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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作品:初夏蔷薇涩|作者:朝令夕改|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5 13:24:18|下载:初夏蔷薇涩TXT下载
  “啊,老师,原来你是来我们学校做实验啊,太过份了,你才离开学校几年啊,就这么……这么……忘本”

  “我可从没吃过学校里的伙食。”香绍谨说。

  “这怎么可能?”

  “一直都有厨师跟在我身边。”

  “你真幸福。”

  “说不定也失去了很多乐趣,年轻时倒是没注意到。”

  “要享受那种幸福很简单啊,改天我做顿饭给你吃就知道了。”初夏嘻嘻笑着说。

  “你这个鬼丫头。”他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一片巴掌大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落在初夏的头上,香绍谨接住那片叶子,粗糙卷曲的叶片在初夏的头发与香绍谨的手指间摩梭。初夏抬头看了看,那是一片法国梧桐的叶子。

  梧桐叶啊,可惜是法国梧桐……

  香绍谨松了手,叶片飘飘荡荡地落下,他脸上有种若有所思,定定的神情。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初夏忽然说。

  “是吗?”香绍谨笑了笑说:“你说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肯定在想回家要去砍几截中国梧桐的枝桠,藏着给孙子用。”

  香绍谨一怔,很快笑起来:“你这个鬼灵精,居然偷听我打电话。”

  前几天,香绍谨在电话中和朋友谈起斫琴木料的问题,古琴面板上所用的木料自古以来以梧桐木为上等良才。

  但是现在自然风化百年以上的梧桐木基本上已经找不到了。所以明清老房梁杉木和汉代出土的棺木,已是上好琴材。

  谈到这个问题,那时香绍谨说,他现在就要开始寻找合适的梧桐木料,百年以后,留给他的孙子,曾孙斫琴用。

  没想到随便一句话,初夏一直记在心里。

  不,不只是这句话,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她都记在心里。

  小陈已经把车子开过来,香绍谨向前走了几步,而初夏的手依旧插在他的臂弯里不肯离开。他抓住她的手,轻轻从自己臂弯拿开。

  她的手在他手心停留了几秒,她的手很热很烫,指甲修得圆圆地,轻轻触动他的皮肤。

  上车前,他对她说:“初夏,你知道师父是一个守旧又古板的人。”

  “啊,是吗?”初夏懵懵懂懂,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再见。”他说完放开她的手,上了车。

  “再见,老师。”

  那辆黑色的奔驰在她眼前慢慢驰远,最后消失在尽头。而初夏,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

  师父,你可知道,我每天都等着再见到你。

  12 聚会

  初夏一踏进寝室门,立刻遭到三个女生的集体围攻。

  张骁骁惊堂木重重一拍:“宁初夏,你和香绍谨是什么关系?”

  初夏身子抖两抖:“你们干什么……他是我师父嘛!”

  师父?哪有那么亲热的师徒。

  张骁骁惊堂木又重重一拍:“说,你是不是暗恋他?”

  ……

  不是吧,她们连这都能看出来。

  初夏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嘿嘿,你们知道啦。”

  张骁骁差点晕倒。

  她们本来只想训训初夏,谁叫她藏着个大帅哥不告诉她们。哪知初夏这么不经训,一句话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不过,原来她还在暗恋阶段……

  张骁骁她们立刻扔掉刷子做的惊堂木,围坐到初夏身边,嘻笑着问她:“他知不知道你喜欢他?”

  初夏抱着椅背上,苦恼地说:“我可不敢和他说。”

  张骁骁说:“那他喜欢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

  张骁骁怪叫起来,狠狠戳初夏的脑门:“你怎么这么笨,这么长时间了连人家喜欢不喜欢你都不知道,你好好想想看,他平时对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和暗示?”

  表现?暗示?

  初夏猛地想起来,她一拍脑袋说:“对了,他刚刚还和我说,说他是个守旧又古板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守旧,古板?不会啊,我看他穿着打扮很现代。”张骁骁抓耳挠腮想不出来。

  程墨洁说:“他这话的意思会不会是说,他很传统,认为师父和徒弟不能谈恋爱?”

  刘淇一听,睁大眼睛叫起来:“不是吧,现在这年头还有人固守传统,反对师徒恋?现在连师生恋都正大光明了呢。初夏,你以后别叫他师父了。”

  张骁骁说:“对啊,你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师生,你不叫他师父,不就没这个烦恼了吗!”

  “可是只有做他的徒弟,我才能正大光明地呆在他身边。”初夏俯下身,脸贴在椅背上,幽幽地说。

  是的,初夏就是为了呆在香绍谨身边才跟着他学琴。

  是不是很有心机,非常别有用心?

  所以这些话初夏永远都不会和香绍谨说。

  “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初夏威胁她那三个损友。

  星期五晚上,香绍谨打电话给初夏,说星期六会派车过来接他们去参加一个琴友聚会。

  要和香绍谨一起去参加聚会啦!

  初夏兴奋地不停地试衣服,一个晚上没睡。

  星期六的早晨总是最静谧,校园里空荡而清冷,偶有几只鸟儿在枝头跳跃。

  校门口,手掌形的法国梧桐叶不停地飘落,初夏和朱梦淮在等香绍谨的车子,和他们一起等在校门口的还有严木晨。

  “严老师也去啊,这次聚会是不是有很多琴家过来?”初夏问严木晨。

  朱梦淮也抬起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这个人,外表向来冷漠,喜怒不言于表,但却难以控制自己的眼神,兴奋表露无疑。

  严木晨笑眯眯地说:“那是自然,这次雅集有众多名家参于,很多琴家就等着结识你们的师父呢。”

  “我师父他很有名吗?”一提到香绍谨,初夏就兴奋地不得了,手舞足蹈,整个人都快飘起来。

  “他可是一位真正的大师!”严木晨抬起头,用一种崇拜而又羡慕的声音说。

  香绍谨的车子很快过来。是一辆星灰色的保时捷卡宴。开车的依旧是小陈。

  香绍谨坐在后座,外套随便搭一边,穿了件浅豆绿羊毛衫,毛衣轻薄软密,就是看上去有点旧,洗了很多次的样子。

  他一向喜欢穿旧衣服,

  旧衣服总是最贴身的。

  初夏坐在香绍谨身边,她侧过头,看着懒懒靠在椅背上,闭眼沉思的香绍谨,脑海里却响起严木晨说的话。

  “你们知道这次雅集为什么会选在含玉楼?”等在校门口时,严木晨这样问他们。

  初夏说:“是不是因为含玉楼很有名,而且和古琴有点关系?”

  含玉楼有五六百年的历史,自古以来就是文人骚客聚会的场所。在这座城市的博物馆里,至今还收藏着明代某位大书法家所写的,含玉楼记。

  现在,本城的书画协会,古琴协会都在那边,。

  严木晨说:“本来你师父是不准备参加这次聚会的,而且聚会发起人考虑到几位老人家的身体,一开始把地点定在另一座城市。结果那几位老人家主动出面邀请香绍谨出席,他们害怕他不出现,不顾舟车劳累,一定要把聚会定在含玉楼。”

  初夏听了忙说:“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师父,我师父从来不是个狷介的人,他一向喜欢和人交流,他说不出席,肯定是有事情。”

  严木晨瞥了初夏一眼说:“你见到的香绍谨未必就是真实的香绍谨。”

  真实的香绍谨是什么样子的?

  车子飞驶而去,路边景物飞驰而过,将他的脸都模糊了。

  车子开到含玉楼,一院的芭蕉,叶大成荫,满院萧然,一块大大的匾额:玉骨生香。一楼开了很多家玉石店。

  初夏他们跟着香绍谨上了二楼。

  在二楼小偏厅处留了字,后来进入一间敞轩。

  敞轩三面是窗,所有的窗子都打开,秋风穿堂而过,伴着的是盈盈笑声。

  初夏本以为名家聚会,应该会有很多老人家,没想到有一大半都是年轻人。

  几位知名的年轻琴家年纪比初夏还要小,真是让人看了就羞愧。

  初夏第一次来,摇头晃脑,东张西望很是新奇。

  “嗨,你们是绍谨先生的徒弟?”一个挽了小小发髻,发上插了根木簪的年轻女孩扬手冲初夏打招呼。

  “是啊,我叫宁初夏,这是我师兄,他叫朱梦淮。”初夏拉着朱梦淮走到他们那一边。

  朱梦淮扫了他们一眼,脸上依旧是那副又冷又酷,人人都欠他五百块钱的表情。那女孩瞅着他,掩嘴吃吃地笑,她说:“朱师兄,我叫孟瑶,和你名字挺像的吧。”

  “我不姓孟。”朱梦淮冷冷道。

  朱梦淮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孟瑶毫不介意,依旧笑眯眯地说:“朱师兄好酷。”

  长得帅果然很占便宜。

  几个年轻人很快就嘻嘻哈哈地聊开了,聊下来发现,他们几个没一个是学音乐的,初夏是学德语的,朱梦淮是学金融的,孟瑶是新闻系的,其它几个还有建筑系,医学院的学生。

  而且他们几个在校生的学校靠得都挺近。

  “我们学校几乎没人懂古琴。”孟瑶一副怀才不遇的表情。

  初夏说:“你可以来我们学校,我们学校有古琴社。”

  “是吗,你们有多少人?”孟瑶兴奋地说。

  “唔,就我和朱师兄两个人。”

  “真厉害,你们两个人也能结社。”孟瑶羡慕地说。

  “因为我们有严老师。”初夏得意地说。

  谈话间,把严木晨也招了过来,他笑呵呵地说:“大家可以约个时间,去我们学校的古琴社聚会,人一多,还可以定期搞活动,邀请名家来教授。”

  “好主意!”孟瑶大叫起来。

  后来,他们又谈起香绍谨。一谈起他,孟瑶的嘴巴就关不住了:“真没想到绍谨先生居然这么年轻这么帅,完全看不出眼睛有问题……唔,”想到香绍谨的两个徒弟就在眼前,孟瑶赶紧闭嘴,顿了顿又说:“我爷爷也是听说他会过来,特意推了其它事赶过来。”

  “是吗?”朱梦淮插了一句,好像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孟瑶一看朱梦淮插话,立刻来劲了,滔滔不绝地说:“绍谨先生虽然年轻又有眼疾,却是名非常了不起的斫琴大师。斫琴和弹琴一样,都需要天赋。他可说是古琴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鬼才,加全才。说句夸张的话,那真的是上下百年无敌手。几乎每个弹琴的人,都梦想得到一把香琴。可是他对琴的工艺要求太高,出一把琴,少说要五年,而且最近五年内,他只制了四五把琴,所以他的琴几乎都是天价。”

  “就算是天价也买不到他的琴。”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对。”孟瑶说:“因为他的琴只配有缘人。”

  朱梦淮听到这话,忍不住瞧了初夏一眼。

  “有缘人……”初夏怔在一边,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沉沉浮浮,似有一点光亮若隐若现,却怎么也抓不住。

  十八岁的小姑娘总是特别相信缘份,香绍谨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偶尔出现的共通点,都能让她兴奋上老半天。

  可是当这个价值数十万数百万的缘份砸在她头上时,她却畏惧了。

  “师父,你为什么要送这么贵的一把琴给我。”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送我琴,教我琴,原谅我犯下的任何一个过错。”

  “你我之间究竟是什么缘份?”

  初夏想去探究,却又不敢去细想,她害怕,害怕香绍谨真的只是把她当成徒弟,当成小孩子看。

  初夏转头四处寻找香绍谨,她看到香绍谨和一位老先生坐在一起聊天,连忙跑过去。

  老先生说:“我有一块好木料,请绍谨先生看看。”他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块木料递到香绍谨手中。香绍谨接过,轻轻抚摸那块木料,当他的手指滑过,脸上露出一种别样的光芒,而他说出的话却依旧是那样地云淡风清:“是块明代老屋杉木”

  “二十年前,我孙女刚出生时,偶然得到这块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