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那边很吵。有女子用普通话对我说:“是我。”
我楞了一下。似乎应该只有跟我很熟悉的人才会对我说“是我”这句话。然而在我的记忆里却又找不到和这个声音有关系的人。我略有疑问的嗯了一声。
她轻轻地笑。然后换了我们的地方话喊我的名字。她说:“是我。我回来了。”
我那一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我像是自己对自己在说话:“天啦。是诺。”
她笑了。还是像以前那样轻松而暧昧。似乎又还有些别的东西,但仓促之间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她说:“是我。我说过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我几乎是叫了起来:“pass。诺回来了。”
pass同样是一楞。大概跟我一样怀疑自己听错了。马上他回过神来。丢掉手里的半截烟。冲过来把我的电话抢了去。我听见他对着电话吼:“诺。还记得我们大家吗。都想死你啦。”
单位里很多同事都围了过来。诺在这里上班的时候亦是大家的好朋友。我想她走了以后会经常想她的绝不只是我和pass两个人。所以听到是她打来的电话,很多人都争着要和她说话。都显得很是兴奋的样子。每个人都抱怨几句她走了以后一点消息都不给我们。但语言里面并没有不快的情绪。是的。她现在回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呢。
手机在大家的手里转了一圈之后才又重新回到我这里。我说:“诺。你人在哪?”
她说:“我在火车上。1个小时之后来车站接我吧。”
我靠在车站出口旁的电话亭边上。pass站在我旁边。小鱼挽着pass的手。我在大堆的人群里面看见诺。她的头发染得像枯草一样。穿一套淡青的牛仔衣服。样子似乎没什么改变,但是表情木纳。拖了一个大箱子。肩膀上还背了好大一个包。
我往她的面前走过去。pass走在我后面。
她微微的低着头在走路。猛然就看见我们站在她的面前。她像是被愕然惊醒一样看着我们。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笑了起来。跟着我也笑了。我们只是笑。其实应该有许多的话。只是。现在好像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伸手把她肩膀上面的包提下来丢给pass。又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我说:“走吧。”
“去哪?”
“去我家。把你的东西放下。然后找个地方吃饭。”
她终于注意到了pass边上的陌生女子。她问pass:“她是?”
pass傻呼呼地笑:“见到你太高兴了。都忘记介绍啦。这是我的女朋友。叫小鱼。是我们单位的新同事。”
“小鱼。”诺念着她的名字。鄢鄢一笑:“挺可爱的名字。”她又看着小鱼说:“你好。我是诺。”
小鱼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诺姐姐。你好漂亮哦。”
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就不自禁的满脸是笑意。每个人女人都爱听别人说自己漂亮。而且越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便越是如此。她说:“叫我诺就可以啦。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两个女孩就这么开始聊天。大凡是两个刚刚认识的女子总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彼此混得很熟。这一点是男人们没有办法做到的。我们总是彼此存有戒心的交识。尽管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是在戒备什么。
小鱼跟诺说:“早就听他们讲起过你了。都说你很漂亮。一直想看看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得多呢。”
我和pass跟在她们后面。我拖着诺的箱子,pass提着她的包。空出来的一支手上都夹着烟。我突然说:“我们坐车吧。你们难不成打算从这里一直走到我家里去?”
走进我家客厅的时候诺说了一句“感觉像是回家了一样”。我有些莫名。家?如何才是家的感觉。但我什么话都没说。她当初是为什么离开的我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回来。可是她现在就站在我的眼前。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并且她带了大堆的行李。这样子大概不只是回来看看的。我不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我一直都知道瞑瞑之中有些东西是被写进轮回里面的。就像我在很多年以前遇到艾雯,然后又遇到草草一样。我们能够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我们到路上的小餐馆吃饭。我说:“诺。下午我们还得上班。就随便吃点东西了。晚上再好好的给你接风啦。”
诺看着我说:“咋啦。才多久没见呢。跟我客气起来了?”
我拿手拍她的头,骂她死丫头。她就哈哈的笑起来。她说:“别人要说这样的话我还不见得有兴趣。可是你。你不说我都会主动狠狠宰你一顿的。”
我表示无语。诺现在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我看着她依然是觉得那么熟悉。她还是半年多以前的那个诺。只是发生了很多我并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会有不解。就像。她为什么回来。
pass对诺说:“一会你和我们一起去单位看看吧。大家都想你。”
我说:“让她先休息吧。下午到我家去睡一觉。坐火车挺累的。”
诺说:“我不累。我和你们一起。我也想去看看了。”
她看我。我嘴角轻轻一笑。然后我说:“你看我干嘛。好像是我拼命不想要你跟我们一起一样。不过是不想你累着。”
我看见诺的脸上有种很甜的笑。是一种我很熟悉的笑。但是突然又觉得诺这样笑起来很是有些不对。
5。2
诺一到单位里便闹腾起来。不少同事都围着诺在说话。到了上班的点大家都还没有要去工作的意思。我一个人跑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弄我的东西。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和诺慢慢讲话。并不急着去凑热闹。
pass大约也是如此想法。自己坐在电脑前开始做事。我回头看他,感觉他其实心不在焉的。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鼠标晃晃,又盯着电脑屏幕发会呆,又在键盘上胡乱的敲打几下。当然也有可能是极认真的在思考和操作。我对他的工作细节并不怎么了解。都说隔行如隔山,我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一下我干的这些事,但是人家玩的是艺术。我自然是搞不懂的。
我其实有更不懂的事情。我说:“pass。你仔细看一眼我们的诺。”
pass抬起头,我看见他很疑惑的表情。先是看我,然后看还在人堆中的诺。接着慢慢把头靠近我,很小声的问:“怎么?这是个假冒伪劣的?”
这话让我很有崩塌的意思,我说:“去。谁会假冒这么一妞……”我一边说一边也转头去看了一眼诺,正好看见她笑得前仰后合,神态模样就如一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分别。但我话音一停,似有所思,“嗯,真有些像假冒伪劣的。”
pass说:“你在想啥呢?”
我说:“我其实是看见诺就有些想菲了。”
pass点头:“我也想她。”
我又说:“也许一个小时以后你或者是我就接到菲的电话,她说,我回来了。”
不过菲到底来不来是后话。眼下,是我们老板来了。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站立在那不动。环顾着这种不太常见的气氛。同事们很快的发现了他的身影,也几乎同时发现了工作时间已到。
诺站起来,跟我们老板打招呼。老板说:“想起回来看大家了。”诺笑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是她工作过的地方,我们的老板也是她的老板。过去的。
老板度着步子慢慢往里间自己的办公间走。突然停下来,说:“该工作的时候认真把工作做好。”他表情严肃,不和蔼是他的招牌态度。但他接着说,“这样,下了班大家可以聚个餐,算我的。”
我听见办公室有极细微,极细微的,欢呼声。
老板进了办公间。不一会儿又出来,在办公室看了一圈。当时诺正站在小鱼旁边问她找个杯子喝水。老板说:“诺,你来一下。”
诺一手拿着一个空的一次性塑料杯,一手指着自己,看向老板,表情疑惑。老板点头:“嗯。”
诺先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然后进了老板的办公间。搞不清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没多会儿就见她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那只塑料杯子,但水已经喝掉了。她从我和pass后面跑过去,一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冲出办公室。pass大喊一声:“诺,等等。”
诺正要推开办公室的门,听见叫声便停下来:“啊?”
“干嘛去你?”
诺很神秘又很调皮的一笑:“秘密。it’sasecret。”
pass抓了抓头皮:“你刚喝的什么?”
“水啊。”诺看了看还拿在手里的空杯子。
“哦,我以为你喝了兴奋剂。”
办公室里好几人都笑了出来。诺丢了句“你*”就跑出去了。
我说:“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打个电话看她干嘛去。”说着就拿手机出来翻号码,pass把眼睛睁得老大:“你,未必有她电话?”
“自然是有的。”我拿手机屏幕在pass面前晃,“她在火车给我打电话的号码。”说着,我就播了这个号码出去。
倒是很快就有人接,接的却是个男人,用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打错了。我反复看着刚播回去的号码,醒悟过来,诺应该是在火车上借了旁边的电话给我打的。自己笑了笑,又继续工作。
时间过得挺快,我经常有如此感觉。有时候,我在工作,在单纯的上网,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或者发呆。一晃就已经过完了一天。当然,我也可能是在全神贯注的做这些事情。包括发呆。对,全神贯注的发呆。时间在两种状态下溜得最快。一是精神集中做某件事的时候,二是你无所事是的时候。
工作中我慢慢发现一个真理,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该休息的时候就把手头的工作放下去休息。除非有迫在眉睫的非赶完不可的任务,否则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班加。我在打这些字的时候发现,为什么我就经常有迫在眉睫需要加班加点才能完成的活儿要干呢。我不得不为此怀疑起自己的工作能力来。
就比如。诺在我们快下班的时间跑了回来。她拉开门大喊:“兄弟姐妹们赶快把手头上的事搞定,待会儿下了班一起去蓉园吃饭。”又带着坏笑说,“允许携带家属参加。”
我听见先是有小小的吃惊。蓉园在我们这是家有些档次的酒店,而档次和价格一直都是关系紧密的。但马上想起这顿饭是老板许的,他来买单的话在任何地方都不稀奇。
可是。我手头上似乎又有迫在眉睫非完成不可的工作没有做完。我说:“诺,抱歉啊,我好像得加班。”
“先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吧。没忙完的吃了饭再说。”也不知道老板是何时就站在我身后了,“再不然,明天做也行。”
诺在做鬼脸。也不清楚是对我还是对我们老板。
聚餐很是热闹。其中有多少仅仅只是冲着免费大餐而来的不得而知。一共10桌。直接包了一个商务宴会厅。
席间大家情绪高涨,吵闹声非常之大。大家开始相互劝酒,啤的,红的,白的,各种颜色的酒都被搬了出来,并大有要转化为相互灌酒的意思。这样的场面pass自然要抢做焦点人物的,他从这桌喝到那桌,不得消停,让我很是担心如此发展下去最后背他回家的重担又得落到我的肩上。不过我更担心的是若只pass一个也就罢了,诺也在分不清状况的不停喝酒。这顿丰盛的晚餐尽管是老板买单,但确实是因为诺而得的,大家似都是为她接风洗尘而来,于是也不断有人来跟她碰杯。她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格本就落拓大方如同男子一般,或者干脆说她就是一男子,凡有人拿酒杯过来,她必不拒绝。
不清楚pass和诺已经喝了多少,还准备要喝多少。我滴酒未沾,认真进食。小鱼不喝酒。她坐在我旁边,也不说话。我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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