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希望图库姆在向村民讲述时不会说出太难堪的细节。村民开始聚集,有了图库姆的在场,他们受到了欢迎。如果没有他,得花上几天乃至几周的时间建立信任,战士们或许会因为警惕而做出危险举动。
陌生人到来的兴奋平息后,迈克尔和凯瑟琳住进了德格沃泰家隔壁空置的“席里”。图库姆认了迈克尔作自己的“纳米”,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肯让自己搬进去一块住。毕竟,他们还有什么好躲藏不给他看的?他一整天闷闷不乐,但原谅了他们。每天早上去放猪前,他都会去看望俩人。下午回来时,又会过去一趟。迈克尔和凯瑟琳很快学会了达尼语,凯瑟琳记录下了语言的结构和词汇的语音。铅笔和纸张现在是最宝贵的财产,必须用最简洁精确的书写好好加以利用,记录得密密麻麻,但还能辨认出来。她的相机不见了,无法记录达尼人的日常生活,于是迈克尔用素描帮她记录——简单而生动地勾勒出生活的情形。这不单单是记录,而是生动的艺术。
达尼男人,而不是女人,更加注重外表,每天会花上很多时间打扮,互相抓虱子,用木枝做成的小镊子拔干净身上和脸上的毛发,只留下一小撮胡子,只有老男人对外表不在乎。
食物是通过劳作耕种得到的,捕猎主要是锻炼用途,因为大多数猎物都被捕杀殆尽,剩下的都逃进了深山,捕猎比较危险。但时不时,男人们还是能猎到蜥蜴、禽鸟、大大小小的动物,他们很喜欢吃,连昆虫也不放过。
达尼人的生活围绕着战争而展开,主要由男人进行。山谷里的50;000名达尼人分散居住,形成了十二个部落——彼此都是敌人。通常,一个部落每次只与另一个部落开战,但有时也会临时联合起来,进行大规模战斗。瓦里达尼,图库姆的村子归属的联盟,与南方接壤的威塔亚达尼部落联盟是世仇,代代作战。
4个月来,图库姆每天早晨看着迈克尔刮胡子。他喜欢往迈克尔的小镜子里看自己。他惊叹镜中的形象与迈克尔为他画的素描出奇地相象。达尼人除了在仪式进行时在岩石上作画和在弓箭上作雕刻外,没有什么艺术概念。图库姆发现迈克尔的绘画是两个陌生人能做的事情中最神奇最不可思议的。迈克尔给图库姆一根铅笔和一张珍贵的白纸。图库姆为铅笔能画出的东西而兴奋不已。他给迈克尔画了张像,迈克尔庄严地宣布画得很象。
图库姆不单单对刮胡子和画画感兴趣。达尼人从不洗澡,图库姆发现迈克尔和凯瑟琳天天都会去清澈冰冷的泉水沐浴洗衣,觉得是不可思议的危险举动。他们用猪油和木灰过滤的树碱做成肥皂,在皮肤和衣服上涂涂抹抹。图库姆偷偷地试了一回,发现自己身上的一些黑色东西掉进水里,十分惊恐。他总结认为正是使用了肥皂,他们才那么白,他们洗干净了身上的颜色。图库姆发誓要避开水源。害怕自己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阿库尼”——人。
凯瑟琳和迈克尔几个月来种着自己的小菜园,养着从德格沃泰那里要来的两头仔猪。凯瑟琳经常和迈克尔一道去打猎。但有时,迈克尔会去深山,那里野鸭、鸽子比较多,由于路程比较远,得在野外过夜,这时凯瑟琳就得留在家里,因为山区夜晚很冷,她的身体顶不住。迈克尔对她那么重要,以至于他不在的时候,她感觉非常孤单。这也提醒了她,尽管两人一直没说,相聚的日子终究不能长久。最终,他们会分开。然后呢?在他不在的漫漫长夜里她很担心害怕,平时她却很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
bsp;第71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70)
早上,迈克尔又出发去打猎。图库姆和平时一样,带着热气腾腾的烤番薯和凯瑟琳一起吃。达尼人没有陶具也没有器皿,只有骨刀和竹刀。他们用手进食,用悠地甩着步枪,肩上的帆布包里装着猎物。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近,心神荡漾,充满憧憬。他走到她身边,微笑着俯下身亲吻她的鼻梁。她还不满意,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吻着他。
“我想你。”
“我知道,”他伸直身子,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朝附近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点了点头,“帮图库姆看猪?”
她点点头,“他的技术好了很多,不再被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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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71)
“很好。”迈克尔满意地说道。他指点过图库姆投矛的技巧,并训练他细小的胳膊和手腕,让他更有力量。
迈克尔饶有兴味地看着孩子们,图库姆瞄着飞行的草环,但扔偏了。迈克尔耸耸肩,笑了起来。图库姆跑到树丛里拣回竹矛,一只知更鸟飞落到石头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盯着绕着草丛飞舞的嗡嗡作声的蚊蝇;一群野鸭从林子那边的浅池里爬上岸。突然间,迈克尔僵住了。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抓住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河流那边。凯瑟琳环视四周,但什么也没看出来。野鸭飞走了,只剩下孩子们在欢笑,喊着图库姆。一切都很平静,但迈克尔还是紧紧抓着她的肩。
迈克尔猛然给孩子们发出警报,端起步枪,10名“威塔亚”战士从河边的丛林里冲出来,手里举着长矛。尽管默不作声,他们狰狞的外表似乎在朝周围咆哮。他们眼圈周围涂着白灰,看起来更加狂野凶暴;鼻子上穿着獠牙,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凯瑟琳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情形。孩子们呆了一会儿,惊叫着四散跑开——除了图库姆,他还没出来。箭和矛纷纷投向孩子们,迈克尔朝战士射击,第二枪打中了一个威塔亚人,倒在地上。其他人停止了进攻,被枪声和同伴的倒地吓住了,迷惑地把枪声和他的死联系在一起。他们看到同伴在流血,但看不见箭或矛。
凯瑟琳看到他们的注意力转向了迈克尔。迈克尔的脸上只有愤怒,等着他们的反应,希望他们会就此罢休。他不想杀他们,但他不能袖手旁观,听任图库姆和别的孩子被杀。此刻他不再是一个与村子的生活保持距离的科学工作者,他将为这一身份的转变付出高昂的代价。威塔亚战士们开始朝迈克尔走近,口里大声叫喊着。他再次开火,击中最近的两人。战士们转身逃跑了,留下死去的同伴和武器不管。
迈克尔跑向刚刚最后见到图库姆的树丛里。德格沃泰和其他战士也赶到了现场,看到了最后的对决情形。他们从未见过步枪开火,尽管迈克尔是他们的新朋友,他们仍被这一新奇而致命的魔法吓呆了。
德格沃泰找到了图库姆,他的身体被钉在树干上,身上带着20个矛伤,但他还活着。德格沃泰把图库姆抬回“席里”他的“佩莱”里面,别的战士跟随着他。凯瑟琳不理会禁忌,也跟了进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光从一个入口透进,十分昏暗,在里面,“佩莱”被烟熏得很黑,屋梁上到处悬挂着草捆、用不着的武器和羽毛头饰等东西,还有祭祀用的生肉,挂在那里,滴着鲜血;肉味、血腥味和猪油味弥漫着整个屋子。但凯瑟琳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眼里只有那个受伤的小男孩。
图库姆胸口和腹部的伤口裂开着,双腿蜷了起来,手臂捆在身体旁边,似乎这样能捆住他的生命,但除此之外,聚集在“佩莱”的男人束手无策。圣石仪式的准备照常进行,谈话渐渐平息,他们继续工作,因为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好。图库姆的母亲推开人群,挤进了“佩莱”,站在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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