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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阅读

作品:在腐败中成长|作者:注到心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6:37:09|下载:在腐败中成长TXT下载
  贵先生接近崩溃,瘫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耿介说:

  “这样是找不到的。”

  贵先生固执地说:

  “不能停下来,姐姐在盼着我哩!我只要在找,她就添一分希望……”

  将近黎明,耿介说:

  “再去郊县看看吧!”

  到登县后,耿介叫贵先生吃早饭,贵先生只是摇头。

  耿介吃过早饭上车来,见路上交警查车,怕被纠缠,就绕着道走。不时得意地笑笑:

  “你几个嫩了点,能拦住我的警察还在他娘肚子里!”

  到临县后天就黑了。耿介说:

  “再不能开车了,我眼睛都肿了。”

  贵先生央求他:

  “我走不动,麻烦你另外给我叫辆车。我不能停下,只要我还在寻找,姐姐就不会绝望……”

  他声音喑哑,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耿介叹息着说:

  “那我去弄点浓茶,哥哥帮你到底了!”

  又到绝县、境县。

  路上见到的警察越来越多,盘查十分严密。

  到望县后,出租车终于被拦截住。

  一位矮胖警察火爆爆拉开车门,一把揪下耿介:

  “你狗日的,敢跟警车赛跑?”

  忽然见耿介双眼红肿得像对血球,警察吓了一跳:

  “你狗日的不要命啦!”

  耿介疲惫不堪,任由他训斥。

  警察看见了后座上的贵先生,掏出怀中照片对照,忽然大笑着说:

  “总算候到你这尊神了!快下车吧,你这一跑害得我们兄弟差点挖地三尺寻你。”

  贵先生坚决不下车。耿介说:

  “他不肯下车就别为难他了。姐姐丢了,他已经失魂落魄。”

  警察嘟嘟囔囔:

  “不像个大人物呀!市局整得惊天动地,还当是丢了个多大的人物!”

  说着用步话机报告,人已经找到了,但是不肯下车。

  突然警察一个立正,自言自语说一声“景大爷”,拿了步话机递给贵先生:

  “景局长跟你通话。”

  贵先生还是不动。

  耿介接过步话机说:

  “硬要拉他下来就要送他的命,还是让他再找吧!”

  还过步话机,警察同景尚甲局长通话。过一阵警察对耿介说:

  “等会儿,便衣马上来。”

  警车送来个姑娘,齐耳短发,精神抖擞。她看看耿介说:

  “上去,我来开车。”

  她介绍自己叫辛馨。

  辛馨开着车,出望县进一县,再到峰县。

  耿介说:

  “找一圈了还是没有影子。”

  辛馨问贵先生:

  “这样找是枉费功夫!你已经尽心尽力了,应该问心无愧了,还要找吗?”

  贵先生点点头。

  辛馨下车去打了电话,回来说:

  “市局叫我们在古集等候。”

  又安慰贵先生:

  “市局已经说过了,这是个大案,不仅仅是丢了个姑娘的问题,我们会非常重视的!”

  到古集后,贵先生被送进医院。

  加仁加义和支行几个管事的全涌过来,说有高点在崦嵫催逼市领导,公安肯定会全力搜寻的。

  加仁等人感念辛馨和耿介,一路陪伴贵先生辛辛苦苦寻找,因此一定要留他俩歇息两天。

  景尚甲局长带领几个人悄然进入古集,叫加仁秘密布置各村各组盯住行迹可疑的人,一见异常立即报告。

  高点从崦嵫返回古集,见过景尚甲局长后说:

  “我代表受害者家属,凡事由我来交涉。”

  景尚甲局长知道他的情况,虽觉得他代表受害者家属名不正言不顺,但见贵先生已经失去理智,就将案情大致同高点讲了。

  高点认为不应该秘密查访,而是应该大规模搜寻,以便震慑歹徒。

  景尚甲局长说:

  “这样一来歹徒会狗急跳墙。”

  高点说:

  “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落入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手中,多拖延一天她就少一分生还的希望。”

  景尚甲局长见高点盛气凌人,心头很反感。不过因为知道他的来历,所以不便发作,就礼貌地支他走开。

  高点却是大爷脾气,非要景尚甲局长按照他的安排来布置。

  景尚甲局长被人私下叫“景大爷”,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见高点当着众人的面对他颐指气使,一生气就不予理睬。

  高点被礼送出门,站在开发区公安分局门口自言自语:

  “这时候我就人微言轻了?”

  桑可以一路陪着他,他人生地不熟所以就叫桑可以领路。这会儿桑可以上来叫他:

  “我们走吧!”

  高点说:

  “找胡加仁去。”

  他叫胡加仁立即通知开发区公安分局执行他的一套搜寻方案。

  胡加仁明知这是无理要求,是在强人所难,但是不直接顶撞,而是说:

  “公安以条线上的垂直管理为主。不过我可以给行长汇报,请他跟景局长商量。”

  于是加仁去另外一间办公室,将高点的要求向光震行长汇报了。

  光震行长在电话里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不要理睬景尚甲,你就叫分局听高点安排!”

  加仁惊了一跳,慌忙说:

  “与市公安局闹僵了会有麻烦的。”

  光震行长说:

  “不是你要闹僵,是高点要跟他们闹,要你操什么心?还就是怕他们一团和气呢!”

  加仁问:

  “高点有什么资格来闹?”

  光震行长说:

  “这一点你跟他商量。”

  加仁再回到自己办公室,客客气气对高点说:

  “分局可以听你安排,不过要有个名义,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你是企业家,景局长才是名正言顺的领导。”

  高点霍然起身说:

  “那就不为难你们,我自己干!”

  出门后他打电话,不知是打给谁的,叫急调一些人来。

  元子接到高点的电话后,立即就从俄国飞回来。

  见了贵先生后,两人抱头痛哭。

  高点上来劝慰,元子嗔怪他:

  “挺能耐的,这会儿怎么没用啦?”

  高点阴沉着脸,眼中怒射出刀剑般锋利的凶光。

  出租车司机耿介和望县公安局的辛馨一起赶来看贵先生。

  与高点元子相互认识了,就坐在一起讨论案情。

  辛馨说:

  “不知道市局是凭什么来断定的。如果能够确认目标就在古集,那是不应该拖延。一旦歹徒听到风声,转移目标和毁尸灭迹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高点问:

  “依你看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案?”

  辛馨说:

  “依靠群众提供线索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应该从外地调来有经验的侦察员,像雨点一样洒下去。”

  贵先生问:

  “这个方案可以跟市局建议吗?”

  辛馨说:

  “第一,我人微言轻,景大爷亲自抓的案子哪有我说话的份;第二,侦察员潜入农村昼夜寻访,最好一个人单独行动。我们一般都是两三个人一组行动的,要叫哪个人单独行动有很多问题;第三,开发区分局的人好多都跟当地人面熟,有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从外地调人来也有很多问题。”

  高点说:

  “假如我们几个分散去寻找,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辛馨笑了,见高点不像是开玩笑便说:

  “第一,你们不具备这种能力;第二,人也太少了。”

  高点紧跟着问:

  “假如这两条都能解决呢?”

  辛馨说:

  “那是最好了!第一,你们的外地口音反而是一种掩护;第二,你们不怕劳苦,不怕危险,因为你们是在营救亲人,心情不一样;第三,你们敢于承担责任,不像我们有太多的顾虑。”

  高点显然倍感振奋。

  他谢过辛馨,然后出门打电话。

  送走耿介辛馨后,元子问高点:

  “有主意了?”

  高点说:

  “我的人一个抵他们十个,这群蠢驴还自以为是!”

  贵先生说:

  “你的人人生地不熟呀!”

  高点说:

  “专干这行的,哪能像我们!”

  过后就不见高点了,也不要桑可以跟着他。

  贵先生体能和精力都好转了不少。

  元子爬上病床,两人靠着床头说话。

  贵先生详细介绍了事件的经过,元子安慰他:

  “没有高点办不成的事!”

  贵先生问:

  “他从哪里去调人?”

  元子叫他:

  “不要多问,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贵先生想再去寻找香香:

  “哪怕是没有用,心头安定些。香香能够感应到我在找她,她会坚强些。”

  元子便同他相互搀扶着,坐上一辆出租车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

  出租车司机抱怨:

  “路上哪来的这么多车!”

  贵先生这才注意到,一辆接一辆出租车朝古集方向急速奔驰过来。

  蓦然发现一张似曾相识的年轻面孔,贵先生对元子说:

  “那人我见过。”

  贵先生回忆说,几年前元子被公安误抓了,深夜来找他了解情况的两个人中,就有这位年轻人。这位年轻人力气很大,一伸手就能将他拎起来。

  贵先生曾经对他充满恐惧,这会儿一见到他则是异常兴奋。坚信如他这样的人,一定能够找到香香!

  元子说:

  “他叫陈沉,我早就看见他们了。”

  贵先生还想多问,元子不肯讲。

  晚上贵先生仍然没有饥饿感,回到宿舍后,他软绵绵地依靠在床头。

  桑可以等人一起过来,说着笑话驱赶贵先生的焦虑和哀伤。

  元子叫打开她的行李,由着她们挑选喜欢的礼物。

  她说接到高点打去的电话后,人就昏头转向了,只是哭。这些礼物都是其他人帮忙买的,她也不清楚买了些什么。

  翟姑挑出个干瘪的乳胶气囊,猜不出是什么东西,见有个气嘴,便衔住了憋足气吹。

  一会儿见几个人全都大笑着背过身子,翟姑不明所以,仍然全力以赴地吹。

  原来是一只气球,形状是一个男人的下半身。当翟姑突然看见那粗大挺直的阳具时,“哇哇”叫着扔下气球,冲上去揪住几个人扭打一通。

  龚静含着羞涩说:

  “外国人做个气球也是怪头怪恼的。”

  房春燕说:

  “人家翟姑吹得多起劲呀,不吹得鼓胀到家恁不松口。”

  翟姑羞红满面,揪住房春燕:

  “不让你吹一回我就不罢休!”

  翟姑拿起已经干瘪的气球,将气嘴往房春燕嘴里塞。房春燕奋力挣扎,龚静文秀全上来抱住房春燕,硬逼着她吹。

  逼急了房春燕就真的吹胀气球,见几个人全都羞得双手捂脸,便举着气球追逐着塞到她们面前。

  疯闹够了,房春燕说:

  “还给元子行长吧!”

  众人又是大笑,羞得元子捂住脸直叫:

  “扔了它”!

  驱赶几个人走开后,元子禁不住独自格格欢笑,一头钻进贵先生怀里。

  元子手机响起来,睁眼看窗外已经是拂晓了。

  手机是高点打来的,说已经找到香香了,正在去医院的路上。贵先生惊跳起来,扯上元子就直冲医院。

  高点堵在医院门口,蓬首垢面,满身泥土。

  元子急切地问:

  “活的?”

  高点忽然流下眼泪。

  贵先生元子左右扶着他,一同掉泪。元子突然跺脚嚷:

  “哭有什么用?”

  三个人进医院长条木凳上坐下,高点平静下来说:

  “只抓住个养鱼的匡一斤,说是有人将香香扔进鱼塘,是他救起来的。这个混帐东西还算好,想了很多办法抢救香香,不然早就没命了。”

  元子问:

  “那混帐东西干吗不早送香香到医院?”

  高点说:

  “没有细问,一会儿再审他。”

  医生出来,三人围上去问。医生“噗嗤”一声笑,笑过了说:

  “外伤比较重。”

  高点问:

  “你笑什么呢?”

  医生说:

  “外伤好治,就是担心精神崩溃。不知道谁给她吃了什么药,使她始终处于昏睡状态,这对她不是坏事。现在她醒了,你们可以去看看。”

  三个人涌进抢救室,香香猛然坐起来,贵先生扑过去抱住她失声痛哭。

  香香流着泪,神智很清醒,说她饿了。

  三个人转悲为喜。元子问医生:

  “可不可以带她出去?”

  医生说:

  “只要她愿意就没事。”

  香香试着下床来,但是软弱无力,浑身颤抖不止。

  贵先生要将她背上,她叫下身痛。于是高点和贵先生左右搀扶着她,缓缓去山人饭店。

  坐定后元子贵先生都急切地要问经过,香香直摇头,她什么都不肯说。

  高点说:

  “这事就不提了!”

  又对贵先生说:

  “叫饭店安排我的人吃饭。”

  贵先生问:

  “多少人?”

  高点说:

  “按五十人安排。”

  元子惊问:

  “你调这么多人来呀?”

  高点说:

  “还有一批人在路上哩,老子非要把那乌龟王八全揪出来!”

  贵先生由衷地感谢高点:

  “如果不是你,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高点说:

  “不算完!血债血还,不报这个仇人家笑话我高点!”

  正说着话景尚甲局长破门而入。

  他怒容满面责问高点:

  “高董事长,你好象没有执法权吧?”

  高点霍然站起来吼一声:

  “你给我滚出去!”

  突然从景尚甲局长身后扑上两个人来,一人说:

  “再说一遍!”

  一人叫:

  “你他妈看看在跟谁说话!”

  景尚甲局长一挥手,喝令他们退出去!

  等人都退出后,他颓然坐下,叹息一声说:

  “你们也给我点面子呀!”

  高点余怒未消,恶狠狠说:

  “你别装样子讨我人情!”

  元子在一旁咕哝一声:

  “什么事都办不成。”

  景尚甲局长突然十分激动:

  “案发才三天,我就把目标圈定在古集这么个小范围,这不是办事?我亲自来古集组织力量搜寻,这不是办事?上面要求我全力侦破公孙礼被害案件,我顶住了压力来营救香香,你们也不替我想想!”

  贵先生赶紧叫人给景尚甲局长上一套餐具,息事宁人说:

  “景局长费了好大的心,高点也是着急。”

  高点问:

  “谁这么说的,放着活人不救,让你全力侦破死人案件?”

  景尚甲局长神情紧张起来:

  “这话可是这儿说就这儿断,再惹点事出来那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了!”

  元子歉然说:

  “景叔叔,我们太莽撞,对不起。喝点酒怎么样?”

  景尚甲局长喟叹一声:

  “早晚这顶乌纱要丢的,喝吧!”

  高点又要问案情,香香十分生气,抱怨说:

  “哪儿痛戳哪儿!”

  景尚甲局长说:

  “香香什么话都不说是对的!从她来说是不堪回首,从我来说,多说话担心人家要灭她这个活口。险呢!”

  元子赶紧说:

  “那就再别提了。”

  送香香回医院后,见有桑可以等人赶来陪伴,贵先生便同元子去看审讯匡一斤。

  匡一斤说他半夜被人惊醒,听见有人走近鱼塘,心头纳闷:

  “该不是来偷鱼的吧?”

  他悄悄摸到鱼塘边,忽听“咚”的一声,有重物丢进鱼塘。

  当时他正躲在鱼塘边一蓬铁蒺藜背后,距离丢进水中那件东西很近,伸手摸是个麻袋,用力拖上岸。

  那几个人听见响声,正要回来,匡一斤学猫头鹰叫,有个人喊一声“水鬼!”几个人就跑了。

  打开麻袋见是个人,匡一斤吓得拔腿就跑。

  回家后想,明天大家见他鱼塘边有死人,肯定会给他找麻烦。

  他拿上手电,壮着胆子去把那麻袋拖到远处去。

  正拖着,手电光照见那人的脸,他觉得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见那人好象蠕动了一下,便想这人要是没死,扔下不管可就是作大孽了。

  于是拿手去翻那人眼皮,他说自己是养鱼的,最善于从眼睛看死活。

  发现那人是活的,急忙抱回家去。他跟土郎中学过三招两式,胡乱折腾,那人醒过来了。

  匡一斤家里备有用于鱼塘解毒的草药,猜想那人肚子里灌了脏水,应该解毒,便撬开她嘴巴灌下草药。

  那人上吐下泻,匡一斤替她收拾干净了,猜想她应该补一补。正好熬的鱼汤有剩,就喂她。又喂她吃了些别的东西,她就睡着了,这一睡就不醒。

  他想去报告,又怕别人怀疑是他干了坏事。就想等她醒来再去报告,她好开口替自己证明。

  同时他也坦白,看着这姑娘挺美的,想留着多看看。

  匡一斤心头很高兴,他从来没有碰过女人,见有这么漂亮个姑娘睡在身边,就有点不想去报告了。

  就这样等了三天。

  昨天晚上他开灯去小便,看见窗前有人影,他正在纳闷,一个人上来就给他一击。

  后来这人唤来同伙,他才知道这是专门来救人的。

  景尚甲局长派人去他家拿来替鱼解毒的草药,经过化验含有大量催眠药物。

  医生坚持认为,在当时条件下给香香服用这种草药有利于抢救她。

  高点却认为这是混帐话,及时送来医院香香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

  预审人员认为香香的自述对于判定匡一斤的功过至关重要。

  但是香香决不吐露只言片语,无论预审人员如何耐心劝说,她只是沉默、生气、发怒。

  惹恼了高点,就将办案人员全部轰走。

  景尚甲局长请高点将他的人调走。

  高点不同意,说他要在这里筹建工厂,就必须建立一支属于经济警察编制的护厂保安队。

  第二批人赶到后,护厂保安队共有将近一百人。早晨能够看见到他们出操,平时能够看见到他们演练拳脚功夫。

  围观的人很多,在惊叹这群人身手不凡的同时难免有些疑惑,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一风顺茶馆里,众口一词怒骂匡一斤狗胆包天,竟敢绑架贵行长的姐姐。

  说书人长流两行泪,大声讲:

  “纣王迷妲妃,致殷商灭亡;幽王容褒姒,戏天下失和;吕不韦窝赵姬,始有暴秦;刘邦娇吕后,乱汉家纲纪;貂蝉一女二夫,惹豪强争雄;魏晋尚风流,边疆无英雄;炀帝荒淫,催李唐兴起;武则天杨玉环,双煞搅盛唐;文弱宋恋春宫,开中原迎金蒙;元主天下后,铁骑裹红妆不敌叫花子朱元璋;刘宗敏霸陈圆圆,激吴三桂开边关;至慈禧乱政,差点亡国灭种!

  “历朝历代事,多半是因女人而燃战火。

  “狗日的匡一斤,这是要害得我们古集山崩地裂,怎么饶得了他!”

  众人被他煽动得群情激愤,要上万民折,请求政府杀了匡一斤。

  高点仍然要自己动手捉拿残害香香的凶手,他已经不相信景尚甲局长的能力。

  景尚甲局长十分恼火,便向维坤市长汇报,高点已经为所欲为了。维坤市长坚决地说:

  “必须阻止高点,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公孙主任死后不久,苏欣老师在医院也是不治身亡了。

  香香痊愈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祭奠公孙夫妇。

  贵先生和元子高点陪着香香去公墓。

  都很伤感,在公孙夫妇墓前,香香席地坐下,轻声唱着一首歌:

  两个一挑担,

  爬山又下坡。

  郎是一身汗,

  奴家满面忧。

  大道多曲折,

  为郎踩近路。

  乱石穿脚板,

  苦奴郎不苦。

  要是平常过,

  哪得两心痛?

  从公墓出来,上车后元子叫香香:

  “刚才唱的那支山歌教教我。”

  香香便一句一句教她,高点也跟着学。

  下车后元子跳上去吊住贵先生脖子让他背上,笑嘻嘻说:

  “我们倒过来,郎苦奴不苦。”

  高点说:

  “我愿意受苦的。”

  香香瞟他一眼,低头不语。

  二十四 带甲开发

  高点对维坤市长说:

  “一个小小的开发区公安分局都不听我的话,说我讲话名不正言不顺,这个样子怎么敢来投资?”

  维坤市长问:

  “你有什么建议?”

  高点说:

  “我推荐一个正厅级干部进你们市委班子。如果不能得到政治上的保障,我们的投资迟早要被人蚕食鲸吞。”

  维坤市长笑着说:

  “还是把我当外人,我不能提供保障?”

  高点严肃地说:

  “这是我们企业和你们地方政府之间的利益关系,不是两个家庭之间的私人交往。”

  维坤市长说:

  “这有几个问题。首先要按程序办,其次一光同志要能够统一班子成员的思想,最后是上面要没有意见。”

  高点强硬地说:

  “我已经反复考虑过,这么大的投资项目,必须带甲开发!就这么一个条件,你们研究一下吧!”

  贵先生向光震行长汇报了高点向市里提出的这个条件,光震行长不免惊慌:

  “两路人马在开发区已经够热闹了,第三路人马再进来,怎么收场?”

  吉离副行长却认为:

  “我们同高点的目标取向很接近,都是从保护商业利益方面来考虑,因此联合的可能性比较大。”

  光震行长说:

  “荒地是我们开垦成良田的,他们应该是来求租。现在是他们要来圈地,性质不一样。如果高点的人进了市委班子,在力量对比上我们是最弱的。”

  两人不说话,贵先生也不敢多嘴,在沉闷的气氛中透着焦虑和无奈。

  吉离副行长突然问贵先生:

  “元子对高点能够产生多大影响?”

  贵先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被问得张口结舌。光震行长重重地叹口气说:

  “你要学会从政治上思考问题,要学会从大局上掌控局面,凡事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回古集后贵先生将两个行长的忧虑对元子讲了。

  元子要找高点来一起商量,贵先生觉得把银行的秘密透露给高点不妥当,却遭到元子一通责怪:

  “一边是自家,一边是公家,你站哪一边吧?”

  高点听了两个行长的忧虑后说:

  “他们遮遮掩掩躲在背后做不成什么大事!”

  元子说: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高点说:

  “有多复杂?只有平庸之辈才会把简单事情复杂化,复杂事情神秘化,神秘事情感情化。能够有多复杂?有实力就是大爷!”

  元子问:

  “怎么才叫有实力?”

  高点说:

  “降住对方就是实力。我给你们举个例啊!

  “牛的力气比人大,为什么牛要听人的使唤?有绳子穿着牛鼻子呀!牛为什么要让人牵着鼻子呢?有草给它吃呀!草从哪儿来的?有农民送稻草来呀!农民为什么要送稻草来呢?我用牛给农民犁田呀!牛怎肯去犁田呢?鼻子被人牵住了呀……

  “看见了吧?这是一个圈!聪明的人就是在画这个圈,手头的圈越多实力越大,实力越大就越是好画圈,而且能画大圈。大圈小圈结在一起就是网,大网小网连起来就是天罗地网。”

  香香突然推门进来,望望几个人问: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搞什么天罗地网?”

  元子大笑着过来抱住香香:

  “该网的一样都没网住,他只会纸上谈兵。”

  崦嵫市委答复,同意补充一个干部进入领导班子。

  高点马上就准备回去落实此事。

  临行前他建议搞个活动,以壮行色。

  桑可以提议搞个露天纳凉晚会,自办些节目,仅为图个热闹。

  都赞同,元子就叫桑可以挂帅主办。

  晚会选定在管委会门前广场举行。

  四周开阔,车辆和行人都易于疏散。

  搭个高高的大舞台,台前隔离出凭票进入的座位,台后一条通道供表演者出入。

  海报张贴出去后,激起各方的热情。

  多年不见露天表演,又是免费观看,正值农闲,所以连山里人都不辞劳苦赶来。

  光震行长乐意捧这个场。维坤市长说她正好也有空,她一起驾就惊动了不少人尾追而来。

  入夜后广场灯火通明,树梢、房顶、电杆挂满大灯彩管。

  小商小贩齐集,登高看人山人海,穿人流水泄不通,公安民兵一起上来维持秩序。

  苍天顾念人间难,十三的月亮照得遍地清辉。凉风劲吹,吹动人心花怒放,吹起古镇流动千年的清溪河浪花翻卷,吹得沉默寡言的姥山北峰响起阵阵松涛声,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旷野的寂静。

  照例的领导讲话,维坤市长、光震行长、高点依次登台致辞。

  维坤市长从眼前热烈宏大的场面中深深感到,这一方热土将孕育无数新的生命、将催生璀璨的希望、将聚集车载斗量的财富,她为自己放水养鱼即将获得的丰收喜上眉梢。

  光震行长则突出强调,在这块荒地上开垦出来的肥田沃土,遍洒的是商业银行的汗水。他含蓄地表达了捍卫这块土地的坚定决心,暗示一切觊觎者,如要挑衅他将不惧鱼死网破。

  高点讲话,说一场群众演出就能造成万人空巷,这令他感到悲凉。表明古集人渴望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表明依旧贫瘠荒凉。在这种情况下,他暗示特别需要的是栽树而不是摘果更不是分配,他建议相容双赢各得其所。

  他们的这些意思都极其隐晦,全潜伏在冠冕堂皇的礼让客套话中。一般人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就不断鼓掌,通过掌声警示他们少说两句废话,快点让出舞台。

  桑可以本来安排先让香香弹唱琴歌,香香不肯。元子也觉得在这种场合不宜弹琴。后来就采纳高点的建议,让护厂保安队表演功夫,先将气氛炒爆。

  头一场是个人表演气功。

  抡起大锤砸在表演者头顶的砖头上,吓得台下人敛声屏息。接着用木板搭个陡坡,开辆汽车上舞台碾压横卧着的活人。又有人用牙齿咬住绳子拖拉汽车,拖得汽车团团转。

  欢声雷动过后,就是歌舞。

  台下人静下心来,只看那台上人的美貌。

  大垭口村支部书记过学农,正在喝令背后一群野青年学点文明。

  这群野青年在议论,舞台上的姑娘腋下怎会有毛?他们瞪直了眼,要看姑娘飞旋的裙子底下有没有穿短裤。

  过学农等等村里的干部有幸坐在隔离栅栏以内的凭票座位,因此十分自豪,都换上干净衣服,模仿文明举动。

  歌舞过后是武术表演。

  只是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管用。后来上真家伙了,桌椅板凳砖头石块坛坛罐罐全搬上舞台。两人对打,挥拳飞腿肘击膝撞,打得乌烟瘴气。搬上舞台的家什,碎的碎断的断,一张桌子被掌推拳击打得千疮百孔。

  表演者似乎真的干上了,见血见伤,搅动台下惊心动魄。

  再后来放飞挂着小灯泡的气球,几个人举着手枪,指哪打哪,一枪一个气球……

  这回是不得了啦!

  山上田头村口巷尾,人人相见都禁不住要讲那场晚会,讲的人津津乐道,听的人眉飞色舞,帮腔拖调的不甘冷落也抢着叙述,再加上有人夸张渲染,引得十里八乡都眼馋古集人。

  高点的mdi公司正式挂牌了。

  土建的推进速度很快。挖掘机、装载车、推土机整日轰鸣,工地上到处是大呼小叫。

  三千亩土地上山削平坑填满,一幢幢楼房矗立,一条条水泥路面阡陌纵横。

  每天都是新的,过往行人禁不住驻足赞叹。

  金色的太阳将工地涂抹成金黄一片,这是长年生活在青山绿水中的人最乐意见到的颜色。

  他们懂得绿意盎然是明天,而今天更需要的是收获。

  老人谆谆教导上学的孩子加倍用功,眼前就是工作,眼前就是祖祖辈辈沉闷呐喊的期盼。

  年轻人舍弃浸透汗水的土地,以能够在工地上被晒得油黑发亮而自豪。

  “我是工人!”

  他们终于高昂起了头,对那些仍在土地上吆喝着老牛的人说。

  而那闷不做声的老牛坚定地相信,不再有卖不出的蔬菜瓜果,不再有一日一跌价的鸡鸭鱼肉,不再为了争抢古集镇上仅有的几座公共厕所的肥料,而邻里反目兄弟失和。

  一九九四年的秋冬,如果时光能够在古集停留,如果历史能能够在这里收笔,将圆多少人的梦,将了却多少人的心愿,将有多少孩子的母亲面露微笑,将有多少母亲的孩子充满笑语欢声!

  又是一个春天快要到了。

  高点推荐的人叫居方正,出任崦嵫市委副书记。

  他四十多岁,文弱清秀,戴副深度近视眼镜,不失儒雅。

  他赶到开发区来。

  高点介绍他认识了元子贵先生香香和加仁加义等人,又认识了mdi公司财务总监方少雄、技术总监宋儒生、公关部总经理江百平和董事长特别助理陈沉。

  在山人饭店为他接风,元子叫支行的几位科长一起来陪同。

  他们进了两张餐桌的包厢。

  之丙姑娘喜孜孜地过来对元子说:

  “生意太好了,饭店嫌小。”

  元子叫她:

  “以后饭店的事找香香商量。”

  香香“啐”了一声:

  “我才不管哩!”

  元子叹口气:

  “都不管只好我管啦,我变成管家的王熙凤了。”

  香香嘻笑着伸出指头点点她:

  “再说一遍!探春也管过家的,干吗你要自比琏二嫂子?”

  元子羞红了脸要去揪她。香香闪避,旁边坐的是高点,不当心滚进了高点的怀里。元子见她无路可逃,上来胳肢她个痛快,香香蜷缩在高点怀里格格欢笑。

  贵先生笑着说元子:

  “你还像个行长吗?”

  方正副书记一旁直乐:

  “这对姑嫂像亲姐妹一样。”

  众人大笑,有的笑出了眼泪。

  高点对他说:

  “还不是这种关系。”

  方正副书记尴尬地笑笑说:

  “冒失了。”

  元子有点恼,就把气出在贵先生身上。

  香香坐回原位,意识到刚才滚到高点怀里了,忽然面露羞涩,瞪了高点一眼:

  “还乐哩!”

  高点仍是乐不可支。

  高点说:

  “我们都太文雅了。现在是在古集,入乡随俗,我们来讲几句贫下中农的话吧,歇后语粗话都行,越粗野越古朴。”

  推出方正副书记先讲,他想了想说:

  “我讲句歇后语吧,很不雅,各位女士只当没听见。光棍趴着睡——两头不着地。”

  加义“妈呀”一声,站起来笑着直跺脚。

  香香迷惑不解,问方正副书记:

  “这是什么意思呢?”

  元子笑着捂她嘴:

  “别问!”

  众人笑得更欢了。

  高点接着说:

  “背对灯光鞠躬——脸比屁股黑。”

  轮到香香,她先红了脸,突然说:

  “你龟儿子妈拉巴子。”

  说完自己先笑得趴在桌上抬不起头来。

  元子说:

  “娘西皮操你妈!”

  说完也是双手捂了脸。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旁边一桌的翟姑在叫唤:

  “肚子笑痛了。”

  大家便逼她讲,她说:

  “张不开口。”

  桑可以说:

  “你口红抹得太艳,粘住嘴巴了。”

  文秀自告奋勇,说要讲个故事。她讲:

  有个小伙子去河边,见一头河马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感到很奇怪,但是没有多加理睬。

  再去河边,又见那头河马眼泪汪汪望着自己,小伙子就问:

  “你是不是想说话?”

  河马不吭声。

  几次见河马这个样子,小伙子便再三追问:

  “到底想说什么话,你开口呀!”

  河马说:

  “我张不开口。”

  小伙子问:

  “你为什么张不开口呢?”

  河马说:

  “我嘴巴太大,一张口就没脸了。”

  小伙子说:

  “你这张厚皮老脸拿来有什么用?只剩一个鲜红鲜红的嘴巴,还知道你懂得害羞!”

  龚静责备文秀太过份了。

  果然翟姑生了气,眼里含着泪水低头不语。文秀忙去道歉。元子在另一桌说:

  “翟姑没事,翟姑器量最大了!”

  贵先生说:

  “我也来讲一个。”

  他讲:

  从前有个人叫山爷,权力很大,有多大权力呢?他一个人就能定规矩,一旦他定下规矩村里人就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有一天山爷突发奇想,认为穿衣服只要能够遮羞裹耻就够了,多穿就是浪费。于是他定下一条规矩:

  “再冷的天也只能穿单衣。”

  有人对他说:

  “山爷,冬天不穿棉衣会冷呀!”

  山爷说:

  “冬天嘛总是要冷的,穿上棉衣就不会冷啦?拉你去露天站一宵试试!”

  山爷又定一条规矩:

  “晚上不许开灯。”

  有人对他说:

  “山爷,不行呀,黑灯瞎火的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山爷说:

  “瞎子不用点灯照样做事!瞎子是残疾人,残疾人都能做到的事正常人为什么做不到?”

  山爷再定一条规矩:

  “新媳妇头一胎必须生儿子,如果生了女儿那就要被逐出村子。”

  有人说:

  “山爷,不行呀!不能保证头一胎定能生个儿子。”

  山爷说:

  “谁不能保证头胎生儿子的,叫他媳妇跟我试试!”

  大家恨透了这个山爷。

  有个叫杠爷的四处串联,鼓动人起来造反,将山爷赶下台。但是没有人听从杠爷的号召,为什么呢?每个人都问杠爷同样一个问题:

  “把山爷赶下台后,谁来做新的山爷呢?”

  杠爷不肯回答。

  如此一来山爷仍旧是山爷,大家对山爷的恨仍旧是恨,山爷定下的规矩仍旧得执行。

  贵先生讲完后,众人便来议论这个故事,由此及彼,抒发了很多感慨。

  回到自己的客房后,元子面露惊慌,低声对贵先生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怎会没有怀孕呢?只图高兴,从来没有采取过措施。”

  贵先生也猛然惊醒:

  “倒是没有在意这件事。”

  元子呜呜哭了,一定要去检查。贵先生将她搂抱在怀里说:

  “我们还没有结婚,这去体检不是闹笑话吗?”

  元子仍是哭。贵先生安慰她:

  “有没有孩子有什么要紧?两人都幸福比哪样都强!”

  元子仰起泪脸问:

  “你真的不在乎?”

  贵先生坚定地说:

  “不在乎!”

  元子破涕为笑:

  “真是不行的话,以后把支支收养下来。”

  贵先生兴高采烈说:

  “这是个好办法!桑可以还要嫁人的,总不能一直带着支支。”

  两人于是缠绵,无尽的甜蜜。

  待元子软软地躺着要睡觉了,贵先生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他对元子歉然说:

  “香香夜里还是害怕。”

  元子说:

  “这不净是废话吗,我哪时反对你陪香香的!”

  香香仍在床上等,多晚她都不肯一个人睡。

  贵先生抱她睡下,跟她讲刚才元子哭了,担心今后怀不上孩子。香香问:

  “你们怎会觉得做这种事快活?那些坏蛋糟蹋过我的,痛得人死去活来,恨得呀!”

  贵先生紧抱她在怀里,叫她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