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着脸俯视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愣了,“你打我了我手机?”掏出一看,果然,六个红果果的未接来电!
白杨嘴角一阵抽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黑袋,一言不发,疾步往步行街外的停车道而去。少了这累赘,我忙不迭两步跑一步走跟上。
他直接上车,随手把我的东西扔后座,我立刻手脚飞快地坐到副驾驶上。
车子起步,我惯常地后仰,舒服地靠在背垫上,之后,方才一脸无辜问:“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他答非所问,几乎是从牙缝丝里发出声。
我老实交待,弱弱道:“这不是怕你不同意才先斩后奏嘛!”
我不禁“啊”地一声叫出来,压根没料到他会突然踩油门,眼看好几辆小车都被甩到了身后,我这玻璃心也开始表演忐忑了,当下不管别的,赶紧投降,“我保证,以后啥事都先向您报告,您老人家同意我才做……啊,拜托慢点,老大……我没系安全带……”我几乎河东狮吼。
终于,我的身子,前倾了;车速,正常了。
他满脸黑线,“你没必要干这个,呆家里就是。”
我翻成死鱼眼,故意把问题扔给他,“你又不养我。”这可你亲嘴说的,看你怎么说。
“我养你!”
我一怔,以为听错了,“什么?”
“我养你。”他居然重复了一遍。
“那个,你又不早说!我现在货都进了,啥事都弄好了,想不做都不行啊。再说,现在摆地摊还特流行,叫啥‘体验生活’来着。”
他咬牙切齿,“这么说你非做不可?”
我郑重点头,“非做不可!”
他愈加阴郁,“继续跑这么远?”
“不远啊,坐地铁也才半个点的事。”
他的脸上瞬间乌漆巴黑起来,吓人得紧,一字一顿道:“摆,可以,但,最远只能在m大附近。”
我微微诧异,其实我也不想跑那么远,我也想去m大附近。只是,白杨曾经是m大的精英,相貌成绩都一流,即使现在已经毕业了,仍小有名气。沾了他的光,我也跟着‘被出名’了,不想让他难为情,我才不辞辛苦地跑艺校那边去。
我低了低头,实话实说了,“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他脸色这才缓和些,却强行命令道:“不答应就给我呆在家。”
我突然有些庆幸,好在没找你借钱摆地摊!忙乐呵呵答应:“我求之不得啦。”
这样一折腾,我的肚子不怎么光荣地抗议了。
白杨眉头拧成了麻花,“还没吃饭?”
我吐了吐舌,“要不,你送我去‘香满楼’?”
白杨略显无奈,还是调转了车头。
第十二章
自从摆起了地摊,我便深刻体会到了它的优点:既可以随时摆摊随时收摊,也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概就因为这,我的空闲时间相当充足。
白杨上班时,中午一般不回来,而朱辛夷又是食堂党,所以中餐几乎都是我自行解决。至于晚饭,通常我都会亲自下厨的,除非我懒得动,那才另当别论。
曾几何时,由于不忍她朱辛夷在食堂饭中倍受煎熬,我还不止一次给她送去了人道主义关怀,我说,“朱辛夷,你以后晚饭就跟我混呗,总比你天天吃‘大锅饭’好吧?”
“跟你混?”朱辛夷露出副厉鬼缠身的表情,“结果只有两种,不是饿死就是口吐白沫死!”
好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找她来试吃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满汉全席’。不然,她现在也不会得这‘钱菜综合症’。
我一脸受伤,学起了怨妇样,“你到现在都不相信我!”
她很不客气,“你才知道?试问吃过一次,谁还敢吃第二次?”
我气结,双手叉腰怒其迂腐:“时代是发展的,手艺是进步的,你这人怎么就甘愿吊死在第一味感上呢?”
“我可不想再冒第二次生命危险!”她说得斩钉截铁。
哪有那么夸张?我承认我那次炒的菜是有那么一丁点难吃,但第一次掌厨就能弄出桌满汉全席来,这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况且,经过一次轻微‘食物中毒’和几次‘入口即吐’后,我的菜现在已明显进化到了‘勉强下肚’,只是你朱辛夷不知道罢了呀!
“你看,我和白杨不也活得好好的?”我坚持用事实说话。
她还是一脸铁定,继续她的形而上学错误,“菜你还是自己吃,汤就给我留着点!”
靠,用不着这么趋‘汤’避‘菜’吧?每次看到这些原封不动的菜,以及扫荡个光的汤,我就有点蛋疼,真的!或许,我该庆幸,庆幸我高瞻远瞩地留了手——精于煲汤!我煲的汤甚至连嘴巴最挑的朱辛夷都挑不出毛病来,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尽得我老妈的真传。
老妈常说: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如果做不到门门精通,至少也得专工一科!于是,我钱晓乐批判地继承了老妈的深刻思想,毅然拜她为师,很有建设性地学会了煲各式各样的汤。我想,即使不能用菜留住白杨的胃,能用汤挑逗一下也是好的。
为此,朱辛夷说,你唯一做的一件聪明事就是学会了煲汤。
切,这是夸我还是贬我?我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计较!
趁今天得空,心情也不错,便去了趟菜市场,称了斤排骨,又到超市买了袋煲汤用的材料,正要付钱时,白杨打电话来了。
我乐呵呵问:“喂,白杨,啥时候回来啊?”
“今天有同事过生,得晚点回来,晚饭自己去外面吃点吧,不要等我了。”
我顿时有些沮丧了,忍住失望道:“员工过生?男的女的?”
“女的,”白杨漫不经心说着,没有片刻停顿。
这坦诚,我喜欢!我笑了笑,随意“哦”了声,“那早点回来。”
“好,挂了!”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了嘟嘟声。
我将手机塞回包里,返身拿了三盒方便面,即打道回府了。
白杨今晚不回来吃饭,我也就没了煲汤的心。随手把排骨放进冰箱,泡了包方便面,冲完凉,便有些百无聊赖了,只好打开电脑消磨时光。
漫无目的地坐在电脑旁,看了看表,八点了,也不知道白杨在干嘛呢?应该吃完饭了吧?没喝酒吧?喝酒?我一个激灵,白杨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只要稍微多喝点,就会全身起疙瘩,好几天才消!想到这,我急忙拨通了他的电话。
响了两声,他很快接了,“有事?”
我赶紧叮嘱,“你酒精过敏,而且待会儿还要开车,千万别喝酒。”
“我已经回来了,五分钟后到。”
我没想到他会回得这么早,很意外也很高兴,却仍口是心非道:“才八点,干嘛不多玩会?”
“太吵了,就先回来了。我先开车,回来跟你说。”白杨性子较冷,人也比较宅,不怎么爱凑热闹,这点倒正好和我相反。
“好,拜拜。”听到他说五分钟到,我自然乐坏了,反正我就不喜欢他因为其他女人晚回来,即使只是同事而已!
他说得分秒不差,五分钟后,我果真听到了开门声,屁颠屁颠迎上去,“回来了?”
“嗯,”他轻声道。脱下外套,走进卧房拿出两件衣服,便进浴室冲凉了。
他这人有洁癖,只要去了公共场所回来,没换衣服是绝不会坐下的,没洗澡也绝对不会上床睡觉。用他的话说,公共场所你坐来我坐去的,细菌最多,最不干净,所以如论如何也要换衣服。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他交往到现在,我也传染了那怪癖。
见他湿着头发出来,我又递给他干毛巾,朝他眨巴眨眼,“你们都去了哪玩呀?”
“吃完饭便去了ktv。”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回答,又问我:“今晚吃的什么?”
我看着茶几上的方便面朝他示意,“喏,那个。”
他顺着我的眼光望去,眉间一下打结,一把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走到茶几旁,一股脑将剩余两盒方便面全扔进垃圾桶。
我赶紧跑来想要阻止,还是为时已晚,我可怜的泡面已经滚到了垃圾桶。我心疼钱,本能朝他吼起来:“白杨你干嘛,这是我刚买的,一盒也要四块钱啊,你不吃我吃。”
我弯腰欲捡起,不料被他可恨地看穿。他一手将我拖到沙发上,冷漠道:“地沟油、色素、防腐剂、劣质面,没一样是干净营养的,以后不准再吃这个。”
他说得没错,这道理我也懂,可我就是不甘心被扔进垃圾桶。
我深呼吸两口,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两口,皮笑肉不笑假意投降道:“呵呵,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买了,那几盒是我刚买来的,还是不要浪费了嘛,我妈经常跟我说浪费可耻,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
白杨显然软硬不吃,即使我使美人计也没用!他轻而易举挣脱我,自个走到垃圾桶旁,弯腰、起身、抬脚……
突然,砰的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传来。我狂跳而起,三步并两步跑过去,一看,蒙了,只见那两盒方便面已被白杨一脚踩成稀巴烂,正可怜地躺在地板上唱着悲壮的挽歌。
我血气上涌,猛的抬头,恶狠狠瞪着他,吃人的目光死死追随他的身体移动。
他倒一脸风轻云淡,若无其事地清理方便面残渣,完了,还不忘语重心长道:“垃圾,就应该扔掉。”
我终于爆发了,指着鼻子骂出声来:“扔你个毛啊,以后,你丫的包我吃,我不吃穷你我就不信钱。”
可恨,那厮还是无动于衷随我骂去,好像根本不关他事。
见他这般模样,我心中更为憋屈,气得直跺脚!唉,无奈,谁叫他百毒不侵呢?
第十三章
冬天的晚上,天气很冷。街上,灯光亮得恰到好处,既不太明也不太暗。我搬了条小凳坐在背风处,用心经营着我的小摊。嘿,挣钱,果真不是啥容易活呐。
车水马龙的街上,一对对情侣谈笑风生着,慢慢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我情不自禁托起了腮帮,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转念一想,我不是有了白杨吗?哪还用得着羡慕别人呢?还是这首诗说得好啊——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嘀嘀嘀”一阵闹心的车叫传来,我回神,抬头一看,只见一辆黑得发亮的车正不偏不倚地挡在我的小摊前,车窗也正不紧不慢地拉下。两秒不到,一张异常欠扁的脸才探出窗来,半笑不笑道:“钱老板,生意不错不?”
我起身朝他走去,给了他一记白眼,还老板?有这么讽刺人的吗?“周百通,不挖苦人你他妈就活不了是不是?还有,你眼睛咋这么贼?我坐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轻笑一声悠闲下车,两手一摊,“没办法呀,世界就这么小。”说完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跑到车头右边,打开车门,朝里头绅士道:“遇到熟人了,下来玩会吧。”
未等我问他车上还有谁,一美女便风情万种地走下车来。这美女留着头褐色的卷发,五官很美,真叫我挪不开眼,不过单从线条上看倒也不像正宗的东方人。上身处该大的大,该细的细,凹凸有致得很。苗条的双腿在那黑色袜裤以及褐色长筒高跟靴的映衬下,愈显修长。若是硬要概括的话,我只有三个词:美貌,气质,丰满!
我忙蹭到周百通旁,眯眼八道:“谁啊这美女?”
周百通无比自然地抱过她,像捡到便宜似的炫耀道:“丁玲,我女朋友。”说着又暗中朝我挑了挑眉。
不是吧?又是女朋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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