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小火的脸,觉得尚有余温,显然,这不是具尸体,而是个活着的人。
这就是当年那个与她乌眼鸡般对立的小火吗?当年的资本是她的艳若桃李的面容,是她心高气傲的心胸,这切仿佛在夜之间挥发殆尽,只有这个可怜兮兮的尚有口游丝的生命。
莎比把小火的身体扶起,个面无血色的女人,脸上所有的疤痕都像漆黑的星空的所有光亮样,穿透出刺眼的芒角,简直不能卒睹。虽然莎比过去曾经多少次地在心地里诅咒过她,但此刻却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里生涩地打进的雨水,割得眼球辣辣地痛。
女人的嫉妒心,是与对手的实力的高低成反比的。此刻,莎比的心里装的全是同情。她把小火扶起,偏离了水管下溅处,免得扑下来的水珠再次践踏着小火的面容。
看看四周,估计小穆时半会无法来到,她失去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想了想,还是把小火抬到楼上去,毕竟那里干燥点,环境要好点。
她托起小火,小火发出梦呓样的呻吟,双腿还有知觉。她把小火抱了起来,小火沉重的身躯压着她的手,几乎令她无力动弹。小火的个子比她要高,身体很实在,可以说,莎比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小火,现在才知道,小火在体形上的确要比她有优势呢。
就这样步步地托着小火往台阶上走,走到半途,莎比举起小火的手,套在自己的头上,鼓足力气,顶着小火的重力,往上艰难地位移。
小火能模糊地发出几个声音:“别,别”莎比感到,自己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越来越短的台阶,她憋足了气,把小火托上了最后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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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小火走了段距离,莎比把小火放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水迹很快洇湿了沙发的边缘,莎比看到小火水淋淋的脸颊,想找个毛巾给小火揩揩,在办公室里找了半天,只找到个像黑狗干子的毛巾,上面蘸满了墨水粉笔灰,自己看了都恶心。莎比无奈之下,想到自己的裙子上的披肩,咬了咬牙,抽了出来,为小火揩干净了脸。
她葡伏下来,伏在小火面前,轻声地叫道:“小火,小火,”
小火的嘴唇蠕动着,双目没有睁开,莎比把手伸到小火的脑后,问道:“小火,你怎么了?你不要不睬我啊。”声音出口,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莎比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夹带着哭
腔,吓了跳,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她只好把小火放到沙发上,又跑到走廊上看有没有人来,如此来回地跑来跑去,总算听到走廊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莎比的心里阵轻快,穆岩终于来了。此刻,她觉得穆岩是如此的亲切,是她今晚的唯期望。
她跑到门口,穆岩面带微笑,拂着头上的水,颇为悠闲地走过来,莎比没有心思说其它的话,连连地朝他挥着手,“快快,小火来了,你来看看?”
“小火?”穆岩满脸狐疑,随着莎比走进了屋内。
“你看,她晕倒了,我是从楼下把她扶上来的。”莎比指着沙发上的小火说道。
小穆凑近过去,粗粗地看着,说:“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不送医院?”穆岩忽地抬起身来,“你怎么拖到现在?”
“也没有多长时间啊。也就是会儿时间。”
穆岩说:“会儿时间也不能耽误,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她很严重啊,脸色多难看啊。也不知她怎么了,你应该立刻把她送入医院。”穆岩的口气中,饱含着种责备的神情,莎比却点没有委屈的感觉,他说出送医院的话,其实想想,这也是自己刚才应该做的啊。可是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莎比心甘情愿地被穆岩教训着,心里却很扎实安定。
“走,你不是开车过来的吗?快去,把车子开来啊,我把小火抱下去,赶快去医院。”小穆说着,就把小火抱了起来。
莎比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乖乖地听着穆岩的指挥,声不吭地匆匆下楼。
很快,在茫茫的雨帘中,辆幽灵般的汽车,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由单调黑块占领着的校区,驶进了上海永远大同小异而又辉煌灿烂的夜幕与雨帘交织的今夜夜晚。
201
车子开到长海医院,把小火送入急救室,拖拖拉拉挂上水,送入病房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雨没有小下来的迹象,窗外的齐窗的水杉在风雨中飘摇,发出大呼小叫的哀号。小火躺在病床上,脸上渐渐地恢复了点暖色调的气色。医生刚刚查过房,告诉莎比,她无甚大碍,但因患过呼吸窘迫症,此病极易复发,旦发作,会造成呼吸困难,十分危险,莎比重重地喘了口气,才算定下心来。
病房里很安静,邻床的病人已经休息,莎比想到什么,向小穆呶了呶嘴,两人走出病房,这间病房在廊道的顶头,面向东是面硕大的窗户,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砸碎成稀里哗啦的蒙蒙水雾,依稀间,可以看到窗外晃荡不宁的树梢,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马蚤动不宁。
“饿吗?”莎比问道。
小穆摇了摇头,“都忙忘了,点想吃的感觉都没有了。”
“现在你说怎么办啊。”
“你不是知道小火的家吗?她家里有没有什么人?”
“不行啊,她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家里人啊?还有小火我知道她,她过去直不让人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的。这样突然让她家里人来,还不吓死。”
小穆有些诡异地看着莎比,“那你就在这里照应她啊。”
“那你说怎么办?”莎比的目光回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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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的风雨声,两个人时无语。
走廊上惨白的灯光,照着深邃的回廊。小穆回首看了看这苍白的走廊,没话找话地说道:“你看这医院,好像挺熟悉的。”
“你以前来过啊?”莎比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没有。也许医院都是样的。”小穆的目光粘稠地在她的脸上停留下,仿佛在辨识着什么,莎比立刻感悟到了她的目光中的用意,心中时格登了下。她想起了当时他们住在长宁区的时候,也是晚上小穆把她送进了医院,在小穆的话语中,显然是意指那次在医院里的事情。
那次,是为自己,这次,是为另个女人,而身边的男人却是始终如的。想到这里,莎比觉得有种淡淡的温暖弥漫心间,忍不住往小穆身上靠了靠,女人的这种亲昵暗示,总会得到男人的响应。他们在这刻身同感受了过去的段回忆,时间都情不自禁地被种柔情蜜意环绕。小穆伸出膀子,环绕着莎比的肩膀,隔着薄若蝉翼的裙袖,抚摸着她的丰腴的膀臂。莎比软软地无力地倒在小穆的肩膀上,就像窗外那些孱弱的枝条,寻找着坚强的依靠。
他们忘记了医院里的清冷与苍白的时光,倒觉得这刻相守在起的时光是最宜人的。
突然间,莎比打了个寒战,小穆把她更紧地搂在怀里,问道:“冷吗?”
莎比摇了摇头。
小穆说:“不知小火怎么样了。”
句话提醒了莎比,她突然抬起来头来,说:“差点忘了。”她抱歉地朝小穆笑了笑,自己有点太沉迷在这种短促的亲昵的接触中了,倒忘了他们是来照顾个病人的。
隔着病房门的玻璃,见小火呼吸均匀,莎比推门进去,伏身在小火身上。小火微微地睁开眼睛,嘴角略略上翘,似乎表达点笑意。莎比凑身近前,两手握着小火的手,上面汗津津的,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冰样冷了。莎比问道:“是不是好了点?”
小火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地嗫动着,莎比却没有听清楚,便把耳朵往前凑了凑,轻身说:“你想要什么?”
小火艰难地吐着细细的声音,“莎比姐谢谢你。”
莎比觉得小火的手轻轻地捏紧了下她的手,便悄声地打断了她的话,“快别想那么多。把自己身体养好了。”停顿了片刻,又问道:“要不要打电话叫你父母来。”
“别别告诉他们”小火的眼睛张得很大,露出惊恐的神色,握在莎比掌心里的手,急促地抓着什么,“求你了”
“那要不要告诉谁?”
小火的眼睛里闪出丝茫然的神态,眼珠飘浮着,像无根的飘篷,轻轻地叹了口气。
莎比懂得她的意思,便说道:“你放心,我会照料你的。”
丝清亮的眼泪,从小火的眼睛里流了下来,莎比觉得鼻子也酸酸的,女人的眼泪,就像传染的病毒,带有很强的传染性,甚至有时是为了传染而传染。
小穆站在边,见到这两个女人竟然如此惺惺相惜,实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曾经目睹过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副不斗得个你死我活不善甘罢休的劲头。女人之间部落:46852那种生死活对头的感觉,似乎是由生俱来的。但是,正因为如此,两个女人之间如果有种融洽共处的关系,倒是道最美丽的风景。
小穆觉得自己在步步地了解着莎比,当初这个女人在他的心目中是庸俗与浅薄的,但是,随着更多的接触,他越来越发现莎比身上有着许多可爱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助莎比做些什么,他的心态显然是站在莎比身边。他由自己对莎比的爱,设身处地地想到了小火的爱,这么闪念,个主意萌生在心间。
202
穆岩碰了碰莎比的后背,示意莎比再出来下。莎比跟着穆岩来到了外间,悄声问:“怎么了?”
“我倒想到有个人,可以照应小火。”
“谁?”
“阿冥啊。你不记得了,小火失踪之后,阿冥还去找过他呢,我与你不也是陪着他去的吗?”
“你说的倒也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晓得阿冥是蛮喜欢小火的,但小火不知遇到了啥事体,这次,她大病了场,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怪丝丝的。按理讲,小火应该找阿冥才对,可她却跑到学校来,也不知要找谁。你想,要不是那天我迟离开学校,她人晕倒在学校里,还有命吗?我倒担心,她与阿冥之间出了啥毛病。”莎比喃喃地说道,细细地掂量着这连串的事情。
“是有点怪啊。”穆岩挠挠头,“你没有问小火最近上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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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好问啊,她刚刚好点,我没法开口啊。”
“前阵阿冥与小火都商议结婚了,两个人有感情是不会错的。肯定遇到了特别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找阿冥,至少能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吧。”穆岩说道,他的心理是把小火托付给个可以托靠的人,这样想的原因,也有点私心,他不想自己与莎比过多地把时间耗在医院里,小火有了个能照顾她的人,他们也好脱身离开医院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联系下阿冥,是吧?”莎比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查着过去的记录,嘴里小声地呢咕着,“上次在记得有他的号码的,不知藏到哪里去了?找到了,是这个号码”
拨了阿冥的号码,电话里很快传来阿冥的声音。莎比把小火在医院里的情况说了下,阿冥立刻说要赶过来,莎比有些惊讶,阿冥在松山当老师,这么迟,还有这么大的风雨,赶过来实在是不方便的,但是电话中的阿冥的口气十分焦急,完全是股锐不可当的劲头。莎比叮嘱他路上小心点,便放下了电话。
莎比朝穆岩看了看,她的谈话,穆岩都听到了,她只是想看下她意见。穆岩沉思了下,说道:“只是小火愿不愿意见他。”
“要不要我去问她下?”莎比说道,“不然阿冥来了,小火如果不想见,对她的身体也不利啊。”
“嗯,那你去问下她吧。”
莎比重新走进病房,俯下身来,对小火说,“马上阿冥要过来了。”
小火的眼睛张得很大,本来她的脸颊就偏长偏瘦,唯有双眼睛,尚明亮有神。此刻,双饱含着惊恐的眼睛,在她的憔悴的脸上,闪现出倾尽全力的烈火,仿佛要把自己的所有的生命的能量都燃烧出来。她的嘴唇嚅动着,说道:“别让他来,我不想看他。”
“小火,”莎比摸着她的手,“你们怎么了?我看得出,阿冥是喜欢你的。”
“不要,不要,莎比姐,求求你了,不要让他来了。”小火挣扎着说道。
“小火,你是不爱他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如果你不爱他了,我就不让他来。”莎比说道。
小火目光中的火焰燃尽,变得空空荡荡,她仰视着天花板,抹眼泪盈在眼眶中,嗫嚅着说道:“我不配他,我不想他看到我这样”
穆岩躬下身来,凑近前去,对小火说道:“那就按照你的要求来吧,不告诉阿冥了。”
莎比扭头不解地望着穆岩,穆岩向她使了个眼色,叫她不吱声,莎比明白了穆岩眼色中的含义,他是想造成既定事实,事情是明摆着的,小火的眼睛,表明她并非不爱阿冥,只是她不想连累阿冥,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不阻挡阿冥前来为宜。
203
小火的药水挂完,已经深夜了。雨渐渐地止住了,仿佛它也知道,子夜需要宁静。
医院里的护士要求莎比与小穆离开医院,因为按照医院的规定,是不允许病人的亲属来探访的,但莎比不放心,她想等到阿冥到来,把小火交到他手里,再离开。
莎比与穆岩来到急诊室,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等阿冥的到来。在十二点的时候,挂了个阿冥的电话,阿冥说已经不远了,他说到医院的时候再打电话来。
莎比开始的时候,还能穆岩讲话,但渐渐地两眼提不起神来了。女人可能都不善于熬夜,穆岩看到莎比的精力不集中的神情,便说道:“你倚着我睡会吧。”
“你不困啊。”莎比有气无力地说。
“你知道我是夜猫子,每天这时候,正是我上班的时候呢。”
“那你借给我当枕头。”莎比把头倚靠在小穆。
“行啊,只要你不嫌这个枕头硬就行了。”小穆正了正身子,让自己舒服点,以使接纳莎比的身体。
小穆展开自己的怀,莎比把头滑入到他的胸前,倚靠着,穆岩轻轻地扶着她的头,把莎比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莎比便屈着身子,伏在小穆的腿上,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小穆努力保持着平衡,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莎比的头发,在子夜时分,搂着个他喜欢的女孩,他觉得精力充沛,感受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种特有的清新的气息。女孩就是种兴奋剂,令所有的时光变得珍惜而宝贵,自己愿意放弃睡眠去感受在起的分分秒秒。他想起了与初恋女友当年携手在城里散步的情景,那天晚上,两个人手挽着手,逛到了南京路上,沿着道路向西走,在城市里的方位总是带有某种错觉,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向西走,会能走到火车站。也许是因为他对南京路的印象,源自于他从火车站那个出发的。个外来人,对上海的最初印象,永远是上海的火车站。他会为了重温某种上海给予的第次的感觉,而乐此不疲地重返到火车站,在那里寻找到种童年般的特有的温馨。
夜的上海被喻为不夜城,但是,子夜过后,城市的眼是昏蒙着的,并不清醒。道路上车来车往并不减少,但都像在梦里穿梭,缺乏情。路上的行人,在城市的不变的光环里,也变得乖巧而安静。他们就那样地绝不言退地往前走,似乎经过了上海展览馆,他们从道敞开着的门走了进去,楼的空间十分高大,看不到个人迹,仿佛这里是个巨大的空虚的棺材,那种与道路上的车水马龙不相称的寂静感,让他们都感到有些不适应。女友把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在楼的僻静处,深深地吻起来。这种发自于肉体的温情,冲淡了夜的恐惧,这也许是恋人喜欢看恐怖片的原因,因为恐怖,而觉得两人的亲热与需要。
此刻,物是人非,另个叫莎比的女孩躺在自己的怀里,穆岩竟朦胧地觉得,这个女孩才是他的真正的归缩。她那么安然地依偎着自己,令他涌上种无由的感激。女孩表达爱的最深刻的方式,就是对个男人的信赖。她会敞开自己,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把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交付给男人。女人在睡眠中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但个女孩,却安然地躺在个她认定的男人的怀里,只有她完全地信赖那个男人,她才能做到彻底地无私地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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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岩抱着莎比的头,这种深入到子夜里的感动,使他体味到自己的责任,觉得应该对得起个女孩的信任。他觉得头脑里点睡意没有,为了个女孩的安眠,他愿意守护着她的梦境。
手机响了,原来阿冥已经赶到了医院里。莎比听到电话声,从半梦半醒之间醒来,她的脸上因为短时间的酣睡,涌上团热哄哄的红晕,那是女人藏着夜幕里的隐秘的面。穆岩觉得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在他面前无所遮掩点不设防的女人。
与阿冥会面后,阿冥二话不说,就要去见小火,但护士不肯放行,纠缠了好久,阿冥才无奈地不再浪费唇舌。三个人坐在走廊上,筹莫展。后来,阿冥力劝莎比与穆岩先走,他等到明天天亮探房的时间再去看望小火。莎比不放心阿冥怎么度过后半夜,阿冥憨厚地笑了笑,说,只有有个蜷身的地方,他就能睡着。
阿冥好说歹说,让莎比与穆岩先回去,后来,他甚至使出了最严厉的辞令,认为是莎比不信任他,不肯把小火交给他。阿冥向莎比保证说,不管小火发生了什么,他会永远地爱她。
阿冥的话,让莎比感动不已。莎比告诉阿冥,小火也没有忘记你,不然她不会听到阿冥的时候,眼睛像流星样迸发出来。莎比叫阿冥好好地珍惜小火,然后才和穆岩离开了医院。
204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此刻是城市真正的夜与昼的过度,黎明前的黑暗强烈地包裹着城市,它给城市的征候不是无底洞的黑暗,而是此刻城市的货真价实的萎靡不振。
道路上的生气是奄奄息的,所有的路灯,映照在车里的感觉都是种桔黄铯的片。天与地之间笼罩的不是浑然体的黑暗,而是种暖融融的像泛黄照片样的茶色色调。
穆岩在车上没有提自己的去向,莎比径直把车子往长宁方向开。此时车子并不是很多,莎比倒开得满是放心。
路上,穆岩明知故问地说:“我要不要回去啊?”
“你想回去啊?”莎比把着方向盘,没有表情地说道。
“我在问你呢。”穆岩看了眼莎比,男人有时候相当的脆弱,似乎只有女人的首肯,才能让他贴近女人。
“你是不是嫌在我那个呆够了。”
“不会,永远不会的。”穆岩接嘴道,语含男人的不怀正经的笑意。
“讨厌”莎比白了他眼,车子驶出高架桥,从水泥的桥墩下穿过,三花两绕之间,已经驶上了通过长宁区的那条东西向道路。
到了莎比的住处后,两个人简单地洗了下,小穆在客厅里发愣,莎比边把湿漉漉的头发包起,边对他说,“你不想睡觉啊。”
“我睡哪里啊。”小穆厚皮涎脸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
“我睡地板上得了。”
“随你。”莎比说完,走进了自己房门。
小穆冲无人处,做了个鬼脸,门内传来莎比的声音,“你真的不想睡觉啊?我都困死了。”
“我睡哪块地板啊。”
“你嫌我床不好睡啊。”
有了主人的这句恩准,小穆步跳进了莎比的屋子,讪笑着说:“我是怕闹得你睡不着觉。”
“你真是夜猫子,你还不想睡觉啊。”莎比已经躺倒在床上,迷缝着眼睛看着他。
“我怕我会马蚤扰你。”小穆边说,边贴近床。
“不准碰我。我真是困死了,幸好在医院里睡了会。”
“睡着了,我会不知道做什么的。”小穆开着玩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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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我睡着了,别怪我脚把你踹下去。”莎比说着,背转过去,副沉沉入睡的样子。
小穆把身上放倒,听着莎比的似乎熟睡的亭匀的呼吸,睡意无论如何培养不起来。过了那个时间,倒真的难以入睡了。虽然上次与莎比有了初次的肉体接触,但是,第次的接触是短促而生疏的,过分的自尊与敏感,使他并没有得到种完整的放纵,对于莎比的身体,他依然感到陌生而新奇。这种感觉,足以使他的情欲贲张,难以自控。背朝着他的莎比的身体,完美地展现了个女人的玲珑的曲线,她的隐隐地在睡衣中招摇的内裤,勾勒出的是她的丰腴的臀部,向他发散着诱惑。小穆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搭在莎比的后背上,她发出声轻声的呢喃,就像只小猫经手触摸后发出的本能的娇气的呼应声。小穆有种奇怪的愿望,就是莎比能醒过来,陪他,与他讲话。男人的情欲不发泄出来,就像永动机的动力永远充沛样,是不会处于静止状态的。但是,莎比只是发出梦呓样的唔唔声,并没有回应他。她也许真的睡着了。小穆便把自己的手,搭在莎比的腹部,搂着她,自己也靠近了她,似乎这样可以感受她的亲切。不知不觉间,他开始进入到种支离破碎的想象的天地,似乎自己开始分散开来,代表着许多缕不同的想法,相互间没有规律地游走着,会儿,他抓住种念头,深入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会儿,他又换了种想法,来到另处念头的源头,逶迤着奔驰着下去,这么在梦想的念头里漂泊得越来越远,他渐渐地忘记了现实的世界
黎明的光线刺进了眼睛里,穆岩睁开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莎比把她的腿翘在自己的身上,压得自己的下身很重。小穆恢复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他是如何与莎比共睡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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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睡床,却不及于乱,实在是因为昨天的疲惫,经过半夜的休息,那蠢蠢欲动的心思突然间在清冽和蔼的气氛中暴涨了。
懵懂初醒的女人自然有种特别的味道。她不是美丽,而是种生活化的俗气,这种俗气无关爱情,却事关情欲。穆岩看着对面的女人,她的肥厚的嘴唇,微微地抿合着,轮廓优美,撩人心动。再看看她的下面,从睡衣中破土而出的大腿,白花花地贴靠着自己,真是副两小无猜的神情,回忆凌晨时对她半梦半醒之间的沉迷,便忍不住凑了过去,把自己的脸往她的脸上靠着。
莎比睁开眼睛,摇着头,小穆说:“让我亲亲。”
“不行,我还没有刷牙呢。”
“不,我要亲。”小穆坚持着把她的头顺向自己。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那让我亲哪里?”穆岩笑着说道。
“处不让。”莎比说着,但并不坚决,女人推托中留下的纵容的伏笑,正所谓欲拒还迎的内质也。
穆岩把手伸进了她的睡衣,抚摸着她的小巧玲珑的|乳|房,然后两手停顿在她的偃旗息鼓的|乳|头,轻轻地捻动着,渐渐地它们像两只充气的气球,开始慢慢地鼓涨起来,莎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呻吟着。这是女人不设防的开始,随即穆岩把手放进了她的内裤下,莎比也没有否决,女人的允诺,很多情况下是落实在行动中,根本不需要用她语言的承诺,与其征求她的语辞上的同意,不如直接从她的身体上寻找开门的钥匙。当然,这个前提是女人内心的同意,在男女交往的过程上,心领神会,远比对清规戒律来得更加实际而有效。男女之间的那种循于自然的贴近,是门无师自通的学问。男人需要的是行动,必须避开女人口头上的马奇诺防线,轻车简从,可心直捣黄龙。
穆岩把手伸进她的内裤,她的狭窄的三解裤,夹着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不得不用手撑开她的内裤,顺着她的毛茸茸的发丝往下探询,在他的轻轻的像啄木鸟般的点击下,她的两腿像网页样打开了
“你去洗下吧”莎比闭着眼睛说道,这是种默许。洗,是前戏与后戏的必须的流程,就像红楼梦中写到,王熙凤在闺房之乐的同时,外面看到的是用水的配套工程。
穆岩跳下床,到卫生间里,心急火燎地操起水龙喷头,蜕下裤头,对准下体阵猛喷,因为水头没有控制好,把蜕到大腿根的裤头都弄湿了,用手捏下,能挤出水来了,考虑来考虑去,只得把裤头脱光了,掂着鞋子,头重新扎回到房间里来。
莎比躺在床上,看着穆岩裸身进来,捂住眼睛,“下流”然后起身,“我也用去用下水。”
穆岩重新躺到床上,望着屋顶,心里想,这是第二次与莎比在起,经过了第次的木木然的感觉,他对第二次更有期待了。
卫生间里传来沙沙的水声,撩拨得穆岩的内心情荡漾,闻着床上淡淡的女人的体香,这足以使他深埋的情欲以摧枯拉朽之势奔腾出来。
过了片刻,莎比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从小穆的身上跨到床内,小穆抱住她的腰肢,把莎比放到自己的身体上,搂着她的头,吻着她的唇,这次她没有拒绝,她的嘴唇上沾上几点水珠,显见她刚刚用水漱嘴,但她没有嫌弃小穆的意思,听任他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搜索着她的舌头,把她的舌头卷起来,蚕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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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岩搂抱着莎比,她的软软的腹部,贴靠着他的下身,带着种滛猥暧昧的情调,第次与莎比在起的感觉,带着仓促的过眼烟云,此刻,他却像抽着鸦片样地品味着她给予他的每缕感受。
他把手伸入她的睡衣后部,摸着她的丰满的臀部,沿着她的夹峙着的股缝,向下伸展着,当他再有所作为时,莎比脱下他的嘴唇,下身扭动着,显然对他这种直接的方式表示适度的反感。
穆岩把她放下,支起身子,看着她,说:“把衣服脱掉吧。”莎比点点头,小穆为莎比撕下内裤,然后伏在她的身子上,亲吻着她。
这次,比起上次来,两个人都显得从容而富有感觉。当两个人都衣服都脱光的时候,便紧紧地扣合在起。
穆岩直控制着自己的快感。男人的欲望,迅速升腾,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快感。在他的身下,莎比像尺蠖样地屈伸着,每次运动,都击中他的最敏感的神经。他期待那种喷薄的高嘲,但是,他又惧怕在那种高嘲之后的失落,更有个原因,他不想自己的快感给她带来麻烦,因此,他隐忍着自己,不让自己的快感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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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个失败的将军,求饶地离开了她,说:“不行了,再这样我就控制不住了。”
莎比闭着眼睛,发出轻微的哼哼声,此时,她抬眼看着他,谅解地随着他。
两个人侧躺着,穆岩搂着她的身子,觉得这样,倒别有种趣味。
刚才的亲昵,使他们的关系变得十分的融洽。两个人闲聊着,说着些以前难以启口的笑话,说到动情处,便再次搂抱起来,如是者三,床上的快乐,就被这些杂碎的细节充实着,不知不觉时间,时间在悄悄地流逝,但情侣之间的时间概念是严重错位的,两个人留恋着这种床上的时光,听任时间的巨轮在窗外伴随着阳光迅即地滚动。
莎比直伏在他的身上,乖巧得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那种温柔的渴望亲近的感觉,冲击着穆岩,在男人的潜意识里,他不能不神往融铸造在她的身体里的那种至极的温柔,但是,他知道没有避孕措施下的那种放纵的行为,会给她带来意外的伤害。因为她离自己很近而产生的亲近,他突兀地问道:“你这里有套子吗?”
“套子?”莎比警惕地看着他。
她的戒备的眼神使穆岩有点狼狈,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尴尬地笑着。
“你怎么会认为我这里有套子?”莎比问道。
“我猜的呗。你没有就算了。”小穆恨不得收回刚才说的话。
“你真的想?”
“说了玩的啦。就这样搂着你,也挺好的。”小穆假意地把莎比搂紧在自己的怀里。
莎比伏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弹,过了会,她抬起头来,对他说,“我给你做包。”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用嘴给你做。”莎比笑着说。
穆岩惊愕地在脑海里闪现出莎比拍摄的碟片中的那幕场景,他以前只以为那是镜头里的遥远的虚拟的动作,但是,他此刻才领悟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刻录在光盘里的女人的真身。他的头脑里轰轰然地转动着七荤八素的想法,也许他在潜意识里直回避着碟片中的那个展览在光天化日下的表演着性的女人,过去他在努力着逐渐地让自己相信,她是个与他样的生活在平凡世界中的普通的人,但是,此刻,他还是在刹那间明白了她的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不知道这是惊喜还是种失落。
他本能地拒绝着:“不行,不行。”他把她抱起来,像哄着个受伤的小孩。在片中曾经司空见惯的口茭,他还是不相信可以真实地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的生活中。
是她看出了他的欲望的急迫,而对他的安慰?小穆突然产生了对自己的深切的自责,仿佛是由他的情欲而导致她的屈从,他对她涌上了连绵不绝的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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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比伏在他的怀里,用种小声的哀求的声音重复着对他说:“我给你做哦。”
穆岩捏着她的头发,爱怜地抚摸着她。他知道,她把他看成了个泄欲的人,所以,她才用个极端的手段,来成全他的梦想。
他无法想象,把自己那种隐秘的地方放入她的嘴中。他从没有那样想过。他的性心理无疑是正常的,按照通行的说法,在性行为的双方中所遵守的唯的原则,就是无害。他不知道如果采取种异样的手段的话,会否给她带来伤害?而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穆岩拉住亟欲滑下的莎比,说:“傻瓜,我真的不想。”
“我喜欢给你做”她细声细气地说道。
“不行,那很脏的。”
“我不嫌。”
在热血的情况下,人对刺激的追求是无止境的。蠢蠢欲动正可谓在情欲冲动下的人的应有的反应。她的楚楚可人的神态,她的娇艳欲滴的柔软的嘴唇,她的眼睛中涌动着的求告的风情,逐渐地融化着穆岩的内心里的准则。
他想到了碟片中的那些司空见惯的幕,不可否认,片对于人们的性生活产生了种潜在的影响,不管你否认与否,片提供了种参照系,使你对日常你自己的性生活有了种审视与对比。性在某种意义上是种交流与诱导。废都中写到西京的那帮百无聊赖的文人,在闲暇之际,就是通过观看片,师性茭之技,取性茭之长,以提高自身的性生活质量。古代的春宫画的主要目的,也是对无知男女的欲萌动起到助推作用。
穆岩的推搪是真实的,但是,他的心动也是真实的。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爱意,爱的至极表现,总是转化到肉体与情欲中来,爱是种空心大白菜,它的承诺,必须经过时间的考验,因此,爱是难以证实的。而爱转化为情欲,则使爱的表现方式立刻目了然了。当把自己的肉体交出来,深深地相握在起,那种对隐秘感受的体验,似乎把爱的所有沟回都感受触摸到了。爱与肉体,究竟是谁升化了谁?这实在有必要仔细地回想下。爱意在逐步升温攀升的时候,就需要种表达,种物质的表达,肉体作为种物质的存在,承载了爱的物质表达形式。于是,“任君姿意怜”“让你亲个够”成为爱情的种可以外化的表达形式,肉体不知不觉,承担了爱的接受者与体验者。著名片专家武打兼电影演员成龙就明白无误地说过,追女人太累,还是直接上床的好。他追过林青霞与米雪,追了十几年,终未得手,也未得到女人的心,后来与女人先上床,很快就让女人芳心拱手相让。追女人难,是因为追女人,采用的是种无法证明的爱去感化女人,那是难上加难的,般的男人又无法把心剖出来交给女人审查;但与女人上床,便使切矛盾迎刃而解了。贴靠在起,置放在起,那几乎就相当于两颗心最大程度的贴近,既然心无法拿出来,那么,把肉体最密切地靠拢在起,权且替代心的表白吧。所以,我们可以说,肉体接触,是种心的交融的替代形式,虽是权宜之计,但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谁叫心是看不见而肉体是唯可以看见的呢?世界的爱情迷障可以都说是由此而生。情天恨海的千古原因,实在是因为心是隐藏着的,而肉体是显见的。此为外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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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情欲又呈现出烈度不同的对应,爱的顶端是种平台,必须移交给肉体才能表达爱的极致,这时候就由情欲来接手爱的操作;情欲逐渐上升,也有个平台,再往上升,也受到这平台的限制,对平台的突破,就是性高嘲的发泄,接下来,情欲便又降至低位,重新由爱来取代心灵的主宰。爱与情欲就这样相辅相成地互相推动,互相激荡,完成了个爱的周期。
爱情是种精神的产物,情欲是种肉体的表达,精神的东西,必须借助物质的肉体的形式,才能得到展现。空气无形,必须借助于风而存在;鬼无形,必须借尸还魂语意出自韩愈对鬼的解释。爱与情欲是捆绑在起的轮子,相互启动,互相带动。爱情是真空般的纯洁,因为精神是尘不染的;而情欲因为附着在肉体中,充满着物质的冲动,带着世俗的庸俗与通俗直接交流的是器官,通俗到有小猫小狗般的智力都能做,甚至在精神上看来,带着种肮脏的色泽。但是,既然爱情与情欲是二合捆绑在起的联盟,相互之间便被互为感染,情欲的噪杂般的下里巴人,便会左右起爱情这上层建筑,使爱情也会沾染上不干不净的杂色。
对情侣之间沉湎在情欲之中时,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对肉体的每处快感因子的榨取,都构成了情欲爆发过程中的种乐趣。这种行为在正统的爱情的观念中,是滛秽的肮脏的。但是,正如我们上面所说,爱情与情欲是紧密联系在起的,情欲中的这些肮脏的世俗的成份,过渡到爱情的时候,又得到了定程度的净化。于是,情欲的放纵与爱情的收敛之间达到了种平衡,获得了理解。因此,那些看似?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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