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过来的光亮,使天亮并不阴暗,因此,这座培训点,就像是掉在个黑暗的陷阱里似的,越是眼前,越是黑暗的最低点。她忍不住向小穆的身边靠了靠,慌里慌张之间,与正向后退身的小穆撞到起。
“妈呀”小兔吓得惊叫起来。
“小兔,你会说她在哪里?”小穆镇静地说道。
“我,我,要是知道倒好了。”小兔战战兢兢地说道。“难道她还从楼上没有下来?要是她在楼上,楼上的灯应该亮着啊。”小兔越想越怕,声音也越来越细。
“楼上是她的办公室吗?”穆岩仰头看了看漆黑片的楼上窗户,问道。
“是的,她的会计室在二楼,没有灯啊,点灯都没有。”小兔喃喃自语。
穆岩没有吱声,慢慢地向车棚外面走去,小兔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要上去找吗?”
“不知道她在不在上面呢?按道理,她不应该在那儿啊。”小穆似乎自言自语,边向办公楼走去。
小兔只好跟着他的步伐,走了过去。
到了办公楼下面,小兔开了灯,楼梯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小穆未加犹豫跨了上去,小兔紧紧地追随着他。
转了个弯,接近二楼楼层的时候,突然声细细的碰撞声,从二楼的阳台上传了出来。小兔不自觉地抓住了穆岩的衣袖。
小穆三步并两步地走上了二楼走廊,脱开了小兔的手。小兔觉得揪着另个男人的衣服,未免不雅,脸上有些发烫,赶快走到墙边,把走廊上的灯打开了,小穆停下来,问她:“哪个是小全的办公室。”
“那边”小兔指着个挂着财会室牌子的办公室说道。
这时,那个轻微的撞击声,继续从前面传过来,小兔努力把自己藏掖在小穆的后面,她似乎觉得那个撞击声,随时会变成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向她扑来。
“别去”小兔牙齿似乎在叩击着。
小穆又定了定,对小兔说道:“不要怕,没什么鬼不鬼的。”说着,蹑手蹑脚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摸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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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走到莎比的会计室门前,小声地说道:“就是这间。”
小穆问道:“她的办公室?”
“嗯。”小兔轻声地答应着。
小穆轻轻地推了下门,吱呀声,门向里转悠开去,小穆伸出手去,按到墙壁上,碰到了灯的开关,顿时,屋里边通明。在适应了屋子里突然亮起来的片刻眩晕后,呈现在两个人眼前的,却是空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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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显然不是发自这里。
小穆在屋子里慢慢地挪动着,明亮的光线下的物体,都像不是真实的,隐藏着个说不清的谜底。有时候,寂静的明亮,包藏着祸心,隐含着陷阱,潜蕴着威胁。
小兔望着屋子里熟悉的景物,说道:“门怎么也没有锁了?全姐人上哪去了?会不会在柜子里。”此语出,她自己倒吓了跳,屋子里摆放的几个柜子,空间非常有限,如果说个人可以被纳入到柜子里,那么,唯的可能就是她已经五马分尸了。
穆岩受小兔话的启发,轻轻地拉开了没有上锁的柜子门,黑乎乎的缝隙越来越大,就像动物园里的河马拉大了的嘴巴,小兔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但是,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东西,整个柜子里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可能藏有个人在里边的。
小兔的眼睛从柜子上移开,移到了办公桌边靠墙脚的只保险箱,她不由大声地叫起来,“保险柜的门敞开住呢。”
穆岩挪开椅子,果然,保险柜的铁门大敞四开,就像折了只手的怪物,把铁门支愣出来,小兔伏在小穆的身后,可以清晰地看到,柜子里空无物。小兔不由叫道:“里面的东西被人抢了。”
小穆冷静地看了看,问道:“这里面小全放了什么东西在内吗?”
“这我倒不清楚了,不过,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小全姐究竟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啊。”小兔焦急地几乎要发出哭声了。
“到别的地方找找。”穆岩折转身,向门口走去,小兔紧紧地跟着。
正在这时候,外面的某个地方,突然又发出了刚才上楼梯时听到的“咚咚”声,小兔吓得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成,只好牢牢地紧盯着穆岩。
穆岩顺着走廊继续向里面走去,隔壁就是大办公室,声音显然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小穆轻轻地推开门,里面的“咚咚”声突然清晰地贴靠在耳边。穆岩急迫地伸手去按电灯开关,正在双手胡乱地摸索之际,脚底下碰到了个什么东西,绊了下,身体失衡,向前倒去。他的两手本能地护卫着自己,蜷缩在自己的胸前,碰到了张办公桌的边角,握住了木头边,才使自己半跪着稳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跟在后边的小兔打开了电灯,眼前顿时亮,小穆抚着桌角,保持着平衡,在黑暗中突然转亮的地上,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倾斜地横放着,两脚胡乱地马蚤动着,刚才的咚咚声,显然就是她的双脚叩击地面发出的。
小兔看清这个被绑的人时,不由惊愕地叫了起来:“全姐”。
这个人正是他们直在找的莎比。
她头发倾洒在脸上,遮掩了她的脸。椅子横倒在地上,把她也顺带着撂倒了,显然她经过了番挣扎,把椅子搞翻了,她坐到地面上,努力地在地面上挪动着,企图移向办公室的大门。她的嘴里塞着根布条,紧紧地勒住,扣在脑后,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唔唔声地无法发出。
小穆看清倒下去没有危险,索兴趴到地下,叫道:“小全。”小兔赶快跑到莎比的身边,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来。小穆着蹲着站起来,说:“别慌,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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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岩绕到莎比的身后,把她后脑勺上的绳子解下来,慢慢放松,然后,从前面扯下塞在她嘴里的布条,上面沾满了口水。莎比释放掉嘴里的布条,嘴唇终于抿合在起,伸出舌头,舔着干焦的嘴唇。
“全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兔撩开莎比脸上下垂下来的头发,用手托着她的下巴,揉动着她的肌肤。
“小全,再忍下,我给你解开绳子。”穆岩寻找着打着椅子上的绳子扣,边说道。
莎比呼呼地喘着气,眼睛里留下的眼泪与嘴里渗水的口水混和在起,沾染着她的头发,几乎说不出话来。小兔掏出自己的手帕,揩去莎比脸上的湿漉漉渗下的液体。
“我我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莎比断断续续地说道,显然她仍是惊魂未定。
“是穆岩打电话找我,哪里想到你还会在这里?全姐,这究竟是怎么了?”小兔看着莎比塌糊涂的脸,这张脸,无论如何看不出曾经有过的光艳可人。
“有人抢了保险柜”莎比脸上闪现出难以怯除的恐怖,仿佛那个歹徒还藏在自己的眼前。
“什么时候抢的?”小兔焦急地问道。
“小兔,帮下忙,把小全扶下。”穆岩解开了莎比身上的绳索端,但是绳子缠绕在身上纵横交错,时半会,还真的难以理清乱麻般的绳子走向。
小兔赶紧扶起莎比的身体,让穆岩把身子从莎比的身下汇过来,层层地展开蛟筋般纠缠在身上的绳子,在莎比的膀臂上,留下道道鲜红的血印,在她的洁白的肌肤上凸了起来。小兔直羡慕莎比的象牙白的皮肤,看到那道道被勒出来的红印,不由骂道:“哪个小赤佬,下手怎么这么恨啊。用得着捆的这么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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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你能抱下小全吗?”穆岩没有闲心搭讪小兔,向她命令道。
小兔听从穆岩的指挥,把莎比抱了起来,剩余下的绳子被连扯带拉地解开了,留下了个可以抽身而出的圈套,穆岩与小兔起,把莎比从地上搀扶起来。
莎比几乎难以自持,站立不稳,小兔急忙拎来了把椅子,放在莎比的身下,让莎比坐了下来,莎比额头的黑发哗地声又覆盖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穆岩拉住莎比的肩膀,问道:“能不能走路?先走两步看看。”
莎比由小兔扶着,在原地动弹了下,然后又坐到椅子上。小兔气愤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这么大胆到这里抢东西啊。”
莎比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对小兔说道:“小兔,你到我的办公室里,保险柜有没有动?”
“我们刚才就从那里来的。保险柜门开着,里面有没有钱啊什么的。”小兔说道。
“你看到保险柜门开着?”莎比仰起头,额前的头发散向两边,她的眼睛肿得像水蜜桃。
“是啊,保险柜里什么也没有?小穆,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你柜子里有没有钱?”穆岩低沉地问道。
“那可怎么好?里面放着几万块钱呢。”莎比哀泣地说道。
“究竟有几万元?”小穆追问道。
“共计五万多元,钱盛肿直说要进货,所以就放在保险柜里,直没有存银行。这可怎么好?钱盛肿要是知道了,怎么交待啊。”莎比说到这里,又止不住地流下眼泪来。
“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把你捆起来的?”穆岩问道。
“没有看到清楚,他们都蒙着脸,好像有三四个人,是四个人。”莎比吃力地回忆着说道。
“你今天怎么走的这么迟了?”穆岩忍不住又问道。
“都怪我今天想把开学以来的帐务理下,走迟了步。当时也是考虑到那阵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子太多,我想躲过那个峰头的,哪里想到,突然来了帮人,看不清面孔,就这样把我扭着”莎比越说越觉得浑身发寒,几乎说不下去。
小兔赶忙抚摸着莎比的肩膀,为她揉搓着,让她安静下来,“那现在怎么办啊?要不要去报案?”
莎比抬起头来,看着穆岩,“你说能不能报?”
“这个?老钱听说警察,魂都要飞掉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干的是什么职业。”小穆沉吟道,“肯定不能报警,要是警察介入了,钱主任这套地下产业就得玩完了,我们也得跟着受连累了。”
“是啊,是不能报案,那现在怎么办?那帮坏蛋有没有走啊?”小兔问道。
“事情发生多长时间了?”小穆问莎比。
“我记得下班不久吧,估计在七点多种的时候。”莎比想了想,说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将近十点了,那帮坏蛋说不定都离开上海了。”小穆判断着。
“那钱就追不回来了?全姐怎么办啊?”小兔问道。
“能怎么办?钱倒是小事,小全人没有受伤,就是万幸了。”穆岩说道,“现在关键是要把这里的事情尽快地告诉钱主任,看他怎么处理。但我可以肯定,钱主任肯定是不会报案的。”
“这倒也是。”小兔说道,“那我打电话给钱盛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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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拨通了电话,钱盛肿罗罗索索问了半天,听说保险箱里的五万元不翼而飞,他焦急异常,小兔明显地感觉到,他更关心的是钱的得失,倒点没有过问莎比的情况。小兔倒没有觉得意外,钱如命,是钱盛肿的习惯。
小兔在走廊上,耐心细致地回答了钱盛肿迫不及待的问题,但答案显然不能满足钱盛肿,特别是小兔请示是否报案的时候,钱盛肿在电话里几乎是吼了起来,“侬哪根神经搭错了?不能乱搞八搞,姑奶奶,这个事哪能报案?”
“没有报,没有人报案。”小兔不得不向他连连解释。
“你们什么都不要动,我马上赶过来。”钱盛肿在电话里命令道。也许是小兔提到的报案,让钱盛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决定从电话线的那端来到现场。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钱盛肿才赶了过来,送他过来的是他的侄儿。上来,就在莎比的会计室里左看右看,然后又跑到大办公室里,察看莎比被捆绑的现场,嘴里边唠唠叨叨,“他奶奶的,抢钱做到老子头上了,小赤佬,哪天让我逮着,我不踩死伊,我不姓钱。小全,过来,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个大活人,就被那帮小赤佬给修理了?你那么迟还不走,想干嘛?你不是自己等人家抢你吗?”
莎比两手捂着脸,又依依呀呀地哭起来,“格个事体,吾哪能晓得呀”钱盛肿注目了她会,实在无奈女人的眼泪,看到小穆呆在旁言不发,便招手说道:“小穆,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小全的?”
小穆告诉钱盛肿说,他今天把莎比需要的台电脑送去,在她家的门口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人,后来就和小兔找到学校里来。小穆送电脑的事,钱盛肿是知道的。那天,莎比向钱盛肿提出要台电脑,可以上网查查信息,钱盛肿也同意了,是他亲口向小穆提出的。莎比也是通过这样的办法,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小穆把电脑送去,避免暗地里搬电脑带来的麻烦。钱盛肿听了穆岩的解释,点了点头,在脑子里,大致汇出了抢劫的整个过程。
小穆然后把刚才莎比复述出来的情况,告诉了钱盛肿,大致情况是,莎比想错过下班高峰期,直呆在办公室里,后来突然来了帮蒙面人,有四个人,进来就把莎比给扭住了,逼她交出保险箱的钥匙,莎比闭口不说,那帮蒙面人不费什么事就从莎比的坤包里找到了串钥匙,很多就找到了保险箱的钥匙,然后把莎比扭到隔壁的大办公室里,把她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留下人看住她,另外三人在莎比的财务室里翻检东西。没多久,那三个人出来招呼了同伴,然后这四个人关掉屋内的电灯,扬长而去。莎比被关在黑暗的办公室里,又惊又吓,但却无可奈何,想发出声音,嘴里却塞着布条,想动弹,却被绑得如树桩子似的。她不甘心在这里忍受漫漫长夜,拼命地摇动着捆绑在身上的椅子,不慎椅子滑倒,整个人背负着椅子摔在地上,只好伏在地板上,用脚捶击地面,以发出“咚咚”的求救信息,这就是穆岩与小兔上楼梯时听到的那几声“咚咚”的声音。
钱盛肿听明了事情的原委,却想不出个好主意,又重新跑到会计室里,对着保险箱左看右看,莎比的钥匙还挂在保险上,可以看出,那帮歹徒没有费吹灰之力,便打开了保险箱门,把里面在的钱扫而空。事实是很明显的。
钱盛肿把保险柜的门翻来覆去地打开又关上,仿佛在这种开合之间还有什么玄机存在似的,小兔看着他肆无忌惮地摸着保险柜的铁门,悄声地说道:“钱主任,你这样摸来摸去,不是把自己的手印都印在门上了吗?还怎么分得清哪个是歹徒的,哪个是你的?”
“我留在上怎么了?你以为会有人来调查手印啊?你脑瓜咋就不开窍?我都跟你说了,这事不能报警。吃个哑巴亏吧,他奶奶的,我操你祖宗。”钱盛肿又骂骂咧咧起来。
正当钱盛肿像绿头苍蝇游来荡去,唯有吵吵嚷嚷发泄心中怒气的时候,突然侄儿小钱走过来说,“婶婶来了。”
钱盛肿听说老婆来了,不由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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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盛肿老婆的脚步声,实际上就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听这声音,可以想见其人,端庄宁静而又有威慑力量。自从发明了高跟鞋,女人的威严有半可以借助于这种撞击声而先声夺人。钱盛肿本来显得相当的浮躁,但是在咚咚的脚步声里,他开始露出臣服而诚惶诚恐的本色。
钱盛肿几乎是迎到门口,迎接妻子的到来。在众人期待而令人窒息的气息中,钱夫人谢有芳出现在大家面前。
谢有芳穿着件深紫色的旗袍,头发是梳得油光水亮,盘在头上,整洁而干练。特殊的衣服,衬托着曲线玲珑的身材。但是,她的脸上有种霸气,种逼人的气息,这种女人,似乎没有背地的温柔,她身上洋溢着的种女人直截了当的荡涤切的气息,钱夫人恰恰具备了这种气质。钱盛肿在她的面前,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孩,噤若寒蝉。
“你怎么赶过来的?”钱盛肿开口问道。
谢有芳并没有看着钱盛肿,而是冷疑地从大家的脸上扫了过去,过了片刻,她才说道:“小全呢?小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显然比钱盛肿处事更得体,但是在她的缓慢的语调上,却有股洞若观火的深沉。
小兔赶快说,莎比在那边办公室里呢。
谢有芳根本不看会计室里的作案现场,说道:“快,让我看看小全。”
她来到了大会议室,把拉住莎比的手,像搀着个小孩似的,轻轻地抚摸着莎比的手臂,“看看,这手的血印,勒的这么深,小全,你受苦了,全是为了老钱那么点钱,就伤成这样。”
莎比打了个寒噤,仿佛谢有芳的手上带刺似的。谢有芳蹲下来,搂着莎比的背,“别害怕,小全,只要人没有大碍就好。”然后,她站起来,望着钱盛肿,“被抢去了多少钱?”
“五万块,都是收的学生学费,直准备进货的,也没有存入银行,这次他妈的可损失得惨了。”钱盛肿的用意,是夸大损失,让老婆找不到抱怨他的机会。
“就五万元值得你这样吗?”谢有芳冷冰冰地瞥了眼钱盛肿,移开目光,“与这么点钱相比,人是最重要的,幸好小全没有受伤,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早就说过,你们这儿哪里能另外开个帐户?你们这里根本不能经手钱的事情。钱丢了是小事,命搭上去,就是得不偿失的事了。”
谢有芳的话是显而易见的,就是钱盛肿根本没有能力管住钱的事情。钱盛肿时没有话可讲。他现在倒担心,她如果依此事为由头,剥夺了他的经济大权,那么他的好日子也就宣告终结了。应该说,她对他的经济与财力控制得并不紧,这点自由,是钱盛肿可以与他的狐朋狗友交际与玩乐的点资本,然而,她现在的语气里,却饱含着对他的不信任。
谢有芳离开莎比,两手操着,像个大堂经理从容地发话,“你们的帐务是该要清理清理了,老钱,你这块帐上还有多少钱?我看,这样分散管理不是个办法,还是要统起来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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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应该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这次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第二次了吧。”钱盛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最怕的就是老婆把他的全部财权收去。“以后小全注意下,钱呢还是要存入银行,保险柜里是不能搁钱的。”
“你们的事,不是我想问,可是碰到这些人命关天的事情,能不叫人着急吗?”谢有芳用沉缓的没有感情的声调,说道,“我不能看着你们提着脑袋做事情。大家这么辛苦不就是挣点钱吗?如果拿命挣钱,趁早收拾摊子,息火。这块也不要做了。老钱这个人,你是拉拉虎虎,什么都当玩意仗,我就知道你迟早要出问题,你看,这也算是给你敲了个警钟。这次是保险柜被抢,下次还说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下次?不会有下次了。”钱盛肿辩解道。
“你能打保票?你连小全的命,你都保不了,还在这里打保票。”谢有芳冷冷地说道。“这个事情就到这里,深更半夜的,也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大家赶快回去休息吧。”
钱夫人是打的过来的,她吩咐小钱把莎比送回去,她与钱盛肿打的回家去。小穆与小兔则分别打的离开了培训班。
此时,已是这座城市是迷蒙的子夜时分了。整座城市被笼罩在烟霭样的暗红色的灯光里,不知为什么,城市之光,总给人种像血样鲜红的色彩,它可能给人温暖,也能给人种无法深入进去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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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丝丝在培训班上好久都没有见到莎比了。
最近段时期,班上又请来了个中年接近老年的妇女,姓童,当年曾经辅导过莎比所在的文化宫的学员们。随着教程的深入,莎比可能觉得自己无力胜任教师职吧,所以,就把退休在家的童老师请来了。
童老师个子不高,像上海的老年妇女样,身材明显发福,接近于薄油筒,但是,她旦表演起动作来,却富有动感,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她表演不起来了,但招式比划起来,却很有韵味,每天上课,她都像带着帮孩子游戏似的,学员们倒感到颇有收益。她不严厉,但是她的声调高起来的时候,却有种特别的威慑,所以,学员们似乎玩得挺欢,但内在里对她又有种敬畏的情绪在里面。培训班渐渐地走上了正规的渠道。
柳丝丝很喜欢上这样的课,她觉得自己爱上了表演了。
也许是师承同样的教学的体系吧,童老师上课的时候,基本上把莎比当初教学的基本原则说了遍。这也许是演艺生涯的入门规律。
童老师讲,要当演员,要有两个“无”,个是无耻,二个是无我。
“无耻”,就是抛弃掉各种戒律与教条,包括各种成见与理念的约束,在演员的字典里,没有什么耻辱的概念上文说过,这也是多年来,演员被称为戏子而遭人鄙视的真正原因。并非戏子日子不好过,或者天生低贱。在中国的文化体系里,戏子的这种先天性特点,是与中国人所信奉的“信义道德”背道而驰的。这也算是演员的先天性的职业损害吧。但是,如果这种损害与这种职业的丰厚利益相权而无足轻重的话,那么演员,仍是个炙手可热的职业。
“无我”,就是不存在个自我,当演员,要抛弃掉自我,把自己还原成张白纸,然后在自己身上塑造别人的角色。
童老师的和善亲切,使她这两个初听颇为刺耳“两无”,倒颇使人信服似的。
她接手莎比的教学进程,来就检测学员们放松与控制能力,她让男生女生们时而像佛像般凝重地端坐着,时而像小狗般在地下打滚吠叫,借以训练学员的塑造能力。课堂上的气氛是快乐而富有趣味的。
接下来,童老师很注重培养学员们对动作的想象力训练。就像写作是种对语言的想象样,表演实际上是把自己作为笔,扭动着自己所形体来抒发自己的想象。
经过“无耻 无我”这种戒律漂白后的学员,才能具有想象力,才能绘就幅演绎的图景,用自己肉体,制造出别人的形象。
柳丝丝直与谢北桦暗中较轻,在她的眼中,谢北桦太突出了。她的身上,带有种天生的演艺的气质,在很短的时间内,童老师也发现了谢北桦独特的表演天赋。
柳丝丝的内心里有种好强的冲动。她羡慕谢北桦的那种天生气质,那种独特表演想象能力,但她不嫉妒,她觉得谢北桦能做好的事情,自己也完全能做到。
谢北桦带有种冰冷的清高,她的笑容都是浅尝辄止的,她会和女孩们说笑,但是谁都可以感受到她的那种内敛与冷静。
她匆匆赶来上课,然后匆匆地离开,很少与班上的女孩们有什么搭讪。
女孩多的地方,矛盾也多。女孩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世故,所以,在相互接触中,恃强自私贪小便宜爱虚荣,搞得学员之间内部派系林立,矛盾百出。就像平常的搭置训练场地的小布景这些事,总有些娇纵的女孩,站在边发号司令,让别的女孩干那种搬运工的活。连平时训练时的站位,也成为女孩们争夺的目标,什么前面的人挡住自己了,自己站在后排啦,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总是女孩们叽叽呱呱的主旋律。分抢道具与戏服的时候,更是抢开了,谁都要漂亮的洋气的衣服。在这当中,谢北桦总是以她的冷傲的气质,慑服了所有的人,她好像应该占到那个最好的培训资源似的。
女孩背后对她不满,对她敬而远之,谢北桦也不在意,她喜欢孓立地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柳丝丝羡慕她,而不喜欢她。然而,次想象力训练的课程改变了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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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有个女生叫张晗,看上了件粉色船形领吊带裙,非要用伊莉莎伯雅顿沁夏绿茶香水与分到那件衣服的女生交换,那位女生本来答应了她,但张晗穿了天戏服后,新鲜劲过去,又把那件衣服还给了原来的那位女生,而且索要自己送给别人的香水。那位女生不肯把香水还她,张晗就与那个女生对骂起来,来二去,逐渐升级,两个女生就在教室里打了起来。
女人打架以没有章法为主要特点,两个女生尖叫声连连,但却很难有效中伤对方。
柳丝丝远远地躲在远处,不想参与此事,她对那个叫张晗的女生很是讨厌,有这样的种女人,说话没有个谱,喜欢在女人堆里,搬弄是非,当初承诺的时候信誓旦旦,转眼之间,概不承认,而她自己却毫不羞耻,依然招摇过市。这种女人在最初的时候,颇有市场,因为她看上去热情,容易热络人,时间长了,上过她的当之后,谁都对她敬而远之。
张晗与那个女生扭打之间,不知怎的,抢手夺脚起来,那瓶香水碰撞落地,顿时五刀分尸,张晗立刻撒起泼来,把那个女生的戏服把扯过,本来就是不结实的戏服,哪里经得起她如此拉扯,只听哗啦声,衣服碎成了片片,到处飘散开来。那个女生见如此,哇地声哭了起来,蹲在地上,蒙头呜咽。
就在这时候,谢北桦走进了帮女生圈中,说道:“犯得着吵么?不就是件衣服吗?”她把自己的戏服给了那个女生,然后抽身离开是非圈。
“你自己不用吗?”位安慰受伤女生的学员抬头问道。
“我自己有衣服。”谢北桦冷冷地说道。
童老师安排的训练课,主要目的是训练学生的想象力,她拎来个录音机,插在地板上的插孔里,声音效果不是很好,粗糙的声音,在硕大的教室里产生隆隆的回声。
根据录音带的声音,童老师作出提示,吩咐学生做出相应的动作。开始的时候,喇叭里传出的声音是很优美清越的,童老师让学生作打座态,提示他们感受宁静致远超然忘我的态势。
但是,下面的声音却充满噪杂而恐怖,在童老师的暗示下,学员们感受到这更像是个群集中营里的女囚在垂死前的心路历程。
也许死亡是人类感情最容易得到宣泄的种途径,所以,演艺表演中总喜欢选择死亡相关的元素来进行煽情。
随着录音机里发生肃穆的音乐,种恐怖的幽灵从宁和的乐符中像毒蛇样盘旋而出,童老师让学生们作出送别亲人孤独承受感受死亡的种种表情。
女孩们按照提示,挤在培训室的角,阴森的音乐,在她们的眼前幻化出了幅地狱般的图景。她们投入着自我,把自己放进了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怖氛围。
突然,响声骤响,女孩们惊恐地睁大双眼,凝视着远方。童老师叫道:“谢北桦,你来做倒地动作。”
当谢北桦从人群中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众人的眼里闪过丝血腥的光亮。
她穿着件破旧的红色的衣服,孱弱地贴靠在她的单薄的身体上,把她的修长的身材淋漓地展现出来。衣服的边缘,已经丝丝缕缕,垂着败絮样的毛边。这件衣服,显然不是班级里准备的,因为谢北桦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别人,她穿的显然是件她自带的衣服。
破烂的衣服套在她的身上,正符合她此刻想表达的中弹受伤的情境。
谢北桦挣扎着冲向前,手捂着腹部,脸上闪烁着痛苦的表情。她的这种惟妙惟肖的形体动作,震慑了所有的女孩们。谢北桦身上传达出的丰富的信息,让所有的女孩都被卷入到种虚拟的死亡将致的情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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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损的录音机里发出炸雷般的枪击声,谢北桦应声倒地,董老师在边上命令道:“发挥你们的想象,表现你们的感情。”
谢北桦绵软地倒伏在地上,仰面朝天,她的身体在微微地发着颤动,犹如真的在承受着死亡前的那种脱胎换骨的痛苦。
女孩们按照老师的指示,用力所能及的想象,表达着他们对于死亡的悲悯态度。
有的女孩放声恸哭,有了女孩无声地哽咽着,经过了表演学校最初难以减免掉的笑场后,她们实际上已经有能力放弃掉羞涩的本能。笑场很多情况下,来自于对表演的抵触。这是学表演遇到的个首要副效应。
柳丝丝在女孩的队伍中,脑子里闪回着老师的讲课要点,两手蜷缩在胸前,半跪在地面上,努力调用着过去的对于死亡的回忆。对于个女孩来说,死亡的痛苦,只是童话中的个调料,她很难有切肤之痛。柳丝丝逼着自己,进入到死亡气氛笼罩下的情境中。她想到老师讲课时提到的“无我”的境界,这就要求把自己真正地投身舞台,排除干扰,集中注意力,这样才能塑造好角色需要的感情世界。
柳丝丝紧盯着谢北桦四脚朝天的身形,可以看出,谢北桦在动作上放得开,她大张着四肢,完全地像个生命逃离之后的孤助无立的躯体,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像被漂白过似的,带着种孱弱无能为力
听任驱使的无所谓,而这是死亡的真实的感觉。
谢北桦黑黑的睫毛,覆盖在她的脸颊上,整个面容,像大理石样娇嫩而又湿润,她在这种没有表情的状态下,把青春的扭断与夭折的强烈反差,鲜明地表现出来,下子攫取了女孩们的心,柳丝丝不由自主地滑入到谢北桦无声地塑造的角色形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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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北桦身上带着的生命无奈的脆弱的美,感染了柳丝丝,柳丝丝在这刻,排空了杂念,专注地进入到种虚拟的戏剧氛围中。在开始的时候,她还强制着自己,努力逼迫着表达出痛苦的情绪,现在,她突然觉得种汹涌的情感,喷薄而出,在涤除了自我的内在肌理上,自由奔泄,不能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她觉得好像真的为个美好的生命的离去而痛哭,为个像花朵般的女孩的夭折而哀鸣。
女孩们的情感是相互感染的,时间,表演场上,哭声与眼泪混杂在起,操控了整个空间,女孩们几乎没有意识到录音机里的声音已经停止了,依然滞留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她们被谢北桦感动,然后又为自己的内在情感推动,直达到种情感几乎失控的场面。
董老师甚感满意,“好了,好了。同学们表现得很好。”
有向个女孩趴在谢北桦的身上,久久地不愿起身,好像谢北桦的真的离开。
董老师走过去,说;“让北桦起来吧。北桦今天做的很好,下子就把同学们的情绪激发出来,你今天的牺牲没有白白浪费。”
谢北桦坐起来,柳丝丝情不自禁地挤过几个同学的身边,把她的手拉了起来,只见谢北桦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而柳丝丝的脸上,横溢的泪水划了几道痕线,柳丝丝感激地想着,“活着真好,你能活着真好。”
两个女孩好像在那刻有了某种默契,相互搂抱在起,柳丝丝突然觉得,自己喜欢起了谢北桦,喜欢在她身上体现出来的那种真实的生命的感觉。她的冰冷,她的孤傲,在死亡的冷光面前,也变得可爱与可亲起来。
这天,是柳丝丝在班级里最开心的天。她觉得表演不是个孤立的存在,它是相互通融的,相互感染的,她第次感到了个集体的影响力。她似乎觉得自己开始留恋这种在虚拟的情景下,经历生死的感受而拥有共同生命体验的感觉。
以前看红楼梦,直不明白在大观园里演戏的女孩子为什么能相互依恋的情结,其实旦在荡涤了自我的存在,进入到演艺的虚拟身份之后,往往人物会被角色操纵,使自己被塑造的角色俘虏。柳丝丝觉得开心的地方,就是自己终于能进入到种虚拟的状态中,融入到角色所需要的情境中了。
回家的时候,她觉得应该把这种开心传播开去,便掏出手机,在手上摆弄起来。她看到储存号码里的韩力护的姓名,突然觉得,应该告诉他自己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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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损的录音机里发出炸雷般的枪击声,谢北桦应声倒地,董老师在边上命令道:“发挥你们的想象,表现你们的感情。”
谢北桦绵软地倒伏在地上,仰面朝天,她的身体在微微地发着颤动,犹如真的在承受着死亡前的那种脱胎换骨的痛苦。
女孩们按照老师的指示,用力所能及的想象,表达着他们对于死亡的悲悯态度。
有的女孩放声恸哭,有了女孩无声地哽咽着,经过了表演学校最初难以减免掉的笑场后,她们实际上已经有能力放弃掉羞涩的本能。笑场很多情况下,来自于对表演的抵触。这是学表演遇到的个首要副效应。
柳丝丝在女孩的队伍中,脑子里闪回着老师的讲课要点,两手蜷缩在胸前,半跪在地面上,努力调用着过去的对于死亡的回忆。对于个女孩来说,死亡的痛苦,只是童话中的个调料,她很难有切肤之痛。柳丝丝逼着自己,进入到死亡气氛笼罩下的情境中。她想到老师讲课时提到的“无我”的境界,这就要求把自己真正地投身舞台,排除干扰,集中注意力,这样才能塑造好角色需要的感情世界。
柳丝丝紧盯着谢北桦四脚朝天的身形,可以看出,谢北桦在动作上放得开,她大张着四肢,完全地像个生命逃离之后的孤助无立的躯体,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像被漂白过似的,带着种孱弱无能为力
听任驱使的无所谓,而这是死亡的真实的感觉。
谢北桦黑黑的睫毛,覆盖在她的脸颊上,整个面容,像大理石样娇嫩而又湿润,她在这种没有表情的状态下,把青春的扭断与夭折的强烈反差,鲜明地表现出来,下子攫取了女孩们的心,柳丝丝不由自主地滑入到谢北桦无声地塑造的角色形象中。
谢北桦身上带着的生命无奈的脆弱的美,感染了柳丝丝,柳丝丝在这刻,排空了杂念,专注地进入到种虚拟的戏剧氛围中。在开始的时候,她还强制着自己,努力逼迫着表达出痛苦的情绪,现在,她突然觉得种汹涌的情感,喷薄而出,在涤除了自我的内在肌理上,自由奔泄,不能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她觉得好像真的为个美好的生命的离去而痛哭,为个像花朵般的女孩的夭折而哀鸣。
女孩们的情感是相互感染的,时间,表演场上,哭声与眼泪混杂在起,操控了整个空间,女孩们几乎没有意识到录音机里的声音已经停止了,依然滞留在自己的情感世界中,她们被谢北桦感动,然后又为自己的内在情感推动,直达到种情感几乎失控的场面。
董老师甚感满意,“好了,好了。同学们表现得很好。”
有向个女孩趴在谢北桦的身上,久久地不愿起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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