瞿紫芳听到女孩提到谭卓文,心想她也许不是来吃饭的,而是为了其他的事情。瞿紫芳干脆在女孩对面坐了下来。
“你认识蚊子?”瞿紫芳问道。
“蚊子?”女孩愣神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哦……你是说谭卓文,你们为什么叫他蚊子?”
“因为他话很多,可以一直不停地说,像只蚊子嗡嗡的,所以我们叫他蚊子。”瞿紫芳不由得想起久远的大学时代,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话多?”女孩惊讶地说,“他话才不多,闷得要死的一个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可以冒昧地问一下吗?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为了吃饭才来的?”瞿紫芳提出从方才直到现在的疑虑。
“我叫白立珊,和谭卓文是同事关系,更确切地说,他是我的上司。他说这家店的口味不错,推荐我们来试试。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和谭卓文是什么关系?”叫白立珊的女孩回答了瞿紫芳的问题,又抛出问题还给她。
瞿紫芳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安心地笑了起来。太好了!她一定喜欢谭卓文。“我和蚊子是大学同学,也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喜欢他,是吗?”
“可他心里有别的人,那个人就是你。本来我不敢确定是不是你,可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我确信他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白立珊的眼睛紧紧盯着瞿紫芳,“上个月,我们俩去出差。临回来的那天下午难得可以休息一下,他约我去逛街,我高兴的不得了,以为他终于发现我的心思了。可是,他浇了盆冷水给我。到了商场,他问我香水的事情,说他想买一种香水,可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我问他是什么味道,他给我描述了一番,我猜出是什么香水,可这种香水绝对不是年轻女孩用的。他那样一个人,平时在公司连笑都难得笑一下,可是却为了一个女人买香水,我想一定是他喜欢的人。第二天,飞机晚点,到机场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可他把我丢在机场,让我自己打车回家,他却急急忙忙开车走了。我猜,那天晚上,他是不是来找你了?送了你一瓶香水,就是你现在身上的这个味道。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机场外等车的心情吗?从来没有人这样无视过我,感觉自己委屈的要死,为什么偏偏喜欢上这样一个人。我也很多人追好不好,可为什么要喜欢他那个笨蛋!”白立珊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两眼泪汪汪地看着瞿紫芳。
瞿紫芳静静地听着,中途没有想插一句嘴。她完全明白白立珊的心情,因为这些她通通经历过。喜欢一个人固然没有错,但要得到对方的回应才行,否则单恋是件劳心伤神的事情。
“你也喜欢他吗?你们是不是……”白立珊嘟着嘴问。
“我和他一直都是好朋友,我和他不可能。我给你泡壶茶,我们边喝边聊,好吗?”仅仅是几句话,瞿紫芳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的直爽、单纯才是谭卓文需要的。瞿紫芳有种预感,白立珊一定不会放弃谭卓文,谭卓文也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女孩。
瞿紫芳端来一壶茶,还有一小碟点心。“饿了,吃一点儿,我自己做的。”
白立珊这才感到肚子空空的,啜了一小口茶,咬了一口点心。“真好吃!”
“你和蚊子在一个部门?”瞿紫芳进一步问道。
“嗯。”白立珊点头,“我去年才进公司,短期培训后就分到他的部门。他很严厉,不苟言笑,我们都挺怕他的。”
瞿紫芳笑出声来,没法想象白立珊口中的谭卓文和她脑中的是同一个人。印象中,谭卓文还停留在大学时代,当时他是一个快乐的阳光的大男孩,顺眼之间,他就变成白立珊口中的严厉上司。他和她早就错过了,错过了整整十年。瞿紫芳想,谭卓文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执着的只是十年的瞿紫芳,对于现在的她,他又了解多少?
“你在笑什么?”白立珊问道。
“我在笑,我们认识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在我的印象中,你不让他说话都不行,真的很吵。你说的那个谭卓文我根本就不认识,所以我才说我们不可能。”瞿紫芳回答。
“可他喜欢你。上个星期六,我去参加他的一个聚会,是去大学打篮球,我明明知道他是让我去充数,可我还是一口答应了。后来,他和其中一个打了起来。送我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脸阴沉的像是要吃人。我听说,被打的是你的前夫。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瞿紫芳点点头,“我和谭卓文,还有江逸,就是我前夫,大学时是最好的朋友。我是篮球社唯一的女生,很怀念那段日子,快乐,什么烦恼都没有。”是的,那时是快乐的,至少在滕玲没出现前,她的暗恋单恋都是快乐的。
“他喜欢你,而你喜欢你前夫,是吗?”白立珊大胆地猜测。
“是,你猜对了。”瞿紫芳承认。谭卓文喜欢她,她喜欢江逸,而江逸喜欢的不是她。多么的复杂,复杂的有些拗口。
“他是不是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他没结过婚。”白立珊又说。
瞿紫芳沉默地摇摇头,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白立珊。谭卓文到底在等什么?难道他猜到有一天她要离婚?
“我能再冒昧地问一下,你和你前夫为什么要离婚?至少在我看来,他是个很不错的人。难道是他有外遇?”
“我们离婚的原因很复杂,一句半句说不清。离婚是我主动提的,只是想从某种状态解脱出来,就这么简单。”瞿紫芳回答。江逸算是外遇吗?他说过从未有过对她的不忠。那只能说明肉体上的干净,心呢?他不爱她,一直都不爱她。哪怕她用去十年的时间,哪怕她做到一个贤妻良母该做到的一切,对于江逸来说,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们可以举案齐眉,可以相敬如宾,却不会如胶似漆耳鬓厮磨。无数次的,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瞿紫芳恨不得冲他喊,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我做到什么样。可她不敢问,因为太过害怕,害怕江逸会给她一个无法面对的回答。更因为这都是她自己强求来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种下的归根是颗苦果,滋味当然只有她一人来尝。
“那天晚上蚊子是来找过我,送了我一瓶香水,是我惯用的牌子,当时也没多想。那天我也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希望他找到一个爱他的人好好过日子。今天你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为他高兴。我想你应该是非常喜欢他,才会跑来找我,希望你不要放弃,好吗?你会放弃吗?”
“当然不会。”白立珊坚决地摇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该走了,午休时间到了。”
“好,我不多留你,以后常来坐坐。这个你带上,下午饿了吃。”瞿紫芳拿出方才准备好的打包盒,里面装着一些点心。
“多少钱?”白立珊作势要掏钱,被瞿紫芳一把按下,“别和我客气好吗?下次,下次你来我一定收钱。”
白立珊笑了起来,露出好看的酒窝,大方地接过袋子,背上包。“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一定带好多人来捧场。”
瞿紫芳将白立珊送到门口,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那样的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可想而知,谭卓文将来的日子该是多么的精彩。
瞿紫芳转头正要推开店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紫芳。”
“妈!”她转过头去,惊喜地看向来人。
24
“妈!”瞿紫芳转头看见傅敏,她的前婆婆。已经是前了,再叫妈不合适,瞿紫芳赶紧改口,“敏姨。您怎么来了?”
傅敏叹了口气,“还是妈听着比较顺耳。你也不和我联系,只好我上门来找你了。”
“进来坐,请进。”瞿紫芳连忙让开身,请傅敏进了sbsp;瞿紫芳领着傅敏在店里坐下,奉上前婆婆最喜欢喝的菊花绿茶和一小块葱油饼。“敏姨,吃吃看,我做的。”
傅敏夹起葱油饼放进嘴里噘着,喝了口绿茶咽下,夸奖道,“你熬葱油的水平越来越高了,清香不腻人。”
瞿紫芳得了夸奖,像是个孩子般的笑了,“还是敏姨教的好,我这可都是和您学的。”
傅敏啐了一口,“少灌我迷魂汤,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害我在家担心你。和江逸分开了,也不用和我离汤离水的。”
瞿紫芳不好意思地苦笑笑,敏姨说的没错,她和江逸离婚与公婆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婚后,老两口拿她像是女儿,特别是父母意外去世之后,婆婆担心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每天白天都去她家陪她,直到江逸下班回来。有了他们的关心,自己才能很快走出丧父丧母之痛。听上去有些没良心,可她毕竟已经和江逸离婚,分就要分的清清楚楚,干干净净。这样,她才能毫无负担地开始下一步的生活。
“敏姨,我毕竟和江逸离婚了,我有我的难处。”瞿紫芳说道。
“我明白,你的难处就是和江逸离婚了,就要和我们都分的清清楚楚。可紫芳,我们俩做了十年的婆媳,而且是和睦的婆媳,我是真心拿你当女儿待。你这样对我,我真是伤心啊!”说到伤心处,傅敏拿起纸巾在眼角擦了擦。
“敏姨,您别这样,我不是……我错了还不行嘛。”瞿紫芳慌了,连忙扑上去安慰。
傅敏偷乐,和纯良的媳妇比起来,她这个婆婆可是只狐狸,狡猾的老狐狸。“那你以后要经常和我联系。”
“好,好,经常联系。你别生气了,好吗?”母亲去世后,瞿紫芳尝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滋味,所以把婆婆当成了母亲,唯恐有什么地方让婆婆不舒服不高兴,离了婚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你可别糊弄我。”傅敏满意地露出笑容,就知道前儿媳本性善良,看不得她伤心难过。可为什么非要加个前字,真是越想越郁闷,这都得怨家里那个不懂事的儿子。
“我哪儿敢啊……”瞿紫芳嘟着嘴嘟囔,也就是在傅敏面前她才会露出小女儿般的表情。
傅敏拉着瞿紫芳的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你这小店布置的蛮有特色,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手笔。生意怎么样?”
“还好,马马虎虎。”瞿紫芳不想傅敏担心,没有说实话。
“紫芳,你说你,走了什么也不要,把越越也留下了,我和老头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都怪我那没良心的儿子,真是气死我们了。”
“敏姨,我只是想让越越和江逸多相处,总是我带着以后两人见面都成仇人了,现在他们两个不是挺好的嘛。再说了,男孩子就应该和父亲多接触,这才有利于生理和心理上的发育。越越也大了,不会忘了我这个妈的。”
“你就是这么懂事,让人心疼。哎!我真是没福气啊!”傅敏拍了拍瞿紫芳的手背,感慨道。
“敏姨,您可别总夸我,我没那么好。”瞿紫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在有了离婚念头的伊始,是否带走儿子是一道难题,父子是仇人,这话安在江逸江子越这对父子身上最合适不过。江逸的工作很忙,平日无暇顾及家庭,更别提和儿子好好相处。印象中,总是她带着儿子参加各种活动,羡慕地看着别人家都是一家三口齐出动,而瞿紫芳却要即当妈又当爹。随着江子越慢慢长大,好像已经习惯生活中没有父亲,对于他来说,父亲只是偶尔出现在餐桌上的那个人,无数次的失望后是无所谓。这是瞿紫芳不愿看到的,她不想儿子长大后,江逸年老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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