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之中,花夭忍不住回眸望了借娃一眼,见她追得辛苦,心里有些得意。其
实,她并不是很讨厌惜娃,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常常一路上斗嘴斗到快要打起来,
她发现惜娃的脾气冲动,却又直得教人又气又爱,换句话说,就是不大会要心眼儿。
要不是因为借娃是兰哥哥的小妾,她心想自己可能会喜欢她吧!毕竟,很难有
人会讨厌一个清秀鲜俏的人儿,看起来舒服又干净,心里有话就说,不会拐弯抹角,
教人听了难受。
或许兰哥哥就是因为惜娃这一点可爱,所以才将她收为小妾的吧!花夭暗片忖
度,心窝儿里又是一阵刺痛。
“小心!”
惜娃忽地发出一声警告,惊醒了心思恍惚的花夭。
然而,提醒的声音似乎还来得不够快,花夭猛然回眸,勒住马缠,却无法收住
扬起的马蹄,修健的汗马眼看就要往一个男子的身上踏去。
“让开!”花夭一声娇喝,及时将缠绳一拉,收稳了马势,然而娇小的身子却
一个重心不稳,翻跌了出去。
“危险!”惜娃飞身迎出,捞起了花夭,在空中翻正了身子,两人同时在一座
不远处的羊圈前站定,突然的落势,教羊群惊得狂乱奔走。
“好险。”惜娃皱起眉头,发现自从跟在花夭身后,就常常有感而发地说出这
一句话。
花夭也皱起了眉心,心里的滋味万分复杂。真希望救她的人不是惜娃,否则还
真教人很难讨厌起她这个人。“放手啦!”
就在此时,市集中一片骚动,那个险些被马蹄踏中的男人还不停地挥舞着双臂,
不让自己跌倒,不过还是事与愿违,一屁股坐上了黄土地,发出了一声慢半拍的惨
叫,“哎哟!”
发出这一声惨叫的同时,他迷惆的神情似乎还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左右
张望了两下子。
真是不想这样,不过,花夭与借娃难忍笑意,相觑一眼,与对方同时笑丁出声,
嘲笑那个一看就知道很迟钝的男人。
“笨。”惜娃轻声批评。
花夭闻言,不以为然地摇头,扬起一抹绝灵灵的笑容,很缓慢地说道:“你确
定他只是笨而已?未免太小看人家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骂笨根本是恭维他了!
“嗯,我确实失礼了。”惜娃不由得随花夭而笑,发现她的笑容仿佛有着魔力,
可以感染旁人。
“知道就好。”花夭鸣哨唤回坐骑,不消片刻,就见到雪白的快影往她奔驰而
来,温驯地停在她的身前,不再妄动。
下载
花夭牵着马缰, 随意地抬眸一望, 看见了客栈飘扬的旗帜,随口说了一句:
“喂,我饿了。”
惜娃危疑地回觑了她一眼,道:“你又想偷溜了?”
不能怪她太过小心,实在是上回差点被她在兰州城里偷跑,那次她就是假借用
膳之名,把她引入客钱之中,而自己则从后门溜走,骑上快马,跑得不见人影。
还好她的反应够快,否则眼下就不会与花夭同在这黄沙镇了!
“放心,我现在投那种心情,要是真想甩掉你,我的小花虎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花夭很自豪地抚着雪白的爱马,它也心有灵犀似地回应着她,昂首嘶叫了两声,很
是意气飞扬。
惜娃看了白马一眼,才惊觉花夭所言不假,要是她有心要偷跑,凭她的高超骑
术与这匹千里马,早在出关前就将她抛弃得不见人影了。
“原来这一路上,你都是在耍我?”惜娃酝怒道。难怪每回当她追丢了之时,
花夭红色的身影又会再度出现!
花夭笑觑了她一眼,随手将马缠系在客栈前的木柱上,步上米阶,仿佛想到了
什么,她灵巧回身,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很好玩,不小心就玩了
一整路,失礼之处,请多海涵。”
“你——”惜娃气窒,闪神之间,竟在花夭灿烂的笑颜中看见了方兰生的阴邪
神情,他们同样都美得惊人,教人迷炫了心魂。
惜娃不由得屏息,跟随花夭的身后,双双进了客饯。
一回过神,坐在黄土地上的梁聪不经心地抬起头,视线不意地随着一红一黑的
纤影飘进了客栈,她们是那样的抬眼,尤其那个身着红衣的绝灵女子,美得不似人
间应有,灿灿笑颜却又有邪灵的气息,教人转不开眼。
他站起身子,脚步不自觉地随着她进了清观客栈。
清观客栈,是黄沙镇商旅往来的主要聚散地,客栈老板本是中原人,他行走江
湖多年,交友广阔,却在十年前来到关外,在黄沙镇里经营起这家客栈。清观之名,
取意于旁观者清,他从事奇货买卖,大江南北,回鹄罗刹,就连丝路之外的数百里
的商旅之国,莫不知情观朱爷这号人物,只要开得了口,没有什么稀奇的玩意见他
弄不到手。
客栈中,胡汉交杂,同聚一堂,看似对立,却仿佛彼此已经培养了微妙的默契,
各自卖命赚钱,互不干碍。
“醋溜黄鱼?小二,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花夭清嫩的嗓音扬起,在龙蛇杂处的客栈中,竟似一道清流般,沁人心眸。她
眉开眼笑地看着店小二,不敢相信竟能在漠北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吃到黄鱼。
店小二被花夭一双灵动的美眸瞧得心慌慌,不敢相信天底下有这样脱出凡尘似
的天仙佳人,腼腆道:“只要姑娘出得起银两,咱们朱爷没有要不到的稀货儿,黄
鱼现在还在水里头,鲜着呢!”
“好,那就来一道——-”
“臭婆娘!”
就在花夭兴高采烈地要叫菜的同时,被一声粗鲁的怒骂声给打断了,顿时,客
栈中的气氛死寂;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望着拍案站起的眸男人,一脸落腮胡,筋
骨挺壮的,他恍似个主霸王一般目中无人,在客栈中欺陵着一对卖唱的婆孙女,表
情很具神气,得意洋洋。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三十两银子买你老婆子的孙女儿,这桩买卖你成不成?”
他粗臂瞅着一个小弱女,横目瞪着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嬷娘!”小弱女哭喊求救,却是无人敢出声。
店小二见状,则是匆忙地奔过里头,似是铁心不理了。
就在婆孙女两人都绝望的同时,一道清灵娇嫩的声音陡然扬起——“不成!”
语落,惜娃一愣,梁聪心惊,众人惊讶之徐,却也感到兴趣。
而那个逞凶为恶的土霸王则是瞪大了铜铃眼,张望着客栈的四个角落,想要找
出声音的来源,他大声呼喝道:“谁!?是谁说不成的?给老子我站出来!”
花夭冷哼了声,抽开了惜娃慌息按住她的手,更假装不懂她暗示少惹祸的眼神,
起身回头,冷觑了土霸王一眼,道:“是我,如何?三十两买个女娃儿,给本姑娘
我吃盘黄鱼都不够呢!”
上霸王望着花夭微掩在红色轻纱下的绝灵容颜,不禁贼兮兮地一笑,松开了揪
紧小弱女的淫手,道:“好好,不成就不成,只不过就拿小娘子你来抵帐,也是挺
好的。”说着,他一双淫手就要往花夭染指而去。
突然之间,一道银色的光影护在花夭面前,惜娃反持一把透寒的银刃,直指土
霸王很亵的嘴脸。
“不许放肆!”惜娃冷声喝道。
花夭愣了一下,微皱起精致的眉心,一丝异样的感觉泛过心头。被兰哥哥的小
下载
妾所保护,教她哭笑不得,心窝儿里……仍旧痛着。
看见惜娃手中那把仿佛不具任何威胁性的轻薄银刃,土霸王仰首笑翻天,对他
这身粗皮厚肉而言,这根本是朴姓子的玩意儿嘛!
然而,他的武功浅薄,徒有一身蛮力,自然没有瞧出她手中那把银刃足以削金
断玉,更没眼光瞧出惜娃的身形诡魅,如一道幽影般地飘列花夭面前,动静之间,
悄声无息。
土霸王笑得好开心,仿佛见到了天大的笑话,花夭也冷冷地笑了,泛出一丝妖
野的气息,就在此时,一颗小小的黑豆弹进了土霸王大张的嘴里,他瞪大了双眼,
没有防备地一吞而下。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急声地问道。
花夭绽出一抹稚气的笑容,细小的声音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可爱的
神情仿佛在与人分享秘密,她将一双纤手背在身后,笑村觑着土霸王略显惊慌的丑
脸。
“蛊呀!你没听过吗?那可是本姑娘我精心培育的干年臭虫,放入剧毒之中七
七四十九天,再揉制成丹丸,一过津化,那臭虫又会再度复活,啃蚀掉那个人的肚
子,我可是很费工夫做的呢!用在你身上,算是便宜你了!”
“那、那我会……会怎么样?”土霸王的脸色灰败。
“你现在的肚子是不是有些疼呀?”花夭娇笑问道。
土霸王揉了揉肥肚,大吃了一惊,慌道:“还……还真的有一点疼,哎呀!越
来越疼,好像真有只臭虫在肚子里吃我的肉啊!”
“那就是了!谁教你要为韭作歹,让千年臭虫当饲料吃掉算了。”说完,花夭
兀自地坐回长条凳上,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水。
“姑奶奶,求你饶了我吧!”上霸王急忙地跪至花夭面前,不停地叩头,冷汗
直冒,捂着越来越疼的肚子。
“不要!”花夭一口回绝。
“这……这……我保证下回不再犯了,姑奶奶,就求你饶了我吧!”他满脸发
青,似乎疼得厉害。
“真的?”花夭脱了他一眼。
“我吴老三在这里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强抢良家妇女,如有违背誓言,就
……就……”他冷汗淋淋的,脑袋中有若一团浆糊,那一小颗怕死的鼠心也不敢让
自己讲出什么无地不容的死咒。
“就被你肚子里的千年臭虫咬死好了!”花夭从怀里拿出一小瓶丹药,倒出了
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先吃下去,可保你一个月不死,要是你有心改邪归正,那
只千年臭虫没有坏心肉可吃,自然就会死掉了。”
“这……这么邪门?”吴老三双手发颤地接下丹丸。
“嗯。”花夭笑哼了声,一双水灵的瞳眸之中闪烁着妖气。
客栈中的人掩嘴讪笑他的狗熊模样,不复方才地头蛇的威风煞煞,而花夭的邪
美风采,更是教他们开了眼界。
突然,吴老三的浆糊脑开了窍。他心想,要是一颗丹丸可保他一个月不死,那
只要抢到她手里那一整瓶药,搞不好他可以继续为非作歹,撑到他找到一个比她更
厉害的降盅师,解了这个干年臭虫蛊!
闪眼之间,他冲上前去,抢下花夭手中那小瓶丹药,一脸得意地奔出清观客栈,
留下身后一屋子错愕的人。
“让我去追回来!”惜娃气冲冲地要追上去。那个恶人竟然敢在她眼前抢花夭
的东西。
“不用,让他去吧!”花夭的小脸贼笑兮兮,极是诡异,“敢抢本姑娘的东西,
他死定了!”
“可是……”惜娃不解她话中的意思。
花夭觑了兴趣盎然的众人一眼,偏不让他们听到,小脸亲眼地凑近惜娃的耳边,
细声道:“不要说你也被我骗了,哪有什么千年臭虫蛊,刚刚给他服一卜的不过是
肚痛药,说也奇怪,那种药可让人腹痛如绞,却没有什么大碍,而他刚刚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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