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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作品:长生狱|作者:使劲儿|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02:00:58|下载:长生狱TXT下载
  鲁隼础?br/>

  他瑟瑟的发着抖,过了片刻,神经才稳定下来,闭了闭眼,再一定神,哪里有断崖风雨,眼前分明是繁华富贵,温柔锦绣。

  只不过,那个女子倒是真的向他一步步优雅而来。

  八年前,他和现在一样,无法举步,困在方寸之间,朱鹤决不肯向前一步,现在,她却慢慢行来,风仪完美,笑容得体,哪里有当年一星半点的苍白。

  她到他身前,站住,完美微笑,向他伸出手,无名指上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订婚钻戒,而是黄金的小巧花形戒托,中央拱护着一枚极其圆润的珍珠。

  “您不邀请我跳一支舞吗?谢董?”她声音清润。

  谢移怔了一下,才缓过神来,他啊啊的急促的答应了一声,握住她的手。

  握住朱鹤指头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头冰一样凉。

  和她一起旋入舞池,谢移觉得也许朱鹤会对他说什么,要不自己会对她说什么,但是实际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朱鹤则一直微笑,并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这是一曲探戈。

  传自秘密约会的舞蹈与其说是情人间肢体纠缠,不如说是一场与外界的战斗。他和他如此近,又那么远。

  谢移必须要承认,朱鹤和与她久违的肢体接触,都让他心慌意乱,舞蹈中,他踩了好几次她的脚尖。

  朱鹤全不在意,只对他扬着甜美微笑,一曲终了,他茫然几乎不知道是长是短,看着她稍微退后,提起裙摆,优雅行礼,便要退去。

  谢移心里发急,一把拉住她,却在刚触上她手腕的刹那,慢慢松开了指头。

  那个凝视着他,微笑着的女子,眼神冷得如同地狱里的冰。

  毫无暖意,只有憎恨。

  他颓然松手,女子甜笑着转身,然后在转身刹那,消去了脸上一切笑意。

  谢移,朱家欠你的,朱家已还清,你欠朱鹤的,从现在开始算,终有一天会让你偿还。

  心底默念着八年前的誓言,她向张以宁走去,走到他近前,就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扑倒在他怀里。

  “……怎么了?”他柔声问她,不等她回答,对周围的人歉然一笑,道了抱歉,扶她去了休息室。到了屋里,关上门,那个伏在他手臂上的女子兀自紧紧抓着他,张以宁无法可想,只能扶着墙慢慢移动到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胸口有潮湿的感觉。

  润入衬衫纹理中的液体,初时滚烫,随即就慢慢的冷却,到了最后,比冰还要凉。

  张以宁叹气,慢慢抚摸她的头发,也不说话,过了片刻,朱鹤开口,声音异常的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在哭一样,“谢移和以前一样,基本没怎么变。”

  张以宁心里一抽,随即化成了绵长的怜惜的疼。

  从小开始,她就这样,生活的环境太过险恶,哭都不能,于是她练就一个本事,即便泪流披面,说话的声音也能丝毫不紊——她甚至可以一边哭一边笑出声来。

  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哭泣。

  说起来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从来只在他面前哭。

  过了半晌,她双肩忽然抖动,她猛的自他怀里抬起脸,居然是笑着的。

  不是笑声,而是,她是真的在笑。

  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面孔,她笑得真心实意,灿若春花,孩子一般纯真。

  张以宁能感觉到,她体温慢慢升高,有了一种热病般病态的温度,抓着他手臂的指尖慢慢用力,陷入他的身体。

  张以宁看着那个在他怀里抬起头的女人,忽然觉得,自己拥抱的,是一尾因为怨毒而分外美丽的蛇,“以宁,我非常高兴,谢移还是以前的样子,这样,让他失去一切,才能让我开心——”

  她脸上的笑容伴随着这样怨毒的话语,居然越发天真起来,她仿佛一个童稚的孩子,无邪的怨毒着。

  张以宁觉得背脊发冷,但是却又无可抑制的觉得怜惜,他看着朱鹤,微笑,抚摸着她的头发、肩背,最后捧起她的脸,碎碎的轻吻。

  落在脸上的吻饱含着柔软的爱意和温暖的安抚,朱鹤象只被雨打湿,终于逃到主人怀里的猫一样,就着张以宁捧住自己面孔的指头微微磨蹭,眼睛闭起来,忽然问他一个问题:“你爱我吗?以宁。”

  “爱。”他答。怎么会不爱呢?从一开始就喜欢她,爱她,然后十年漫漫,就这样守护她,步步行来。

  这个世界上,他肯为之舍弃自己的幸福的,一个是她,一个是和他血脉相连,唯一的亲人若素。

  仅仅只有她们而已。

  “那么,如果我不是朱鹤,我不是zs唯一的继承人,你还会爱我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仔细的想,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自己都苦笑,“不……不会的,因为如果你不是朱鹤,我们就没办法在我还愿意真心爱人的时候相遇,只要再晚一年,你遇到的就是利欲熏心的张以宁,他会更爱权力和金钱,而不是爱你。”

  听了他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朱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刚才那种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的笑不同,是真正的甜美,在他怀里蹭动了一下,她有若撒娇的猫,“……只有你不肯骗我呢,不管这答案残酷与否,只有你,从不曾骗我。”

  说完这句,停顿一下,她低低唤他:“以宁……”

  “嗯?”

  “我爱你。”

  “……我知道,”他终于也笑起来,朱鹤也笑,抬起头,脸上泪痕犹湿,那双一向清冷寡淡的眼睛却柔软了起来。

  她一生干练潇洒,从容淡定,只在人前,这样痛哭失声,狼狈不堪,愚蠢失态,只在张以宁面前。

  因为他不在乎她到底什么样子,关于她的一切,好的坏的,全部都张开双臂,温柔的接纳。

  只有他。

  如果说掉入深渊,在无法救回她的时候,肯陪自己堕落的,只有张以宁。

  手指底下的肌肤温度已然回复,知道她已然从陈年旧事和那刻骨仇恨中重新站了起来,张以宁拍拍她,让她靠在沙发上歇息一会儿,自己起身去叫化妆师过来补妆,顺便出去照顾一下宾客。

  朱鹤点头,说等补好妆就出去和他一起招呼宾客,张以宁在她唇边偷了一个吻,转身走出,刚回到大厅,就看到一个醒目的银发男人拖着自家妹妹以赶飞机的气势一路碰碰作响的向他走过来。

  哎呀呀,他在酒杯后眯起眼睛,脸上已经挂上全然人畜无害,温和又纯良的笑容——只是对面那个银发男人显然不怎么买账,看他笑得春光灿烂,立刻也对他龇牙一笑,牙齿雪白,寒意森森。

  看着张以宁出来,立刻就有人跃跃欲试,要上前攀谈,哪知斜刺里杀出来一个任宣,第六感敏锐一点的,立刻闪开,生怕自己扫了台风尾,被当成炮灰,没那么敏锐的,还没等到张以宁跟前,就被任宣超了过去。

  于是两个男人相对而立,一个笑得象要咬人,一个笑得像是等着咬,一时之间蔚为奇观。

  其实这样一直下去也蛮不错,张以宁悠闲的想着,但是扫了一眼在任宣身后已经开始扶额的妹妹。决定身为兄长的人还是不要让妹妹太难做的好。

  他主动向任宣伸出手,“您好,初次见面,任总对吧?”

  “……希望这次见面能让您满意,张先生。”没用任何官面上的称呼,任宣礼貌的回握了他的手,松开之后,自然无比的牵住了若素,把她向前轻轻一带,让她以一种若即若离,暧昧十足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距离靠在自己身边。

  “……”张以宁扫了一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妹妹,优雅的比了个手势,“任总不介意去安静一些的地方聊聊吧?”

  “当然不介意。”任宣微笑,牵起若素,跟着他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偏厅。

  为自己取了一杯葡萄酒,为若素取了一杯苏打水,张以宁看向任宣,对着服务生手里的托盘比了个手势,问他要哪样,任宣回了一句请随意,张以宁为他拿了一杯白兰地。

  白兰地干邑入口的味道,醇厚又清爽,任宣抿了一口,决定把话题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第四十四章

  他开口:“若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在我身边帮了我很大的忙。”

  “……舍妹笨手笨脚,还希望没有给任总添麻烦。”

  “怎么会?没人比我更知道她蕙质兰心……”说到这里,任宣本就充满一种慵懒性感的声音越发刻意宛转,简直显现出一种色情感来,他握紧若素的手,让她更加靠近自己,“没有人比我知道,她哪里最好。”

  若素脸立刻就绿了。

  话说,任宣现在演绎的就是何谓找死这两个字的最佳范本吧……

  “看起来任总还是很栽培舍妹的,肯这么提携后辈,任总真是大度,还烦请以后对舍妹严厉一些,多锤炼她,好让她能尽快独当一面。”张以宁什么样的人?这样一个小小挑衅他哪里看在眼里,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带过去。

  啧啧,居然没生气,暗地里耸了一下肩,任宣看到不能达成目的,立刻决定偃旗息鼓,和他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

  张以宁不动声色,在看到他起身时候,忽然淡淡笑开,对他说:“啊,忽然想起来,还希望任总帮忙给谢董带句话。”

  “……”任宣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好吧,不知要带句什么?只要张先生吩咐,在下能做的,都愿意效劳。”

  他轻轻巧巧就把一句客套话说出了带火药味,张以宁也不以为意,摇着手里的杯子想一想,笑道:“就帮我带这句吧,‘一别八年,希望故人……未来无恙’。”

  把这句话含在嘴里仔细咀嚼来去,细细品味其中的微妙含义,想了片刻,他才对张以宁一笑,“自然带到。”语罢,拉着若素转身离开。

  眼看着他们要走出偏厅,张以宁忽然扬声一唤:“若素。”

  若素立刻转身,看向自己的兄长。

  张以宁起身向她走去,俯身在她颊边轻轻一吻。

  “生日快乐。”

  若素一愣,随即对他微笑,礼貌颔首,“谢谢……哥哥。”说完,她抬头深深看了张以宁一眼,把手臂搭上任宣的臂弯,昂首挺胸,走去。

  他们走出偏厅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他们和人打了招呼,就告辞出去,若素一路上都保持着张家小姐该有的淡定优雅高贵从容,到了车里,任宣刚跨进驾驶座,就感觉到从副驾驶的位置传来一股大力,若素看起来纤细,实际却非常有力的指头绞上了他的颈子,把他按在了车座上。

  他头撞到车门上,一声闷响。

  他还没来得开车内灯,靠着前排仪表盘上微弱的灯光,覆盖在他上方女子的容颜,非常明确,已经因为愤怒而些微的扭曲了。

  “你今天真是给我长面子啊,任宣。”她一字一顿,扼住他颈子的指头用力到微微发白。

  “啊咧,你能这么觉得我真是觉得很开心——咳!”即便被她掐住了脖子,任宣依然吊儿郎当的笑着。

  若素被他气得一窒,但是也知道再用力下去很容易出狐狸命,松手,素色的眸子阴霾的盯着他,光洁的下巴向他轻轻一点,“向我解释。”

  是命令句,她不是希望,而是要求对方的解释。

  “张以宁讨厌我。”虽然若素放开了钳制,但是任宣却依然仰靠在座位上,他甚至于还悠闲的把两只手交叠到了脑后,轻轻松松的丢出这一句,若素一窒,没说话。

  “你不否认?”抛个媚眼给她。

  若素冷冷一笑:“我的美德里不包括粉饰太平。”

  “非常好非常好,我就是喜欢你这点。”银发的男人轻轻的,慢慢的笑了起来,细长眼睛高深莫测的眯起。

  “既然他本来就不喜欢我了,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装得特别恭敬不是么?啧啧,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对方太恭敬的话,会产生一种这个人不仅讨厌,还奴颜卑骨的错觉,只会更讨厌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