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是我不想这样没有自己地活下去。
“你敢说不是?”这几天积累的怒气终于暴发了,程毅吼道,“乔微,他做了什么?不就救过你一次,照顾你几天,你就这样投奔过去?我哪点比上不他,三年了,我等你三年了,你说我不爱你,告诉你,没有男人会像我这样爱你,哪个男人会把他的公司送到你面前,哪个男人会照顾你半死不活的妈妈?随便跟你扯点关系的人,我都要讨好,照顾,乔微,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一句接一句的逼问,把乔微说得哑口无言,是呀,哪里出错了,这个男人可恶,可他对自己,确实是掏心掏肺。程毅不掩暴戾的神色,乔微本能往后退,却被狠狠按住。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跟我结婚?”
“我——”
抬头,看到程毅背后的宣传画,电波拉皮,留住时光的脚步,用最温柔的手抚平岁月的痕迹,乔微想起今天过来上班时,碰到谢春兰。那个隆胸失败的风尘女子,本来想再也不会在v里见到她,没想到她又来了,而且还是来做除皱手术。
“有个男人一直追我,说起来,还真不好意思,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人追,还小我十岁,可是我……我挺喜欢的,”说起恋人,这个风尘中的女人竟有几分羞涩,“他是认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的出身,要带我离开这里,结婚时,我想年轻点——”
除皱,要么是注射除皱,这个价格太高,谢春兰不考虑,还有就是电波拉皮和手术除皱,要论效果,当然是手术除皱比较好,可承受的痛苦也比较大,谢春兰明明知道,还是选择手术除皱。
“换张年轻的脸,我想重新开始!”她这样说。
连她这样的人都想重新开始,为什么我不能重新开始,为什么我一定按照程毅的安排走下去,乔微握紧拳头,抬起头,直直望着程毅。
“为什么我要这样对你,因为你是程毅。我可以嫁给任何人,都不能嫁给你,程毅!我恨你,我恨你,你把我的人生全部打乱。”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学校,想着考研还是工作,如果不是你,我会和沈木轩来个甜蜜的毕业婚礼,可都是你,是你,把我的生活,全部毁了!”
“看到你,每当看到你的眼眸里印出我的影子,我就觉得恶心,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你说,你等我三年,别说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我也不会爱你,如果和你在一起,那个人不会是乔微,而是一个叫乔微的行尸走肉。”
“我不会爱你,我恨你,我要永远恨你!”
“啪”的一声,一个闪亮的耳光,乔微偏过脸,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看着程毅,前所未有的恶毒,三年了,她忍了三年,从来没有宣泄得如此痛快。
程毅失控了,这才醒过来,叫道:“小乔——”
对上她不再掩饰的仇恨,那怒火又窜了出来,他狠狠摔门离去,甩下一句。
“你等着,别想我放过你,别说你活着,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拉你陪葬!你想走,先想想你急着换肾的妈妈!”
程毅气冲冲走出去,门外,小丫不知何时过来了,小声叫道:“程哥哥——”
程毅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冲出去,小丫进屋,看到软在椅子上的乔微:“微微姐,你们怎么吵架了,程哥哥是个好人!”
“没事!你怎么在这?”
“程哥哥没跟你说吗,我不上学了,现在在v当前台。”
“胡闹,”乔微火气也大,“叫你上学你就去上学,难道你要当一辈子前台?”
小丫眼一红,跺了一脚,也委屈跑了出去,“小丫,小丫”乔微喊了几声,小丫跑了出去,也没身影,乔微捂住眼睛。
傻丫头,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才出来工作,只是,你不知道,我不想你跟我走一样的路!像你这样的年龄,应当被捧在手心,被宠着……
程毅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失败过,酒像白开水一样往嘴里倒,心中的火却烧越旺,他比谁都清楚,刚才乔微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她恨自己,仇恨!
三年了,却得到这样的羞辱!
倒满酒又要往嘴里灌,却被一双软软的手握住了,是那个小拖油瓶,小丫。她跟了过来,一脸关切。
“程哥哥,别喝了!”
“小孩子懂什么?”
“我是不懂,可是喝酒又有什么用?”
这小丫头倒是乖巧,不像乔微那个白眼狼,养了三年,宠了三年,最后还是白费心思,程毅苦笑,可是我怎么就只看上她,小乔呀小乔,程毅拉开小丫的手,还是拼命喝,喃喃问:“你说,她为什么不要我?”
可怜的男人,平时意气愤发的样子不见了,现在的程毅低耸着脑袋,扎在酒堆里,小丫也升起几分同情,喃喃:“不知道,或许她喜欢别人吧。”
“她怎么可以喜欢别人,要喜欢也是喜欢我呀!”
“是呀,她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这话有几分苦楚,小丫听了,也轻轻应着,她怎么可以喜欢别人,他那么爱她,她却喜欢别人,什么爱情呀,不过三年,就被忘得一干二净,木轩哥哥,也死得莫名其妙,说不见就不见了,想到这,这心中的酸涩又多了几分,再想到这几年所受的苦难,眼圈一红,小丫低着头难受。
“丫头,怎么了,难过什么。”程毅摸摸她的头发,又灌了几口。
两人一起各想各的,竟有几分同病相怜,酒吧环境又吵,酒气重,小丫喝了一杯,也有几分晕,迷迷糊糊听到程毅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说着什么。
“对,给我搞死他,往死里搞,姓韩的,跟我抢女人,我让你名声扫地!〃
两人在酒吧喝得迷迷糊糊,乔微却等小丫等了一夜,打电话也不接,真不知道这丫头会跑哪里去。这样担心了一晚,最后累得趴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醒来时,一张放大的脸就在面前,吓得她往后一退。
“你这丫头跑去哪了?”
小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酒气冲天,一脸疲倦,衣服也皱成一团,清秀白皙的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幽幽地看过来,轻轻地喊着:“微微姐。”
乔微也松了一口气,可看她这样,也不好说她,一晚上的不安烦燥也只得吞进去,生生咽下,虽然帮了小丫,可是小丫毕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又哪能替她决定什么,摸摸小丫的头发,乔微叹了一口气。
“你要工作,这是你的选择,你的人生,我不能帮你安排,只是你要知道,出来了,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小丫乖巧点头,把头埋进乔微怀里:“微微姐,我难受。”
声音低低的,触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乔微张双双臂,环住她:“姐陪你。”
人生来受苦。
小丫回来了,乔微也得去上班了,想想要怎么和程毅见面,就觉得头痛。
到楼下早餐点买豆浆,顺便看了一眼报纸,头版头条,巨大的黑体,乔微头“嗡”的一声,许久才回神。
“豪门哪有真心人,韩氏掌门人千金竟流落福利院?”配合煽动的标题,是兔兔放大的照片,清晰的术前术后图,乔微看了几眼,不过又是豪门恶俗的事件,上面有理有据讲述着灰姑娘爱上豪门贵公子韩非渝却被抛弃,生下女儿却难产致死,留下兔唇女儿流落福利院。
怪不得……怪不得他对兔兔总是不同,怪不得动手术时,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不会出面,要保密,怪不得媒体采访兔兔时,他那么生气,怪不得,他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母亲,原来,原来是这样!
“小姐,小姐,你的豆浆!”
听到叫声,乔微放下报纸,一阵脱力,向前走,韩非渝就在面前,他今天没开那辆耀眼的宾利,快速走了几步,一看她苍白的神色就明白了。
“你听到那个传闻了?”
乔微不理会,继续往前走,手臂却被拉住,韩非渝那高傲自信的脸有几分焦灼:“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不想和他吵的,却忍不住,自己这样暧昧不清的身份有什么和他吵这些,烦了,乔微真的烦了。
“你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韩非渝抿着嘴,眉深深皱起来,眉宇间纠结成一团。
“是吗?”乔微反而轻轻笑了,“可是和我有什么关系,韩先生,你那天不是说要正式追求我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我不喜欢你,也不会接受你,放弃吧!”
“乔微——”
被抓住的手臂有些疼,却不及心中的痛,乔微微笑:“放手,好吗?”
“在这里!在这里!”
一声嚷嚷,一群人蜂拥过来,是媒体,难为他这么早过来解释,难怪今天没开他的惯用车,大概也是为了躲狗仔。韩非渝抓住乔微的手要走,乔微站定,无声说了句“不”,抬起他紧握住自己的手,她狠狠咬下去。
韩非渝吃痛,不得不放手,人群中,他被簇拥住,隔开,看着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绝决的背影。他很多次看到她转身离去,却没有一次像这样给他心脏重重一击,痛得无法言说。
无关其他,这次她真的走了。
那天,在泛着腥味的海风,他抱着她,真挚动人,凭我喜欢你,凭我想给你一片碧海蓝天。
那夜,他半强迫把她搂在怀里,跟随着舞曲,不断旋转,在她耳边说,这一刻,把你交给我。
她不是没有感动过,只是她醒了。
她沉溺在爱与不爱的纠结甜蜜,痛苦翻飞中,却忘了,他与她,始终不同,他是豪门,他一举一动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家族。而她累了,只想守住自己的小安乐小幸福。兔兔和他什么关系,她无心关心,因为无所谓了。
她想试着爱他,接受他,就在昨天,她还拒绝程毅,想开始新的生活。可现在,她醒了,她的小安乐小幸福,他给不了。
掌心还残存他的温度,最后的温柔。再见,韩非渝!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爱不起。那浓黑的眉,淡漠的眼都随风化去。
乔微想起那夜的舞曲,似乎叫《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我们只差一步,却最终走不到一起。
乔微本来计划去上班,最后想想,去医院,看看妈妈,不出意外的话,有人会在那里。
乔亦然正在做透析,得了尿毒症的人,就得靠透析活下去。殷红的血从手臂里流出来,进了机器,再回到身体。透析俗称洗血,把血里的毒素排出去,再回去,这样一折腾,也是很损耗身体的,乔亦然精神还不错,只是瘦得更加厉害。
乔微换了鞋,进了透析室,静静看着鲜血来回循环,乔亦然看着女儿,眉微微皱了:“看你这样,这么大的人,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没事,最近有点失眠。”
两人说了几句,乔亦然透析着就睡着了,乔微坐在旁边,看治疗的数据,乔亦然的身体不是很理想,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肾移植配型单,很高的点数,非常适合做肾移植。
乔微一咯噔,明白了,抬头,果然看到程毅就站在不远处的窗口处。他对这家医院极熟悉,跟这里的医护人员也熟,明显是他叫人放在里面。
乔微走到他身边,一起看窗外。
两人并肩地站着,沉默着,却有属于两人独有的气场,压仰黑色气息,原来打打闹闹,分分合合,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你呢?”程毅把玩着手中的戒指,一上一下地抛着,似笑非笑,那个三心二意,猫捉老鼠的程毅回来了。
他大概早就算好了,早在自己帮兔兔安排手术,他应当就派人查过兔兔和韩非渝的关系,不管兔兔和韩非渝是不是父女,他都有机可乘,借机炒作,放一把火。等到韩非渝后院起火,无法分心,程毅就开始出手。
他的网早就张开,而诱饵就是那张肾移植检查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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