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出了他脸颊的冷俊线条及黑瞳的威慑力。总之仍属于有魅力的男性范畴,可惜在今天这个艳阳高照的明媚天气里,他竟顶着一张煞风景的乌云脸见人。
“你就是茜茜的大哥吧,你好。”忽略掉他那双隔着紫色太阳镜片仍能放射出慑人寒芒的眼,芈鎏大方地伸出右手,“谢谢你让我住你家,你们一家人实在是太好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美妙,较之一般的妙龄少女略显粗砺,透着一股子英飒之气和老练,清晰而具穿透力的声音像许多细小而均匀的颗粒在柔和的摩擦着听者的耳道和心。裴如一很喜欢听芈鎏的声音,但并不表示欢迎她来打扰。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让你住我家了?”他取下太阳镜,看上去一点没有打算跟他握手的意思。
“哎?伯父伯母明明说你同意的啊?”一抹错愕的神情攀爬上芈鎏被太阳晒成了粉红色的脸。
好,这件事暂且不去理它,还有更重要的事。“你到圣东安准备怎么办吧。”希望这个看上去很时尚前卫的现代女孩能跟自己同仇敌忾坚决反对包办婚姻。
“什么怎么办?”芈鎏好笑地问。不明白为何裴如一会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我只是来度假,同时借以寻找下部作品创作灵感的啊。”
当下错愕的人换成了裴如一。事态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想轨道向反方向发展而去了,面对这么一个好像对“包办婚姻”事件完全不知情,又在圣东安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裴如一不知还该不该按照事先想好的那样,先把她赶走再说。
“你到我家来时我父母是怎么说的?”裴如一无奈地问。
“照例是些嘱咐的话,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是笑得贼兮兮的。”芈鎏杵额沉吟。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搞不清楚他父母那天为何一反常态。
她果然也是个受害者!这下该怎么办?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
趁着裴如一左右为难的空隙,芈鎏又进一步深深地“观赏”起他来。良久,芈鎏发出这样一声感叹。“你做医生实在是很可惜呢。”
“哦?”这是他今天听到第二个人这么说了,“那我做什么才不可惜?”裴如一好奇地问。难道自己身上果真散发着优秀刑侦人员的气息?
芈鎏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回答:“黑社会老大。”
闻言,裴如一顿时呆立在原地,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个答案未免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为什么?”他皱起双眉,目光愈来愈冷凝,“我看是你的脑子有问题吧?黑社会老大个个一脸凶相,阴冷嗜血,我长得哪一点像他们了?我怎么看都像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吧。”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个特质?”芈鎏的话语中充满了惋惜,“知道你有一双怎样深不可测的眼睛吗?”
“呃?!”裴如一试着咽下错愕,“我只知道我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深不可测?那好像是用来形容海洋或大坑的吧?
果然没有发现。芈鎏煞有其事地狠捶一下手掌,“还真是可惜呢。你的眼睛就像古井一样深邃;像冰棱一样锐冷;像宇宙一样……呃……该用什么来形容好呢?”进入了创作状态的芈鎏自顾自地咕哝着。
真不愧是裴茜茜那种怪胎的好姐妹!
裴如一盯着芈鎏,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他的表情告诉旁观者他此刻瞧见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个长了三头六臂的妖怪!他忍住想要打电话询问精神病院是否出逃出一个病人的强烈冲动,“你还好吧?没中暑吧?”
芈鎏四处乱飞的思绪顿时遭到勒止,她露齿一笑,“没有啊,我连汗都没出一滴呢。”
白白的、整齐的牙齿在绿闲地在纳斯海瑞尔大道上散着步。纳斯海瑞尔大道位于圣东安城的正中央,以纳斯海瑞尔大教堂为起始点呈十字形向东南西北四方延展,是古老建筑与现代时尚商业的完美结合点。
她身穿一件奥斯卡·德拉兰塔设计的细吊带纯棉长裙。裙上有手工镂空的亚索米亚风格花纹和透明蕾丝,一头新烫的波浪形卷发松散而慵懒地垂在胸前,随着她的步调有节奏地轻颤。趿着一款同色无带夹脚皮拖鞋,像吉普赛女郎一样充满了野性妩媚与不羁气息的芈鎏,穿行在教堂广场上,吸引着来回路人的注目。
细细的鞋跟敲击在青石路面上发出“笃笃”既沉稳又脆的美妙声音。广场上停满了不怕人的鸽子,有几只围绕着芈鎏不停地低空盘旋着。鸽子扇动翅膀搅起的气流震荡在空气里,芈鎏的发红白裙微漾。这样的一个女人,一群白鸽及背后歌特式大教堂组合在一起足以媲美十八世纪的抽象写实性油画。
走过广场向东是纳斯海瑞尔东道。这一片是所谓的红灯区,各式酒吧、夜总会等娱乐场所林立。芈鎏看过关于圣东安的旅游简介,知道在这一区中有个新开设多久却极有名的酒吧,是大小明星、新贵们最钟情的消遣聚会场所。
酒吧的艺术招牌上铸着一行弯花字母,芈鎏看了半天发现它既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但她记得旅游简介上这家高档酒吧的音译为——亡灵引导者!
一个极不吉利却又引人无限暇思的诡异名字。但现如今就是这样,越是稀奇古怪令人毛骨耸然的东西就越是让人好奇着迷,特别是一些标榜着“新新贵族”的人。
酒吧门前停满了像法拉利、美洲貌、劳斯莱斯、豪爵之类擦得锃亮的名贵车,芈鎏暗暗吐了下舌,对这家酒吧的兴趣徒增。要知道这可也是她的另一大职业需要哦。
拉门而入,里面还有一层全自动的防弹玻璃门,门自行打开的时候,身穿白衬衫、黑马夹的侍者带着职业性不温不火的笑容向她问好。芈鎏点头微笑前行,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如镜地板上清晰映着她的身姿。
“小姐——”身后的男侍者急声唤住她的脚步,“您还没有出示邀请柬呢。”
“请柬?”芈鎏怔怔地看着侍者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忽然觉得他好像蒙上了一层人皮面具,“我没有请柬,这里不是酒吧吗?”
“对不起,今晚有人包了场。”侍者的唇线开始往下降,“如果您没有请柬的话,我不能让您进去。”
芈鎏无所谓地耸耸肩,潇洒地转身准备离开。
“薰。”
低沉的好似午夜时分收音机里谈心节目男主播的声音,穿透柔媚的乐音自酒吧内漫溢而出,淡且清晰地传入芈鎏耳内。她一惊——
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人叫得出我的笔名?难道说有出版社的人或朋友在这里?可是自己怎么不记得有哪位朋友拥有这么磁性的嗓音?
目光如炯般穿过淡橘红、浅金黄、粉紫蓝的灯光在装饰不俗的空间里来回飘移着,试图找寻出也许是她熟悉的人的面孔。良久,在众多张精致面孔中找寻不到一张曾在记忆中留过底的,芈鎏只好出声询问:“请问是谁叫我?”
“是我。”
芈鎏这回顺着声源找到了发音之人,却只见在二楼的铜铸楼梯第六阶上站着个手端龙舌兰酒,身穿黑色网眼纱衣黑皮裤的长发男人。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狂傲气质,长长的黑发海藻一样顺滑地披在身后,额前随意搭垂的发绺半掩住他骨骼立体的脸颊,使分明的轮廓更显高贵不凡。
男人挺拔的高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