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西诡秘地眨眨眼睛,示意肖晓不要揭穿她的谎言,趴过来小声说:你说过阿姨要来,她在楼下东张西望,我一猜,肯定就是了。又大声说:除了你,谁有这么优雅的妈妈呀。
肖晓的指头在她额头上剜了一下。
妈妈显然听出了眉西的刻意奉承,虽然见过太多人生的风雨,但,甜言蜜语谁都是爱的。她转回来坐下,用威严的目光看着肖晓:说吧,怎么偷偷搬出来的?
你会骂我的。
我骂你做什么?
我不想变成大胖子,你不知道海洋的妈妈,简直拿我当猪养,恨不能一顿饭喂我吞下一头牛,自从海洋走了,往我饭碗里捡菜,看着我吃饭就成了她最大的乐趣,我可不想变成肥婆。肖晓撅着嘴,知妈妈肯定不会同情自己,天下所有母亲都把孩子身上的赘肉视为幸福快乐的标志。
果然,妈妈狠狠剜了她一眼:就因为这个你搬出来住?
是啊。肖晓捏着手指小声说。
怎么不回家住?
这不是怕你多心吗?
你以为现在我就不多心了?
人家没想到你会知道吗……
有因为婆婆对媳妇不好搬出来住的,我头一次听说因为婆婆待儿媳妇太好儿媳妇搬出来住的,你这样,会伤她心的,知道吗?
她知道了?肖晓担心地看着妈妈。
她不知道我能知道吗?妈妈有点生气。你抽时间回去解释一下吧,我可不想你还没结婚就和婆婆之间有了误会。
肖晓恩了一声,说:对不起,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秘密》第十章1(2)
妈妈看了看眉西,眉西很乖顺地笑了一下,嘴巴跟抹蜜样地叫了声阿姨。
妈妈踟躇了一下,又看看肖晓:要不,你搬回家住吧,免得你婆婆误会你。
不待肖晓做答,眉西就凑过来,偎在妈妈身边,做伤心乞求状说:阿姨,不是肖晓自己要出来住的,是我求她来陪我的,我胆小,一个人住这里我会怕得睡不着觉,如果你担心她婆婆会误解,我陪肖晓去解释一下好了。
见妈妈盯着脚不放,眉西飞快地把脚缩进裙子里,肖晓偷偷笑了一下,想眉西千准备万收敛,自己就愣是忘记了告诉她,妈妈最讨厌在脚趾上涂豆蔻,在妈妈的感觉只有轻浮的女子才把指甲什么的搞得花里胡哨。
评判女子的轻浮,每人都有不同的衡量标志。
妈妈的就是指甲上的豆蔻,暧昧妖娆,像精心为男人们准备的垂钓诱饵。
肖晓见状,就指着眉西脚上的豆蔻跟妈妈说:妈,漂亮吧,眉西的脚趾是她男朋友的后花园,他的业余爱好就是给眉西画指甲。
妈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起身说:抽时间回去和海洋的母亲解释一下,别让人家端着一片好心还在忐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眉西抢着说改天和肖晓一起去。
送走妈妈,眉西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把十个脚趾胡乱拧着说:嘿,你撒谎的技术也满娴熟么。
肖晓说:切,收拾一下陪我回去一趟,记住啊,就按照你糊弄我妈妈的那套话说,说你是我朋友,自己住害得夜里睡不着,我是被你磨得没办法了才和她撒谎搬来陪你一阵的。
眉西白了她一眼:得了吧,你教我撒谎?简直就像良民教小偷怎样破门。
下午,肖晓就带眉西一起回家了,母亲好象哭过,眼有点红,眉西把谎撒得天花乱坠,很快就把母亲哄得咧着嘴笑了,絮叨着说这样啊,这样啊,就让小芦陪你住到海洋回来吧,说着去拎起菜篮子要去买菜做饭给她们吃,为了哄她高兴,肖晓也眉西丢了个眼色,陪母亲买回菜,在厨房打着下手,眉西不时蹿过来捏点东西吃,消除了疑虑的母亲喜笑颜开,时不时问眉西这菜可是好吃?
哄人是眉西的拿手好戏,做一副饿狼样子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肖晓悄悄说马屁精。
吃饭时,母亲忽然想起陈鲁,想问肖晓有没有见到他,又想,还是算了,别找事,最好是没见到,肖晓见母亲犹疑不决,就问怎么了。
母亲推说想起了海洋,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饭后,陪母亲聊了一会,就回去了,路上眉西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了,嘿,这老太太肯定不知道现在的城市女孩子哪个不是恨不能瘦成排骨?不过,我倒很羡慕你,如果我未来的婆婆像她这样疼我,就是她儿子是个王八蛋我也要跟他过一辈子。
肖晓就笑说:是不是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哪里呀,人和人不一样,我这辈子的理想是寻找温暖,你的理想是追求美丽和爱情。
一刹那,肖晓就找不到话说,是的,人就是这样,生命中最缺的便是最渴望得到的,如她,自小被温暖包围着,就把温暖当做了最平常的事,对于眉西,这却成了比爱情还要致命的诱惑。
《秘密》第十章2(1)
周一,天气很好,窗外的连翘黄成了一片烁烁的金子,想着再过6个月顾海洋就回来了,肖晓就美得不成,每当想他的时候,就会抬头看看少年宫门外,想他跨着单车望着这边的样子,心里,就吹过了一片呼啦啦的春风。
当她抬眼,忽见门外站了一人,穿着雪白的运动装一脚踏在台阶上在做压腿呢,她笑了一下,压腿似乎是老年人的锻炼项目,很少见年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练呢,遂多看了两眼,越看越是觉得眼热,觉得这人眼熟的要命,又一时想不起来。
出门时,还在脑海里急急搜索,在哪里见过着人?
正想着,就见那人跳过来,拦在面前,春风满面地叫她:肖晓。
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表情便哗啦一声,唤开了记忆的大门,肖晓张大了嘴巴,说:陈鲁——!竟然是你?我们都以为你被美国的金发美女掠去做丈夫了呢。
陈鲁挠了挠头说:倒是,我差点成全了金发美女的,可,后来一想不对头呀,我娶了金发美女咱国内不就要有个黑发美女赋闲放单了么,我哪能浪费咱们中国的人力资源?要爱国呀,我就回来了。
肖晓打了他一下:少来贫嘴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一放下行李,还没倒过时差就跑去找你,结果,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没成想肖晓变成了顾太太。
肖晓知他是开玩笑,想在饭桌上,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态,便心下明白了以下,遂瞪了他一眼:玩笑不许胡乱开啊,去家里找我了?
去了,两个家都去了。
你看,你这一找,给我找麻烦了不是。
怎么了,是不是知道有帅哥找你,你先生差点开了醋厂把你淹死。陈鲁玩笑着问。
什么呀,你可没我家先生帅,他在英国还没回来呢。
陈鲁哦了一声,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怅然,两人边聊边走,见肖晓一根一根地曲着手指算什么,就打断她说:不用数,我们5年没见了。
肖晓一想,可不是嘛,陈鲁大三那年就考去了波士顿,就再也没见,便问他:你还记得盛美吗?
陈鲁说记得啊,不就是坐在第一排,有一头黄黄的头发的小女孩?
我去年在街上遇见她了,聊了一会,她说起了你,其实她是爱你的。
陈鲁做惊讶状说:她爱我?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她说起你的时候,眼里有泪,是暗恋吧。
陈鲁又哦了一声,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女孩子真是奇怪,爱上一个人宁肯告诉好朋友也不告诉被爱者让他自豪一下,改天,我给她打电话去。
被感动了?要娶她?
什么呀,我想证实一下这个传言然后自豪一下。
她快结婚了,如果你不想娶她就别打电话了,会打乱她现在的生活的。
陈鲁没说话,一路上踢踢打打,肖晓知他是给嘴过年的调侃,若是盛美就在眼前,他一定循规蹈矩得像快木头,连个玩笑都开不利落,他不是那种轻易招惹女孩子的男子,从来都不是。
又说了一些高中时的傻事,两人都乐得很什么似的,陈鲁忽然一本正经说:肖晓,你知道咱们班有多少男孩子暗恋你吗?
肖晓说:不知道啊,我晚熟,不解风情呢。
嘿,幸亏你不解风情,不然咱们学校的升学率肯定要受到影响。
怎么说?
美女放电,让男生无心向学么。
得了吧,不会你也暗恋过我吧?
怎么不会?我是最一往情深的那个,这不,我回来之后第一件是就是来找你。陈鲁半开着玩笑说。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回来有什么计划么?肖晓赶快转移话题,怕说深了没法收场,两人都是尴尬。
恩,在市中心医院的胸外科。
不觉天就黑了,陈鲁说在美国这些年,每每一想起劈柴院的锅贴,嘴巴就直流哈喇子,提议一起去吃。
肖晓这才想起,和眉西约好了晚上一起去泰山路吃韩国料理,就说:平时,大家总说物是人非,说起劈柴院的锅贴,可是人是物非了,这些年,劈柴院的生意很寥落,那家最负盛名的锅贴店早就没踪影了,所以,即使你回来了也只能在梦里吃了。
两人站在街上,说起锅贴店哪个在脑袋后梳一只马尾巴戴着一只巨大金戒指的老板,还有他流言多多的老婆,她总是坐在高高的柜台里,望着进进出出的客人,把一张画得恰似京剧青衣脸谱的大白脸笑得媚眼生风,末了,肖晓说:还是让锅贴在记忆里香着吧,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泰山路吃韩国料理,泰山路是近几年刚刚兴起的烧烤一条街。
陈鲁说不想吃,就想有个熟悉人陪着,在熟悉的老街上走走,有面目亲切的店子就进去坐一会。
肖晓只好如实说和眉西约好了,说不准她现在正守着一桌子料理望眼欲穿呢,说着,就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他说:去吧,眉西是个率真的好姑娘。
陈鲁点了点头,拦了车,往泰山路去。
这家韩国料理店杂青岛算是比较有名的,开了几家连锁,整个店子的装修都是用原木板贴起来的,墙上缀满了小星星样的灯泡,在人造绿叶间一闪一闪的,像公园夏夜的萤火虫。
一进门,肖晓的手机就响起来没完,是眉西的,肖晓按断了,没接,直接绕大屏风后,哈了一声,守着满桌子料理的眉西忿忿道:在路上被人劫了色还是怎么了?我都快饿死了。
《秘密》第十章2(2)
肖晓嘿嘿笑着把陈鲁拉过来说:是被人劫了,不过,我告诉他等我的女朋友比我漂亮,这不,他就转移目标打算劫你了。
眉西狐疑地看了看陈鲁,对在身落座的肖晓悄悄说:新欢?
还旧爱呢。肖晓打了她的手一下,见陈鲁有点讷讷的尴尬,就说:我的高中同学陈鲁,刚从波士顿回来的正宗海龟,喏,这位是我的同居密友,号称万人迷的眉西小姐。
眉西皱了皱眉头道:这世道真奇怪了,多少女孩把睫毛都挽到额头上去了绕世界找海龟也找不到一片龟甲,你身边怎么全是海龟?
肖晓瞥了她一眼,说:去,叫服务生把火打开。
一个高高瘦瘦的服务生过来拧开火,在料理锅里加了些油,就走开了,油在锅底下慢慢滑开,肖晓展开生菜叶子,问陈鲁能不能吃得惯。
陈鲁就笑着说他在美国期间曾在一家韩国料理店打工,天天吃韩国料理吃得自己做梦都在卷菜叶子。陈鲁是个略有些拘谨的男子,还好,眉西天生就是自来熟,加上韩国料理吃起来比较热闹,饭桌上很快就言来语去地融洽起来。
陈鲁见肖晓把饭包做得张牙舞爪,就拿起一片生菜离展在接碟里,叫她道:你们这哪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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