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的沈凌端。
“你把一诺绑去哪了?”
沈凌端慢慢转过身子,笑了笑,“我只不过送他去陪着兰兰了而已。”声音没有多少感情,甚至是平淡无波,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严文森猛地睁大了眼睛,挥着拳就冲了上去:“你混蛋!”
赫久刚挡在沈凌端的面前便被沈凌端止住了身形推到一边,刚刚站起的沈凌端硬是受了这满含怒意的一拳,脑袋微微倾斜,粟黄色的发丝凌乱的遮住了一只眼睛。嘴边,缓缓流下一行鲜红。
“现在你怒气也发完了,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沈凌端随手抹去嘴角的血液,小心翼翼抚了抚怀中的围巾,面色晦暗的坐到了一边。
严文森嗤笑一声,“你弄丢了人还打算怪谁?”
沈凌端并不生气,只是缓缓抬了眸,黑色的瞳孔显露出几丝冷意:“所以我就把柳一诺也从你的身边接去陪着兰兰了。”
严文森气结,只得坐下,深呼一口气。
赫久见气氛总算不再剑拔弩张,默默退去了沈凌端身边站着。
沈凌端不再理会严文森,转头看向阳台外,阳光朝着他的面庞照射下来,勾勒着线条,显出刚硬之气。他只是动作轻柔的抚着手中柔软的棉帛,紧紧抿着嘴唇,黑眸也是死水一片。
这样安静下来的沈凌端很少见,不用说严文森,就连赫久也是见过一次。那一次,沈凌端面不改色的端了整个暴乱组织。其血腥程度,赫久表示难以忘怀。
毕竟都是心有所系,严文森突然明白了许多沈凌端的感觉,皱皱眉开了口:“所以,你希望我帮你什么?”
很显然,沈凌端这么大费周章的引他回来定然出了事情,甚至将他的软肋柳一诺捏在手中,若是要猜他的目的,其实也不难。
罗兰。
沈凌端心里慢慢念出这个名字,恍惚一阵,感觉好像许久未念。
沈凌端终究是沈凌端,面不改色回了神,轻轻笑着看严文森,“你们那个组织一直藏着也有些不太厚道吧。不然,我就助你们一把好了。”
严文森的身形猛地一震,眼神凌厉的看了过去:“你知道多少?”
沈凌端低声笑了笑,又看向阳台外,“不很多,但也足够了解了。”
严文森眼神晦暗的看着他,又问:“柳一诺到底被你绑去哪里了?”
严文森的声音已经带了暗沉,显然怒气大增,手也攥的嘎吱响,不难怀疑,下一秒他就有可能对沈凌端挥拳相向。
沈凌端收回看着外面的目光,不屑的勾唇:“你还真以为柳一诺那种狡猾的狐狸会真的轻易任我摆布?”
严文森刚蹙了蹙眉头,沈凌端模糊的声线便又再次传来:“抓到他对我来说不难,但是麻烦。我还不至于喜欢去花没意义的时间干傻事。”
“当然是他自己愿意的。他说,他想去看看兰兰。我自然不会拒绝。”
严文森瞪着他,心里暗暗骂着柳一诺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却总算是落下大石。
“罗兰在哪里被人带走的?”
沈凌端扭过脑袋,幽幽看着严文森,张开了紧抿的嘴唇:“是他自己跟李秋走了的。”
严文森不甚了解的皱了皱眉,“他自己?怎么会?”虽然严文森心里怀疑,但看沈凌端的表情便可知他说的都是事实。
沈凌端没有再理会严文森,看着瞬间消失在楼下门前的影子,垂了眸子:“他来了。”
他?谁?严文森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房间的门已然被人打开。
来人一身绛紫色的古装长袍,衣角精密,妖异的花朵自领口蜿蜒而下,红边勾勒,一身邪肆的气息。再往上看,光洁的下巴,红色薄唇,高挺的鼻梁,一对凤眼闪烁,格外是泛着暗紫色的虹膜,眉间朱砂印记,一头长至腰间的墨发松散一挽。整个人透露出优雅,慵懒的气息。
来人可是熟面孔,严文森瞳孔猛地一个收缩,却不很惊讶,“原来是你!”
沈凌端缓缓起身,两个男人相对而立,沈凌端扯了扯嘴角,眸中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年泽,好久不见了。”
年泽优雅笑着,仍是从前漫不经心的温和笑意,却比往常多了丝邪气,“宗山传承者,沈凌端,久仰大名了。”
严文森看着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挑了挑眉,自顾自倚上软背,准备静观其变。
“坐吧,许久未见,也是该好好叙叙旧了。”沈凌端率先移开眸子,转头重新坐在竹椅上。
年泽并未推辞,姿态悠然的便在沈凌端对面坐下,挑了挑眉:“你我算是初次见面,叙旧就免了。”
严文森在一旁看着,轻笑着摇了摇头,“听说年家传承者传承过后失去了以往记忆呢?!”
他们这边的消息自然灵通,得知年泽安全传承的同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也随之而来,年泽,失忆了。全部的记忆都随传承灰飞烟灭。如今,他只是年家传承者。
“都说是过往的记忆了,也没什么大意义,忘,便忘了。”年泽轻轻抚起一片衣角,嘴角的笑还是挂着,无半点不自然,眸中也是一片清明。
“说的是。”严文森又笑了笑,效果已然达到,不动声色又往后靠了靠。
“罗兰如今身陷敌方内部。”沈凌端也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陈述事实。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又或许,他的内心早已起了波澜。
那时候,兰冰冰和兰仙仙因罗兰的事情而决定回家族查询相关信息,而罗兰和沈凌端也搬出了兰冰冰的别墅。
罗兰开始时常不再有意识,其他的罗兰纷纷跑出来,有时候只是几分钟,有时候是几个小时,最长的时候,却是整整四天。
每次罗兰真正醒来,都会非常虚弱,就如精力用尽, 嗜睡,还会精神恍惚,时常记不得沈凌端是谁。
“罗兰,你睁大眼睛看着我,看看我是谁!”沈凌端紧紧钳着罗兰的手臂,微微颤抖的声音,若是从前,基本别指望能听得到。
罗兰只是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久久的看着沈凌端,往往许久才能从封闭的记忆深处找出那个本该熟悉的字眼:“沈凌端,你是沈凌端。
往往听到这个回答,沈凌端都会激动的抱紧他,嘴上颤抖的喃喃自语:“对,我是沈凌端。你不能忘记,千万要记住。”
然而,罗兰睡觉的时间还是越来越长,回想沈凌端名字的时间也无限制的延长。
直到那日,罗兰醒了。不只是能够活动,关键,是精神不错。
只是——沈凌端却皱了眉头,看着面前陌生的罗兰:“兰兰。”
罗兰上前猛地抱住他,缓缓勾了勾红唇,温热的气息飘散在沈凌端耳边:“想我吗?”
沈凌端似是有了安慰,点了点头,轻轻勾了唇:“很想。”
“那跟我走吧。”
沈凌端似乎早有所觉,猛地攥住罗兰的两只手臂:“我不能走,你也不能。”
我宁愿囚禁你,也不能让你离开。
罗兰并未恼火,只是笑着,一直笑着,直到自己被禁锢在座椅上也没有露出其他情绪:“沈凌端,你是觉得你真的拦得住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拦不拦得住?”沈凌端笑了笑,却转身看向窗外:“你是知道他们来了吗?”
罗兰不置可否,只是诡异笑着:“只有他们才比较适合我。那个人说的对,我跟他们是一类人。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他们的目的是你的精神力!”沈凌端蹙了眉头。
“我的目的也是他们的资源。”
沈凌端的身后早就站了李秋,她似乎并不焦急,只是慢慢等着,甚至还掩嘴笑着。
“走吧,罗兰。”李秋抛了个媚眼,眼角的红色更是妖艳非常。
“时间到了呐!”罗兰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沈凌端的控制,而原本站着的沈凌端也慢慢乏力的靠着墙壁,张口几次,都没说出话来,慢慢阖了眼睛。
李秋满意的笑了笑,看到罗兰看沈凌端的目光,挑眉说道:“你可以带上他,想必头儿会更加开心。”
罗兰收回了笑容,暗红色眸子透出冷意:“别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不动他。”
李秋感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勉强压下不适感,点点头又添了一句:“你自己也别忘记当初所说的。”说完便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软毯上的沈凌端倚着墙壁而坐,脑袋微微倾向一边,罗兰缓缓将唇贴了上去,又笑了笑,“你明明知道拦不住我的。”说完便从阳台跳了出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第86章:天机
沈凌端并没有失去意识,他听得见罗兰说话,感受得到罗兰的离去,可是,就是动弹不得。他明白,这显然是罗兰的手法,更是他的告别,只是这种亲身体验恋人离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他多么想将那个狂妄不羁的身影拽住,狠狠锢在怀中,热情的亲热,严厉的警告他不能离去。可是,这种情形他实在无能为力,怒火燃烧着他的心脏,愈演愈烈,最终,那串火终究烧毁了理智。
直到他已下定决心并冷静下来的今天。
“我已经听说这件事情,罗家与我年家世代交好,我作为传承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此事,我定会鼎力相助。”年泽将发丝别到耳后,轻轻勾唇,暗紫色的眸子闪过矛盾的魅意,看起来只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沈凌端深深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年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听见的时候,沈凌端冷冽的声音才传来:“多谢。”
明显无感情波动的声线,在气氛冷清的空气中更显突兀,严文森诧异的挑了挑眉,就连赫久也是眼神变了变。这样的话,从煞神口中说出实在难得。
年泽却不知所以,礼貌性的颔了颔首,浅淡的笑笑:“不必言谢。有行动了,便通知我,想必就在这两天了吧。我族内事务繁忙,恐怕得先行告辞了。”说完起身整了整长袍,微微点头,转身走进不知何时幻化出的紫芒中,消失不见。
沈凌端并没有对他的直接离去有太大反应,只是回头对沉思的严文森开了口:“这次的行动不只是关乎罗兰,更是关乎如今异人界的安全与否,等到这一层阻碍被破坏,想必世界大乱也只是时间问题。作为守护者的你们,真的能够袖手旁观吗?”
严文森抬了抬眸,笑了笑,“我们从开始到现在,都在最大限度的保证罗兰的安全。你可知道,罗兰的异能影响到底有多大吗?这是足以逆天的异能,即使他不是兰家的传承者,他所天生具有的能力便足以获得永生,这种力量,即使在异人眼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唐僧肉。他的精神力恢复的异能,这可是永生啊,年岁活的长久的异人们,享受超于常人力量的异人们,你当真以为他们能轻易放下,甘愿死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和沉重,就这样砸在沈凌端的心上,使得他原本压抑已久的怒气重新燃起。沈凌端突然笑了起来,低沉的声响,“那么毁掠,又是什么?”
那么,总是悄然跟在罗兰身后的那些危险人物,又是什么?实在说来,迄今为止他遇到的毁掠组织的成员,无一人是天生的异人。
“毁掠。显然,它是最大的阻碍。它的创建人无人知晓,但是毁掠组织中如今已集结大部分有野心却散乱的异人组织,包含着通过掠夺获得异能的内部核心人物,其伤害总值,难以估测。此时,想要立于人上的他们,最需要的助力,便是罗兰。”严文森伸手轻轻一挥,光芒波动起来,逐渐幻化成毁掠组织的图案,以及,几个已露面人物的图像。
沈凌端仔细端详空中幻化出的图像,慢慢从这几人的眉心,发现了丝丝青黑。他指了指图像的眉心,回头问道:“这是什么?”
严文森仔细看了看,缓缓皱了眉头,思考半晌,才回答说:“看来,他们的精神力与被所掠夺的精神力无法融合,这样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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