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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作品:误你倾城|作者:翱翔1981|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07:00:18|下载:误你倾城TXT下载
  因江宸信教,婚礼在第五大道的大理石教堂举行,双方家长都飞到了美国来参加婚礼仪式。

  仪式简单圣洁,并无波折。新娘新郎接受了牧师以主名义赐予的祝福,并在众人的欢拥下来到草坪上照相。

  乔萝照相时有些心不在焉,扔捧花时更是心跳快速异常。捧花脱手而出,竟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所有未婚的女性都是哗然,乔萝呆了一瞬,心中突觉异样的绞痛。她捂住胸口,即便脸上妆容再厚,也掩不住她面色的苍白。

  江宸意识到她的异常,忙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中,带她提前回到了婚宴举办的酒店。

  乔萝躺在床上休息了近一个小时,才觉那阵心痛渐渐离散。林蓝打电话通知她亲友们快到酒店了,让新娘新郎尽早准备下楼招待客人。乔萝只得勉力起身,脱了婚纱,换上酒宴上要穿的旗袍。她想要开窗透透气,拉开窗帘,却看到窗台上停歇的一只青鸟。

  这青鸟和在s城梅园见到的模样无异,它依旧不惧生人,神态恹恹地歇在窗台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乔萝怔了一怔,未辨来由地心底再度抽痛,泪水潸然弥漫眼眸。

  而在隔壁的房间,江宸这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来此纽约警察局,警察送来的消息是关于他们婚礼上邀请在列、今日却未出席两人的行踪。

  梅秋白,乔欢,在从费城来到纽约的路上遇到了车祸。车毁,人亡。

  警察说他们是从两人的手机通讯记录中找到死者生前亲友的联系方式,现正在逐一通知,并询问他,是否可以代表死者的亲属来收验遗体。

  逐一通知?江宸在这个字眼下意识到什么,忙冲到隔壁房中,见乔萝着一身红缎旗袍,已昏倒在地上。

  纯白的地毯衬着她纤柔的身体,殷红的衣色本热烈张扬,此刻却褪尽光泽地横卧地上。

  这是雪地中奄奄一息的红玫瑰,心死如灰,冰凉裹身。

  江宸禁不住一个寒噤。究他一生,没有什么景象比眼前望到的更妖冶,也没有什么时候能让他比现在更为绝望。

  真相(1)

  过往记忆委实过长,从父亲亡故到秋白离逝,乔萝在回忆中没有任何逃避。本以为将心中埋藏五年的伤痛如此清晰坦白地剖陈人前,她将再度伤彻肺腑。然而心中仅是隐恸,她的声音亦平静淡然,困罩眼前五年的迷雾竟终有缕缕飞散之势。

  她的听众是世上最沉默安静的听众,他从没有插话与打断的时候,除偶尔给她递一杯温水外,别无其它动作和声响。

  她说完故事时,窗外天色已经发白。转过头望着他,发现他微微发红的眸底是不可消散的释然。

  她骤然有些惊讶,能够坦然面对过往一切,这时候释然的不该是自己么?为什么他看起来却比她更为轻松?

  她疑惑的时候却也困顿疲乏了,一夜的喁喁私语磨损了她所有的精神,让她再无力去追问和探寻。

  他看出她累到极致的倦惫,微笑问:“累了么?睡一会吧。”

  她确实支撑不下去了,她在他面前也素不避忌,自爬去床上,竟沾枕既睡。

  江宸站在床边看着乔萝的睡容,静默半晌,走到房间外。

  阳台上空气湿冷,他披上外套,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燃。

  天边光影微白,已经能让他看清院中的青石小道,蔷薇花圃,以及在她故事里屡屡被提及、由她父亲亲手做的秋千。小小庭院静寂湿润,飘洒一夜依然未止的江南秋雨缠绵沾染一切,亦染湿了他的心。

  该高兴么?高兴她终于能放下过去面对现实?

  还是该愤怒?愤怒她方才的故事里,他只是配角,在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出场又消失,消失再出场,毫无分量,甚至毫无必要,不过是点缀她和别人爱情的碍眼之物。

  她说,她从没有爱过他,原来竟然是真的。

  他从不相信,尽管他知道她心中的最爱也许一直是别人,却也至少曾经有过他,即便是小小的微末的位子,却也存在。可是他的存在,比之别人的死亡,不过是她面前从不曾正眼相待的卑微。

  他轻轻苦笑,一刹的烟气冲入喉咙,迫得他咳嗽不止。他将香烟按灭在水漉漉的栏杆上,转身,走入房中。

  他上床躺在她身边。她睡觉极不安稳,一点点细微至极的动静,她还是能够察觉。

  他拉被的动作惊动了她,她在沉睡中不耐地转过身。他趁机伸出手臂,将她抱在怀中。

  隔着她身上单薄的睡衣,结婚五年,这是第一次他这样真实地感受她温软的身体。

  现在,她依然是他名义上的妻。不爱他,也不曾爱过他的妻。

  以后,或许是数日之后,她将是他的陌路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错过了她和自己本该相识相知的年少,却不知年少如天桓,让她的爱情与自己擦肩而过,并扬长远离。

  他已经委屈了自己五年,却也不肯再委屈自己一生一世。

  既从未有过,那就从头开始。

  ·

  青阖镇的雨天极为安静,乔萝睡到近午才睁眼。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雨声扑簌的声响,回了一会神,才感慨想起,这些年里,她还是第一次睡过这样安稳的觉。

  她在隐约中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本能地拉过一旁的被角轻嗅,怔忡片刻,苦涩一笑。

  身畔半侧的床褥冰凉且平整,似乎没有丝毫他存在过的痕迹。除了这点消磨不去的烟味。

  洗漱过后下楼,坚嫂坚叔正在厨房忙中饭。小祝儿在一旁的小厅里画画,江宸陪坐一侧,望着祝儿稚嫩的脸庞,略略皱着眉,表情微有困惑。小祝儿被他盯得三心两意地,心思自然也不在画上,扔下画笔,一双明亮如星辰的黑眸扑闪扑闪,满是好奇地看着江宸。

  “怎么了?”江宸含笑望着她,声音格外温软。

  “哥哥抱我。”小祝儿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往他身上扑去。

  以江宸的性格,平日对这样小不点的孩子多半是没有耐心的,今日却突然改了性,抱着祝儿滚圆的身子,轻揉她雪团一般的脸颊,微笑说:“小家伙,你怎么这么不安神,才坐下来画一会画又要抱?”

  祝儿笑嘻嘻地看着他:“哥哥,我想亲亲你,好不好?”在江宸怔愣的一瞬,她嘟起嘴,一声响亮的亲吻,已经印在江宸的脸侧。

  江宸被这一吻真是亲得心头酥软,万分欢喜,正要说话,却见一双素手蓦地伸过来,将祝儿从他怀里抱走。

  祝儿和江宸待在一起正腻歪,不妨被人突然抱走,自然别扭着身子想要挣扎。然而转过头却看到面色淡漠的乔萝,祝儿神色耷拉下来,委屈地咬咬嘴唇。她似乎很怕乔萝,乖乖地趴在乔萝的肩头,也不敢再闹,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江宸,一副想叫又不敢叫的可怜模样。

  江宸自然挺身而出,对乔萝说:“你刚醒?该吃中饭了。”

  “嗯。”乔萝应声漠然,依然带着祝儿离开。

  等到坚嫂将菜忙得差不多了,上楼来喊乔萝吃饭时,推开房间的门,却见祝儿躺在床上睡着了。

  乔萝拿着一本连环画坐在床头,望着祝儿沉睡的面容,神色木然,目光痴然,不知想些什么。

  “乔小姐又给祝儿买新衣服了?”坚嫂看着小祝儿身上崭新的红裙子笑问。

  乔萝低头收起连环画,勉强笑了笑:“昨天在机场顺便买的,当时还怕买大了,现在看着,她穿得正合适。孩子长得真的很快。”

  坚嫂听出她最后一句话的惘然,犹豫片刻,低声说:“乔小姐,祝儿明年该上幼儿园了。学校的事……”

  乔萝说:“我在s城买了一套房子,你和坚叔明年搬过去吧,户口我也帮你们迁到s城。”

  “乔小姐,”坚嫂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念叨,“其实何苦这样折腾?”

  乔萝微微抿唇,手指轻轻摸了摸祝儿柔软的面颊,叹息:“我命薄缘悭,守不住。”

  ·

  下午吃过饭,乔萝离开青阖镇,带着章白云留地址的字条,至s城找孟茵。

  江宸一路随行,到了s城又和相熟的朋友借了一辆车。两人开着车去往位于s城市郊的华谷疗养院。

  这座疗养院想来是新建不久,乔萝先前为探寻孟茵的下落找遍了s城所有医院和疗养院,却唯独没有听说过这家。

  到了疗养院前,见楼座簇新,夹道树苗还未长成,便知推测无误。

  乔萝在前台问了护士,查询到孟茵确实是住在这里,且是独住疗养院一栋僻静的院落,由两名医生并数名护士专门照顾。

  乔萝和江宸按着前台护士指的路线找到那座院落。与全疗养院的新建筑不同,这里是一座二层的老宅,一切设施古老陈旧,乔萝在门外站了一刻,才恍悟过来对这座老宅似曾相识的感触是从何而来。

  楼上断断续续飘扬着古琴声,是乔萝之前从未听过的曲谱。孟茵的主治医生告诉乔萝,说这是孟茵最近创作的新琴曲。

  乔萝问:“写新曲?孟姨精神全好了么?”

  医生解释说:“只要不受外界刺激,也不去想往事,她就能过得很平静,一心都在她的古琴上。”

  虽然乔萝出了种种证据证明她是孟茵的旧识,并做了各种担保,主治医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因见乔萝想见孟茵的心情着实强烈,态度也颇为诚恳,医生无奈说了句“稍等”,背着她在一旁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挂了后,医生终于松口,同意二人上楼探望,只是他必须与他们同行。

  三人到了楼上,至孟茵弹琴的小阁。小阁的圆窗外罩着竹帘,这日下雨,午后光线并不明亮,此时被竹帘一隔,屋里更显昏暗。

  孟茵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指下琴音停了下来,回过头困惑地望着走在前面的医生:“又该吃药了吗?才吃没多久啊。”

  “不是,”医生温声说,“梅夫人,有两个年轻人来探望你。”

  “年轻人?”孟茵这才看到医生身后的乔萝和江宸,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又转,柔声问,“我认识你们吗?”

  乔萝在她的视线下颤声说:“孟姨?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是?”孟茵站起身,到乔萝面前细细打量半晌,茫然地说,“眉眼看起来很熟悉……”

  乔萝握住她的手臂,欢喜地说:“孟姨,我是乔萝啊。”

  “乔萝?乔?”孟茵瞪大眼睛看着乔萝,似是想起什么,目光既天真,又茫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乔萝近在咫尺地望着她,才发觉她眼角深印的皱纹和花白的鬓角。六年前,秋白离开s城去美国时,她分明还是那样的风华照人,只仅仅数年,却已苍老如此。

  这必然是秋白离逝对她的打击,即便当年她和梅非奇隔阂日深的时候,华光容色也没有这样的消逝迅速。

  乔萝悲怅于往事的时候,听到耳边孟茵笑意嫣然地说:“对啦,你的眉眼像阿桦。”

  乔萝怔然:“阿桦?”

  “是啊,阿桦,花木头啊,”孟茵目光羞涩又炙热,似豆蔻少女情窦初开,“他叫乔桦,你也姓乔,你们长得也像,你们认识吗?”

  乔萝只觉脑中轰然,握在孟茵臂上的双手顷刻冰凉,愣愣地说:“我……我认识。”

  孟茵歪着头看她,充满期待地:“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好久都不来看我啦。还是怪我上次弄坏了乔院长珍藏的画吗?可是乔院长都不在意,为什么他那样在意?”

  乔院长?乔萝越听心中越惊慌,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一个个皆森然可怖,压迫得她口齿不清:“乔、乔院长么?”

  一直在旁沉默的江宸伸臂扶稳她颤抖的身子,轻声问孟茵:“您是说乔抱石?”

  孟茵盈盈一笑:“是啊,除了他还有谁能是画院院长。”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追着乔萝问:“对了,是不是我的花木头又被院长罚了?那我去求乔院长,他平时最疼我了,我央求他放过花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