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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阅读

作品:好婚多磨|作者:梁苏格|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3 23:40:16|下载:好婚多磨TXT下载
  勾儿你”孙美丽忍不住红了眼圈儿。

  他说过他爱她?跟她拉过勾儿?他怎么点儿都不记得了?而且,现在这形式,他都还没哭,她主动献身的哭个什么劲儿呀?潘泽明不知道该同情孙美丽还是该怎么她,反正现在看见她哭,他没心情安慰她。

  潘泽明正苦恼,就听孙美丽抽抽搭搭地说:“今天要是有了孩子”

  牺牲他个人就够了

  听到“孩子”两字儿,潘泽明脑袋里的蜜蜂立刻变成数以万计的超级炮弹,把他脆弱的思维炸得片甲不留,他心惊肉跳地想到,刚才办事儿前,他们没做任何安全防范!孙美丽后面说啥,他个字儿都没听见,他只觉得全身的血被谁抽干了似的,他从里到外完全真空了。

  “泽明,反正,我可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爱我”孙美丽哭诉着做了个深刻的总结之后,以惊天地动鬼神的目光锁定了他。

  潘泽明无语,头皮阵阵发麻,他觉得他被这个女人套牢了,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掉进了猎物的陷阱里,后面会有怎样的麻烦?不行,他和陈莉夫唱妇随的目的可不是想节外生枝,他已经献身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绝对是付出方而不是索取方,他现在顾不得自责,也顾不得接受良心什么的审判,他得先把合同签了。

  想到这里,潘泽明悲壮地看着孙美丽,指了指合同,“合同签不成我没法好好爱你,你看”

  潘泽明说的是真话,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想签合同,可孙美丽的思维顺势而下,“合同签成了你就娶我?”

  潘泽明被逼到山穷水尽了,狠狠点了下头。潘泽明为自己感到羞耻,他高贵的头颅因卑贱的而失去尊严,他想哭,可他只能笑,把合同递过去,指了指签字的地方,“签吧,我的卖身契,签了我才能买得起房子养得起老婆。”

  孙美丽脸上红晕未消,媚惑地看了潘泽明眼,等她把目光投到签字处时,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秒钟都不到,她就从恋爱状态中清醒成精明的商人,她甚至思路清晰地问他,“有我的分成?”

  “当然,切按规矩。”潘泽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语气却努力保持轻松。

  孙美丽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了笔。

  眼看笔尖就戮到签字处了,潘泽明攒了身劲儿等着欢呼,却见孙美丽把笔扔,把合同放,躺倒了!

  “怎么不签了?”潘泽明急了。

  “好累啊!”孙美丽拖腔拉调地说。

  出力气的是他好不好?她有什么累的?潘泽明气不打处来,可他不能功亏篑,他凑过去,隔着被子给她按摩,她不肯,揭开被子趴在那里。潘泽明只能忍着当了回按摩哥。

  孙美丽心里舒服了,翻过身,拽丢丢地说:“拿笔来!”

  潘泽明奉上,这次,她再没耍花样,笔下游龙走凤,签上了她的大名,又从枕子下面翻出公章来,盖上。

  白纸黑字,印章醒目,潘泽明没来得及欢呼,就觉得双眼潮热,股浊气窝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眨眼,那两汪热泪藏不住,潸然而下

  陈莉,对不起。

  潘泽明把合同合起,沉默地穿衣服。

  “咦?你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呢,你怎么哭上了?想娶媳妇想傻了吧?”孙美丽扳过他的脸,自作多情而不自知。

  “刚才我们领导的电话你也听到了,我先把合同交给他再说。你你拖得太久了”潘泽明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很想找地方痛痛快快地哭场。

  “好啦,不哭,去吧去吧,要乖噢。”孙美丽心疼他泪眼蒙蒙的样子,没再痴缠。

  潘泽明穿戴好,提着合同出了门,关上门的那刻,他感觉全身瘫软,倚在墙上无知无觉。

  宾馆的走廊上铺着腥红的地毯,浮雕似的明纹图案饱经无数人的践踏,早已丧失了曾有的光鲜亮丽,看起来污浊不堪,空气里杂揉着陈腐的气息,每个紧闭的房间都似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圆形的水晶灯像串吃惊的眼睛

  潘泽明憋闷地看着这切时,对男女互相搂抱着从对面的电梯里走了出来,男人喝了酒,走路七摇八晃,女人年轻漂亮,皱着眉头装着笑脸,手搀扶着男人,手捏着张房卡。

  “小丽,你得好好表现”男人口齿不清地说。

  女人没吭声,很不自在地看了潘泽明眼。

  陈莉!他老婆陈莉还和那个邱波在起呢!也不知道那个混蛋趁他不在会不会欺负陈莉!

  想到这儿,潘泽明跟被通了电似的,箭步如飞地往楼下冲,冲了几步想起电梯,又踅回来钻进电梯,手机响,是孙美丽打来的,他不想接,他心慌得不行,他突然就想,陈莉会不会和邱波已经只想想,潘泽明都两眼发黑。

  陈莉,牺牲我个人就够了,你定要好好的

  电梯慢成龟速,惶急的潘泽明在心中默默祈祷,他皱紧了眉头,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每秒心在疼

  潘泽明拿着合同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看到窗口透出来的灯光,潘泽明疲惫的心升腾起温馨和甜蜜,还夹杂着愧疚与无奈,他调节了下情绪,上了楼,打开门,声音愉快地叫:“宝贝儿,我回来了!”

  可是,没人回应他。

  静寂的屋子显得异样冷清,潘泽明心里阵阵发紧,他刚才已经去阿里山找过了,服务生说陈莉与邱波早就离开了,他甚至不敢拨打陈莉的电话,心里隐隐作乱的恐惧让他心神难安,他站在那里,握着合同的手瑟瑟发抖。

  想了想,潘泽明还是忍不住掏手机打电话找陈莉,闪眼,就看到客厅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个厚厚的大信封,他疑惑地走过去,拿起来打开看,里面满满都是他追陈莉时给她写的情书,封封,页页,字里行间都是柔情蜜意。

  看到大信封封面上滴湿的泪渍,潘泽明心绪繁杂,他知道,陈莉回来过,就坐在这沙发上,边看着这些情书,边流着泪等他回家,在她等待的时间,她的心情他可以想见,想到自己那时正和孙美丽在床上翻云覆雨,潘泽明说不出的歉疚。

  可是,即时时光倒流,切重来,他又能改变什么?

  潘泽明的心里百味杂陈,这时,他发现每封信背面都有字,他仔细看去,就看到了这样的句子:

  “泽明,我会珍藏你给我的点滴温暖和感动,让它们累积成我们永远相爱的信念。”

  “泽明,不管生活有怎样的风雨,只要有你,再大的风雨都是美景如画。”

  “亲爱的,我是这样想念你,等你的每秒心都在疼,你感觉得到吗?”

  “告诉我,我们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值得我们这样以自尊为代价么?”

  “我想,我不要再思考,只要相信你就好。”

  看到这些,潘泽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把脸埋进这些信笺中,让咸涩的泪水浸湿这些字迹,他无法知道,陈莉把这些情书看了多少遍,什么时候在信纸背面留下这些话,她又是怎样借助这些情书,在痛苦与辗转中度过那些不眠之夜,他这个堂堂七尺的男人,给不了心爱的妻子安宁的生活,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可是,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熬出头儿了。潘泽明看了看手中的合同,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他刚要给陈莉打电话,门开了,陈莉提着个购物袋回来了。

  她没和邱波在起,她只是出去买东西了。潘泽明心头的阴霾立刻烟消云散。

  “你回来了啊!怎么样?”陈莉问他。

  “嗯。”

  那薄薄几张纸的合同,压得手腕疼痛,潘泽明把它放在桌子上,沉沉地点了下头。

  “哇,老公好棒!”陈莉顾不得换拖鞋,扑过来抱着潘泽明欢呼。

  “看把你高兴的”潘泽明苦笑,陈莉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该抱着他号啕大哭了。

  “当然高兴啦,她果然中计了,我说得没错吧?看看合同,多大单子来着?够我们房子首付不?”

  陈莉的单纯让潘泽明阵心酸,他心事重重地看着她满脸喜色地翻合同,几次欲言又止,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决定隐瞒。

  跟踪!

  “问你话呢?高兴傻了?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对啊?”陈莉很敏感,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没有,就是有点儿累,你不知道,我刚才签完合同,先开着车跑去阿里山了,我怕那个邱波缠着你不放。”潘泽明避重就轻。

  “哪会!你们走了我就回来了。”陈莉掩藏了前时的伤感,语气轻松地说,“因为家里有件大事需要我!”

  “什么大事?”潘泽明诧异。

  “等着噢!”

  陈莉呵呵乐,跑进厨房,变戏法似地推着满满桌饭菜,桌中间是花团锦簇的大蛋糕,然后,她从购物袋里拿出彩色的蜡烛,细心地插好,点燃,烛火静谧地跃动着,将温暖传递到潘泽明的灵魂。

  潘泽明猛地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二十七岁的生日。

  陈莉拉灭了灯,烛光映红了她娇俏的面庞,她温柔地看着他,“亲爱的,生日快乐。”

  幸福的潮汐瞬间涨满潘泽明的心房,他把把她圈在怀里,颤声说,“坏女人有你真好”

  “别腻歪了,今天,算是双喜,来,许个愿吧。”陈莉拉他到桌边。

  “谢谢老天爷给我个好老婆,希望我们很快有新房子有宝宝,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潘泽明闭上眼睛,祈诚地许完愿,吹灭了蜡烛,抬眼,看到陈莉的眼睛红红的,就听她说,“泽明,我们彼此的生日只和彼此在起度过,好不好?”

  “傻瓜,这还用说!”潘泽明刮她鼻子,“而且,等有了新房,我们在北京安顿下来,我就找个别的工作,什么都听你的,小莉,你放心,我以后都不要让你再担惊受怕”说到这里,潘泽明猛地想起孙美丽,想起孙美丽问他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思绪让他底气不足,他看了看陈莉,她正在抹眼泪。

  桌子上丰盛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味道,潘泽明却没了胃口,他看着不知何时变得多愁善感的陈莉,痛恨自己这个湮灭她快乐的郐子手,陈莉,他的白雪公主,她曾经油烟不沾,终日无所用心,快乐得像个天使,跟了他之后,她变了,她无怨无悔地跟他艰难度日,变得越来越沉默,变得越来越容易伤感

  “泽明,你知道吗?我做这些饭菜的时候,真怕你不回来吃我祈祷了好多遍”

  潘泽明不忍听下去了,他抱紧陈莉,刚要说些什么,手机紧锣密鼓地响。

  孙美丽?潘泽明变了脸色。

  “谁的?”陈莉好奇地问。

  “不管它,吃饭!”潘泽明心虚。

  铃声遍遍响,潘泽明不接,它就执着地响个不停。陈莉疑惑的目光让潘泽明感到窘迫,无奈,接听,就听孙美丽嗔怒的声音传来,“怎么搞的呀,我都听到铃声响了有十多遍了也不接电话!开门!”

  “啊?”潘泽明惊讶地问她,“你在哪儿呢?”

  “在你家门外!”孙美丽得意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潘泽明愕然。

  引狼入室

  “我不会跟踪啊!呵呵,你离开宾馆我就开始跟着你了。”孙美丽柔着声音说,“泽明,别怪我噢,不知道为什么,刚离开你,我就想你。”

  潘泽明彻底无语了,紧张地看了看陈莉。

  陈莉什么都听到了,正愣怔地看着潘泽明,他们开了房了?她不信!

  “怎么办?她在门外!”潘泽明挂了电话,想了想,十分为难地对陈莉说,“亲爱的,委屈你再忍忍,虽然合同签了,可双方”

  “没事。”陈莉打断他的话,勉强地笑笑,起身把自己的碗筷送去厨房,躲进了卧室。

  潘泽明调整好情绪,去开门。

  “干嘛?不欢迎我啊,磨磨蹭蹭的!”孙美丽进门就抱怨,抬眼看到桌上满满的的饭菜和蛋糕,诧异地看着潘泽明问,“你知道我要来啊?”

  “是啊,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跟踪?”潘泽明正发愁怎么解释这满桌子饭菜,既然她喜欢自做多情,他就顺水推舟好了。

  “呵,真行啊你,还会做饭!咦,今天谁的生日啊?”孙美丽听,顿时多云转晴。

  “我的。”潘泽明说。

  “好吧,那就陪我们泽明好好过生日!”孙美丽放下手包,坐在了陈莉的位置上。

  潘泽明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赶她走,只好坐下来。

  “泽明,我可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孙美丽絮絮道道地说,“我从来没怕过什么,可是,我突然很害怕失去你,泽明,我们快点儿结婚好不好?”

  潘泽明郁闷极了,他知道,孙美丽的每句话,陈莉都会听得清清楚楚,他真想把这个罗里罗嗦的女人扔出窗外去,可他不能。

  “不急,不急。”潘泽明给她倒了杯水,“喝口水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怎么能不急啊,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潘泽明,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孙美丽急了,俏丽的脸有些扭曲了。

  “美丽,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轻松点儿好吗?”潘泽明耐着性子劝她,他怎么忍心让陈莉听到更多烦心的话。

  “噢,好吧。”孙美丽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反客为主地拿起红酒,给潘泽明倒满杯,“亲爱的,生日快乐。”

  “谢谢。”潘泽明只好端起酒杯,和孙美丽对饮。

  这算什么事儿啊!

  窝在卧室里的陈莉闷得都快爆炸了,可她只能忍,她总不好跑出去,对着孙美丽大吵大闹,把她赶走吧,潘泽明的合同刚签成,如果这时候和孙美丽闹黄了,孙美丽翻了脸,合同签了也白签,大家总不能打官司去吧?

  陈莉正烦闷,就听到孙美丽说,“泽明,你个人住这儿住呀,我参观参观噢。”接着,就听到孙美丽的脚步声响了过来。

  陈莉措手不及,无奈,只好躲地靠墙的落地衣柜里。

  刚关好柜门,孙美丽就开门走了进来,“呵,泽明,看不出你能把屋子收拾得这么亮堂,行啊你,发现你又多了个优点,喂,你知道吗?人家都说,要想真正了解个男人,就到他独居的地方,如果收拾得井井有条,就说明这男人表里如,值得信赖!”

  残忍而荒唐

  跟在后面的潘泽明哪有心思听孙美丽叽叽喳喳,陈莉呢?躲哪儿去了?他四下看看,陈莉没影儿了,他猜孙莉定躲在柜子里,不由又是阵心疼内疚。

  “泽明,床好大好舒服啊!”孙美丽转身,仰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冲潘泽明招手,“亲爱的,来!”

  “美丽,别这样!起来!”潘泽明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这是他和陈莉的床!

  “怎么啦你?神经兮兮的,我们又不是没睡过!”孙美丽不满地嘀咕,有些受伤地问,“你不喜欢我留下来陪你?”

  “美丽,怎么说你还没结婚,这样会让人说闲话的。”潘泽明说。

  “谁认识谁啊?我管别人怎么说,我的青春我做主!”孙美丽跟他拗上了,“我就要留下来!”

  “跟你说了不行!”潘泽明忍着厌烦,柔声劝她,“美丽,听话,我会儿吃完饭还要去公司趟,领导有事找我。”

  “不管,这次你立了大功了,你们领导怎么也该好好犒劳你,可你还没好好犒好我呢!”孙美丽扭着纤腰,不依不饶地凑上来。

  “孙美丽!”潘泽明急了,连名带姓吆喝了声。

  “怎么啦!合同签成了你就不认人了?”孙美丽很受伤,收敛了娇笑很生气地看着他。

  “不是,乖,我那点儿贡献在我们领导眼里简直是小菜牒,根本不值得居功自傲,再说,男人应该守时,你来之前,我已经答应领导尽快赶去。”潘泽明苦口婆心地劝。

  “噢,那好吧。”孙美丽老大不情愿。

  “好了,赶紧吃饭,吃完回家去。”潘泽明把孙美丽带出了卧室。

  藏在柜子里的陈莉闷得喘不过气儿来,听到孙美丽说出那些话来,她感到万箭穿心般难受。她从卧室里悄悄起走出来,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孙美丽和潘泽明在床上翻滚的联想,她把脸埋进双手使劲儿深呼吸,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不能平静烦乱的心绪,这刻,她真希望自己从这世界上消失,不要面对这窘迫无奈痛苦烦闷的生活。

  屋外,孙美丽嗲声嗲气的撒娇清晰地传进来,“泽明,给我切蛋糕吃,我要这块有红果巧克力的。”

  那红果巧克力,是她陈莉费了个多小时才做好的

  “好了,美丽,时间不早了,你”潘泽明话没说完就被孙美丽打断的了,“哪有不早,早着呢,我都不急着走,你急什么呀?我还没吃饱呢。”

  潘泽明不吱声了,屋外片寂静。

  时间变得分秒难耐,陈莉心痛如绞,这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孙美丽,这般肆无忌惮地占着她的丈夫,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她像个强盗样为所欲为,她陈莉身为家之主,却不能理直气壮地冲出门把她赶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残忍而荒唐的事?

  陈莉忍得全身发软,她仰躺在床上,看着污渍斑驳的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滑过片清冷

  恍然如梦

  像熬了个世纪那么长,陈莉总算听到关门声,潘泽明送孙美丽走了。

  万不得已?

  合同是签了,但这次的合同,似乎不仅仅代表次商业合作,还连带他的自由婚姻,甚至未来起被束缚了,这种感觉糟透了。

  “宝贝儿,别这样,我心里比你还难受,这个女人太缠人了,是很麻烦,可你要相信我,我对她没感情,就是工作,就是潜规则,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只爱你个。”潘泽明忍住满心的焦躁,叹了口气,把陈莉揽进怀里。

  “那你以后不要让她到我们家里来!”陈莉听到自己的声音尖锐又高亢,那么刺耳难听,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忍得太辛苦,全身的血液像被点着的汽油,她无比厌恶这切,包括她自己和潘泽明。

  更多的泪水奔涌而出,她的心也似溶化成滚烫的浆汁,和着眼泪流出体外,她的心空了,乱了,乱得没了章法,乱得她想从这个世界消失。她挣脱潘泽明,退到墙角,她头次觉得,潘泽明,她的丈夫,竟然那么陌生,甚至她自己也让她觉得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屈辱的活着,不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生活在起究竟想要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像个孤注掷的赌徒,用青春梦想幸福赌人性的,结果她输了,不只输给了潘泽明,也输给了自己。

  这刻,陈莉痛恨自己,痛恨潘泽明,痛恨这样的生活。

  她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办好,她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她缩进墙角,慢慢地蹲下去,尽可能地把自己抱紧,天昏地暗的晕眩包围着她,她放声大哭,不能自抑。

  “莉,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潘泽明扑过去抱紧她,连声起誓,“我保证,我很快会疏远她,我可不想跟这么个变态的大龄女青年纠缠不清,你要相信我,我不爱她,这种女人太主动太强势了,我很烦她,可我没办法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打我骂我都好,求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你骗人!”陈莉歇斯底里地尖叫,“你骗自己,也骗我!你敢说你不动心?你敢保证你跟她在起没感觉?如果不动心没感觉会上床?你你滚!”

  陈莉的质问如当头棒,而她最后的两个字让他难以招架,他无力地松开她,无比颓丧地垂下头去,翻江倒海的愁郁和挫败感让他句话都懒得说了。

  屋子里长久的死寂,陈莉的抽泣声渐渐弱下去,墙而冰硬生寒,她哭得头晕目眩,整个身体似被抽空了,也变成无知无觉的墙壁。

  “莉,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们我们之前不是签过协议吗?”潘泽明的喉咙干涩得像着了火,“我真是万不得已”

  “泽明呜呜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离开北京好不好?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不要房子不要车”陈莉心如刀绞,扑进潘泽明怀里苦苦地求。

  “半途而废的,不是我们的未来,是我们孩子的命运。”潘泽明轻抚着她的后背,幽幽地说。

  “”陈莉泪如雨下。

  神圣的使命

  “莉,你知道吗,我当时在班上是成绩最优秀的学生,可就因为我是农民家的孩子,处处被嘲笑受排挤,然后就业工作都要靠自己拼,我就直想,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定不让他像我样受委屈,起码,他不会因为父辈子的贫穷和窘迫遭人欺负。陈莉,我看着你长大,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爱你,你是我的梦想,你能嫁给我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我们不能太自私是不是?我们要为我们的孩子负责,给他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和发展空间”慢慢说着,心头聚集的郁闷驱散了好些,潘泽明抱紧陈莉,有些残忍地说:“莉,夫妻同心,你既然爱我,嫁给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请你宽容我。”

  陈莉情绪低落,无言以对。

  “莉,相信我,我只爱你,永远只是你。”潘泽明信誓旦旦。

  陈莉抬起泪眼看他,哭红的眼睛让潘泽明心疼。

  “乖,以后都不许这样哭了,哭得我都恨自己。其实,我和你样对背叛深恶痛绝,哪怕仅仅是身体上的,你不知道,我离开宾馆时都觉得生不如死,可是莉,换你是我,你又能怎么办?没有家业可靠,没有亲朋可帮,唯有自己”潘泽明惆怅地叹息着,给陈莉擦干眼泪,自己却忍不住红了眼圈,“莉,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让你受这样的冤屈,我也很害怕你会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泽明”看着潘泽明哀伤的神情,陈莉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愧疚,她不该怀疑她至爱的丈夫,也不该耍性子,他说的没错,他们不能太自私,现在忍点儿委屈,或者将来他们的孩子就能扬眉吐气,在这物欲横流的都市里,她们唯有靠自己,又怎么能离心离德互相怀疑和伤害?

  这样想,之前的痛苦转为痛惜,陈莉的眼泪又上来了,潘泽明抱着她,吻着她的眼泪,两个人紧紧相拥,相濡以沫。

  窗外,北京的夜星垂万户灯火辉煌,像幅浓墨重彩的画,掩盖着世间的苦难与艰辛,迷魅着人们的视觉,吸引着来自天南海北的朝拜者

  在这里,有人享受着花天酒地的快乐,有人忍受着流离失所的煎熬;有人游刃有余的赚钱,有人艰苦绝卓地求生;有人平淡无奇地老去,有人澜壮阔地崛起更多的人,怀着或大或小的梦想,为繁衍生息的本能和使命,兢兢业业地劳碌。

  很多时候,是命运选择人,而不是人来选择命运,就像同样是树,有的生长在水丰土沃的原野,有的生长在山石嶙峋的峭壁,境遇与生俱来,而人能改变的,只是自己迎接命运的心态,在逆境中昂扬不屈忍辱负重,才不会被生活的风雨打垮摧折。

  潘泽明抱着陈莉,看着窗外阑珊的灯火,满怀悲壮之情,他在那流光溢彩的灯影里,依稀看到他梦想的未来——他的孩子以及更多的子孙后代,再不必为生活屈躬卑膝,而他和陈莉,便是改变家族命运的元老功臣,足以让子孙们顶礼膜拜!

  不行也得行

  “莉,你看,北京真美”他吻了吻陈莉的头发,轻轻转过她的身体。

  宝贝,对不起

  潘泽明也别扭,他骗得了陈莉,却骗不了他自己,往常,这样的陈莉总让他热血,可今天,鬼使神差,他竟然在这时想起了孙美丽,该死的思维顺势而下,他不由自主地比较陈莉和孙美丽,陈莉体态纤柔,孙美丽丰满娇俏;陈莉习惯被动,孙美丽喜欢主动,静动,迥然不同

  潘泽明闭上眼睛,竭力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可他越是阻止,思维越不受控制,最后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亲吻的到底是陈莉还是孙美丽,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忆昨天和孙美丽起时的点点滴滴,事后孙美丽印在床单上的那几点殷红定格在他脑海里,像烙印的梅花,盛开在黑暗里,那般鲜艳夺人。

  “泽明”陈莉绵软的身体微微颤栗,她微微皱着眉头叫了他声。

  如果是孙美丽,这个时候,她会狂烈地缠上他,紧紧地吸附在他身上,让滚烫的体温激起他全部的

  潘泽明无法集中心神去爱抚陈莉,他纠结在对孙美丽的重温和对自己的批斗中不能自拨,甚至当他的手抚过陈莉的前胸时,他会抑制不住地想孙美丽的波澜汹涌,而陈莉的小巧玲珑让他有些索然无味。

  怎么能这样!潘泽明边自责,边更加殷勤地取悦陈莉。

  陈莉渐渐放松下来,潘泽明体贴入微的爱抚引导她渐入佳境,她伸手轻抚潘泽明的腰身。

  这是他们间的暗号,潘泽明懂得,可是,他惊讶地发现,他亲抚了陈莉这么久,自己的身体竟然毫无反应!

  潘泽明急了,可越是急,越心不在焉,情况也越坏,他掩示着窘迫,继续亲吻妻子,努力调动精气神投入到眼前的任务中来,诡异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陈莉还是感觉到潘泽明的异样,她闷惑地睁开眼睛,看着不知所措的潘泽明,凄楚笑,无言起身,穿好衣服,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奔涌而下。

  “宝贝,别这样,对不起,我”潘泽明又气恼又羞愧,不知怎么安慰她。

  “泽明,我知道你累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继续了,这里不是我们呆的地方,我们回家乡去,我们赚的钱足够买幢好房子和部中档轿车,剩余的做个小本生意也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真的只想做个只管温饱的女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想拿着自己的婚姻去赌,我”陈莉背对着他,说出心里的话,却被潘泽明打断了,“小莉,如果那样,我会瞧不起自己的,我不想当逃兵,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在北京拥有席之地,在这里结婚生子,在这里传宗接代,我不要回家乡去,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住着都憋屈!”

  “可是泽明,我们这么难为自己值得么?”

  “值得,小莉,决定终点,我们已经好不容易从穷乡僻壤里挣脱出来了,而我们孩子在北京成长和在农村成长绝对不样,你知道么,就像我们,经历了农村生活的洗礼,我们的骨子里永远洗脱不掉的小农意识让我们潜意识里没有自信,总感到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特别是人家养尊处优久了,光身上那种高贵的气度就让我们卑微,可如果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北京人,他就能自信地和别人相处,这种自信有时是与生俱来的,而决定因素就是出生地和生长环境。小莉,我今天只是累了,我休息下就好了,相信我,我心里满满都是你,真的都只有你!”潘泽明为自己的谎言而惭愧,可他要努力让陈莉打消所有的顾虑。

  夜无眠

  “泽明,怕就怕,有天你会身不由己,那时我们”陈莉说出心中深深地担忧。

  “放心好了,我潘泽明这辈子只要你个老婆。”潘泽明信誓旦旦地说。

  “”陈莉看着潘泽明,他坚定地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可她还是无法安心。

  “再说了,你不会担心那个孙美丽吧,那样的女人我哪儿敢要,那种女人,当情人可以,当老婆就太可怕了。”潘泽明宽慰陈莉。

  “你明明很喜欢她!”陈莉气恼地说,“你要她当情人?”

  “当什么情人啊,就算我愿意,人家孙美丽还不愿意呢,她是想找老公好不好!好啦,亲爱的,在家里别提外人的名字,我真没那心,我只想尽早买幢房子,让我的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潘泽明抚摸着陈莉的头发,耐着性子开导她,“再说了,我刚签的合同都还没拿到提成,这时候跟她闹崩了,跟脑袋被驴踢了有什么两样?”

  “”陈莉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的是,好不容易签下的合同,总不能分钱不要吧。

  “小莉,我累了,想睡会儿,你赶紧吃点儿饭,吃完也早点儿休息,我保证,明天太阳升起,切都恢复原来的样子。”潘泽明伸了个懒腰,躺倒在床上,身体散了架儿样。那个孙美丽,简直就是三年大旱的枯树,欲壑难填,他快被她吸干榨尽了。

  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潘泽明翻了个身,在对孙美丽的回味中酣然入睡。

  看着转眼就睡熟的潘泽明,陈莉久久失神。

  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只有她和潘泽明的二人世界,可是,真的不样了,这种糟糕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把她从灵魂深处点点瓦解,信仰意志希望和安宁都在瞬间分崩离析,将她变成个空荡的躯壳,潘泽明的安慰和誓言,都失去了应有的疗效,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心悬浮在半空,滴滴答答淌着血,那尖锐又绵长的痛传遍了四肢百骸

  这时,突然,手机来了短信。

  陈莉拿过手机看,是顾波的:你还好吗?在哪里?

  陈莉没有回复,摁下了删除键,那边却又来了句:不知为什么,对你牵肠挂肚。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陈莉苦笑,看了看潘泽明,他正甜睡,英俊的脸带着丝丝疲倦,不用想都知道,他刚才和孙美丽在起时的狂风骤雨陈莉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水又上来了,她翻身仰躺,关了床头灯,世界顿时陷入片黑暗。

  邱波等了半天不见回复,发来句请求: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遇到何事,都要珍惜自己。

  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遇到何事,都要珍惜自己陈莉盯着屏幕上的短信,清楚地记得,这曾是恋爱时潘泽明时常叮嘱她的话,可现在,竟然从另外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而身边的潘泽明,已经早已淡漠她的悲喜。

  陈莉回复:谢谢,晚安。然后,关机。

  夜无眠

  忍气吞声

  “泽明啊,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拿下威盛品牌服饰有限公司的大单,我这个季度的成绩在三个组里又得垫底,现在好了,不用挨批受训了,还有可观的奖金,咱们几个都跟你沾光了,改天我们几个起聚聚,你跟大家交流下成功经验,调动下他们的积极性,争取下个月再打个漂亮仗!”倪东雷进了门,直冬眠的脸破天荒出了太阳。冰火!中文

  潘泽明心里正烦,这几天,孙美丽天天吵着去登记,他哪敢去,他户口本上清清楚楚写着已婚,他可不想犯重婚罪。

  该怎么摆脱孙美丽呢,他能使的招儿都使了,疏远?没用,他就算在躲进老鼠洞里,孙美丽也能找得着他;婉拒?别作梦了,孙美丽软硬不吃,铁了心粘上他了,他找什么借口都浇不灭孙美丽的爱火。

  孙美丽老这么粘着他,他要开展新业务都难,前天他去会见个女老板,他前脚刚踏进宾馆的大门,孙美丽后脚就跟进来了,拽着他的耳朵直接把他拖了出来,害得他颜面扫地,眼睁睁看着女老板拂袖而去。

  还有,孙美丽像个吃不饱的馋猫子,巴不得天天把他绑床上,得空就腻歪,他严重体力不支,两腿发软,眼冒金星,再这么下去,他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烦人的事还不只这些,前院着火,后院也不太平,那个邱波对陈莉穷追不舍,今天送玫瑰,后天送化妆品,每每看着名贵时尚的礼物被快递送进门,陈莉来者不拒地拆包时,浓重的危机感就压得他胸闷气短。

  还有,房价又长了,不是说国家相关领导直吆喝调控房价的么,怎么房价小幅度地抖了两抖,又跟牛股似的冲天而起,他看中的那套房,短短个月里又涨了近三万,要这么涨下去,他到猴年马月能赚够房款?

  还有,长价的不只房价,物价也疯长,往常吃碗凉皮,两元钱大碗,现在好了,十五元小碗;以前吃个肉夹膜元个,现在得五元什么都在持续增长,除了口袋里的钱!

  潘泽明实在不明白,房价物价凭什么这么没节制地涨涨涨,大环境经济危机余震未了,局部地区股市片低迷,股票深度套牢,基本薪水三年雷打不动,他呕心沥血地奋斗,这生活怎么过得越来越艰难了?

  还有啊,你说物价涨就涨呗,问题是高价买回来的都是些什么质量的东西?漫天飞,吹得都是保质保量国家免检优质产品,结果,食品安全没保障,药品安全没保障,家用百货电器家具越来越多山寨版,以假乱真,为害人间,防不胜防。就说昨天,他买了个电热水壶回家,本想烧水快省时间,结果电源接通,嘣的声响,家里电路烧了!

  请人修电路,求爷爷告奶奶,折腾了半宿,五六百劳务费就送人了。天亮他就拿那只电热水壶找卖主,结果人家死不承认,他又没保存票据,气之下跟卖主吵起来,结果气没出完,卖主招来群五大三粗的伙计,围着他捋胳膊伸腿,他看这阵势,只好忍气吞声了

  她怀孕了!!

  唉!

  潘泽明都不知道恨谁好,正唉声叹气,倪东雷很不应景地撞进来,说的话让潘泽明又窝肚子火。

  不能爱她更不能娶她!

  潘泽明瘫坐在椅子上,听着孙美丽的哭诉焦头烂额。

  咦?她怎么就有了呢?他记得除了第次,后来他每次都采取了安全措施,难道小雨衣也假冒违劣?潘泽明战战兢兢地打断狂怒中的孙美丽,“美丽,你你我我不是都戴着套套的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告诉你,那些东西都让我捅破了!”孙美丽语道破天机,“我就是想跟你结婚,就是想给你生孩子,你要不跟我结婚生孩子,我就去死!”

  潘泽明紧攥着手机的手指指节泛白。

  这个为了结婚连命都豁得出去的孙美丽,像个张牙舞爪的巫婆,把他拖离正常的生活轨道,飞速坠向地狱。潘泽明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事情变得难以掌控,他扶着桌子稳定身形,听孙美丽尖锐的叫嚣峰回路转,柔婉娇嗔地说,“泽明,听话,为了我们爱情的结晶,尽快结婚,好吗?”

  听潘泽明不说话,孙美丽又加了法码,“泽明,我们结婚后,我保证你的订单源源不断,要知道我公司的总经理是我大表哥,对我可好了,房车我有,存款我也有,到时你有什么样的梦想都会实现,亲爱的,我真的很爱你,你还在犹豫什么?”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他为什么还在犹豫?他结婚了!而且,就算他没有结婚,他也不爱她孙美丽,就算她是高高在上无所不有的女皇,他也不爱她!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他可以为生活所逼和孙美丽逢场作戏,但绝不愿意假戏真做跟她做夫妻!

  孙美丽还在努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