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假归来,我约郁泽恒在外面的咖啡厅见面,而不是在他家,或我家。郁泽恒在电话里听到我这么决定,当下也没有说什么。不过他应该猜到,我要跟他摊牌的时候到了。
“帮你点卡布奇诺?”郁泽恒问我。
“别,不用了。我喝水就好。”我赶紧拒绝,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我戒掉了所有不良的生活及饮食习惯,连茶和咖啡也不喝了,听说那些对孩子不好。
郁泽恒奇怪的看看我,没再坚持,自行点了拿铁。
“我找你出来,有事要跟你说。”不知怎么开头,于是我说了一句废话。
“嗯,你说。”郁泽恒洗耳恭听。
“我怀孕了。”沉默了半天,我决定还是坦白从宽,早死早超生。
“真的吗?”可是郁泽恒脸上,那种和曾素山如出一辙的喜悦表情,是什么意思?“所以说,你最近这段时间阴阳怪气的,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也……是一部分原因啦。”更多的是,对平安夜自己的“出轨”不能谅解。
“你是在怪我吗?我承认我有点故意,不过你也要体谅我的心情啊,我最近是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到了……”郁泽恒似乎在为自己开脱,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我难以理解。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直接问。
“我有一次,把抽屉里的套套都钻了一个洞。”郁泽恒老实承认。
我却开始发懵,急切的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逛街看到儿童食品店吗?那天回来之后,我在抽屉里的两打套套里,都做了手脚。”郁泽恒回想着,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
而我要告诉他的真相,可以马上让他笑不出来。可是现在我却脑子里一团糟,不知道如何处理。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原来不止曾素山设计我怀孕,郁泽恒也有份!从时间上推算,根本无法判断,这个小孩的生父是谁啊……
这种事要说出去,我的脸要往哪搁呀?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女子,怀孕了居然不知道孩子他爸是谁!我老爸老妈要是知道这件事,非得气厥过去不可。我欲哭无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瞪着眼睛、嘴巴紧闭,绝望的握住手里的杯子,那力道甚至是想要把杯子捏碎。
为什么这种事,要发生在我的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郁泽恒看我神色不对,赶紧发问:“你怎么了?”
我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人,要不是他,要不是曾素山,要不是这两个人!我哪会遭遇到这种难题!
“平安夜那天,我出轨了!我跟另一个男人上床,孩子是不是你的,谁也不知道!”我一口气吼出真相,站起来飞奔离开现场。至于郁泽恒听到这些要怎么震惊,咖啡厅里其他的客人如何错愕,那都不是我能操心的事了。
我不敢回爸妈那边,只能回到市区28楼的租处,趴在床上大哭痛哭。
世事如此循环。十个月前我下定决心离开窦涛,每天在这间屋子里以泪洗面;几个月后我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却没想到一步踏错步步错,再次一个人回到这里痛哭。然而现在的我,甚至不能再像十个月前那样毫无顾忌的重新开始。因为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需要我对ta负责的小孩!
下午三点半,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原来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双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我走出房间,却听到公寓的门被拍得“梆梆”响,还听到一个声音在外面焦急的喊问:“佳佳,你在不在里面?”
是曾素山。我打开门,正急切拍门的手差点没打到我的脸,还好他及时收回。
“佳佳,你怎么上班上一半就找不到人了?电话也打不通?”一看到我,曾素山就急急发问。
我转身进屋,他也赶忙跟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下午不舒服,就回来休息了。”我坐到沙发上,冷冷的说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曾素山一听,马上就开始紧张起来。
“我哪里都不舒服,尤其是看到你,看到你们!”我忽然发难,冲他大吼。
“人家都说,孕妇的脾气都是很难捉摸,看来真的很有道理。”曾素山对我突如其来的脾气不以为然,还自以为很幽默的调侃着。
“你用不着这么关心我,我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也不是你的。”我不想做任何隐瞒,最坏的事情最好都一起来吧,一天之内结束,省得天天闹得鸡犬不宁。
“什么意思啊你?”曾素山坐到我旁边,拉住我的手,“谁欺负你啦,说话这么冲。”
“没谁欺负我,我说的都是事实。孩子也可能是郁泽恒的,你不用在我这献殷勤,免得孝顺了别人的儿子!”气急的我像个刺猬,说出的每句话都像刺一样直命要害。
“佳佳,你冷静一点。”曾素山坐到我身边,将我搂进怀里,“你和郁泽恒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是我硬插一脚,是我横刀夺爱,所以孩子不管是谁的,我都不在乎。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你啊。”
“谁要你假惺惺!”我嘴上不领情,身体却不再僵硬,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接收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一颗悬着的心,也悄悄的放下。
“佳佳,我们结婚吧。”好不容易的安宁时刻,又被曾素山的突发奇想打败了。
“不要说傻话。”我坐直身子,郁郁的开口。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可以等。”曾素山把我掰回怀里,温柔的说着,不过下一句又让我气结:“不过不可以等太久,不然肚子大了,拍照片什么的不好看。”
“嫌我肚子大,当初就不要搞!”我甩开他,气怒的大叫。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更加气恼的扭头走进房间,“砰”的一声把房门甩上。
“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是我搞大的,我一定会负责的!”门缝里传来曾素山忍笑的道歉声。
“鬼才要你负责!”一个枕头扔过去,软软的砸到门板上。我瞪着紧闭的房门,却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
原来,还是会有这么一个人。不管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都会不离不弃的守护在我身边。得恋人如此,还需要做什么其他要求呢?
六点钟,我走出房间,发现曾素山已经走了。厨房里小火正煨着汤,阳台上晾挂着我这几天累积的脏衣服,桌子上还留有字条:
“佳佳,我先回公司。我熬了汤,对身子好,你多少喝点。手机不想用没关系,但是到哪里要让我知道,别让我担心好吗?ps:别再躲起来哭了,对眼睛不好,心情不好随时都来找我。爱你的素山。”
我看了一眼,就揉成一团想丢掉。可是想了想,还是把字条展开,伸手压平,小心的夹到一本厚书里。然后在屋里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落,把书藏进去。
怀孕(2)
3月找了一天,曾素山带我去做第一次产检。
医生说,预产期在10月。我算了一下,那会是天秤座或天蝎座的宝宝。
“天枰座的人我不喜欢。”因为我有个朋友是天枰座的,他的个性真让我受不了,“但如果是天蝎座,就跟我自己一样了,我也不喜欢。这要怎么办?”
我把难题抛给曾素山。如意妇产科离我的住处并不是很远,步行半个多小时的样子就到了。我想顺便散散步,所以选择走到医院,然后走回去。曾素山自然拗不过我,只好陪着。怀孕之后,我变得爱走路,这习惯真奇怪。
曾素山听着我无厘头的发问,沉默了半天,最后说,“这事儿,是真难办。”
我绷不住,“扑哧”就笑了。曾素山帮我撩开散落到颊边的头发,“就应该多笑笑,别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早春的天气还蛮冷的。我穿得厚厚的,鞋子也很笨重,加上顾虑还没有凸显出来的肚子,走得很慢很慢。曾素山也耐心的陪着我,走得很慢很慢。
经过几个小区,几个红绿灯,还有一个高墙大院的富人社区。怒放的迎春花从铁栅栏里面探出来,粉黄粉黄的,看起来很讨喜。
然而不管我心里怎样祈祷,希望这辈子就这么安安静静、永无止境的走下去,我的住处,却还是很快就被走到了。
停在楼下,我对曾素山说,“你回公司吧,我自己上去。”
在2月底,我递交了辞职报告,曾素山二话不说就批准,只要求他随时可以来看我的权利。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他每次过来,也不会被我关在门外就是了。
“我送你上去。”曾素山看着我,眼睛里明显有舍不得分开的情愫。
“随你。”我转身不看他,径自走到电梯间,等电梯。曾素山自然跟过来,站到我左侧。
电梯门在28楼打开,我低头翻找包包里的钥匙,一时之间没有看到等在我家门外的那个人。曾素山却先看到了,只听他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胡子拉碴的郁泽恒。他也看到从电梯里一起出来的我们,拳头紧握,脸色沉郁。
我的胃中一阵翻滚,下意识用手堵住嘴巴。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怀孕之后的第一次想要呕吐的感觉。
郁泽恒看我脸色不对劲,下意识的走到我身前帮我抚背,关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我冲他摇摇头,快速的包包里拿到钥匙,开门冲进去,对着马桶开始干呕。
两个男人也很快跟进来,小小的卫生间顿时显得无比拥挤。我一边吐,一边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赶人:“你们出去!出去!”
他们只好出去。
我在马桶前呕了十几分钟,直到吐出的只剩下没有内容物的黄水,想吐的感觉还是欲罢不能。好不容易按捺住想要继续蹲下吐到天荒地老的心情,我使劲的撑起身子,按下冲水按钮,虚浮的站到洗手台前,放水冲干净手脸,还漱了好几次口,才把嘴巴里那股酸臭味清除干净。
怀孕原来真的很辛苦。电视剧里的那些女人,原来真不是矫情。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我想到的居然只是这些。
过了不知多久,因剧烈呕吐而引起的剧烈心跳慢慢趋于平缓,我这才从洗手间出来。毫不意外的,那两个男人还没有离开。他们一个就站在卫生间外面不远的地方听我的动静,另一个,则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还有闲情泡了茶,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前者是郁泽恒,后者自然是曾素山。看到我出来,两个人却动作一致,都向我走过来。
我绕过他们两个,自己走到沙发的另一侧,坐下。两个男人于是也坐下。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要干嘛?”我首先发问,问的对象,自然是郁泽恒。
“孩子,也可能是我的,不是吗?”郁泽恒看看我的肚子,又看看一边的曾素山,这么说着。
“所以你是为了孩子来的,是吗?”曾素山不甘寂寞的插话,但讲出来的内容,挑拨目的却太过明显。
郁泽恒则不理他,只肯跟我说话:“我这段时间想了好久,平安夜那次,应该是唯一的一次不是吗?你不会撒谎,那天之后你的态度太过明显,我隐约知道有事发生,只是没想到,是这件让我一时难以接受的事。”
我看着他,眼泪有点不由自主的要涌出来,却生生忍住。
“我相信你,你一定不是故意的。都是这个男人的错!我一开始就看出他的不安好心,却没有守护好你……”郁泽恒把错全部推到曾素山的身上。
我却使劲的摇头,虽然一开始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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