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摇晃的游览车上,我用期待的心情看窗外风景,临时被一阵重量压得回头。坐在我旁边的梁子谦睡着了。本来在读谱的他身体一歪,整个人睡到我肩膀上。我不好意思吵醒他,只能很小心的把他手上的乐谱移走,再拉件薄外套披到他身上。他昨天练琴练太晚,没有睡好。这麽刚好,我不小心瞄见梁子谦的乐谱本里露出一截信封的角角。
会引起我注意,纯粹因为那信封印制的好漂亮,是带点淡蓝的米色。我一个好奇,偷偷把信封拉出来。想不到信是用德文写的。我看见信封上出现梁子谦的英文名字,想必是写给他的。真奇怪,梁子谦没有跟我说他有认识住在德国的朋友。我发现信的某一角落有烫金字,上面有烫金的音符记号。猜个不离十的话,这应该是和音乐有关的信件。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麽无论如何,我可没有勇气大剌剌的把信摊开来读,再说我也看不懂啊!我把信封塞回谱集里,一阵呼唤声紧接着抽走我的注意力。
「你男朋友睡着啦」
坐在前面的两名女生突然趴到椅背上,用饶富趣味的眼光瞧人。听她们嘴上说『男朋友』三个字,害我忍不住脸红。
「想不到梁子谦居然有女朋友了。我和他一起上曲谱分析的课程时,从来没看过他有和女生说过话。他又很沉默寡言,好像很不喜欢和别人相处。可是看你们相处的很甜蜜,害我们都羡慕起来了。」
坐靠窗的女生小声的对我说。她留着一头长发,眉清目秀的,很有古典美。我记得上车的时候有看过她拿的乐器,她是吹单簧管的女生,旁边的女生一样是小提琴演奏者。她们对混在游览车上的我觉得新鲜,硬要和我闲聊。不过说来说去,总是三句不脱梁子谦的事情。我发现她们看我的眼光很奇怪,她们用一种玩味的方式打量我。也不只有她们,打从我上车以後,发现几乎每个人的眼光都很不真诚,让我很不舒服。我觉得她们根本是刻意来问的。因为交响乐团的成员都对梁子谦的加入很意外,更对他过去的经历很陌生。
想当然,突然以最高的成绩获选进入乐团,怎麽可能不受别人瞩目。那些在期中考试的时整他的人绝大部分也是交响乐的成员。
真要说起来,连我都不大相信梁子谦会跑去考学校的交响乐团。
自从一个月前梁子谦因为未进食造成脱水被送到医院以後,我们的关系变了。他正式变成我的男朋友,我变成他的女朋友。谈恋爱──这三个原本离我们遥远的字眼总算在我们之间发酵。一个月来,梁子谦变了很多。先不说他与我交往培养感情,他居然瞒着我跑去报考学校的交响乐团,还一直瞒到结果公布,才喜孜孜跟我说他以第一名的成绩录取成功,着实害我吃了好大一惊。并不是惊讶他瞒我,是我没想到他会跑去报考。因为有阅读障碍,梁子谦以前都不喜欢和别人合奏。能避免则避免。考试等问题则另当别论。
所以,当他告诉我他被录取成为团员时,我忍不住想问他:为什麽会突然想去考呢
「我想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只要可以让琴艺进步……参加交响乐团也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上次演出考试陷害我的那些同学……几乎都是交响乐团的……如果要雪耻……要在同一个舞台上才行……裴裴……等我们演出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唷!」
他说完就把我抱进怀里,吻我。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生活太过压抑情绪的关系,现在的梁子谦有时候让我好不习惯。某种程度来说,他还满黏我的,常常要我陪他,希望我能多增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真奇怪。之前看不出来他是这麽放不开的人,为什麽在我变成他的女朋友以後,他转变这麽多呢我想了想,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到现在还记得失去阿衡的痛。
我不可能逼梁子谦去忘记阿衡。他能开始把我当『裴裴』来爱,我已经很满足了。若还要逼他放掉对阿衡的记忆和温暖,实在太残忍了。我愿意接受他把心里某一部分的位置留给阿衡。我不会去越界。因为,那代表梁子谦曾经深爱过一个人的证明。他知道深爱一个人是什麽感觉。如果可以,我很希望他也能把那份深爱套到我身上。
第一个发现我们在交往的人就是李老师。老师简直乐上天了。
『裴裴,相信老师,你的眼光绝对是对的。因为梁子谦不是浮夸的男生。他一定会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哈,老师这句话还真讲对了呢!
像现在能陪他到台中参加各大学的联合公演,我就很开心。梁子谦打着让我去担任翻译员的主意,硬让我凑上一脚。因为这一去演出要两个礼拜的时间,他说他舍不得和我分开这麽久。他告诉我这场大学联合公演很有名。今年恰恰是第二十届,举办规模远比往年盛大,不但有台湾各大学杰出的音乐系学生,主办单位还邀请多名欧洲知名人士或海外留学成功的台湾演奏家回来演出。
梁子谦希望我能去。一方面是交响乐团有三场公开演出,他想要我能坐在台下聆听。我知道他喜欢看我坐在台下。
枕在我肩膀上的梁子谦醒了。那两名女生一看他坐直身体,马上转过头坐好。梁子谦用手揉眼睛,问我他是不是睡很久
「你只睡了十五分钟。子谦,你太累了。多睡一点吧!」
他对我摇头,又把我放在手上的乐谱拿回去看。
一想到可能会被其余成员继续打量下去,我耐不住性子,决定问清楚:这次到台中演出,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结果,梁子谦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我,因为交响乐团的女生成员是偶数,为了让我加入,房间分配就有问题。他不放心我一个人住,便要求老师把我们分在同一房间。
我原本没有多在意,但是一想到其余同学古怪的目光,心里开始毛起来。假如一直被关注下去,也会从没事变的有事。交往的一个月下来,我领悟到原来有些事情越界以後,可能再也回不去。有过一次男女欢爱,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梁子谦有时候要我陪他就是这样。他需要解脱和发泄,不单纯是生理上的,他心理层面的解放更是迫切。他希望当他用xingai的高氵朝慰藉心灵的时候,我是那个陪伴他的人。我也不是不愿意给他,只是心里或多或少有无法挥别的阴影。被他伤害的痛已经烙印在我的心上,怎麽也忘不掉。每当梁子谦碰我的时候,我会有说不出的排斥感。会紧张,甚至会发抖。他常常得哄我哄很久才能顺利拥有我。
我一度以为梁子谦会对我发脾气或厌倦,不料他什麽都没有抱怨。他知道我会怕是因为他的关系。所以当他想拥有我的时候,他会先褪去衣服,裸身抱紧我躺在床上,让我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和呼吸,以及他胯间旺盛的力量。时间会对我施展最有效的魔法,做好为他敞开幽秘地带的准备。坦白说,他一次次等我包容我还满有效的。让我对他的恐惧一次比一次减少。
第一次知道,当普通爱恋多了xingai的滋润後,可以变得这麽不一样。像是发现对方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会着迷,会神往。我逐渐记得梁子谦身体的重量以及他拥抱我的力道,还有在我耳畔的shenyin。我会知道当他在我体内律动的时候有多xiaohun,我晓得他喜欢我怎麽抚摸他,怎麽亲吻他。相反的,梁子谦也知道我最柔软的地方。
不可告人的亲密把我们愈拉愈近,更难与对方分开。
我承认,我有因为这样更爱梁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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