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人都去监斩了,沈初一可不想看那血腥场面,就留在沈府做清洁。
偌大的沈府,她一个人擦擦扫扫,一下午一转眼就过去一半了。
她累得四仰八叉想要躺床上好好休息的时候,有人来敲了沈府的大门。
原本以为是展昭,却在开门后看到来人稍稍吃了一惊。
是朱振兴。
“朱大夫?”沈初一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看他。
朱振兴怎么知道她家的?呃……虽然随便问问就知道,但是他来找她干嘛?
朱振兴对她微微一笑,缓而问道:“沈姑娘,不知在下可否进府一叙。”
沈初一让开身让他进门,关上大门后,她领着朱振兴进了前厅。
请对方坐下,沈初一开门见山地问:“朱大夫找我所为何事?”
朱振兴没直接回答她的话,看着偌大的前厅问:“姑娘是在这儿拿住刘善的吗?”
*
狗头铡落,人头离身。
刘善行刑已毕,一切总算有了了结。
监斩完巡街,路上,王朝忍不住给展昭说那天跟踪朱振兴的事。
“那朱大夫好像知道我们监视他一样,还故意使眼色告诉我他发现了。”
“他知道?”展昭微蹙眉头。
王朝点头:“可不嘛,他说自己说香晴品行不端是刘善说的,当时说起刘善的时候那眼神……活跟他知道对方是凶手似的。”
“他说了什么?”展昭问。
王朝挠挠头,说:“特意说了刘善父母的事,还说……刘善有阴影,对这类事敏感。”
王朝说着,见展昭垂着头没说话,他试探地问:“展大人,这朱大夫是不是早知道刘善是凶手啊?”
“这朱振兴看似和善,但心思很深。”展昭说道。
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些违和。
但究竟为何,他又寻不到源头。
*
“是的。”沈初一点头,想了想,拿了茶壶给朱振兴倒茶。
朱振兴点头,沉了眸子:“其实,在下早知刘善之事。”
沈初一有些惊诧:“早知道?”
“他自幼被感情不专一的父亲抛弃,对勾引他父亲的女子恨之入骨。此后,对此类女子都没有好感。”
沈初一张了张要说什么,朱振兴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当时问我,这样没有廉耻朝三暮四勾引有妇之夫的女人,为什么得不到惩罚?”
说着,朱振兴头越发低,声音也沉了些。
“我说,如果得不到上天的惩罚,那就自己惩罚她们。”
“大概是因为此,刘善才走上了不归之路吧。”
“朱大夫你……”
“她们不配拥有真心。”朱振兴笑了笑,继续,“所以刘善就挖了她们的心。”
“她们要勾引男人,那就让她们嫁给死亡。”
“沈姑娘,你知道吗?”
朱振兴抬起头看她,而那双眼里分明是让人恐惧的颜色。
沈初一将茶杯放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在下以前穷,为了赚钱,做过裁缝活。”
稍稍停顿。
“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大红嫁衣。”
大红嫁衣?
对了!
他们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刘善杀人所给穿的嫁衣从哪里来的!
所以说……这个朱振兴……一直都是刘善的帮凶吗?
而现在,朱振兴来这里干嘛?
他和自己说这些又为了什么?
沈初一想着,心中一骇。
难道他是想要……
*
“诶,展大人!那里有户人家娶亲!”看着不远处红色飘扬,鞭炮声不断,王朝乐滋滋地说。
娶亲?
娶亲……
展昭身子突地愣住,恍然间,他想起刘善那包袱中的红色嫁衣。
再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每一起案件的嫁衣一一显现,然后重合。
“刘善的嫁衣怎么来的?”
展昭突地问了一句,王朝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有人娶亲吗?怎么又说到了刘善……
他挠了挠头,回道:“他不是说是偷拿了他姐夫家的红绸缎吗。”
“是,材料是没错,但是谁做成的嫁衣呢?”
“他姐姐?他娘?”
展昭心中的违和感更甚。
突然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沈初一。
这么想,他便迈开了步子,往沈府的方向而去。
王朝跟着展昭一脸懵逼,话说……他们要巡的街是这个范围吗?
展大人这么火急火燎是要干嘛?
不过,走着走着,王朝也就知道了展昭的目的地。
这个方向,分明就是去沈府嘛。
跟着展昭不知走了多久,似乎马上就会到达沈府。
“天啊!起火了!”
王朝正走着,就随意地往高处一看,就看到了远处火苗飘摇,黑烟滚滚。
他一出声,展昭立即停了步,双眸紧盯了那方向。
火焰与黑烟飘摇之处,正是沈府的方向。
虽然隔着好几条街,但他似乎都感觉到了大火的灼热。
不敢再有所怠慢,运用轻功直往火势那处而去。
路上,风在呼啸,如利刀一样刮着他的皮肉。
耳边,突然出现一些人的声音。
——“朱大夫不回家的吗?”
——“几位大人不知,朱大夫他是一个人,这医馆就是他的家。”
——“一个人?他妻子儿女呢?”
——“听说几年前都被大火烧没了……”
——“那位朱大夫之前被媳妇戴了绿帽,传闻儿子都是别人的。”
——“朱大夫似乎原谅了妻子。那妻子也没有和私通男子再有联系。”
——“事不过半年,一场大火将其妻儿烧死,唯独剩下了朱大夫。”
——“在火宅前的一个月,那名私通男子正好得病而亡。”
火宅?喜服?
他怎么忘了,他曾说过的。
——巧合多了,总有些刻意的嫌疑。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
小鱼儿,你定无事,也最好是我想多了。
第74章 无家
红色。
惊心动魄的红色; 比之血液还要骇人。
它在动,它在跳耀,它在嘲笑。
展昭来的时候; 沈府的大门敞开着; 里面的火势头极大,前厅已经完全看不到内里。而一群邻里进进出出; 拎着盛满水的水桶帮忙灭火。那些院里的花草已经漆黑一片,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门口; 也有好事群众; 三三两两围着; 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展昭心中咯噔一声,急忙走入,想要跑进火中找人; 却被人拦了下来。
“诶,展大人,这去不得!这外边都这么大的火,估计里面已经烧成碳了!”
“这家的主人呢?”展昭问。
拦住他的人叹了口气; 说:“估计没了。”
展昭双眸一紧,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
那人继续:“这火明显是从里边烧到外边的,我们发现的时候火就已经很大了; 也没看到有人跑出来,估计是烧没了。”
展昭一听,哪里还愿继续留下,与那人道了谢; 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火海。
大火肆意,炙烤着他的皮肤。可他不愿意退缩,沈初一在这里,他不能让沈初一一个人在这里。
一路从前厅窜到后院,又从后院寻到后厅。
整个府宅,哪里都没有沈初一的身影。
一时间,展昭心乱如麻。
方才旁人那句“可能没了”,一直绕在他心头,让无法思考,也无法停止找寻的步伐。
火已经烤得他浑身滚烫,他却仿佛没有感觉般,不管不顾地往火大的地方冲。
后厅的门已经被烧的无法遮掩内里,他拿起巨阙顺势砍断,然后闯入其中。
里面,已是火海。很多东西,都不再是原本的模样。
但却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展昭的注意。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透明的,发光的,有着巨大的体积……像是一见器皿。
虽然此时已被烧得边角发黑,却完全不影响对这东西的直观判断。
那是……未来的东西吗?
是……让那些乡亲来回的工具?
那……沈初一,会不会……是回去了呢?
心猛地绞痛一阵,他呼吸有些困难。
没关系,回去也好。
总被听到噩耗要好,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呢。
他捂着胸口,咬了牙,刚想再进去探探,就听得白玉堂气轰轰的声音。
“臭猫!你是不是不要命!”
展昭蹙眉,转头看向他,对方一身白色在红色火海中格外扎眼。
而此时,他那衣衫已经有好几处刮伤与焦黑。
“看什么看?”白玉堂一个跃身就到了他身边,拎着他,“你比我更惨。”
展昭缓而看向自己,果不其然,自己红色的官服也没好到哪里去。
四处刮烂,有些地方已是黑灰一片。
还好,这是冬季,衣衫较多,也不至于伤了自己。
“走,别在这里当柴火了!”
白玉堂拉着他要走,展昭却是不愿。
“还未找到小鱼儿。”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找鬼啊找,沈小妹不就在外边吗?”
说着,还不忘埋汰展昭。
“人家平平安安没让人担心,你倒好,自个儿跑到这火海里献身!刚刚要不是我拉着沈小妹,她就要进来找你!你说你们有完没完?能不能让人少操点心!”
“五弟,此话当真?”一听沈初一就在外边,展昭面露喜色,急急问他。
白玉堂点头,认真回他:“真的不能再真。”
白玉堂话音刚落,展昭的身影就已飞出老远。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骂了声,也跟了过去。
沈初一就在沈府外边,被王朝拉着,正向火海里探着头。
她是真要进去找展昭的,但碍于王朝和刚刚一同的白玉堂,才答应在这里等待。
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她才觉得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重要。
而看到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她才松了口气,退了两步。
王朝也见着了,在旁边说:“瞧吧,展大人能有啥事。”
话刚说完,展昭就到了跟前,这速度差点没把王朝吓倒。
沈初一急忙问:“熊飞,你没事吧?”
展昭却是不答,直径将她揽进了怀里。
温热的体温,真实的人。
幸好,沈初一没事。
也幸好,她还在这里。
沈初一有些懵,展昭的衣服被大火烧得滚烫,她脸颊被烫得绯红。
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很温暖,让人流连的温暖。
王朝吞了口口水,识相地走开,帮忙疏散围观群众,给两人留空间。
也不知这样抱了多久,脸上的温度渐渐平息,展昭才放开她,回道:“我没事。”
稍稍停顿,像想起了什么,将她浑身检查了遍。
没有受伤,他呼了口气,问沈初一:“沈府怎么会着火?”
沈初一努努嘴,叹了口气:“还不是朱振兴。”
“朱振兴?”展昭眉头紧蹙。果然跟他有关!
“对,那家伙放的火。”
沈初一说着,咬牙切齿。
*
原来,朱振兴来找她是来害她的。
对方亲口承认他是刘善的帮凶,说自己和刘善有一样的目标。
“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材料为你做衣服了。”
朱振兴与沈初一说着,叹了口气,缓而双眼又亮起。
“但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制作比穿喜服更盛大的婚礼。”
沈初一蹙眉,双拳紧握。
朱振兴浑然不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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