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两……这投进湖里……还有没有个动静、掀不掀得起涟漪啊……
施问果然为官清廉,不只让他底下这些人个个两袖清风,这衙门也成了绝对的清水衙门……
aaa
小七没想过竟然有这么一天,卖身一年不过抵个十二两银。
师爷将兰罄的大小事情交代过后,最后一句说:「公子从今以后,就劳烦你多费点心照顾了!还有,施大人吩咐,你的伤需要多加休养,这几天便不用做事了,多睡睡吧!小兰花会定时熬药过来。」
「……」既然县太爷有令要他多睡了,小七自然不得不从命。
于是那天南乡前脚踏出房门,小七立刻就拿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了,呼呼大睡去。
人家是一醉解千愁,他是一睡解千愁。什么天大的事都等他睡醒再说,他百里七,睡觉最重要!
小七再次醒来,已经是当日傍晚。
他走出通铺转了转脖子松了松筋骨,用力地打了个呵欠,感觉真是神清气爽,舒服得不得了。
小七穿着便服到厨房里找小兰花拿晚膳,小兰花给了他一大碗清粥、两颗咸鸭蛋、一碟小菜和一只卤鸡腿。
卤鸡腿是他抢来的,小兰花本来说他大病初愈别沾油荤,可没吃肉那不是和和尚一样了,所以他拿了鸡腿包好油纸塞进怀里就跑,不理会小兰花在后头气得一直叫。
在衙门花厅附近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小七随意坐在一片草地上,稀哩呼噜地喝起粥来。
当他正在剥咸鸭蛋壳的时候,旁边草丛突然动了动,小七呆了一下,看到一颗小猪头从草丛中探了出来。
那猪鼻子动啊动地,慢慢朝他靠近,有些戒心地??两声。
「想吃咸鸭蛋吗?」小七问。
小猪又??两声,望着小七。
小七朝那猪左看右看,觉得奇怪衙门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头小猪来,后来想了想,「啊!」了一声,用咸鸭蛋指着小猪说道:「你是那天跟我回来的那只猪吧!」
小七左看右看,喃喃说道:「真是稀奇了,衙门里明明有个见猪咬猪见狗咬狗的疯子在,你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小猪一跳,咬住小七手里那颗咸鸭蛋,嚼了两口就吞下肚,跟着吃了甜头就像把小七当成好人似的,走向前两步用那颗小小的脑袋拱拱小七,又「??」叫了两声。
「肚子饿了啊?」小七问。
「?——?——」小猪叫。
小七想了想,又剥了一颗咸鸭蛋给?它吃,小猪还是一样,一跳、咬下、嚼两口、吞下,然后再用亮晶晶的眼神期盼地看着小七。
「奶奶的!」小七笑道:「大爷我两颗蛋都给你吃了,只剩一盘菜了,要不要、要不要?」
小七把过水的无味青菜递到小猪面前,哪知小猪扬起头,鼻子高高地在半空中嗅了两下,居然绕过那盘青菜,两只蹄子就踏到小七盘坐着的大腿上,朝着小七胸口猛嗅猛顶,沾得小七胸口满是猪口水。
小七一笑,兴起捉弄小猪的念头,他也不管小猪听不听得懂,就说:「闻到鸡腿味了啊,没想到你这猪鼻子竟然这么灵。好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乖乖站着别动,我去把鸡腿藏起来,如果你能找到这鸡腿藏在哪里,别说一只腿了,十只我都给你吃!」
小七说罢,一个起身踏轻功向上跃去,身形迅速翻上屋檐,而后在连绵不绝的衙门屋顶上跑了一阵,接着停在内衙一间房门之上,挂着笑容慢慢地等。
「我就不信跑到这里来,你还能闻到鸡腿味。」小七笑着躺在屋顶上翘起二郎腿,哼着曲子,打算如果等到太阳下山猪还没来,那他就把这鸡腿吃了。
不过哪可能来呢,那是猪又不是狗,况且真听得懂他的话,那也真是灵猪了。
谁知,小七才歇下没一会儿,打了三个呵欠,夕阳也慢慢西下之时,屋檐底下还真的传来了「????」的猪叫声。
「真是神了!」小七惊讶地探头往下一望,见着小猪喘吁吁地在底下仰头伸长鼻子朝着顶上他所在的方位嗅个不停。
小七一个翻身,倒挂金勾双脚垂钓在屋檐之上,整个人头下脚上地望着底下那只猪,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笑了笑,从怀中掏出裹着油纸的卤鸡腿,往下一扔,那小猪仔立即一跳咬住雄鸡腿,吃得欢快。
「你在这里做什么磨么?」
一阵酥磁嗓音传来,小七往拱门方向望去,发觉穿着官服的兰罄正一脸不悦地凝视着他。
「啊!」小七立刻从屋檐处翻身落地,拍了拍手上灰麈尘,说道:「我和这小东西玩呢!」他指了指小猪。
兰罄说道:「你可知内衙乃衙门重地,除了我爹、我、南先生,与内衙仆役之外,官府衙役与六房书吏皆不得擅自进入。要被捉到,就立刻脱裤子打板子!」
这官府内外分野之严,就是怕有人会走后门,在县官退堂之后的内衙里行贿赂污秽之事。
小七缩了缩脖子,表现出一副害怕瑟缩的模样,说道:「唉呦我的小黑大人,小的初来乍到,根本不清楚这里不能乱闯,您就大人有大量,当没看见小的,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守内衙宅门的门子没跟你说不能进来吗?」兰罄怒道。
「……」小七抬抬眉头,往上看去。「我踏着屋顶跑进来的,没看见门子。」
「那那只猪呢!」兰罄指向正在吃鸡腿的小猪。
「猪?什么猪?」小七道。
兰罄用那棰种充满兽性的眼神往小猪一看,小猪立即「?——」地长长叫了一声,吓得跑到小七脚跟后头躲了起来。
兰罄说道:「这只猪擅闯内衙禁地,既然不是你的,那我要拖去打板子,然后把?它一口吃掉!」
魔头嘴张得大大的,挟带一身气势,周围劲风忽地而起,教人不寒而栗。
小猪又长长地「?」了几声。
小七这个人一向是心肠看起来硬,但其实软得不得了的,只要别人哀那么一两声,他就没办法不帮忙。小兰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回这小猪叫得这般可怜,还躲到他身后了,他哪可能放着不管呢?
兰罄绕过小七伸手要去抓猪,都忘了自己的手已断,软软地无法使力。
小七见兰罄过来,便即刻以手隔挡,结果就这么打到兰罄的断骨伤口上,又发出了喀啦的一声。
小七深吸一口气,望向兰罄,心想这回死了,怎么会好巧不巧又打中兰罄的伤口。
兰罄眼一?眯,怒气猛地暴涨,左手往小七衣领一抓,便将人整个腾空摔了出去。
「唉呦俺地奶奶啊……」小七「砰」地一身巨响摔在地上,痛得呻吟出声。
兰罄这时又走了过来,一脚踏上小七的胸口。
「没大没小,师兄我手上有伤,你还这么抓过来,不想活了吗?嗯?」兰罄说。
小七心里一愣,心里惊讶兰罄走火入魔的症状是不是好了一点,意识也清醒了,不然怎么会自称师兄了?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兰罄那双穿着皂?靴的脚狠狠地揉了几下小七胸口,气呼呼地道:「可恶、可恶!」
那力道重得小七眼泪都快掉下来,急急叫道:「师兄饶命!」
「我为什么要饶你!」兰罄?眯眼说道:「我小黑大人已经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每次都惹我生气,这次又为了只猪阻挡我……」
小七连忙喊道:「哪些人啊?师兄你说,我替你出气去!行行好你就别踩我了,我的胸啊,啊——内伤了内伤了!」
「哪些人……」兰罄一愣,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影子,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些人真切的模样,他伸手去抓,缩回来的手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小七趁着兰罄发呆连忙把对方的脚往上一抬,而后使出一招懒驴打滚,滚到旁边草丛去。
那只猪也跟着跑到他身边,把身体藏入草丛中躲了,只露出半颗小脑袋来。
兰罄又想朝小七扑来,小七连忙伸手阻挡,喊道:「等等等等等!」
「等什么?」兰罄问。
「我有药,」小七立刻站了起来,头上身上满是草屑的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他那惊天地泣鬼神,无论外伤内伤,外敷内服后不用一天什么伤通通好的疗伤圣药「血见愁」来。
小七道:「师兄还记得这药不?这药是咱八师弟赵小春的得意之作,无论什么伤,马上用马上好,而且用完不管大伤小伤全都立刻就不痛了!」
兰罄狐疑地看了小七-一眼。
「别不信,手伸出来!」小七说。
兰罄想了想,还真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不是左手!」小七吼:「你受伤的是右手!」
「噢!」兰罄又乖乖地把左手缩回来,右手伸出去。
小七将兰罄衣袖拉起,看着他明显骨头错位一截断骨骸还刺透肌肤露在外头,而且整个乌黑肿胀的手腕,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伤成这样!」小七心里头酸酸的,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心疼。
「真是的,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怎么衙门里那些人也不来照顾你!」碎念了几声后,小七立即将药瓶里的药像不要钱似地洒在兰罄手腕伤处,而后等了小半会儿等药效渗入肌肤底下,才轻轻将兰罄断掉的骨头推回原位。
骨头归位的疼痛让兰罄皱了一下眉,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稍微不顺心就大发脾气。因为他觉得,这般专心为他上药的小七,看起来,好像又顺眼上那么一点点了。
跟着小七找来两块干净木条,撕下自己亵衣内里,一圈一圈地将木条与兰罄的手腕固定住。
折腾了好一阵子,小七才松了口气擦擦汗,说道:「好了,这样就行了。这几天千万别碰水,过几天等骨头定住了,我再帮你换药。」
兰罄缩回手,望着被布条绑得整整齐齐的手腕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来。
他凑进闻了闻,问道:「怎么是香的。」
小七将剩下的药小心收起来,说:「那是药香味。」
兰罄点点头。
小七见兰罄脸上表情已经不像方才那般狰狞,于是乎说道:「对了师兄,关于那只猪……」他指指草丛里那颗小脑袋,「暂时忍着不吃成不成?您瞧?它就这么一丁点,也不够您咬一口塞牙缝哩,要不将?它养大些,等到?它长得和那天咱们扛回来的那两只山猪王那么大再宰来吃,岂不更好?」
兰罄皱了皱眉。「?它会动,跑来跑去、跑来跑去。我一下一不小心就会把?它吃了,等不到长大只。」
小七看了那只猪一眼,发觉那只猪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瞧着他看,被这么一看,小七的良心又开始不安作祟。
小七?捂着胸口说:「那……那要不师兄学我那样如何,给这只小猪仔取个名字,偶尔陪他玩玩喂?它点东西吃,但忍着别去咬?它。取了名字多叫几次,等叫久了后就会有感情,有感情就不会那么快杀了吃掉了!」
「取名字?」兰罄歪头。
「对,取名字。」小七说:「像我一样,我那只鸟就叫小红!」
兰罄偏着头想了想,看着小七想了想,看着猪仔又想了想,最后纤纤食指一指,指向猪仔说道:「你,『?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