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的原谅了,那么尹致远是无情的吗?他对待妻子的出轨会不会正如高雪梅所言,内心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对于解开他身上这把枷锁,他仿佛是终于找到了钥匙。沈幼茜心情复杂的想着。
尹致远看了一眼儿子,儿子也在看着他,七岁的孩子此时心里希望的是什么?他在期待母亲得到父亲的谅解,重新回到这个家里来吗?他小小的脸上面无表情。尹致远闪过一丝痛苦,被幼茜扑捉到了,他的心里有多么在意儿子对他的看法,他们父子两各怀心事。
人都安静下来了,都在等待尹致远最后的抉择。
他语气坚决的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尹母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倒在沙发里,高雪梅又开始痛哭起来,接着她抬起头,狠烈的说:“好!好!真是太好了!你这么绝情都是为了你身旁的狐狸精是吧,她到底是耍了什么手段,居然这么轻易的得到你!而我默默的待在你身边那么久,你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说着她情绪激烈的冲过来,举起手就要一巴掌打到沈幼茜脸上,尹致远及时的捉住了那只手,一把将她甩开。她的举动显然再次激怒了尹致远,他发飙了,卷了卷衣袖想揍人,大家看到尹致远这副样子,全都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赶忙过来劝架,他被沈幼茜拉住,沈幼茜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动手。那头狂怒中的狮子竟乖顺的不动了。他看了看沈幼茜,确保她没有被吓的神志不清,转而对高雪梅发狠的说:“你给我听着!要是你还想着可以来看儿子,就别想动她一根汗毛,你知道我有这个本事!所以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这时候其他人都没了声音,那么多的人,气势陡然低了下去,只有那个不怕死的大舅还在说:“致远,你也叫我一声大舅,现在我也不得不说你了,你太过分了!看把你妈妈气的,雪梅是个好孩子,你们不都一直好好的吗,现在为了个外人弄成这样…。”
尹致远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是外人,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如果你们非要称呼她外人,那就把我也一起当外人吧!”
尹母躺在沙发里气的浑身颤抖,说:“你…。你竟然为了她不顾自己的身份!好,你们要结婚就去结吧,反正我是不会认可的,我永远不会承认这个儿媳妇的!”
尹致远听见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既难受又委屈,最后都化为了悲愤,他毅然决然的说:“你会后悔的!”然后拉着沈幼茜走出了尹家。
坐进车里,他的手指气的发抖,竟发动不起车子。他踢了一脚骂了一句:“shit!”
沈幼茜自进入尹家后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此刻她的手握住尹致远颤抖的手指,轻柔的说:“我来开。”仿佛她的声音起到了镇定作用,尹致远看了一眼她,说:“你行吗?”她点点头。
事实上她自从学会开车后,都没碰过车,此时也是硬着头皮上,看尹致远现在情绪这么激动,让他开车实在有点危险,但没想到她开起来危险系数似乎还要高。
好不容易发动了车子,她因为踩油门过力,车一下子窜了出去,她又急忙一脚刹车踩到底,尹致远整个身子像被弹簧弹了一下,惊魂未定的看着旁边的驾驶员,沈幼茜安慰他说:“没事,刚才只是试了一下刹车和油门,你不要害怕。要不你还是抓住上面的把手比较安全。”说完车子开始弯弯曲曲的走起来,忽快忽慢,尹致远非常肯定她是第一次开车。他两手死死的抓着把手,说:“你真的确定可以?”
驾驶员倒是真的一点不紧张,她鄙视的看了一眼惊恐的乘客,说:“笑话,开个车这么简单的事情。”说完看见绿灯闪了,急了些,又是使劲踩了一脚油门,尹致远连忙惊呼说:“小心!前面有辆大货车。”
沈幼茜连忙急刹车,尹致远闭着眼睛准备要撞上去了,没想到这次她找到了规律没完全踩下去,然后居然来了个漂亮的超车。尹致远不敢相信的朝她看看。她得意的对他翘翘大拇指又指指自己。她显然来了劲,对尹致远说:“来点muice,要劲爆的那种。”尹致远听话的放给她听,此时他的命全掌握在她手上了。
蹩脚的技术,劲爆的音乐,让尹致远一下子忘记了刚才还在大发雷霆,情绪暴躁,此刻虽有点担心生命危险,但心情却不错。在看看沈幼茜,遭受到刚才的屈辱,没有哭没有闹,现在那副专心开车的摸样简直可爱的像小时候看过的卡通片里的小动物。
他们并没有对今日造访尹家的事情做什么评论,尹致远没有对沈幼茜说以后他们应该如何打算,沈幼茜也没问他,借着喧闹的音乐,他们彼此安静的想着心事,甚至后来在沈幼茜到家后,她也只是跟他说了声“再见”,就进去了。可是尹致远觉得那声“再见”仿佛不是平日的再见,总有种诀别的味道,难道沈幼茜是想跟他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他知道今天她在他们家受尽了侮辱和委屈,他自己也气的不轻,乱的一团,居然忘记了安慰她。
他回去后左思右想都觉得那句“再见”别有深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如果沈幼茜现在离开他会怎么样?他当然会发疯。他知道她是何等高傲,自尊心又强,而且善于忍耐,她虽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不代表她回去后不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然后,她为了自己的名誉和尊严,一定会放弃他们之间的爱情。纵然是那么辛苦得到的,他相信她也会毅然舍下。他越想越担心,他和她不一样。他是那么坚定的爱着她,不顾和家人闹翻,不顾儿子的乞求,不顾众人的反对,他扪心自问,在他三十六的生命里,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他奋不顾身的,没有!一件也没有。他浑浑噩噩的过了而立之年,马上要到不惑,他认真的工作赚钱,拥有金钱和地位,他去周游了世界,原本他自认为假如他现在立刻死去,人生并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情,可是他遇见了沈幼茜。一个小小的她此时竟可以抵掉他的大半个生命。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跟她在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想到此时沈幼茜可能在下定决心跟他断绝关系,更是难受的坐起来,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突然好像做了个决定,一骨碌爬起来,拿出行李箱,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装了进去,又拿了牙刷剃须刀之类的生活用品,又去抽屉里拿了护照,一切都快速完成,那是长年累月在外旅行的人的熟练。一切置办好后,他拎到车里,接着驱车出门。他来到沈幼茜家楼下。拨通了沈幼茜的电话,沈幼茜显然也还没入睡,声音是清醒的,尹致远电话里是这样说的:“你下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上次帮你办的护照带着,别的不用带,别惊动了伯父伯母。”
沈幼茜是惊讶的说不出话,叫她带护照?什么意思?他是要把她带走吗?私奔吗?她起床拉开窗帘往下望了望,尹致远正靠在车们上等着。她该怎么办!她急的在房间里团团转,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毫无心理准备,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她的脑子里一片乱糟糟,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后来她冷静下来,她想到白天他们遇到的事情,想到尹母说出不会承认她是尹家的人的话,还有他们亲戚的反对,尹致远一定是气疯了,回来的路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何况自己情绪也不好,不,她应该安慰他一下的,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她要下去跟他好好说说这件事,让他放弃这个荒谬的念头。于是她穿戴好之后,下了楼。
已经将近午夜了,外面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公路上的汽车声没日没夜的响着,小区的路灯闪烁在树影间,十一月的深夜,吹上来的风夹带着寒气,月亮皎洁的停在夜空中,干净明亮。
她走到尹致远身边,他脚下已经踩灭了五六根烟头,此时看见她下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温柔宠溺,让人无法抗拒。他拉开门让沈幼茜坐进了副驾驶,自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他问:“带了吗”
沈幼茜说:“带了。不过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去坐坐?”
尹致远看看她,说:“不去,你很明白,我是来带你走的。”说完便发动了车子,一路往前开去。
沈幼茜说:“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可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要这么冲动好吗?”
尹致远说:“在我面前你不必辛苦的伪装自己,告诉我你今天晚上是怎么想的。”
沈幼茜叹了口气,说出了真心话:“好吧,我承认今天我是很不开心,这有些让我想到了我几年前那个离婚的夜晚,所以内心惶恐不安,深怕会再一次失去。我的确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维持我们的爱情,我是个懦弱的人,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先冷静一段时间再说,等你家里的那些矛盾解决了再说。”
尹致远说:“那你觉得要等多久呢?你真的会等我吗?”
沈幼茜说:“我会等你,就像你在过去的四个月里所做的一样,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的。”
尹致远苍凉的笑了笑,转而语气变得凛冽,说:“可我不想再等了!我们要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我不管了!甚至你现在反对我也要强行把你带走,你要知道,我就是有这个决心。”
“那你的公司呢,你辛苦打下的事业呢?不要了?”
“跟你比一切都是浮云。幼茜,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自己想要什么,你看看我,我活了将近四十年的生命,究竟有没有一刻是真正快乐的。虽然你会觉得我从小衣食无忧,应该过得很幸福才对,父亲当然是疼爱我的,可他很忙碌,母亲更是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根本没人在意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后来又被父母安排娶妻生子,父亲病重后,我接过他手中的担子,一心一意的工作,把公司弄好,等到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我已经不再年轻了。”
“可你不是很喜欢旅行吗,那样也不能抒怀你内心的不快乐吗?”
“一个人走在路上是孤独而寂寞的,你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没有爱人的人,内心有多么迷茫空虚。”
“那孩子呢?你也要抛下吗?他是无辜的。”
尹致远好半天没有回应,沈幼茜分明看见了他眼里的泪水,只是被他强忍了下来,他说:“即使他以后会恨我,我也没办法。”
沈幼茜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完美,你这样不顾一切是否值得呢,等有一天发现我身上的残缺,会不会后悔。”
尹致远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握住她,说:“我没有把你想的很完美,我爱的是你,并不是你身上的某一个点。好了,你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爱了,我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好吗?”他转过头看她,眼神坚定温柔。
幼茜妥协了,看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知道她全部弱点的人。一个能够掌控她的人。好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说话。她只知道他们进了一个收费站,她才想起来问他究竟去哪里。
尹致远说:“我们先去巴塞罗那,那里全年阳光明媚,鲜花盛开,是个美丽古老的城市,我们在那里呆上一阵子,然后去希腊,看看爱情海,我们住在圣托里尼,那是个美丽的海滨之城,再然后我们可能会去日内瓦,我们住在日内瓦湖边,你放心,我的积蓄足够我们丰裕的过一辈了。只是你,决定好要跟我一起走了吗?”
什么什么!去那么远,那她父母怎么办,她又焦虑起来,说:“致远,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的近些,比如苏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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