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迟“哦”了声,把资料放进复印机里选好程序,按下开关按钮。
“你知道吗,前几天我们总经理可是连着搞定两家大公司的合作案,听说光一年的净利润少说得有两千多万。”
她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当听到这个天文数字时吃惊的睁大眼睛,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两千多万?”。
“这算什么啊,对于圣大集团,这个案子很一般啊。”胡杰突然凑近她耳边,低声耳语:“你还没见过他,一定不晓得他的长相,人家不仅够帅够酷,而且还相当地聪明干练,绝对符合都市精英的标准,现在他可是咱们公司未婚女性的偶像,遗憾的是至今未传出半句绯闻。”
露迟失笑:“那说明人家作风好啊,有什么稀奇的。”
“才不是。”胡杰摇摇头,“听我给你分析啊,一个够酷够帅的人即使没钱也应该有人追吧?”
“嗯。”
“那再加上他多金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喜欢他,白马啊,白马?”
“不一定。”
“韩露迟?”胡杰生气地瞪着她,“你不要跟我作对好不好,就算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那总归是有的吧?”
“嗯。”这点她认同。
“那他不交女朋友就不正常了。”胡杰说的比较含蓄:“我在怀疑他是不是患了什么隐疾,或者心理更倾向同性一些。”那样就可惜了。
露迟好笑地看着她,这个女孩子的想象力真的不是一般的丰富。她不知道该同情那位未曾谋面的总经理大人,还是该为她们的总经理大人感到愤怒。
敲了敲胡杰的头,她警告着:“胡杰,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丢了你的饭碗。”
胡杰调皮地吐吐舌:“嘿嘿,我不是就和你说说吗?”
如果此时韩露迟知道她们口中的大人物就是杜逸恒的话,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至少不该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说来惭愧,她来公司上班也快半个月了,居然没见过胡杰口中那位又帅又有本事的总经理。
当然作为总经办的助理,想见她的直属上司。她有n种理由,只是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要领导不指定要她送文件,她是有多远跑多远,而那些个需要上报审批的文件总是献给那些乐于接近领导的人去做,自己反倒图个清闲。
整体来说,小菜鸟韩露迟对待工作的态度是很认真的,只是不擅于表现自己而已。
临下班时露迟依旧忙的晕头转向,上学时她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头疼,可工作上遇到了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下班后,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她还在认真地跟这些数字斗争着。
胡杰走近她:“还不走?”
“我做完了再走。”她头也未抬,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不用这么赶,这些资料明天下午还用呢。”
“我等做完了再走,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你不要忙太晚。”
“嗯,好。”
终于等工作告于段落,天已经黑了。露迟关好门,出了办公室,走廊内的灯管好像要坏掉似的,光线忽明忽暗的。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她的方向走来,依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的,随着距离的拉近男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露迟急忙收住脚,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愣了愣,她微颤着声音问:“逸恒,是你吗?”
然而,话一出口,她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再次见到他,她实在太激动了。
她不知道别人遇多年不见面老同学不应该说是‘前男友’是怎样的心情,但是当她再次见到他时,那些埋在心底的激动和喜悦几乎无法抑制。
面对她的无措,杜逸恒只是淡漠地看着她,紧皱着的眉头甚至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露迟的心一沉,难道他不记得她了?
在她将他烙印在生命中最深的的地方,他竟然将她忘了?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她时刻将他放在心里,而他却把她忘了吧。
依然记得高三那年莫老师突然找到她,说:“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想你毁了他的前程。”
他说:“逸恒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即使不是我们班的第一名,但他特别投我缘。你知道高三意味着什么吗?它是命运的转折点,决定你今后的人生,我不希望他把过多的精力用在你身上,他有他要做的事,也有他的路要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莫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将她彻底打入深渊:“你也知道他的生长环境,难道你想让他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眼光下吗……”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然而在她还没想出该怎么向他提出分手时,他突然找到她,许诺要给她一生,那一刻她退缩了,用最激烈、最决然的方式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记得那一天刚好是他的生日,天气异常的闷热,黑压压的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亦如她那时候的心情。
那天,站在空旷的操场上,望着他清澈的眼神,听着他真挚的言语,她努力让自己无动于衷,冷着嗓音说:“你要我等你多久,四年,六年还是一辈子,你给我的承若等于空头支票,我没那么多青春耗在你身上。逸恒每个人都很自私也很现实。”
“除非……”她看到他沉寂的眼睛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闭上眼,她狠心灭掉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你哪一天变得和徐飞一样有钱。”
不堪的记忆一一在脑海略过。良久,她抬起头,自我介绍:“嗯,我是…”
“韩露迟!”简洁有力的三个字从他口中轻轻吐出。
“你还记得我?”她不敢相信地问。
他目光寒颤,半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记得。”
“你还好吗?还……”
“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而不等她回答,他抬腿就走。
露迟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看着他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才恍然大悟。
原来胡杰口中很帅、很酷,年轻有为的经理居然是杜逸恒。
是不是很讽刺,曾经她嘲讽的人,如今却飞黄腾达,而如今她却要在他手下讨生活。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未来事未来人谁也猜不透,看不穿。
她苦涩一笑,当年离开时,不是早就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结果了吗,心里为什么还是会难受?
傻傻的,不知道在走廊里站了多久,直到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露迟才恍然回神,匆忙掏出手机。
“嗨,亲爱的。你到哪了?徐景我们都已经到金汉斯了。”电话那头,一个愉悦的声音传来。
露迟顿了顿,勉强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萱怡,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过去了,你和徐景一起吃吧。”
“啊?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对方紧张地问。
“不碍事,只是感冒,回家睡个觉就好了。”
电话被萱怡拿远,她听到里面另一个声音在小声说些什么,然后萱怡的声音再次响起,露迟“嗯,好。”的回答,却不晓得对方到底讲了什么。
终于挂断电话,等她从公司走出来时,马路两侧的照明设施已经点亮,让本就耀眼的城市变得更加璀璨夺目。
露迟沿着路边的商店缓慢移步,走着走着,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个橱窗前。眼睛盯着店铺里面的模特的假发,突然就想起了逸恒。
会考前的一次晚自习课上,自习室里杜逸恒非常认真地帮助她复习生物的一个章节叫‘组成生物体的化合物’,而她却盯着人家修长有形的手指发呆。咦,这双手真好看,细细的、长长的。
抬头继续打量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浓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突然头被人敲了一下,逸恒问:“听懂了吗?”
她稍稍回神,脸颊不自觉地变红:“嗯……懂了。”
“那你讲一遍。”明显有人不相信。
哎呦,刚才她一直在神游太虚,这会儿哪里讲的出来吗。
憋了很久,她最后说:“逸恒我是真的听懂了,但是讲不出来。”
逸恒岂会听不出来她话语里的敷衍,长叹一声:“这次认真听啊,再不认真听,我就罚你抄书,直到你把书里面的字一个一个记住了为止。”
她顽皮地吐吐舌,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由图显示:脱水缩合,肽腱的形成以及由2个氨基酸分子缩合而成二肽的过程。如此,再结合一个氨基酸则为三肽,三肽以上称为多肽,多肽呈链状结构,叫做肽链。”这次她发誓认真听了,至少知道他说了‘肽腱’两个字。
她把脸凑近逸恒,装作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逸恒,肽腱是什么?”
“肽键就是……”他头也没抬,继续在纸上画着最简单易懂的图,等他讲完后却发现旁边的人居然在偷笑。
逸恒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问:“你笑什么?”
看见某人好像生气了,她凑近他耳边好笑地说:“肽腱(太监),哈哈……太监不就是古时候的公公吗?”
犹记得他凶巴巴地瞪了她半天,开始训人:“夏季会考再考不过,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露迟顿时蔫了,苦恼地将头抵在课桌上,低落的情绪也只是一会,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异常的明亮。
她再次凑近逸恒,不怀好意的说:“哎?逸恒。要不我给你买个假发、口红、还有裙子吧,会考那天你帮我去考吧?肯定能过。”
说完她果然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好笑地问:“你说你扮成女人,带个大波浪假发,会不会很娘?”
还记得他被气的言语尽失,皱起眉怒瞪着她:“你当人家监场老师是傻子啊。”
“……”
那年的生物会考必然是过了,在逸恒的恶补下,62分低空飞过。
“小姐要拍婚纱照吗,你可以进来了解下,我们店正在做活动。”
直到婚纱店的店员走出来热情地招呼着,露迟才发现自己盯着里面看了很久。
“不了,谢谢。”她歉疚地笑笑,继续向前走。
第2章 第二章
在这么不平常的晚上会失眠,是理所当然。这天晚上露迟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夜,将近天亮时,才迷糊的睡着。
第二天早晨会起晚,那是必然。
打车赶到公司时已经是七点五十六分,正当她站在电梯口等电梯时,感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他微微愣了下,向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露迟心脏一颤,举步向他走去。
“hi!早。”
他低头看了下腕表,凉凉地提醒:“已经不早了,再过两分钟,你就迟到了。”
“啊!”她惊呼一声,顾不上话别,匆忙跑进正要关闭的员工电梯。
几天了?自从上次电梯口的偶遇过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胡杰说他去外地出差了。
他应该很忙吧?
外人或许会羡慕杜逸恒年纪轻轻就拥有今日的成就,可是有几个人关心他成功背后的辛酸与付出,又有几个人真的关心今日的他过得好不好?
她知道能在短短几年内获得今日的成就,他势必要比常人付出得多。也许,当人们在与家人享受天伦之乐时,而他正坐在冰冷的办公室内夜以继日的工作。
凭他一介穷书生,毕业后没有依靠任何关系,能够稳坐圣大集团总经理位置,这绝对要拥有相当雄厚的实力才行。即使依靠裙带关系能够顺利进入圣大集团,而脑子里没些东西,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恐怕也是做不来的吧。
露迟坐在办公桌前,想着这些,又是一阵心酸。
逸恒,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吃了多少苦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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