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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阅读

作品:所谓教授|作者:止水惊羽|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4:09:34|下载:所谓教授TXT下载
  饭厅里有卡拉ok,飘飘上去自己挑了歌曲,然后很正规很专业地说把歌献给两位领导。许飘飘的嗓音确实不错,动作眼神也很有歌星的味道,吸引了整个饭厅里人们的目光,因为大家都拍手欢迎,飘飘也来了精神,便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又唱了京剧、越剧和黄梅戏。许飘飘能唱这么多种戏剧,而且唱得有板有眼,这让白明华和吴学才都没有料到。白明华的眼睛都有点直了。飘飘回到饭桌时,白明华立即起身握了她的手表示祝贺,夸张地说:“人才,真正了不起的人才,想不到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好的人才,现在委屈你了,等公司建好了,有你发挥才能的时候,到时可以让你专管文艺,专门演出。”

  吴学才点头说:“到时可以成立个文艺演出队,专门让飘飘负责,让人们看看,咱们这里不仅能搞物质文明,也能搞精神文明。”

  再坐下喝酒,白明华仍然赞叹许飘飘是搞文艺的人才。突然想到朱校长说他是搞行政的人才,白明华不仅心里笑了。他想,也许朱校长对他的看法就像他现在对飘飘的看法一样,确实觉得是人才,确实想要用他。白明华心里感到一阵宽慰,他端起酒杯,和许飘飘一连碰了四五杯。

  猪场有个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实际就是一排四五间平房。白明华要午睡一会儿,下午还要了解一下工程方面的开支预算情况。吴学才喊来管理员给白明华开了一间房。这时白明华发现许飘飘也住在这里。吴学才解释说:“再没有空房,招待所闲着,就让他们两口子暂时住在了这里。”

  送走吴学才,白明华刚要睡,许飘飘敲门走了进来。许飘飘提了一壶水,问白明华洗不洗脚。白明华本不想洗,但飘飘已经将水倒进了盆里,便说:“你是不是闻到我脚臭了?”

  许飘飘说:“脚臭倒没有闻到,肉香我可闻到了。”

  白明华看飘飘一眼,好像她话里似有深意,眼神也有点挑逗。白明华一下不能适应,也不敢搭话。洗完,许飘飘要给白明华倒洗脚水,白明华用脚踩了盆急忙说自己来。飘飘躬了腰抓住盆沿不放手,坚持要她倒。飘飘的头就伸在他脸前,那股诱人的体香让他心里发醉。透过张开的领口,他一下看到了她的两个乳房。白明华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里,两只眼睛死死盯在那双乳房上,再也动弹不得。

  白明华完全晕了,但却不知不觉抬起了脚,让她直起了腰,端走了盆。

  和悦悦就是在服务中认识的,搭上关系后,悦悦就是这样热情服务的。许飘飘倒了水回来,白明华仍在那里呆坐着,好像整个人都呆了,仍保持着洗脚时的姿势,只是两只脚踏在了水泥地上。飘飘递上擦脚毛巾笑一声说:“白总倒有皇上的风度,坐了一动不动让人侍候,来,奴才再给你擦擦脚。”

  白明华一下清醒过来,一把接过毛巾,然后解嘲说:“受女人的压迫多了,今天你这一温柔,一下倒有点傻了。”

  许飘飘笑几声说:“真正的温柔你还没见识过,我就住在隔壁,有事你不想喊就敲敲墙,你一敲我就过来。”

  许飘飘走了,但那双鲜活的乳房仍在他脑子里晃荡。女人身上假货多,吃饭时他还以为飘飘那高耸坚实的胸部是胸罩衬托的结果,没想到都是真的,没掺一点虚假,那硕大,那饱满,那白皙,那圆润,那坚挺,妻子的没法比,就连悦悦的也不能相提并论,也许下辈子也不会再见到这么好的乳房。白明华咽口唾沫。他看得出,飘飘这样的女人不比一般女人,是完全可以上床的那种。她能吸毒,还有什么事不能干。她好像已经作了暗示,如果叫她来就敲墙。他禁不住想敲墙,但理智告诉他这事还得想想。白明华不由得摸摸脸,这一摸让他高涨的激情减了一半。他不由骂自己一声混蛋。妻说得对,真是记吃不记打,如果再惹出这方面的麻烦,可真的没脸见人了。

  睡在床上,那双乳房却怎么都无法从脑子里抹去,这双乳房如同两个元宝,在他脑子里不停地滚动,滚得他满脑子翻江倒海,辗转反侧。他仔细分析,怎么都觉得飘飘这样的女人和何秋思不同,何秋思不需要别人的钱,也不需要别人的势,飘飘就不同,也许她这两方面都需要。还有,飘飘嫁的是大龄农民,这样的丈夫对她来说不但毫无约束力,而且还会因此而生出逆反心理,故意找事反抗,故意不把丈夫放在眼里,把这样的女人搞到手,当然要容易得多。但白明华还是长叹一声,觉得这件事不能草率行事,因为许多情况还不清楚,况且还有宋义仁和刘安定,还得观察一下,好好想想。

  中午没睡着,想再躺会儿,几个包工头又来找。一直忙到天黑,刚想到食堂吃饭再见见飘飘,赵全志却打来了电话,要他到他那里去一趟。

  赵全志调到平西州任了州长,到任已经三四天了。平西州州府所在地就在西台县城,白明华觉得赵全志刚到,事情多,要见的人也多,他打算过几天再去看他,没想到人家却打电话要他去。白明华不知赵全志是怎么知道他在西台县的,更猜不到找他是什么事,但不管什么事,以后要把工作的重点转到西台县,要在人家的地盘上混饭,有这样一位州长后台,至关重要。白明华匆匆吃几口,便往城里赶。

  赵全志住在州府招待所,秘书一直把白明华领到卧室,白明华这才感到肯定不是小事。赵全志一个人坐着看电视新闻,也好像是坐着等他。白明华坐着,赵全志便关了电视,秘书也退了出去。

  赵全志拿出两瓶啤酒说:“听说你天天要喝点酒,今天我这里也没什么菜,就喝点啤酒解解渴。”

  白明华是要在饭前喝几口,但一般不超过二两,只有酒场陪客时,才放开了喝。环视卧室,房子很大,地上铺了木地板,和现在的木地板不同,这是用整条整条的厚木头铺就,虽然有些破旧了,但踏在上面却显得结实厚重。白明华说:“本来我昨天就想来看你,但考虑到这几天你忙,就没有过来。”

  赵全志说:“咱们是朋友,也就不用讲那么多客气了,有事就打声招呼,想在一起坐坐就随便来,用不着见外讲那么多规矩。”

  这话白明华听着亲切,赵全志也确实够朋友,他托他办的事,确实都认真办了。他申请的宠物繁殖项目已经批准,文件也发了下来,四十万经费很快就能到账。他当计委专家组顾问的事也是赵全志向朱校长推荐的,不然朱校长也不一定会推荐他去当这个顾问,朱校长突然重用他也和赵全志推荐说情有关。白明华觉得赵全志确实有点办法,能量要比他想象的大得多,别的不说,单说决定了让他当州委常务副书记,硬是不答应,硬是跑成了州长。跑成这么大的事,如果没有相当大的门路,根本没有可能。白明华给赵全志的杯里倒满酒,双手端起,说:“说心里话,我从内心感激赵州长,可以这样说,你就是我的恩人,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先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酒,表达一下我崇敬的心情。”

  赵全志接过酒杯一口气喝下,然后说:“不瞒你说,我不可能长期待在这里,我是准备要回去的,所以这次来家眷什么都没带,事实上也不能带,我们这些人,整个都是国家的,时刻听从党召唤,一声令下说不定就到了哪里。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是你表妹的事,她想到西台工作,这事我不好出面,好在是你表妹,我想让你和西台县的领导说一声,让你表妹到西台县的政府部门任个职,最好到宣传部文化局这样轻松一点的单位,这也和她原来的工作挂点钩。还有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不是国家正式职工,就不能安排在正式部门,你就安排在你们那里。小伙子我见过,人很机灵,你就给个采购什么的,让他多在外面跑跑。”

  白明华的心不由得乱跳起来。赵全志不带老婆却要带悦悦来,可见两人的关系到了何种程度。这个小娼妇,倒很会攀高枝,他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但为了男朋友,竟然将他赶出门,而且是毫不留情,毫不念及他花了大力气才将她弄到省城。而在赵全志面前却这般温顺,让男朋友也接受了这个高官。白明华不能理解的是,悦悦为什么又要轻易下来,来这个小县城工作,要知道,从小县城到大城市,可不是想去就能去得了。也许是赵全志要她下来陪他,她也是身不由己。白明华想问问是不是和悦悦商量了,但又不好问。赵全志也许看出了他的心思,说:“一是她不想再在那里当讲解员了,她说天天就说那么几句话,特别没意思;二是她男朋友没有工作,来这里可以给她男朋友安排个体面又稳定点的事情;三是我要求她来,她也想跟着我。我刚才给你说了,我会回到省城的,到时我还可以把她带回去。”

  白明华明白了,赵全志肯定还给悦悦许了别的愿。比如在县城混个一官半职再调回省城,比如让她男朋友包几个工程办几笔采购挣笔大钱,还比如送她上大学去进修、游山玩水等等。事实也确实如此,跟了赵全志这样的人,人世间的一般要求确实都能够办到,这一点悦悦也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跟他来这个小城市。白明华心里不由得涌上一股醋意,一股嫉恨。可恶的女人,看样子单纯,倒很世故很会挑三拣四的。真他妈的见鬼,原以为会忘记她,远离她,眼不见心不烦,可不行,现在又要来到眼前,而且让他来办这件事,而且近在咫尺却不能重温旧情,甚至不能有一点非分之想。真他妈的窝囊。见白明华神情暗淡,赵全志问:“有困难吗?”白明华急忙摇头说没有,然后说:“我知道怎么办,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赵全志不再说这件事,将话题转到了综合发展项目工程上。白明华的思绪却转不过来。白明华知道赵全志对他的办事能力是放心的,也知道他会怎么去办。赵全志的用意很明白,让他以表哥的身份去说,但还得打他州长的旗号,如果不打州长的旗号,这样的事很难办成,这一点赵全志再清楚不过,但他去说和赵全志自己去说后果不同,如果出了事,赵全志就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甚至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悦悦。但白明华并不怕,如果出了事,责任也算不到他头上。对办这件事,白明华觉得一点都不用他费力,书记县长不是傻瓜,只要透点信息,让他们知道这事是赵州长的事情,他们不但会尽最大的努力充分发挥了去办,还会把他看成是州长的亲信,从而高看他一眼。

  从赵全志那里出来,夜已经静了下来。州府招待所和县招待所不同,院子很大,也很幽深,虽然到处是花坛小径,但屋高墙深,感觉却犹如进入荒宅迷宫。白明华的心情也像这深院一样阴暗深沉。第一次见悦悦的情景刻骨铭心,第一次和悦悦上床更是让他永远心颤。那是他第一次和妻子以外的女人上床,她的美丽,她的雪白如玉,她的青春鲜活,还有对她的突然拥有,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喜不自胜激动不已。巨大的激动和幸福,让他颤抖和慌乱,以至于他无法控制自己,手忙脚乱半夜却无所作为,最后的结果是一败涂地。但这种激动却永远地留在了脑海,使他的生活里永远有了一种美好,好像从此,他才懂得了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生活,才看到了生活是那样广阔,那样美好。可惜,这一切转眼即逝,徒留了一肚子的醋意和痛惜,徒留了一肚子的烦恼。

  但这件事并不是坏事,赵全志让他办这件事,就意味着进一步把两人捆在了一起,虽然不能说生死与共,但只要牵住悦悦这根绳子,就能将两人牵到一条线上。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了那个四大铁,看来这些民间笑话也是实践经验的总结。

  赵全志不带妻子来谁都理解,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像这种情况的干部,谁都不会把妻子带在身边调来调去,但不调妻子调情人,却是一个两全其美的高招。这一高招使他既有了四海为家艰苦奋斗的美名,又有了四海为家到处有家的实惠,真的是一箭双雕。

  回到招待所,白明华就想到了飘飘。飘飘已经有明确的意思,敲敲墙就过来。他有点无法控制自己,他想到猪场去住,他想去敲墙。他想,赵全志身居要职都不怕,我白明华为什么要缩头缩脑。刘安定被捉住了,照样当官照样出国。退一步说,如果事情闹大了,我白明华还可以不做官只做教授,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想打电话叫猪场的司机来接他,又觉得不妥。他决定打车悄悄过去。

  小城像样的出租车少,只好打了个囚笼似的机动棚车。上了车白明华心里不禁苦笑,觉得这偷情确实不会轻松,以后说不定还有更苦的。他觉得人确实不可理解,好好的生活不过,却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自讨苦吃,真是没办法。

  好在路不远,颠簸了一阵就到了。

  看看飘飘的屋,亮着灯,不知飘飘的那个丈夫在不在家。门的钥匙在他身上,吴学才说这间屋就归他,到猪场不想回就住下。开门时,白明华故意咳嗽两声。进门后细听隔壁,好像没有动静。正想敲墙,飘飘却狐仙花妖一样跟了进来。

  飘飘笑眯眯地依门站了,就这样看着白明华。飘飘穿了睡裙,睡裙很薄,很宽松,也很短,刚遮到臀部,两条白皙的大腿让白明华头晕眼花。白明华的心不由地剧烈跳动起来。见她不动也不开口,他直了眼颤了声说:“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这衣服真漂亮,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

  许飘飘仍然那样微笑着。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见白明华的第一眼,她就看透了他的内心,他心里想什么已经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她断定他今晚要来,早穿了这身衣服等着,只是让她等得有点不耐烦。见白明华不敢直来直去还要兜圈子,还要假装正经,她觉得可笑:本小姐如果没有让你神魂颠倒的本事,这些年算在男人堆里白混了。飘飘进屋关了门,说:“我这衣服么,是什么做的我也不清楚,但又光滑又有弹性,还具有温柔滋润清热退火的功能,不信你过来摸摸。”

  白明华上来摸摸,然后一下将她的睡裙卷到她的头上,将她的全身细细地看一遍,摸一遍,然后猛地将她抱起。刚要放上床,又觉得不行。这屋没有后门没有后窗,万一让人发现,万一让她丈夫看到,堵到屋里你就别想逃掉。再说她这样主动,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会不会有什么企图。白明华将她放下,说:“我有点怕,会不会出什么事,你会不会有什么要求。”

  飘飘笑了说:“你们男人就是可笑,又想吃鱼,又怕腥气,一点儿麻烦没有,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你怕什么,说真话,你手里有权,即使我有什么要求,肯定也是你举手就能办到的,你办不到的我也不硬求你,你怕什么。”

  也是,给她换个好工作,给她一点小实惠,确实是举手之劳,她还能要什么。白明华重新将她搂到怀里,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是在她家隔壁,她丈夫又在十几米远的保卫科值班。白明华觉得还是到外面找个地方安全一些。他说:“今天的夜色很美,天还早,我们能不能到外面走走。”

  白明华在前面走,飘飘跟在后面。走出场区,两人便手挽了手走在一起。天色很好,一弯明月挂在当天,能清楚地看到它慢慢向西移动。漫无目的地往荒远处走一阵,发现来到了一个土堆前。土堆猛然让白明华想到了家乡。那时父亲是乡党委副书记,全家就住在乡政府后面的一个小院里,在小院的东边,就有这么一个土堆。和这个差不多,土堆一房多高,黏土堆就,上面有十多米见方,光光的一根草都没有。这个土堆就成了人们乘凉观景的好地方。他记得很清楚,夏天,每当天黑,他就跑到土堆上玩。真是天意,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同样的土堆。

  两人爬到土堆上,白明华觉得这个土堆比家乡那个小些,土也比家乡那个软些。他觉得在这里做爱再好不过了,再浪漫不过了,真是天生的一个风流处。找块干净的地方,见她点头同意,白明华一下激情喷发,气势如虎,一把将她揽了压倒,不顾一切在她身上乱吻起来。

  22

  牛瘤胃测定营养实验很费时间,也需要很大的耐心。给牛吃什么,吃多少,都要详细计划,详细称量,详细记录,就连喝多少水,排多少粪便,粪便里有什么营养物质,都要进行详细测定。实验一开始,宋义仁便将铺盖搬到牧工住的小屋,喂牛取样观察化验,一天十几个小时就在实验场忙碌。许慧一个人在家没事孤单,就跟了宋义仁在实验场转,打打下手,送送饭。对宋义仁的实验,许慧简直无法忍受,特别是一天几次通过瘤胃瘘管从牛胃里抽取胃液,许慧觉得特别残忍,每次都要闭上眼睛。她想不明白,善良仁慈的丈夫怎么在这一刻变得如此凶狠,如此铁石心肠,面对牛的痛苦惨叫,竟然面无表情毫不手软。许慧说:“人家都说我们唱戏的死了进不了祖坟,我看你们干这个的最缺德,死了确实不能进祖坟。”

  宋义仁说:“这看你怎么理解,牛是痛苦一点,但实验成功了,就能为人类带来巨大的利益,就能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给亿万人带来欢乐。”

  许慧不能同意他的观点,说:“你还是站在人的立场上看问题,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残忍地杀害虐待别的动物,我觉得人是世界上最自私最凶残最不讲道理的动物,在人的眼里,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生命,一切都以人为中心,别的生命都是为人存在的,看着你的实验,我才知道人最可怕。”

  宋义仁感到有点吃惊,想不到妻子还有如此高论,如此仁爱。圣人说过,仁有大仁和小仁,妻讲的仁其实就是小仁,真正的大仁她还没有完全理解。宋义仁想从生物学的角度讲讲这些道理,他说:“有些道理你不懂,动物间互为食物链是自然规律,人已经成为最先进最强大的动物,人可以任意屠杀任何一种动物,但人没有这样做,人们在尽力维护这个大自然的平衡发展,我的研究就是为了让牛尽快长肥长大,杀一个就能抵两三个,这样就能从数量上尽量少地宰杀动物,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人类不饲养动物,那么野生动物早就被人宰杀完了,这个世界也就只剩了人,最后人也没有了,所以我的研究工作是最人道的。”

  许慧说:“你的话让我想起了狼和小羊的故事,狼要吃羊,还要讲它的道理。不过这些事也说不清,我就希望你的实验早点结束,结束后再给这三个牛把胃补好,让它们快快活活地活上几天。”

  宋义仁说:“这个要求也不现实,人的追求是无止境的,这样的实验也是无止境的,实验取得了效益,还要追求更大的效益,就这个实验,我这辈子怕是完不成,让这几头牛寿终正寝恐怕是办不到,因为不可能不讲经济效益闲养着它,不能实验了就得杀掉。”

  一向温和的丈夫怎么突然如此残忍,如此心硬如铁。许慧好像一下不认识他了。许慧真的生气了,她想哭,一下真的哭了。哭几声,许慧说:“我今天才知道你残忍,你就是没良心,为了经济利益,你这么残忍地折腾牛,但人家真的要你去搞文明点的研究,要你去挣大钱,你却不去,我现在觉得你越来越古怪了,越来越不通人情了。”

  宋义仁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哭。

  上午白明华和李红裕来找他,说要办个宠物繁育场,先主要饲养猫狗,要让他来负责猫的繁育。白明华说具体的喂养工作雇临时工干,让他只负责管理和技术工作,基本待遇每月给一千块,效益好了可加提成。但宠物场的总负责人是李红裕,宋义仁对李红裕没有好感,而且还有点仇恨。宋义仁想,两系合并时你觉得我没用,想一脚将我踢开,现在有用了,就想随便呼唤一声再捡起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宋义仁还没有那么贱。宋义仁毫不商量一口回绝。白明华和李红裕走后,许慧便抱怨宋义仁,说你天天想搞点研究,今天人家来请你,你却拿起了架子。她认为养宠物是个不错的主意,宠物吃得少身价高,好的猫狗一只价值成千上万,再说人家有钱有科研费,本钱大家业大,搞研究再也不用像这样小打小闹自己掏钱自己动手喂养,闹好了,退休后也不愁没有事做。她劝他还是答应人家,万一人家用了别人,就后悔一辈子。宋义仁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他觉得养宠物确实有前景,搞猫狗杂交繁殖也容易出一些成果。大牲畜品种杂交首要考虑的是后代的生长特性,它要求后代的身体生长各方面都要优于母代;而猫狗就不同,它要的是观赏性,身体生长是否优于母代并不重要,而且越是瘦小越是奇形怪状越有一种新奇美。他相信自己的审美能力,更相信自己能够搞出一番成就。宋义仁心里有点后悔,但他不想反过来去找他们。现在许慧哭,可见她是多么希望他能答应人家。宋义仁说:“他们如果真心要用我,他们还会来找我谈的。”

  许慧明白他心里怎么想,她仍生着气说:“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呀,人家会三顾茅庐,再说你的脸皮又有多尊贵,人家都在挖空心思想办法,有的甚至不要脸坑蒙拐骗巧取豪夺,你倒好,让你表个态点个头你都不肯,怪不得你要穷酸一辈子。你等着吧,会养猫的不是你一个人,等人家请了别人,你就等着退休后跟我到公园里唱京剧吧。”

  许慧还从没像今天这样数落过他,宋义仁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许慧只顾抹眼泪,根本不看他。宋义仁涨红了脸憋一阵,只好说:“我晚上给白明华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这下你该饶我了吧。”

  许慧不愧演员出身,感情确实丰富,见宋义仁答应了,竟一下破涕为笑,然后搂了宋义仁的脖子,缠在宋义仁身上撒娇。

  吃过晚饭,宋义仁的研究生曹得富来找。曹得富说他想留在学校工作,要宋义仁帮他和学校说说。

  曹得富工作的事让宋义仁心烦。今年他有两名研究生毕业,遗传研究所决定留一名,他便让女生叶玉莲留下,让曹得富到省畜牧研究所工作。最近畜牧研究所突然要进行改革,不但不能再进人,而且听说还要裁减人。宋义仁又帮着联系了几个单位,但都没有成功。带出的研究生没人要,对哪位导师都是一件没面子的事。宋义仁的研究生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就在去年,他还对研究生说,他带的研究生绝对是品学兼优,走到哪里都受欢迎,都能凭本事吃饭。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宋义仁心烦归心烦,还得给想出路。再留校一个肯定学校不会答应。宋义仁想一阵,决定让曹得富到西台县去。西台县要搞那么大规模的养殖,有的是用武之地,那里人才少,说不定去了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干出一番大事来。如果曹得富愿意去,让刘安定和县里的领导说说,倒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义仁先细说了西台县工程的情况,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曹得富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答应去。曹得富答应了,宋义仁却有点为难。什么事都要让女婿去办,怎么想都有点过分不合适。白明华是副总经理,宋义仁觉得先让曹得富自己去和白明华说说,现在那里正需要人才,估计问题不大,如果有问题,再让刘安定出面。但曹得富要宋义仁写个条子介绍一下。这也让宋义仁犯难。今天拒绝了人家,一会儿自己的事还得给人家打电话。万一养猫另请了人,白明华就会不认他的条子,面子就丢大了。宋义仁不耐烦地说:“你已经是走向社会的人了,还什么事都靠我,你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如果有问题,我再出面去说。”

  曹得富带了礼物,但宋义仁从来都不收礼物的。曹得富坚持要将礼物放下,而且放下礼物跑出了门。许慧掏出礼物看,是两盒茶叶。许慧说:“一点清茶,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学生送点给老师,也是应该的。”

  宋义仁让许慧将茶原样放好,然后说:“学生的东西我是更不能收的,他们又没挣钱,经济都困难,收了他们的东西我心里不好受。”

  许慧说:“这是我第一次见有人给你送礼,你就让我新鲜一回,话说回来了,除了学生,哪个又会给你送礼。”

  宋义仁涨红了脸,觉得受到了极大的轻蔑和伤害。这样爱财的女人也太无德了。宋义仁一掌拍到桌子上愤怒地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堂堂一个教授,难道会沦落到厚颜无耻收别人的东西!如果收,也不是没人送我,西台县就送了我一台笔记本电脑,我如果学那些下三烂,我如果想当官,我早就当了,说不定都是校长了,可我不干,我只想做堂堂正正的教授。”

  没想到宋义仁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许慧愣一下,然后是极大的不满。她最不满意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别人没怎么高看他,自己把自己看了个高,好像自己有多大学问,有多么清高,其实不然,有一点小小成绩他就喜不自胜,甚至领导夸一句就沾沾自喜。许慧突然有点伤心。听起来嫁了教授,好像享了多大的福,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穷酸,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汉。想到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老汉,许慧止不住伤心,她一下哭出了声。她觉得也好,她就想好好哭一场。许慧转身趴到桌子上,大声痛哭起来。

  宋义仁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宋义仁想哄哄她,又张不开口哄,站一阵,然后用手挠她的腋窝,被她一把打开。宋义仁又站一阵说:“你不要哭了,我给白明华打电话,你哭声这么大,我怎么打电话。”

  许慧的哭声渐渐小了,待她完全停了哭声,宋义仁才找出电话本给白明华家打电话。

  白明华不在,也不在办公室。白明华的妻子说白明华什么时候回来她也说不准。宋义仁便过一阵打一次电话,直到睡觉时,白明华才回来。

  白明华和李红裕商量过,都觉得猫是小动物,养猫是个琐碎的工作,必须找个懂专业又心细又有责任心的人来负责才行。两人都觉得宋义仁最合适。宋义仁拒绝后,李红裕提议让系里的一位老师来负责,白明华也基本同意。现在宋义仁同意负责,当然最好不过了。白明华知道宋义仁好戴个高帽子,吃软不吃硬,同时想到和飘飘的关系,便恭维说:“我们反复想过了,这件事离开你怎么都不行,其实具体的事根本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们给你配备几个年轻人做助手,你只做些计划,选择一些品种,搞一些杂交实验就行了,如果真的忙不过来,我们还可以再调人协助你,具体的一些事,我明天一早到所里找你商量。”

  放了电话,宋义仁有点得意,对许慧说:“我说过,这事离不开我,他们还会找我,你不信,非要哭哭啼啼,这下你满意了吧。”

  看着宋义仁一脸得意,许慧心里也高兴,但她不能让他太得意,不能让他太小看她。她想,必须得让他明白他的短处,从年龄上讲,她嫁他是吃了亏的,这一点必须让他真切地感受出来,并且时时记在心里,以后要处处让着她点。

  上床睡了,许慧就使小性子,缠在他身上亲热。宋义仁感到很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兴趣,但他不忍心冷落了她的一片温情,便努力打起精神迎合。用手抚摸一阵她的全身,仍然没有一点激情,许慧却表现出了要做爱的强烈要求。见他努力半天没有一点起色,她便将他强行拉到自己身上。宋义仁闭了眼酝酿半天,仍然没有一点劲头。许慧等不及了,一脸饥渴夸张了呻吟。宋义仁一脸惭愧,只好说:“这几天实验紧,太累了,身体累,脑子也累,让我休息一晚天亮再来。”

  许慧忸怩了不答应,她哼哼地说:“你把人的火摸起来了,我现在火烧火燎,你却锅底抽柴,我实在忍不住,不行,我就要,我就要。”

  也是,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妻正是如虎的年龄,有如虎的要求也是正常的。宋义仁不禁焦急起来。越急,情况越糟,好像故意和他作对,竟然缩回到了肚子里。彻底没戏了,不争气的东西。他真有点恨自己。他想,如果世上有最无奈的事,那就是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知道越急越气越不行,他只好找台阶说:“你让我躺着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静静地躺一阵,还是不行,好像没有一点力气。真的老了吗?真的就不行了吗?才不到六十呀,人家八十岁还能生子。宋义仁不能甘心,怎么说,还不到退休的年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宋义仁说:“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要不你上来,你来玩玩我。”

  许慧说:“一周多一次你都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许慧按他的意思骑到他的身上,然后故意问:“怎么玩?”

  宋义仁也不知怎么玩,玩哪里都感到没劲,只好说:“你再让我歇歇。”

  无声地躺了,宋义仁心里一阵悲哀,他真想哭一场。真的是老了,真的是没有用了。怎么一眨眼就老了呢。摸一摸,一堆皮,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了。都说人生有许多悲哀,此时的女人躺在身边无米下锅,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丑话说得对,五十七八我怕她,她从门前过,我在炕上吃馍馍。有道理啊!都是自然规律。宋义仁不禁流出了眼泪。许慧又往身上拉他。他只好长叹一声,满腔内疚说:“慧,我对不起你,我老了,真的不能满足你了,我很难过,让你守个无能为力的男人,我确实觉得很对不住你。但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生理上不能满足你,我只能在感情上来弥补,我以后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生气,同时我也要好好锻炼身体,咱们有空再多去跳跳舞,身体好一点,情况就会有所改善,我相信我是有办法的。”

  许慧发现他流泪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是个十分要强的人,从来不服软,这回才真的软了。已经达到了目的,他已经认识到了他的短处,这就足够了。许慧强忍了笑说:“对不起,今天不是你的过,你说是不是我性欲太强,老想这些事。”

  宋义仁说:“如果往回倒十年,我像你这个年龄,你可能会觉得受不了。”

  一早起来,宋义仁就翻找有关猫狗方面的书。家里的书不少,但有关猫狗的却没有,不但没有,连这方面的一段话都找不到。徒劳地乱翻一阵,宋义仁只好坐下叹气。上大学时,学习的重点是牛马等耕畜,不但没有猫狗,连鸡鸭这些家家都养的家禽都很少讲,即使讲,大家也不会有兴趣去学,大家都知道,耕畜是农民赖以生存的伙伴,许多地方还用人来拉犁拉车,没有耕畜就没法耕种,所以宰杀耕畜必须经过乡一级政府批准,而阶级敌人搞暗杀,也往往不去杀人而杀耕畜。相比之下,鸡鸭算什么,死了就死了。还有一件事让宋义仁终身难忘。大学就要毕业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们全部被分散到了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时生产队使用的犁还是西汉时发明的木犁,犁头上套个很锋利的铁尖来犁地。队里有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地主成分,在犁地时也许是力气不够,也许是人老反应慢,拐弯回头时没将犁抓紧,犁尖一下犁进了牛的后蹄。他当时虽然给牛做了缝合手术,但牛最大的一根筋腱被犁断,牛仍然成了三条腿。这是了不得的一件大事,地不能及时翻耕就要错过农时,生产队便说老地主故意破坏生产,批斗打骂不说,还让老汉赔一头牛。老汉别说赔牛,他其实连一斤牛肉都赔不起,无奈老汉便上吊自杀了。一条人命抵一条牛腿,人们还说便宜了老汉,因为老汉死了就死了,而牛死了却要影响整个生产队的生产。也就是这件事,让他感到了一名兽医工作者肩上沉重的责任。社会发展得真快,好像一转眼,牛马就成了肉食,有了病就杀掉,谁也不会花冤枉钱去给它看病,而猪鸡的饲养防病却一下上升到了主要的位置,现在突然又要饲养宠物,真有一种让人无法追赶的紧迫。

  还是小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猫。记得那是一只大黄猫,记得最清楚的是在打麦场上猫捉老鼠。拆开麦垛打麦时,麦垛里的老鼠便四处逃窜,大黄猫像个冲锋陷阵的无敌英雄,浑身黄毛倒竖,嘴里呜呜叫着,左冲右扑,将老鼠一只只咬死,然后叼到一起放了,过后再慢慢去吃,即使吃不了那么多,它也不让一只老鼠活着。母亲说猫和老鼠天生就是一对冤家,托生时,老鼠便欠了猫一辈子的粮食。其实大黄猫也不只吃老鼠,听到墙缝里有麻雀的叫声,便轻轻地爬上去,将爪子伸进墙缝,便将麻雀连窝掏了出来。因此大黄猫吃得很肥,每年都要产两窝小猫,这时村里人便早早来要猫,当然不是白要,到时他们会端来一升粮食。可惜现在这样会捉老鼠的猫也不多了,当然现在养猫也不是用来捉老鼠,但宋义仁想,如果有大黄猫这样强壮的猫,也可以养一些。

  宋义仁准备和白明华商量一下,如果可能,到北京等大城市的宠物市场看看,了解一下行情,购买一些品种,尽快把工作开展起来。

  白明华说一早上班就到研究所找他商量,宋义仁匆匆吃了点馍,早早来到研究所。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白明华才来到研究所。宋义仁心里不高兴,便阴了脸等白明华解释。白明华明白宋义仁的脾气,现在宋义仁也沾点岳父的意思,虽然他是无名女婿,但在准泰山面前也不应造次。白明华便解释说有个急事耽误了一阵。

  商量中,宋义仁得知何秋思要负责养狗,这让他有点不解。何秋思抓破了白明华的脸皮,闹得全校都知道了,这个繁育项目是白明华的,白明华怎么还要让她干,她为什么还要参加白明华的研究。也许白明华真的是不要脸了。何秋思和刘安定搞到一起时,宋义仁还能够理解,觉得年轻人有激情,互相有点爱慕也可以原谅,现在何秋思又有和白明华搞到一起的迹象。宋义仁对何秋思有了另一种看法,甚至觉得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宋义仁想,等刘安定回来,好好和他谈谈,让他认清这个女人,彻底远离这个女人。

  再说由何秋思来养狗也不合适。何秋思养了一只沙皮狗,浑身的皮皱折成一堆,看了让人心里起皱,但何秋思每天都牵着满校园遛,这也许就是白明华说何秋思喜欢养狗的来历。但养狗只有喜欢是不够的,必须要有专业知识和责任心,还得有符合大众心理的审美能力。宋义仁谈了自己的看法,希望另找一个人来代替何秋思。

  让何秋思负责养狗是白明华和李红裕商量好的,何秋思爱狗是出了名的,单说给沙皮狗做的衣服和发型,差不多就是一天一个样,人们都说何秋思把狗当成了亲生儿子,有这狗就不用再生育了。爱狗的人才能养好狗,再说这个宠物场要由自己来经营,要面向市场,何秋思灵活有头脑有开拓精神,如果一个这样的漂亮女人一心一意想把事情搞好,那她就有绝对的优势。但白明华也有顾虑,最让他担心的是她会不会答应,肯不肯出力。那晚捉奸,后来何秋思当然能猜到是他白明华干的,何秋思将他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