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被设计的鸟气跟委屈,今日他就要全宣泄出来。
桑玫瑰花费很大的力气才得以压下心头的怒火,她试着心平气和的开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答应离婚?」
「让我想想看喔……」岳禹群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手撑着下颔,佯装认真的思索。
见桑玫瑰那双美丽的凤眼像是快喷出火来,他心情好得很。
「离婚的话,我是不会给你任何一毛钱的,你要如何过活?」
「我如何生活你不必管,你放心,我说过找不要赡养费,以後也不会跟你要钱。」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就当我这个作丈夫的想要关心你,你离婚後可得自己养自己,你行吗?」
「我有份工作,应该还能养得活自己。」
「你有工作?是做什麽的?」对了,妈好像说过她有工作。岳禹群有些好奇,她高中毕业就到美国产子、带小孩,他怀疑她可以找到什麽像样的工作。
「我是个医生。」
「医生?」他提高音量,不敢置信。「你是个医生?」他又问了一次。
「对,外科医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相信,桑玫瑰心绪有些复杂。
岳禹群相当的错愕……他没有料到,桑玫瑰竟然是个专业的外科医生!他实在太小看她了,而且这也大大的颠覆了他对她的既定印象。看来在这十二年里,他们都有所改变,而桑玫瑰的改变甚至更甚於他。
他对她感到万般的好奇,内心更莫名生起一个想法——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她。
「也许我们可先『试婚』。」岳禹群提议说。
「试婚?」桑玫瑰一头雾水。
「对,我僻先住在一起看看,然後让我评估要不要跟你离婚,想想我们结婚十二年却从没同居过,趁这个时候试婚,也许就可以确定我们的确不适合,届时我就会签字离婚了。」
荒谬!真是荒谬至极!
她有听过为了适应婚姻生活而提前试婚,但从没听过离婚还可以「试婚」的,这分明是刁难!
「若我不答应呢?」岳禹群耸耸肩,「那就继续维持现况。」
反正对他来讲,没差。桑玫瑰咬着牙思索片刻,下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但必须要有期限,只能试三个月。」岳禹群其实没料到他会答应,顿时有些错愕。
不过既然这提议是自己说出来的,他也不好否决。同居三个月对他来讲不痛不痒,但对桑玫瑰来讲可末必。
「好,就照你说的,为期三个月。」岳禹群说完後,发现自己竟有一丝的期待,真是怪了……
周末,岳禹群拎个简单的行李便往桑玫瑰在台北的落脚处去,其实他们住的地方还挺近的,开车不用二十分钟。
而今天他也将跟他那从未见过面的儿子,岳念恩,见第一次面。
岳念恩本来跟桑玫瑰一起住,但因为岳禹群要搬过去的缘故,他将会先回岳家陪爷爷奶奶。
「嗨,你就是念恩?你好。」
按了门钤,开门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男生,长相跟他有几分神似,岳禹群很自然的打了招呼。
「你不用勉强自己喊我爸爸,若你真的喊了,我也会挺尴尬的。」抢在岳念恩发言前,他先将自己的立场说明白。
「虽然我们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从未见过面,讲难听点,还真的跟陌生人没两样,不如就让我们从朋友开始当起,一对年纪有点差距的朋友,你觉得如何?」
「当然好。」岳念恩心情大好。没料到「那个人」竟如此上道,没有强迫他非喊他一声爸不可,比起来,妈咪显得八股多了。
他主动伸出手,岳禹群先是拍了他的手一下,随後两人的手交握,这男人对待男人的方式当场令岳念恩替他加了不少分。
「妈咪,你老公来了。」岳念恩转头对屋内喊道,他的话让岳禹群莞尔一笑。
没多久,桑玫瑰出现了,今天的她打扮很居家,棉裤加polo短衫,长发也扎在脑後。
她眯着眼仔细打量,似乎嗅到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间起了什麽变化,但她还来不及问,岳念恩的手机便响了。
「爷爷奶奶到了,那我先走了。」岳念恩回身拿起他搁在门边的行李,然後亲了亲他心爱的妈咪。
「妈咪,掰掰。」之後再转头看向岳禹群,「朋友,祝你们相处愉快,可别水火不容到想把对方撕裂了。」
说完祝福的话,岳念恩挥挥手,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朋友?他喊你朋友?」桑玫瑰错愕不已。
「嗯,总不能一开始就要他喊我爸爸,瞧第一限见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百般不愿意。」岳禹群瞅了桑玫瑰一眼,「你该不会逼他得喊我爸爸吧?这怎麽可能,十几年来从未对他付出的人,一下子要他承认是自己的父亲,换成我,我也会抗拒的。」
桑玫瑰皱皱鼻子,不得不承认岳禹群说得对,但也相当在意他似乎花短短几分钟就收服了儿子的事。
唉,她是在吃什麽醋啊,桑玫瑰笑自己那莫名的惆怅。这一趟回来,本来就是要念恩跟父亲相认的,他们处得好,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而且眼前她该面对的烦恼,应该是岳禹群这个大麻烦,而不是念恩。
她收拾起情绪,对岳禹群说:「既然你已经搬进来了,那麽有些生活公约必须先跟你提醒。」
「请说。」
「你睡念恩的房间,那个房间不是套房,所以你必须使用外头的卫浴,但请你注意浴室整洁以及洗完澡後的穿着,因为这里可不是只有你一人居住;另外,我不会帮你准备餐点,想吃什麽请自己弄,若三餐都外食更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会把家里弄得很脏乱。最後,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可以带女人回来过夜,若违规的话我会要你马上搬出去!」
对於桑玫瑰落落长的管家婆公约,岳禹群莞尔一笑。「听你讲完以後,我还真想马上搬走。」
桑玫瑰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嫌她啰唆吗?「请便,但请先将离婚协议书签好。」她脸色难看。
「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别那麽严肃。」岳禹群故作思忖了下才说:「不过不能带女人回来这一点……可能有点难遵守。」
桑玫瑰愤怒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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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桑玫瑰很直接的反应,发现她还真不像他以为的心机女,跟高中刚认识她那时一模一样,真诚又直率。
这样子逗她,其实还挺好玩的。
「在我原本的住处,每周三、六都会有钟点清洁工过来帮我打扫家里,但既然我要暂时住在这里,我应该会请那名清洁工过来这边帮我打扫,收收脏衣服回去洗。不晓得你对女人的定义为何?四十几岁的女清漯工到底该算是女人呢?还是欧巴桑?」
桑玫瑰火大的道:「算女人,所以不准进来!请你自己打扫,自己洗衣服。」
喔喔,看来他惹恼她了,可岳禹群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我只好明天打电话问家事公司有没有男性清洁工,女人不能进来,男人应该就可以了吧。」
桑玫瑰脸色铁青,没有答腔就往房间里走去。
望着她僵硬的背影,岳禹群忍着笑喊道:「没答话就表示你默许了。」
和桑玫瑰同居一个礼拜以来,两人可说是相安无事。呃,当然这是岳禹群片面的想法而已,所谓的无事,是因桑玫瑰总是早出晚归,就算在家里,也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始终避着他,两人才可以「相安无事」。
自己的父亲就是医生,岳禹群知道医生都很忙,可是桑玫瑰也未免太忙了吧!
瞧她每天都比他早出门,比他晚回家,而且从夜里所听见的声响判断,她甚至比他还晚睡。
她一天应该睡不到五个小时吧,这样身体怎麽受得了呢?岳禹群突然发现自己对桑玫瑰的好奇已经大到自己无法控制。
他想要知道这十二年来,桑玫瑰到底是怎麽过的,她在美国的生活状况到底如何?他之前一直认定桑玫瑰在美国过着少奶奶般享受的生活,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而现在唯一能给予他答案的,就是这几年一直跟桑玫瑰有联络,且一年会数次飞往美国探望孙子的双亲。
今天他就是特地到医院来找父亲,想要问个明白。
走进医院,他直接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钮,等着去楼上的院长室。
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岳禹群往旁边挪了一步,先让电梯里头的人出来。
电梯里走出两名穿着白色长袍的医生,一男一女,他们边走边热切的讨论着病例。
岳禹群原先并没有特别注意,就跟平常人一样,无意识的多瞄一眼刚经过你身旁的人,而他适才发现那位穿着白袍的女医生竟然是桑玫瑰。
桑玫瑰敏锐的注意到有道视线投射在她身上,她停下跟同事的讨论,扭过头去,接着皱起眉来。
「桑玫瑰,你没跟我说过你是善裕的医生。」在父亲的医院里遇到桑玫瑰,岳禹群有些意外。
「我在哪里工作应该不需要跟你详细报告吧。」
这也没错,不过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况下,看到桑玫瑰穿着医生白袍的专业模样,他得承认,自己的心跳好像不小心少跳了一拍。
桑玫瑰也很意外会在医院里看到岳禹群,但随即想想,善裕可是岳家的医院,他出现在这里也是正常的。
「桑医生?」跟桑玫瑰同行的男医生不解眼前的情况,他出声唤桑玫瑰,提醒她,他们还有重要的会议要进行。
「喔,好。」桑玫瑰应了声後转头对岳禹群说:「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一直到桑玫瑰跟同事走远,岳禹群才收拾好心头复杂的情绪,搭电梯上楼进入院长室。
「你怎麽来了?我正好饿了,我一点钟还有个会议,我们就别出去吃了,到楼下的餐厅解决吧。」岳大山看到儿子进来,便将正在看的卷宗阖上,起身说:「走吧。」
他率先往门口走去,回过头却发现儿子没跟上,还呆愣在原地。
「你在想什麽?都出神了。」岳大山觉得好笑,他很少看到聪明机灵的小儿子露出这种失神的模样。
岳禹群回过神来,看着父亲,讪讪的说:「爸,我实在很难想像桑玫瑰竟然会成为外科医生。」
岳大山失笑道:「为什麽很难想像?玫瑰不仅是医生,还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要不然我也不会特地情商,力邀她回台湾担任一年的客座外科医生了。」
「我还是很难想像……」
「儿子,你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吗?我很饿了。」岳大山觉得很好笑。玫瑰是个医生的事实,怎麽感觉给儿子很大的打击似的。
岳禹群只好先闭嘴,和父亲走了出去,父子俩搭电梯到地下室的餐厅,各点了份套餐,岳大山吃得津津有味,岳禹群却食不知味。
他真的想不透……
一直以来,他对於桑玫瑰的印象都定义在为了嫁入豪门,而使计设计他的心机女。他们结婚,爸和妈给了她一千万的聘金,并且安排她到美国待产、生下念恩,照理说,她应该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贵妇生活才对,怎麽会……
「禹群,我怎麽觉得『玫瑰是个医生『这个事实让你很不能接受?」岳大山早吃饱了,却见儿子没吃几口。
「我的确很难接受。她生下念恩之後,应该可以过着不愁吃穿的富裕生活,而且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但她怎麽会……」
「怎麽会在生完小孩之後又跑去读医学院,找自己麻烦,最後还成为一个忙碌的外科医生,自食其力对吧?」岳大山帮儿子把话接完,微微一笑,补充说明,「玫瑰是个聪明又认真的孩子,她在医学院的成绩可是名列前茅,许多我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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