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爸爸的那场车祸成了困惑人心的一个谜,一向不拘言笑的妈妈放着尸骨未寒的爸爸于不顾,突然跑到一百多公里外的黑山水库去寻短见。这一切事件太过于诡异,秦小欣抱着满腹疑团报了警。
可是半年多过去警方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秦小欣却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截杀。当时如果不是秦小欣跳上出租车跑掉,现在的裕丰怕是早已换了掌门人。
这几年,她之所以隐瞒自己的行踪,就是想以静制动,让隐藏在这一切的幕后人自己站出来。
陈渝庭轻声叹息,一番试探没有结果,话峰一转告诉了秦小欣另一件事:“欣欣你刚回来,改天抽空去看看你大伯吧。”
秦小欣眉头倏地一挑:“我大伯怎么了?”
“哎,开远没跟家里说,在南非嫁了个法国媳妇,孩子都一岁多了。”
秦小欣心底“咚”的一声,这个消息,象雷一样瞬间击中她了。甚至都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这个愣怔就那么直直地写在她脸上,被两个男人悄然揣摸着。
她姓秦,是在陈家出生的。据大人们说,她出生后第一个抱了她的人,是她的大哥哥陈靖安。从此,她的命运就跟陈家紧紧的连系在了一起。潜意识里,她就被当成陈家的准儿女媳标准来培养着,直到靖安遇水灾。
大伯在经过了一段伤心欲绝的日子之后,公然向爸爸提亲。他的大儿子不在了,可还有一个大秦小欣一岁的小儿子,尽管这个小儿子没有大儿子那般的优秀,可毕竟也是他的儿子。秦小欣是他唯一看中的人,肥水不游戏外人田,他必须要把秦小欣留在陈家。
大人们的决定孩子们无力反驳,从此她与陈开远在家里人面前扮演着两小无猜相亲相爱的恶俗形象,一出门两人厮扭打是一对铁杆兄弟。
十五岁那年,秦小欣被陈开远带着在外面野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草地上跟女同学翻云覆雨,之后他们之间就怪异地结成了一个铁杆连盟。他力促她与齐锐,并游说蛊惑其他人按着他的思路也把她与齐锐往一起凑。她配合他们起哄并伪装的果然跟齐锐卿卿我我,可内心深处,从爸爸和大伯没经他们同意就确定他们的终生大事,她并不反对。
没想到,她这么隐密的心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却被陈渝庭窥探到!
秦小欣没说话,陈渝庭轻声地叹息:“唉,也不知道开远这孩子是怎么想的,你说你被我大哥从小就按我们陈家准儿媳的标准培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说抛弃就抛弃了,这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爸爸交待呀。哎!”
秦小欣脸上依旧呆滞着,很走神很伤心的微微合了一合眼睛,再次睁开时,脸上依旧淡漠从容:“大伯和叔叔终于抱孙子了,应该是件开心幸福的事。叔叔,开远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
陈渝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脸上表情轻松,堤防心松驰:“凌公子要结婚了,你们一起玩大的,他能不回来。”顿了一下,眸光终于落在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的叶景桐身上。
“凌公子和齐总监的婚礼已定在下个月,叶总到时候要带着叶太太一起出席哦。”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了亲们,这两日写文没在状态,更得少了,不过马上会把欠大家的补上来
63。失忆
叶景桐款款一笑;抬头看向陈渝庭:“婚礼这种大场面;主人家都还没发话;陈总倒是够热情。”
陈渝庭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讨了个没趣;看向叶景桐时眸光里多了一丝极复杂的寒意。
寒喧都是客套的;陈渝庭完成了他来此的目的,也不久留,起身告辞的时候拉上了叶景桐,“叶总今晚是要留在这里过夜么?要不要我派人送些必需品来?”男人间的事情很隐讳,叶景桐当然明白他这个必需品指什么。
对陈渝庭的特殊“关心”叶景桐心下了然,紧蹙的眉头舒展,一张无波笑脸随意而柔和:“欣欣,这房子也好久没住了;又潮又湿的,要不我们一起下山,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陈渝庭心思深沉,而且秦小欣又刻意要在外人面前隐瞒他们的这层关系,其中必定有什么幻葛。叶景桐满腹狐疑,顺势而为。
直觉告诉他,秦小欣对他隐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直觉也告诉他,秦小欣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既然要配合秦小欣演戏,那今晚就不能留这儿了,不过把秦小欣一个人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还真的不放心。
秦小欣看着叶景桐的眸光多了一丝歉意,有些复杂,却欣然答应了他的提议。
陈渝庭似乎没料到这样的结果,一张宽厚的笑脸依旧,却几无察觉地布上了一层布上了一抹霜意。
陈渝庭善于隐忍,叶景桐后来者居上,秦小欣心思细腻,三个绝顶高手对奕,均在拿实力拼时间。
陈渝庭是个揣摸人的高手,但他跟秦小欣说起裕丰时,叶景桐脸上瞬间诧异的那抹神色一丝不露的被他捕住,心底刹那升起一个疑惑:叶景桐诧异什么?秦小欣的身份还是裕丰的纷争?还有另有其它?
叶景桐无波的的笑意里,秦小欣的身景迅捷的消失在卧室里。陈渝庭出去了,现在这间空空的客厅里只剩他一个人,却感觉四周黑沉沉的一片乌云压过来般的搅得他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衣服收回来,到另一侧的卧室去换,关上门,借机长长的舒了口气。
秦小欣的身份令他震惊,但秦小欣与陈渝庭言语间的明枪暗箭更令他担心。自从离开部队到现在,这么多年来,他头一回面对一件事情心生惊恐。
陈渝庭回到他的车里,车门关上,隔着阴沉的摭光膜,把一切都掩藏起来。秦小欣简单地拎着一个包出来的时候,叶景桐已换好了衣服站在院里等她。
秦小欣拿出钥匙正锁门,叶景桐立在她身后,轻声的说了一句:“等下坐我的车。”秦小欣正转动锁孔的手生生地停顿了一下,腰背蓦地一僵。她知道叶景桐这里需要她一个解释,可是,今天不是时候。
“我坐他的车,有些事情我还没弄明白。”她答的很轻,声音很细,但她清楚叶景桐可以听得到。
在很多方面,他们属于同类人,重要的话,不需要说太多,只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可以完整清晰地将自己的意图表达清楚。而他们的偏执,也同样属于同类,想要做的事情,不惜一切代价的也要去做。
两个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背对着大门,几乎看不到他们是在说话,但叶景桐的拒绝还是清清楚楚地一字不拉地窜进了秦小欣的耳中:“交给我。”
秦小欣锁门的动作很细致,锁好之后又抬头检查了一遍门楣,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之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她没有回答叶景桐的话,但她知道,她的意图,叶景桐懂。
“走吧,四个小时后就能到浦城,如果你不着急回,明天我带你见一帮死党,都是在加拿大时认识的好朋友,你会喜欢上跟他们在一起的感觉的。”她这句话说的声音不低,不用刻意外面的人也可以听得到。但是她眨动长长的睫毛,给了叶景桐一个暗示:她是刚从加拿大回来的。
叶景桐很训趣地接上她的话:”哪儿用明天,我看就今晚吧,我做东,你把所有的朋友都叫上岂不更好。”叶景桐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满,秦小欣听得心惊肉跳,却又不敢有太多的表露,只能送给叶景桐一个很无奈的却又很酷的表情:“好事多磨,想见人,咱有的是机会。”
叶景桐明白,这句话她是说给陈渝庭听的。终究有些失望,看着她一路颠颠的小跑着上了陈渝庭的车,也没再阻止,却是下意识地,他开车走到了前面。陈渝庭,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总是很怪异,说不上来的险恶。
一高一低一黑一亮两辆车以相距不到五米的距离不急不缓的在盘山公路上绕行了约二十分钟后,背后山顶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后视镜里,一柱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烧红了半边天。
戛然一声,两辆车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刹住,秦小欣率先从车里出来,回身瞅着火光腾起的方向,脸色瞬间苍白如蜡。
“掉头,掉头,赶快掉头。”她蓦地回头,一双眸子闪着吃人的凶猛对站在她身后从汽车另一边出来的陈渝庭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
陈渝庭还想说什么,但是从后面的车里下来的叶景桐却一把将人拉住,抓住了胳膊要往回带:“坐我的车,你不能回去。”本能地,他预感到那声爆炸是从秦小欣家的方向传来的,他下意识地就想拦住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爆炸声里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危险。他心里突然觉得恐惧,而且明明白白地写在眸子里。
秦小欣情绪失控,完全忽略了叶景桐眼底的担心,一甩胳膊挣开他的手:“你害怕了就自己滚”,然后带着一脸骇人的怒气,将缩在副驾驶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司机揪下来,自己驾车疯了一般的朝山上冲去。
她的家,从小长大的家,爸爸为她精心建造的这个乐园,燃烧在一片火海里。这片红砖碧瓦的房子里,有她童年的快乐,有她幸福成长的足迹,有她太多美好的梦想,有她和爸爸在一起时最幸福美好的时光。现在,在一片腾空而起的火海里,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里,化为灰烬。
家,就在眼前,在一片火海和噼哩啪啦的爆炸声里!
距离还有四五十米,热浪已扑面而来。旁边的陈渝庭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历声喝斥她停下来。但秦小欣的耳朵里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了。泪水悄然流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耳中惊天动地的声响,脑子里一片模糊的血,那是爸爸的,他躺在一片血泊里,四周燃烧着……
如此相似的一幕,如此相似的手段……
那一刻,她不顾一切地要将车子开进火海,完全听不清身边陈渝庭惊恐地阻止她的声音,完全不顾后座上的司机紧紧掐着她脖子的危险,脚下油门踩到了底的朝那一片火海里冲。
爸爸不在了,妈妈也不在了,现在就连这所房子这个家也不在了,那她还顾忌什么。陈渝庭,她找不到他的证据,那就正好,她这样带着他一起冲进去被烧死,一起去给她死得不明不白的爸爸妈妈做伴,也值了。
“嘎”地一声,就在她的车子快要开到路尽头快要接近那个院子的时候,一辆高大的黑色越野车突然从后面超上来,横在她的前面。秦小欣惊愕,但是刹车已经来不及,下意识地将方向左打了一圈。车子在疾驰中,刹车失控,车体带着惯性向前窜出了十几米后撞在地棵大树上翻下了沟。
秦小欣面前火光冲天,脑子里天旋地转。但是最后那一刻,她却欣然笑了。她终于做到了,终于可以带着这个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叔叔”去见爸爸妈妈了!
秦小欣再次挣开眼时,四周一片雪白。身边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兴奋而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欣欣!”
“欣欣你醒了!老天保佑,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秦小欣晃动脑袋,四下里看了一圈,男人和女人的面孔,她一个都不认识。瞪着眼睛诧异地看了一圈,最后拼尽了力气从声带里挤出一句话:“你们是谁呀?”
沙哑而声音微弱的一句话,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围在她身边的人表情惊人的统一,瞪大了眸子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几乎是异口同声一喊了一声:“欣欣?”
这是秦小欣车祸后的第二十七天。
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围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