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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追求最终的欲望:初夜|作者:紫影蓝雪|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5:46:16|下载:追求最终的欲望:初夜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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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华人站

  妹妹(3)

  “那,我说了,嗯,江东区……”耳朵有些背的婶婶,用老年人那种大大的声音说着,克彦凭直觉知道知子过得不太好。住的是城边、离车站很远的、人们不太喜欢的地方。既不是高级公寓,也不是高台的集体住宅,而是普通的公共住宅。不管怎样,打了个电话。“搬了家为什么不告诉一声呢。也不出来打个照面。”克彦以哥哥的口气训斥道。知子立刻说周末过来玩。

  看见手拿当地有名的烤鸡的盒子、站在大门口的知子,克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那张没有化过妆的脸,犹如经历了强烈的台风之后,刚刚恢复平静的花坛一样。所有被吹倒的花中还仅存下那可怜的一点点色彩,由此,人们可以判断知子曾经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那极有特点的、又黑又大的眼睛周围,已刻下了如放射线一般聚集在一起的皱纹。过时的裙子、夹克,还有那并非紧身衣裤的、厚厚的长筒袜,完全可以称其为“怪人”。当时,知子还没有四十岁,但却给人以“奇特的老姑娘”的感觉。

  “好久没见了,知子。你到底怎么了?”千鹤子脸上浮现出强堆起来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姑子。一眼便可看出她过得不太好,但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人家呢?克彦对妻子发火了。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口。自己家的人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妻子自然发自内心地瞧不起,而这也正是自己最难以启齿的地方。他决定把这种劣等感和负疚感告诉妻子。

  知子在此之前就职于一家出售健康食品的公司。“但不是推销员,是办公室打杂的工作。”大概是这样吧,克彦想。现在经人介绍,在人寿保险公司的职工食堂工作。对克彦“你会做饭吗”的疑问,知子笑道:“没想到吧。”“你知道我不会做饭,我干的是,削削土豆、洋葱的皮,开开洗碗机之类的活。”

  “削土豆皮”这句话,使克彦的心沉了一下。心里觉得妹妹成了做饭的女人这一事实已无法再挽回了。知子是家中唯一的女孩,父亲生前特别疼爱她。经常在百货商店给她买儿童服装,昂贵的价格使母亲牢骚满腹。父亲去世时,知子正在读初中二年级。如果父亲再多活几年的话,知子还可以进入短期大学之类的,也许还会有许多来提亲的呢。克彦跟母亲长得很像,有着一张极为普通的相貌,而知子从小就长得很漂亮。父亲的眼睛和嘴巴都长得很大、一脸的严肃,这也遗传给了知子,大而圆的眼睛、厚厚的、形状好看的嘴唇。和现在的姑娘不同,知子生活的那个时代,无论多么漂亮的女孩,为此而夸耀的话是非常失礼的。所以,对化妆呀服装呀也不是那么特别地感兴趣。即便如此,年轻时的知子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化了淡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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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很久没见面的知子身上,已很难寻找到她那昔日的身影了。克彦犹如感觉到恐怖的东西那样深切地感受到,女人怎么会由于境遇的改变而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那天晚上,妹妹回绝了要她留宿的请求。当知子无论如何坚决要回去时,克彦夫妇自然松了一口气。“知子小姐,变了许多了。”在大门口送走知子回来时,千鹤子幸灾乐祸地说道。表面看上去大家非常亲密,实际上并非如此。克彦突然发牢骚道:“大概是照顾生病的母亲太劳累了吧。所有的事都压在她一个人头上。”回过味来的千鹤子生气地撅起了嘴。那大概是八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两年多的时间,知子再也没来拜访过哥哥和嫂嫂家。第二次再见面时,知子比上一次漂亮了一些,年轻了一些。听知子说,上次介绍她去职工食堂的朋友,这次又介绍她去了一个普通的食堂。在那儿干女招待一样的工作。

  “像你这样的年纪,还有人雇你做女招待吗?”克彦感到十分吃惊,但心情好多了。比起头戴三角巾、默默地削土豆皮的知子来,还是身穿蓝色制服、给人端咖啡的知子想象起来要舒服得多了。

  “但是,虽说是食堂,但好像也卖酒呢。知子小姐也做像女招待那样的工作吗?”千鹤子问道。哪有的事,克彦否定道。现在想来是正确的啦。只有从事了服务行业的工作,生活才不至于那么贫困了。从那以后,知子似乎已不那么惦记着克彦的钱了。

  有时,对知子的印象也在不断改变。到底干什么工作,她从来没有详细说过,克彦也没有问过。仅只是知道知子没有家庭、没有固定职业,脖颈后有点像污垢一样,但又无法确切肯定的、确实存在的、感觉有点脏的东西。

  克彦认为,自己唯一的妹妹已走向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在自己的这个世界里,以克彦和千鹤子为代表的大多数人都在拼命追赶着一样东西。都觉得不能从栏杆上落下,不能在地上摔跤。都谨小慎微地生活着。克彦的儿子们却早已不在乎从栏杆上落下了,即便如此,也还不至于走向那另一个世界。

  骨肉亲情虽所剩无几,但也不能彻底割断。克彦的苦恼与烦闷也正缘于此。

  到达池袋火车站时,克彦后悔了,还是应该约在哪儿的茶室见面就好了。夏夜的终点站闷热得使人心慌,擦肩而过的人的热热的体温与那份不愉快,立刻便向四周散发开来。

  虽说是在这条街上碰面,但却没有熟悉的地方。车站前有一家开了很久的茶室,但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一点儿也没有心思去问去查的主要原因是,无论如何得省点钱。

  妹妹(5)

  过分的炎热,使克彦狂躁地想道,家里人德行差的话,就如同白蚁一样扰乱自己平稳的生活。如果自己还有富裕的话,那么还可以勉勉强强地支撑到一定的限度。所幸的是,公司还没有掀起裁员的浪潮。当然,薪水是不会再涨了,要偿还银行贷款是多么得痛苦啊。

  大儿子那儿,在一家从未听说过的外企工作。因为工作辛苦,时常还愚蠢地想辞职不干了。没有固定职业的二儿子好像和女人同居了,根本不回家。克彦有时也这么想,自己的人生,用寿司的排列方式来说,也仅相当于便餐的排列方式那样。距离特等还相差甚远。但即便如此也还在拼命努力。对于自己的这些努力和勤俭,知子又能理解多少呢?

  克彦脱了上衣挎在一只手上,从口袋里掏出了扇子。妻子老说落他像老年人一样。但对爱出汗的克彦来说,扇子是必备的东西。手一摇,便有一股清凉的风吹来,这使克彦的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

  他向东面的出口走去。在等待的人中,看见了知子的身影。无精打采地站着。除了知子以外,还有其他几个女人,都是年轻的。这些女人们即使是混杂在相互不认识的人当中,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身子直挺挺的、身体的重心放在一只脚上地站在那里。等候男人的样子绝非是在装腔作势。

  但知子却像学校早会中的小学生一样,呆呆地站着,心却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四处奔腾。歪着脑袋、嘴唇微微张开着思索的神情,在远处也立刻认了出来。

  这时,一个公务员模样的男人凑了过去。这人大约四十出头了吧。克彦还以为是朝年轻女人那儿去的,而他却站在了知子的面前。好像在说什么。还以为是问路的呢,其实不然。知子的嘴唇不愉快地撇着,发出了刺耳的吼叫,“滚开。”这话被走到近前的克彦听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三七二十一,那人逃离了等候在那儿的人群,朝着信号灯方向跑去。在红灯变成绿灯的一瞬间,克彦又问了一遍。“真的吗,那男人不是你认识的人?”开玩笑般地说道:“劝你信教,还是募捐的?”根本不是呀,知子回答说。“他说天气太热了,要不要去喝点啤酒什么的。”哎呀,克彦心里吃了一惊。站在那里的尽是年轻女人。他不找她们,为什么偏偏相中了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姿色的中年妇女?

  两人过了马路,来到了车站前的繁华大街。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却令人惊叹地盖了一座三层楼的鳗鱼店。说到鳗鱼,却丝毫没有老字号的架势,既有烤鸡,还有松花堂的盒饭。问知子,这里行吗?她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如果到新宿的话,还有几家熟悉的店,这里却还没有来过。钱的话还是节省一点的好。像这类的大众食堂就已经足够了。

  妹妹(6)

  话虽这么说,但很久没见面还是要了啤酒。两份烤鳗鱼和新腌制的咸菜。知子伸手从店员那儿接过了小盘子和一次性的筷子并放在了克彦的面前。如此地周到,不是同一个行业的人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克彦眼前很快浮现出和这里的女人们一样,头戴白色三角巾、身穿制服的知子的身影。“那个……”克彦用热毛巾擦了擦汗,一口气喝完了啤酒,随口说道:“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要跟像你这样的大妈打招呼呢?我简直吃惊得不得了。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没看出你的年龄?但不可能这样啊。”“我也不知道。”知子像轻挑的女人那样,一只胳膊肘蹴在桌上,有节奏地喝着啤酒。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家的主妇。克彦目不转睛地盯着妹妹看着。恰逢吃晚饭的时间,店里一下子多了几分嘈杂。那些公司职员成群结队地在喝着生啤酒。看上去很像旅游者的一对稍微上了年纪的夫妇正在静悄悄地吃着松花堂的盒饭。池袋的嘈杂也像潮水般一下子流入到了店里。克彦用擦肩而过的、陌生男人的眼光看着妹妹。

  荧光灯下,知子那与她四十七岁年龄相应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显得是那么得清清楚楚。服装和化妆倒是比上次强多了。白色的套裙,领口开得很大,从那儿意外地窥见了那白皙、漂亮的脖颈。

  年纪不轻了,也不具备那种引人注目的美貌。但家里人都清楚,知子过去曾经是一个大美人,现在仿佛又有一丝复苏了的感觉。涂在嘴唇上那深玫瑰红的口红,决不是那种过时的颜色。那散发着光泽的颜色,使知子的嘴唇又恢复了过去的表情。不对,即使是恢复不过去,那嘴唇也在活灵活现地喋喋不休。想象中,那仿佛是在阻挡着无数男人的嘴唇一样。

  有时,有这样的女人。“从前是不是非常漂亮?”只要你定睛细看,便会从她的眼睛、嘴唇和下颚的线条猜测并推断出那个女人过去的容貌。于是你的眼光便舍不得再离开了,不一会儿,你便会产生一丝怨气。为什么不再多留意一下自己呢?为什么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衰老了呢……。不管以哪种方式,只要能以此耗费男人的时间,这便是女人的魅力。

  当然,像知子这样的单身者,又有着从事服务性行业的女人所特有的那种散漫的人,也就使她并没有升华到有姿色女人的行列。这也就极其偶然地使刚才那个男人像对待自己的同伙那样跟她打招呼了。

  不管怎样,知子是不可能再结婚了,一口气喝干啤酒时,克彦回忆起了过去的一段往事,这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知子的魅力虽然像如今这样早已无法再勉强想象得起来了,这自然是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克彦高中二年级时,突然被隔壁班的小头目叫了去。“你妹妹真是太可爱了。你们真的是兄妹吗?”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中学生。调查之后才知道是你妹妹。让我们约会一次怎么样?他慢吞吞地说着。虽然是同一个年级,但他那刮胡须的痕迹、非常醒目的下颚,至今还记忆犹新。拒绝他是最好不过的了,但自己也深知对方是一个非常讨厌而麻烦的家伙。“只是去喝喝茶什么的,拜托了。”跟知子一说,知子皱眉道,哎呀,是那个固执的高中生啊。“他独自一个人时倒没什么,有二、三个人时,他便大声喊知子小姐,简直是孩子气十足。”也送知子去过几次他那儿,但她并不是很高兴,怒气冲冲地回来了。“为什么一定要听那种人的的话呢。哥哥你也真是太窝囊了。”是吗?自己是窝囊吗?克彦喝了一口温吞吞的啤酒。回想起来,与知子、隔壁班的小头目以及妻子千鹤子的关系,也许仅只是成为一个面子的关系。

  妹妹(7)

  “我说那个什么”知子仰起了脸,那副面孔已不是中学生时的妹妹,而是中年妇女。但是,就在那一瞬间,犹如一道迸发出的红光,克彦又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少女的眼睛。“我呢,现在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我是想把这事跟你说一下的。”“结婚了吗?”“嗯,那个人是有妻子和孩子的。”这时,黑色塑料的双层饭盒和那依然是黑色塑料的两个汤碗送了过来。烤鳗鱼串虽没要最上等的,但也要了“上等”的。按价钱来说,也是酥软的、泛着黄澄澄的光泽,非常得美味可口。克彦一边把筷子插入到鳗鱼里,一边“哼”了一声。“你为什么总是干这种事呢?难道不怕被坏男人欺骗了吗?”“并不是什么坏男人,只是一般的打工的人。”“年纪有多大了?”“好像比哥哥大七岁吧。”如果说快六十岁的话也就行了,按“比哥哥大七岁”来算的话就有点太不好意思了。也许对妹妹来说,哥哥的年龄总是被作为衡量别的男人年龄的尺度吧。“这么大年纪了?”克彦夸张地叹了口气。倘若听说对方是年纪轻的男人的话,恐怕会更讨厌了吧。“和这把年纪的男人怎么生活在一起呢?你总是干吃亏的事。”知子一边吃着烤鳗鱼串,一边说道:“但我已经吃亏吃惯了。”这时,克彦才忽然意识到“损”(日语“吃亏”之意—译者注)字和“惯”字的右半边有点相似。也许这也是对自己的极端痛恨吧,还是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的好。也许双方也只有这样才是上上之策。

  出了店门,刚才那喧嚣的人潮犹如骗局一样。店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熄灭了。这里的店好像都关的很早。

  “那么,你是坐池袋线啦。”“是的,从这儿坐车。”想到她如果和男人在一起生活的话,应该不缺钱时,克彦掏出了钱包。也许早就想过了,已准备好了几张纸币。从中抽出了五张,迅速地握住知子的手。“这个,这是给你的结婚贺礼。不对,还没有结婚,什么呢,那个,总之,你收下吧。”“谢谢。”不一会儿,知子已经捏着纸币了。

  一个喝醉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们俩的举动。或许他还以为是嫖娼的男人呢。但怎么会有这么老、这么丑的娼妇呢。克彦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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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春天的大海(1)

  车子穿过了大桥。巨大的吊梁把初春蔚蓝色的天空划分成了几块。

  宽子这次看见彩虹大桥已是第二次了。最初看见时是前年的事了,那是为了参加亲戚的婚礼,前往羽田机场的途中。那不是单轨的,为什么要花钱叫出租车,已记不太清楚了。也许正是为了看这座桥吧。当然,那时,坐在宽子旁边的是还在上中学的女儿由布子,丈夫坐在前面的座位上。可是,现在,宽子的旁边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一个手握方向盘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伊藤,宽子曾想他是不是上帝赐给她的礼物呢?这对于宽子那今后只有这么等着老了的人生来说,这个男人突然给她带来了那令人依恋和耀眼的东西。这份幸运令宽子至今都难以相信,甚至还诧异地想,为什么如此的幸运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呢?

  宽子今年过完生日就满三十九岁了。明年就四十了,正是被称作焦躁的中年的年龄。这是该想开了的年龄,还是要不断奋斗的年龄?宽子云游在两者之间无法判明。照照镜子,脖颈和下颚上还没有长出多余的肉。头一天睡眠充足的话,皮肤保养得水灵灵的且富有光泽。正因如此,人们都觉得宽子应该没什么要奢望的了。一段时期也会有异想天开的时候。在别人看来,过了中年的女人,自己也应该安心地顺从这一切了。

  但是,伊藤的出现,使宽子的顾虑一下子都飘到了九霄云外。宽子再一次重新体会到身为女人生存的目地和作用。如果是被男人仰慕、被男人拥抱的女人,她应该永远保持那份美丽。虽然伊藤让她时时在意这些理所当然的东西,但她还是认为他是上帝赐予的礼物。

  在和他同床共枕之前她也有过许多迟疑,当然,作为有夫之妇的宽子也曾为这为那苦恼不已。她甚至想过,如果不发生肉体的关系,仅只是吃吃饭、喝喝酒之类的快乐大概也是没什么可回味的。当然男方也不会仅满足于这些,交往过程中也会采取强制性的行动。也许以“在男人的热心说服下而被迫为之”的形式,恐怕还可以维护宽子的自尊心吧。总之,宽子和男人睡觉了。而且从那以后,她已彻底变成了恋爱中的有夫之妇了。

  伊藤这样说道:“认真什么。没有任何意义的认真。到了这把年纪,还有这样的激情,我还是头一次。真令人吃惊。”

  伊藤有四十五岁了。他嘟哝的“这把年纪”似乎还太早了点。可他还总是喜欢不停地使用这类词。“我真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还会产生这种恋情。”“我也是呀……”那天,宽子裹着被单回答说。一种羞耻,那就是不想让男人看见生孩子后凸起的腹部。但黑暗中听到的男人那低沉的声音,却逐字逐句地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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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春天的大海(2)

  男人有时也会在她耳旁轻声说“我爱你”,这对于认为像这样的话丈夫之外的人是不能说的宽子来说,是多么的吃惊!然而,吃惊过后,下次再说的时候便习以为常了,并且还多了几分感动。作为三十九岁,已为人母的她,对这般柔情蜜意的男人,仅只是感谢是远远不够的。作为回报,她必须加倍地爱这个男人。

  第一次在酒店见面之后又过了一个月。宽子开始了肌肤的保养。买了新的洗面奶和面膜。背着女儿,对着镜子开始做起了简单的体操。正在这时,伊藤打来了电话。

  “想开车去兜兜风。去不去看看春天的湘南海?”犹如上天堂一样,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和男人开车兜风,大概已有十多年没去了吧。和丈夫也开车出去,但那是没有目的的。从来没有一起去欣赏过风景。

  宽子想,伊藤是尊重自己的。如果那是约你去酒店的话,自己肯定会感到很悲哀。你一定会怀疑男人仅只是以身体为目的。但他却提出了下次约会是开车去兜风。宽子想对他说我相信“你爱我”这句话。也只有彼此相爱的人才会不厌其烦地开车出去兜风的。直奔做爱场所的恋情,大概只是年轻人的特权吧。像宽子他们这种年纪的人,是不大会直截了当的。但是,也只有这样才算是一种诚意,也只有诚意才是有夫之妇所最需要的。

  约会的那个星期六,宽子早早起来做好了盒饭。作为一整天不在家,而做了精致的盒饭的理由,宽子是以“要和英语兴趣小组的伙伴们去观赏油菜花”为借口的。女儿中考合格开始,她便参加了英语兴趣小组,这使她收获不小。和伊藤的相识便是在这个学校。在学校所在的火车站前的综合大楼里,也有他上班的公司。两人一起在电梯里碰面的时间,也只有一、二分钟,但因为停电,他们被困在了里面。看见他那麻利地用紧急电话跟管理室联络的侧影,宽子已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可以说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那部电梯里还有两位小组的同伴,但伊藤说他连正眼也没看她们一眼。他声称一开始在电梯里碰面的就只有他们两人。宽子为他那孩子气十足的谎言欣喜万分。他那离不开女人的德行也随处可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在大楼里见面时,便交换了个眼色,到附近的茶室喝起了茶,这样持续了很久,之后,交往的节拍开始越来越快,还一起去吃饭和喝酒了。第一次他带她去他经常去的酒吧,回来的路上,在天桥上,他们接了吻。到此,一切都仅只是在一瞬间。

  两人的约会,自那次接吻之后,宽子决心结束这一切了。既然自己定下了很短的距离,那么必然会全力以赴地奔跑。这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但是问题却出在后面。因为宽子是从短大毕业后马上就结婚的,所以,男人中她只认识丈夫一个人。这可是现在的女孩们闻所未闻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像这种情况的多得是。善解女人心的佐藤,对宽子来说,他自然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向着春天的大海(3)

  总之,那天晚上好多事情都碰到了一起。丈夫的突然出差、再加上喝醉了那不习惯的白葡萄酒、还有那久等不来的出租车、伊藤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比平时要疼得多了……宽子一点儿也不后悔。所谓的后悔也就是包含着第二次不再干同样的事的坚定的决心。但此时的宽子却兴高采烈地坐在了男人车子的副驾驶席上。

  佐藤驾驶的是一辆看上去很旧的车子。座位的颜色稍稍褪了些,但里面却非常的干净。没有宽子厌恶的那些车内装饰,芳香剂和放手纸的、带花边的盒子之类的东西也没有。是不是因为要去开车兜风,佐藤才把这些东西拿走的呢?

  仅只是在挡风玻璃旁摇摆着交通安全的护身符。这大概是伊藤的妻子弄来的吧。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宽子仿佛看见在寺庙的神像前低垂着头的中年妇女。这个女的一定不丑,浑身散发着一种朴素、雅致的气息。从来没有打听过,所以不太清楚,大凡不合伦理的婚外恋,对方妻子的形象通常是贤惠、端庄的。吵架、搬弄是非的女人,宽子是怎么也想象不出的。这肯定跟自己也有家庭有关。由于内疚,对对方的妻子也会抱有一种友善的感情。

  所以,宽子想,双方都有家庭的人士间的恋情真的是太不现实了。一旦两人以身相许,第二次再见面的话,一切都成了一个程序一般,男的自然也变得厚颜无耻了。然而,伊藤却如同少年一般约你去兜风,去看春天的大海。

  “冷不冷?”从刚才开始,伊藤一直就关注着气温。虽说只是三月初,但今天早晨开始天气就异常寒冷。在东京难得一见的清澈蔚蓝的天空,大概也是由于冷空气的原因吧。

  但车里却温暖适宜。

  没关系,一点儿也不冷,宽子说。男的说,哪里,便握住了宽子的右手。一边操作着方向盘,一边更加握紧了宽子的手,并嘟哝道“冷的呀”。那口吻是那么地熟悉,让宽子高兴得快要喘不过气了。有点贫血的宽子,气温一下降,便会手脚冰凉、僵硬,这是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连一个月同房一、两次的丈夫也对此漠不关心。

  但坐在旁边的这个男人却将宽子的手指一个一个逐一怜惜般地抚摸着。这大概是要给她留下一个深刻而永久的记忆吧。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爱,是一个相隔二十多年又在宽子心中激起甜蜜依恋的客人。年轻时,作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去迎接,到了四十岁的今天,她意识到这是多么尊贵的客人啊。对于已进中年的女人来说,这位客人已不再需要敲门了。他从几乎所有女人面前穿过,但他却在宽子那儿停了下来。胆怯地把门打开,然后占领了宽子那宝贵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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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春天的大海(4)

  换句话说,宽子成了被选中的女人。世上经历过这种不符合伦理道德的丑事,但从中却能体会到爱情滋味的有夫之夫大概没有吧。宽子也在不停地问自己,像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到底哪里出众呢?当然,她最希望的答案马上便得到了。“白天,兴趣小组那儿的太太多得的是,但像你这样漂亮而文雅的却没有。一眼我就看上你了。”

  宽子决不是那种自怜、自负的女人,所以,即使是照镜子,她也会非常客观地正确看待自己。当然,男人在看见自己所喜欢的女人时,是用一种浪漫主义者的、特别的视线和标准。因此,在床上,对男人的“喜欢”“漂亮”之类的甜言蜜语,宽子已能完全彻底地接受了。

  被丈夫之外的男人拥抱着,宽子真的一点儿也不后悔。自然,不久,她对丈夫睡着的样子也模糊不清了。与此相比,最可怕的是女儿的目光。第二天早晨准备早餐时,对女儿那直勾勾地盯住自己背影的眼神,她感到十分地无奈。一想到如果和伊藤的事一旦暴露,最愤怒、最难过的不是丈夫而肯定是女儿时,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当她意识到家里人还没有察觉到时,在心里的一块石落地的同时,剩下的便是和伊藤同眠共枕的那一夜的记忆了。由于羞于面对面地相互看着,他们把所有的灯都关了,只剩下床头柜下的那盏小灯。两人赤裸的身体变成了侧影像被印了下来。第二次,彼此便开始熟悉、适应了。宽子看清了男人的脸部和胸部。伊藤身材高大、肩膀很宽,肌肉也很发达。尤其是在上下运动时,犹如顶棚一样,一下子便把宽子罩住了。男人黑色的乳头马上映入眼帘。与此同时,自己的身体也完全进入到了男人的视线里。宽子很在意自己发福的腹部、明显下垂的乳房。但是,男人却多次强调说:“漂亮的呀。你的身材真的很漂亮……”宽子在心里叫道,撒谎。但这种顾虑很快便打消了。他没有说谎。他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应证了这一切。如果不是这样想的话,三十九岁的她为什么又会被男人拥抱呢?

  即使这样,在黑暗中,宽子也还是试图用被单挡住自己的身体。男人一下子把被单扯开了。接着,在床上便展开了一场被单的争夺战。宽子也为此感动不已。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为了要看自己的裸体而如此认真的男人。还有男人如此拼命地抢夺被单。她甚至还不能相信这一切竟已经发生在现实当中。

  说起来,留宿在城市酒店,离宽子的日常生活已很遥远了。伊藤约宽子到赤坂的酒店,来这种地方仅只是新婚旅行的时候。

  酒店寝具的卫生非常不可靠,宽子只盖着被单和毛毯。宽子很快就输了,完全暴露在男人面前……。

  向着春天的大海(5)

  回想起那一夜发生的事,宽子感觉迷迷糊糊地、大脑昏沉沉的。那可能就是幸福吧。但她想,不能那么轻易地便把那幸福拱手奉送给男人。而且,自己的这种感觉也不能被男人所察觉。

  今天,伊藤的目的是去初春的海边兜风。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即使去江边的小岛走走,晚上也能赶回家。幸好丈夫说是去打高尔夫,晚饭在途中吃。跟女儿由布子说自己适当地做点什么吃吧。那孩子大概又约了住在附近的朋友去了近处的家庭餐馆了吧。宽子自己也有这样的往事,那是朋友比自己的兄弟姐妹都重要的年龄。但作为母亲的宽子,在漫长的十七年里,一直过着以丈夫和孩子为中心的生活。当然,这也是幸福的,但如今宽子又遇到了别的幸福。

  也许今天自己将会和这个男人看到黄昏时的大海吧。那会是红色的呢,还是紫色的呢?宽子不知道。因为很久没有站在夕阳下的海边了。但是,一边注视着大海,两人肯定一边相互拥抱着、亲吻着。也许,男人还会低声嘟哝着“我爱你”“喜欢你”这些话。

  床上的幸福实在太过于激烈,宽子还没能适应。然而,由于春天海边所带来的幸福保持了那么纯洁、合理的方式,所以很快便接受了下来。于是,由于这双重的幸福,使宽子觉得自己的罪孽似乎被洗刷干净了一般。床上的幸福必须要用海边的幸福来洗刷。

  “哎,吃口香糖吗?”“啊……”草莓味的口香糖是昨天宽子在超市的糕点柜买来的。买这些甜的、小的、零零碎碎的东西,是从女儿郊游以来开始的。将金字塔形的口香糖放入他嘴里时,宽子的手指碰到了男人的牙齿。那要比想象中的还要硬。这次又用微微带有男人唾液的大拇指和食指,把口香糖放进自己嘴里。那令人怀念的草莓的味道立刻在口中扩散开来。那是一种令人想低声哼两句的心情。身体与身体紧密相连、难舍难分的男女像这样孩子般地度过片刻的时光,真是富有戏剧般的快乐。

  “我很久没去江之岛了。”宽子说。“是嘛,那么我们往镰仓方向走吧。停下车,一起随便走走。”因为嚼着口香糖,所以,男人的口齿有些不清楚。“去更近一点的地方吧。新横滨方向也可以吧。”“哎?新横滨那儿有大海什么的吗?”“所以呀,不是大海也罢,只要是两个人能在一起的地方就可以了。”宽子沉默了。说真的,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但宽子想象的是这样的。在海边,两人接吻时,伊藤抚摸着宽子的酥胸。这已经即将发生了。而且,男人大概在说想去哪儿的酒店。但宽子不同意。根本没有时间了。不管怎么晚,丈夫大概晚上九点会回家的。况且,如果回去晚了的话,女儿也会怀疑的。宽子才说无论如何是没有去酒店的时间了时,佐藤以坚定的语气说那么就……。硬是把宽子的时间抢走,和把被单扯开完全一样。她被这种热情征服了,也许,也许,也许宽子会同意的。但不管怎样,一切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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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着春天的大海(6)

  车上的时钟正指在中午十二点半上。太阳高照,距日落西山还有足够的时间。这个时间,一对男女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宽子简直不能相信。干这种事情应该在周围被一片黑暗所包围的时候吧。

  宽子说:“真讨厌。天不是还很亮吗?”但在伊藤看来,这是一种单纯的羞耻和与之相伴的妩媚而已。“这个呀,和天亮天黑没关系啊。白天,情人旅馆的停车场不也停了许多车子嘛。”“哎,你要去情人旅馆?”宽子害怕之至,连心都绷紧了。结婚前,和丈夫去过三、四次这种地方。但总希望不要被任何人看见,来去都不敢抬起头来。然而,宽子现在是有夫之妇了。去普通的酒店姑且不说,去情人旅馆是不行的。进去时,一旦被熟人看见那可不得了。丈夫一定不答应的。

  “哎,一般的酒店不行吗?到了横滨,正正规规的酒店不是很多吗?”“你真胆小。”伊藤对宽子的乞求笑着置之不理。“开车很快地冲进去,谁也不会看见的。而且,一般的酒店,还没有到可以入住的时间啊。打扫卫生的大婶们还会发出吸尘器“喀、喀”的声响。那些事情会让你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而且,伊藤又加上一句:“现在进酒店,傍晚时分回来,正好要收取一个晚上的住宿费,所以,是不是太愚蠢了?”

  哎哟,是这样的吗。宽子感觉仿佛被人从台阶上推下一步似的。迄今为止两人约会的花销全部都是伊藤出的。当自己提出要平摊吃饭的费用时,也被伊藤坚决地拒绝了。但是伊藤也只是一般的工薪阶层,家里的情况没有详细打听过,只说是有两个正在上初中和高中的儿子。像这样的男人,平时是不可能花零花钱的。

  也许,因为关系已经密切了,所以才不那么装门面了。宽子不太清楚,情人旅馆这样的地方,费用大概是正规酒店的几分之一。伊藤说还是尽快去这样的地方吧。

  “可我,很为难啊。在那种地方被人看见的话,那可糟糕了……”“没有这种事的。称为情人旅馆的这种地方呀,是绝对不会被人看见的。”

  宽子脑海中开始了各种各样的盘算。她在想说服他到傍晚,最后没有时间了再拒绝他和飞快地就这么进入酒店,在丈夫和孩子回来之前赶回家里,哪一个方法更好呢?前者的话可能危险性要小一点儿。但是,现在断然拒绝的话,也许会感到难为情吧。不想这么做。春天的午后,在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车子里,为进不进酒店而争执不休的话,是不太合适的。最后,脑子里也一下子想了一下今天穿的内衣。因为跟佐藤约会时,一定会穿着外出的衣服的,所以用不着担心。

  佐藤或许把宽子的沉默当成了一种允诺。把车朝标示着“新横滨”的高速公路出口方向开去。那是一个奇妙的城镇。在###里什么也看不清楚。还以为是一大片森林呢,旁边却是高楼大厦。在还没有彻底开发的低矮的山麓里,小小的房屋连成一片。给人以一种城市和大自然还没有相互协调、非常融洽的感觉。

  向着春天的大海(7)

  从高速公路上下来的车子,一旦过了车站,不久便上了国道。两边净是些旧车中心和小的工厂。“真奇怪。我还以为夜晚走在这一带的话,会出现许多招牌呢,可是……”伊藤皱着眉。虽说是星期四,可来往的车辆却川流不息。落上白白厚厚灰尘的拖拉机,倒与这可以称之为粗野的景象十分相称。“啊,在那儿。”在拖拉机开过来之前,还能看清楚那幢白色的钢筋大楼。但是,随着与大楼的接近,才发现那看上去钢筋一样的大楼的窗户竟是非常考究的。栏杆处镶嵌着洛可可风格的装饰。同时那大酒店的招牌也映入眼帘。“不行,岂有此理。别进去了,求你了。”宽子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真的好像要停止呼吸了。在如此之多的车子奔驰而过的大白天,是不可能朝着酒店方向向左拐的。宽子的隐私一下子便被十多个人发现了。

  “那么,到底什么样的地方才好呢?我们已经在同一个地方绕了好几圈了。”宽子恳求道,至少不要去面向大马路的地方。气得一言不发的佐藤又开起了车。不久便看见了“从这儿两百米右拐”的招牌。“如果是这里的话,应该可以了吧?”在工厂地带行驶了一会儿,便看见了一眼能判断出是这种类型的酒店的建筑物。停车场上已停了两辆汽车和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都是以年轻人为对象的车。

  两人默默地从车里溜了出来。酒店玻璃窗上折射过来的阳光非常刺眼。宽子为是否要从车里把盒饭拿出来而困惑了一会儿,于是没有拿出来。在情人旅馆的房间里大口吃着饭团和煎鸡蛋未免太凄惨了。

  进了酒店,张贴着各个房间的照片。这里和宽子以前所熟悉的情人旅馆没什么两样。“三○二号房还可以。”伊藤说。这时,瞟见了“休息5000日元-8200日元”这几个字。宽子为如此低廉的价格而悲哀。原本应该在海边度过的一天,却改换成了这么便宜的小房间。

  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有一边的门全被涂成了白色,周围寂静无声。伊藤先进去开了灯。那是一间全被涂成了兰颜色的房间。一面墙的镜子上画着拙劣的热带鱼。“我错了……”伊藤低声笑道。那是一种非常下流的笑。“而且,这还是给年轻人提供的简陋的房间呀。”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门旁的一个柜子,开始迫不及待地脱起了上衣。在宽子面前丝毫不觉得羞耻地脱了裤子,整整齐齐地挂在了衣架上。

  宽子注意到这些步骤和回到家时的丈夫非常地相似。伊藤把圆领的毛衣也脱了。

  穿着内衣的男人的样子看上去很愚蠢。衬衣大概是新的吧。在蓝色的房间里闪耀着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