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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1号专案组|作者:丹青似梦|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6:47:18|下载:1号专案组TXT下载
  卢小凤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就给妈妈打电话。果然传来了焦急等待中的那种声音:“小凤,你哪里去了?连个电话也没有。我打电话给你们的主任,他说你出差了。我问去哪里出差了,他说去省城九龙了……”

  妈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问,妈,你好着哩吧?妈妈说,好着哩,只是张小元出事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猜他做啥事儿了,他把你们于主任的办公室给撬了,什么袖珍录像机,还有什么数字(数码)照相机,好几万块钱哩!我看八成是要蹲大狱了,你说说,他又不缺钱,干这事儿干啥呀,都丢人死了……

  妈妈絮絮叨叨的这一切,她不用猜不用问就知道是咋回事。这一定是于涛为整张小元而精心策划的一个小小的阴谋。从昨天到今天,她本来对于涛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的。可是,从张小元的事情上她知道,他这个人太阴毒也太危险。

  她打通了于涛的手机,于涛高兴地问她,吃过中午饭没有?我正在吃会议饭呢,因为王副省长也在,我就不来陪你吃中午饭了,你自己下楼吃点吧……

  “你说完了没有?”卢小凤冷冷的口气让于涛吃惊:“你说完了听我说,马上打电话把张小元给我放出来!把泼到张小元身上的脏水给我洗干净!”

  “这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你想给我说什么?张小元偷了你的东西?我告诉你,于涛,如果一个小时后张小元还是没有自由的话,后果自负!”卢小凤愤愤然挂上了电话。

  于涛又把电话打进来了:“小凤,我听你的还不行吗?我这就打电话让放人,我还让办公室说,录像机和照相机都找到了。”

  “这是你的事,反正你不能动张小元一根毫毛。”卢小凤的口气明显地软下来了。

  “好!我的宝贝,我一定照办!可是,你要等我回来!”

  “不!”卢小凤坚决地说:“我要回去,我要亲眼看到张小元没事儿了才能见你!!!”

  于涛还想说什么,卢小凤挂上了电话。

  她穿好了衣服,洗完了脸,准备要走时,电话又响了。她知道这电话一定又是于涛打来的,她没有接,她也不想接于涛的电话了。要想办法离开于涛,和这个人在一起,真是太可怕了!可是,离开他能有那么容易吗?矿管会下属的六大煤矿,都是人家的天下,你还能到哪里去呢?就是离开矿管会办公室,去了五道岭煤矿,你就能躲开于涛吗?他能让张小元在一个中午之内变成盗窃犯,他就不能让你卢小凤变成个什么犯?或者,他会在一夜之间让你卢小凤臭名昭著……卢小凤,你信不信?

  张小元两年前在你的茶里放安眠药,那是为了完完全全得到你,那是一种爱。而今天的于涛在你的饮料里放上春药,除了占有你还能给你什么呢?除了金钱,他还会给你什么呢?你就是有了金钱,你又能怎么样呢?于涛不高兴了,还会继续给你金钱吗?于涛厌恶你了,他一定会对你下毒手的。这,就是于涛跟张小元的区别,张小元和她一样,是善良的人,而于涛呢,是一个恶人,是一个坏人!

  既然不能摆脱他,那就暂时还得应付他,和张小元的爱情是不可能进行到底了,给他说清楚吧,让他离开我,离开我这个不要脸的坏女人。不行,不能明确告诉他,就慢慢的疏远他吧。不这样怎么办呢?不这样,她就不仅仅是对不起他了,而且还会伤害他,甚至他和于涛斗争时,就会进一步中于涛的埋伏中于涛的圈套,到那个时候就会害了他了!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这5万块钱应该拿上,不拿白不拿,反正这钱一定是公家的,他姓于的能有这么多钱吗?她同时也感到,不拿这笔钱是不理智的,在于涛的眼里,你卢小凤除了是一件玩物外,他还能把你当个人看吗?既然他不能把你当人看,你就不能便宜了这个恶棍。就用这5万块钱作为对张小元的补偿吧!

  她还没有走出房门,于涛已经赶到了。见于涛来了,她又坐到了沙发上,把装有5万块钱的手包也扔到了沙发上。

  “宝贝,你没事吧?”

  “别叫我宝贝,就叫我名字。我没事,我要马上回去。”

  “不行,我这要开三天会,你要陪我。”

  “正因为要陪你,我得去找张小元,把我们的关系彻底了断!”

  “了断?你要和他分手?”

  “不分手又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他打个落花流水?所以,我把五万块钱带上了……就让他离开我吧。”卢小凤说最后这句话时,差点流出了眼泪。

  “那……你就去吧。”

  卢小凤拿上包站起来就要走,又被于涛叫住了:“慢!”

  于涛又从手包里取出了3万元递到了卢小凤的手上:“多给他点吧,让他再找一个。”

  卢小凤拉开手包把3万元装了进去,拉开门就走了。

  于涛又一次追出来叫住了她:“你回来一趟。”

  卢小凤又回来了,她走进门以后于涛锁上了门。

  “干什么?”

  “我忘了,我给你订好了午饭,马上送过来了,你吃点再走吧。”

  “已经订好了?那好,我吃了走。”

  于涛走过来抱住了卢小凤:“我要你。”

  “现在?”

  “现在。”

  “于主任,这个时候我一点兴致也没有,你还是饶了我吧。”

  “不能饶了你。”于涛扑上来抱起了卢小凤朝卧室走去,卢小凤问:“张小元的事儿……”

  “他已经回到家里了。”

  “此话当真?”

  “我骗你干啥?骗别人可以,骗你就是骗我自己。”

  于涛剥卢小凤衣服时,送菜的到了,他把被子给卢小凤盖好说:“等我,我马上回来!”

  等卢小凤回到家里时,张小元已经满世界找了卢小凤十八遍了。小凤妈告诉他,小凤出差了,他不相信;矿管会办公室主任也说小凤出差了,他仍然是不相信。他指着办公室主任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王八蛋,自己藏好东西来陷害我,我跟你们没完……”刚要说你们还把我的卢小凤也藏起来,去巴结于无能那个老流氓,又觉不妥,说出这话来,太伤他个大男人的自尊了。人家会说,你张二球无能,连个媳妇也看不住……

  张小元又冲到楼上砸于涛办公室的门,让保安给架回来了:“你还想进去晒太阳去?不信,你就试试!”

  张小元只好又回到了丈母娘家里,也就在这个时候,卢小凤回来了。

  张小元这下找到发泄对象了,你要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和于无能那个王八蛋在一起?你告诉我,那天中午,你是不是和于无能那个王八蛋在他卧室的床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告诉我,这样做,你对得起谁呀?……

  张小元一口气问了十几个问题,卢小凤一个字也未回答。她妈也急了,小凤,这都是真的?

  她平静地对妈说:“这些都是假的。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小元谈点事。”

  “凤呀,你千万别走错路呀,你走错路了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凤呀……”

  卢小凤把妈妈推了出去:“妈,你就放心吧,我啥事也没有。”

  见女儿脸上一潭静水,她狐疑着走了出去。

  张小元也被卢小凤的平静如水镇住了,难道她真的没有什么事儿?难道那天中午他真的听错了?难道他冤枉了卢小凤?难道……

  “小元,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你别跳,也别火,你要跳你要火,我就不说了。”

  张小元沉吟了半晌,才嗫嚅着说:“你,你说,我不急就是了。”

  “咱们分手吧。”

  “什么?你说什么?”张小元果然跳起来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跳吧,你火吧,我不说行了吧?”

  张小元已经意识到,他所担心的一切都变成现实了。“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我只想和你分手。我这人太危险,非但给你带不来幸福,还会给你带来灾难。你不信?你进派出所就是因为我。”

  “你能告诉我真实的原因吗?”张小元也平静下来了,他说:“你总得让我从心里明白吧?”

  “啥原因也没有。”卢小凤灵机一动,“我碰上了一位高人,他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是扫帚星,嫁给谁谁就会倒霉,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高人?哪个高人?”

  “九龙山上的一个道士。”

  “道士?”

  “对呀,一个道士,他说我不能和你结婚,要结婚,一定有血光之灾。”

  “胡说八道!”张小元蹲下来抱住了卢小凤,他在卢小凤脖子上、脸上、嘴上啃着:“我不怕,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卢小凤的麻木,卢小凤的冷酷,卢小凤的平静如水,卢小凤的……卢小凤的表现吓坏了张小元。他摸摸小凤的脑门,一点也不热:“小凤,你没事吧?”

  “我一点事也没有!”

  卢小凤本来要把包里的八万元给张小元,然后结束他们的感情,可是张小元这个样子,她不敢把钱拿出来了,他要问这钱是哪来的,她如何回答。

  卢小凤见张小元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的心也酸了,张小元是无辜的,张小元是没有什么错的。

  张小元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小凤,我不能没有你哩。”

  卢小凤感情的天平又朝张小元这边倾斜过来了,其实她也是不愿意离开张小元的。她一把搂住张小元大哭了起来。

  妈妈闻声走进来了,她已经感到女儿是出了啥问题了,要不然,她不会提出和张小元分手的。她本来要问女儿,见他们这样相抱而哭,也就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哭了一阵,卢小凤不哭了。她清醒地认识到,张小元根本不是于无能的对手,斗争的结果只能是害了张小元。她离开了张小元,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如果再让他付出代价、甚至生命,那她就更对不起他了。

  “小元。”卢小凤又平静下来了:“你要听话,我是一定要和你分手的,我和你在一起,只能是害了你!”

  “能把原因告诉我吗?”

  “没有原因。”卢小凤的表情和声音冷飕飕的,冷透了张小元的心:“你另有人了,所以才要和我分手!好,我走!我离开你!”

  张小元气呼呼地走了,卢小凤翻身起来要叫住他,可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了。

  张小元摩托车的声音远去了,妈妈进来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能给妈说呢? 她扑进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

  妈妈像她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一下下拍着她:“凤呀,有泪你就在妈面前流吧,有苦你就在妈跟前诉吧。妈虽然帮不了你,可你一定要让妈知道你的事。不然的话,妈会愁死的。”

  她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妈妈。

  “小凤呀!”妈妈长叹了一声说:“这是个魔鬼呀!他是你的灾星呀!孩子……妈可是真的帮不上你呀!你自己小心点吧……”

  妈妈的心都碎了,她的宝贝女儿,她的掌上明珠,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将毁在于无能这个罪恶的男人手里,她大叫了一声:“天哪!”便昏了过去。

  卢小凤见母亲气坏了,心里不是个滋味。父亲活着时,老是和妈打架,每次打架时,她妈就会气得昏死过去。每次都是她用针扎母亲的人中穴,她妈就会醒过来的。

  她把母亲抱起来放在床上,用手指使劲掐她的人中,半天了母亲才醒过来了。她说,“妈,你可要吓死我了,你……”

  “别哭,我知道,你说出来了,心里会好受些。”妈妈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也一样,你说实话了,心里、心里虽然有气,可总比瞎猜好、好受吧。”

  “妈!我对不起你!”

  “别这样说,凤,这都是命呐!”

  卢小凤扑到了母亲的怀里,母亲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心肝宝贝,心里像是打碎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涌上心来。她又一次长叹了一声……

  第七章 官道无常

  卢四油和副省长王一凡一个心思,还不知道于波究竟是怎么想的,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他说啥也不能把这一切讲出来。如果于波不对于涛采取措施的话,他讲出这一切来,可就真的得罪省委书记了。在这种情况下,缄默是金。

  根据程忠的提议,省委决定秘密地对省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柯英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穆五元、银岭市委副书记、市长卢四油进行“双规”。

  因为从种种迹象和方方面面反馈来的信息中知道,于涛的再次重用,完全是这三个人起的作用。像副省长王一凡“出访欧洲”一样,这三个人同时得到了上面的通知,立刻去参加一个经贸考察团出国访问。夜里12点钟,这三个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到了八道岭煤矿八煤宾馆的顶楼。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做官的宗旨,你卢四油做的怎么样呢?”

  程忠、万洪山对银岭市市长进行正式的“谈话”时,程忠这样问。

  “我会配合组织说清楚我的问题的,我的问题就是知道了于涛是即将上任的省委书记的弟弟时,没有坚持原则,在组织征求意见时我代表市政府推荐于涛出任银岭煤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同时,省委组织部在征求意见前还不断地在做我的工作,要同意于涛的事儿。这样的话,省委书记上任了,我们就立功了。我也想进步,我别人敢得罪,省委书记哪敢得罪呀。我就顺着省委组织部领导的杆子往上爬了。除此之外,我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卢四油夸夸其谈、瓦缸里倒核桃,哗啦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是吗?”程忠严肃地说:“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可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呀。”

  “只要有证据,任凭发落。”卢四油表现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靠到椅背上闭目养起神来了。其实,他心里在翻江倒海,像长江决堤了一样。

  那天早上,省经贸委副主任柯一平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穆五元到了,卢四油下楼把两位请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柯一平首先打了一阵哈哈,把周围的头发朝秃了的中央捋了捋说:“卢兄英明呀,这市长过渡一下就是市委书记,这市委书记坐不了两年到省里来,说什么也得安排个正职嘛,弄的不好,当个副书记副省长什么的,也有可能呀。”

  穆五元笑出了两个下巴,肥胖的身子把一个单人沙发占得满满当当的:“哪里,哪里呀!像卢老兄这么有政绩的干部,省上要是不重用那就是瞎了眼!”

  卢四油知道狐狸(他们在私下里叫柯英明狐狸)和笑面虎的来意。昨天晚上的市委常委会上,卢四油当场否决了对于涛的推荐。他义正辞严地说了下面落地有声的话来:“我只相信结果,结果是怎么样呢?结果只有一个,于涛是个败家子!如果我们继续用这个于涛,我卢四油也就成腐败分子了!人家会说,我也被于涛买通了。所以,对于这个于涛,我的意见是:决不能用!”

  市委常委会开不下去了,只好休会。回到家里卢四油还在为自己的决定而自豪:我这样做没有错!

  卢四油躺在床上时,红色电话机响了。在这个时候来的电话,卢四油绝对不会接的。可红色的电话响了,他无论如何都得接,因为那部电话一响,99%的可能是省委打来的,他不得不接。他接起来了,是穆五元从省里打来的。穆五元笑嘻嘻地告诉卢四油,他明天早晨和省经贸委柯主任赶到银岭。放下电话后,他就隐隐约约感到,这个笑面虎来一定和市里推荐于涛有关。

  卢四油知道于涛于无能的能量,不然,他不会搞垮一个企业,再换一个新的企业。党的事业就是让这班败家子给败掉的。我卢四油是个党员,我非但不推荐重用于涛,我还要在适当时候审查他的账务呢,看他到底有问题没有。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决定给笑面虎穆五元一个迎头痛击。

  果然不出所料,抽烟喝茶打哈哈一阵,柯一平说到了正题:“卢市长呀,你可能还不知道哇,这个于涛可不是一般人哪!他哥于波马上就接陈刚书记的班了。你想想,于波上任了,还不记着你卢市长?这件事呢,就这样定了。”

  笑面虎穆五元说的更露骨:“省上已经同意了,你不同意就不起任何作用了。再说了多大个事呀,你送个顺水人情换来一个一石三鸟:升官、发财不说,还搞个省委书记做后台,多牛啊!”

  “是啊是啊,穆部长英明。你卢市长别人可以得罪,省委书记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再说了,企业是国家的,搞好搞不好与你何干呀?”

  卢四油可真是气坏了,为什么龙江的国有企业在走下坡路?有了柯一平这样子的经贸委副主任和笑面虎这样的组织部副部长,我们的事业不垮台那才是怪事儿呢!

  “好了!两位领导!你们也别说了。我告诉你们,他于涛别说是于波的弟弟,就是总书记的弟弟,我照样不同意!”卢四油的话语仍然是落地有声。

  柯一平柯英明面无表情地说:“还是卢市长英明!我们——走!”

  穆五元笑嘻嘻地朝卢四油拱拱手:“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送走了狐狸和笑面虎,卢四油就赶到了开发区民营科技园,参加一个安置下岗职工再就业的会。中午本来要留在会上吃饭的,可老婆一个电话来了:“天塌下来也回家来,有事儿!”

  这卢四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说气话。老婆吴洋,20多岁,大学生。官场上有句话叫“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三样卢四油占了两样:“升官、死老婆”。

  前妻死后他娶了个小自己20岁的女大学生做老婆,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渐渐的,这年青女人的甜头就尝到了。卢四油工作之余,在年轻老婆身上乐此不疲。这除了吴洋长得漂亮、身材苗条外,再一件就是吴洋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服从了他。所以卢四油特别爱自己的这个新老婆。哪件大是大非的问题?吴洋本来在招商局上班,还是个部长呢,照这样发展下去,她有可能就是副局长、局长。

  卢四油怕了,这可不行,本来是你有能力自己干上去的,可旁人怎么说?还不是因为你丈夫卢四油是市长。再说了,你就干的不好,也总会有人来拍马屁,想方设法把吴洋弄成个局长。最好的办法是让吴洋停薪留职在家。可是这对一个20多岁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来讲,能做到吗?不管有没有可能做到,还是试试吧。

  晚上,卢四油把这档子事给新老婆吴洋说了,没想到吴洋提了个不痛不痒的条件就答应了。这不痛不痒的条件是,卢四油下台前让她去上班,还当她那个部长。卢四油太高兴了,他像抱孩子一样抱起了吴洋:“我答应你!”

  随着感情的升华,卢四油的精力也越来越好。当市长剩下的精力他全用在了吴洋的身上。吴洋不上班,整天除了看书看电视就是与邻居老太婆们一起打麻将。因为没有什么活干也没有什么操心费神的事,所以在性的问题上自然而然就抓得紧一些。老夫少妻可真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谁也少不了谁。

  然而,吴洋偶尔也说那么一两句气话。这气话一说,卢四油就遭殃了,过去夫妻间一星期有那么一次两次的事儿就不错了。可现在新老婆让他返老还了童,一晚上少了都睡不着觉。任凭你瞌头、作揖、说好话,吴洋根本不理他。卢四油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等上那么三天两天的,吴洋的气消了,他才能上到她的床上。所以,有了几次教训后,卢四油也就学聪明了,他轻易不会惹新老婆生气了。当然了,吴洋也很通情达理,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收拾卢四油的,特殊情况几乎是很少很少的。

  吴洋要召见,卢四油只好辞了饭局回到了家里。到家里才知道,是于涛来他家里了。见吴洋正在和于涛说着话,卢四油冷冷地说:“你来了。”

  等卢四油坐下后于涛说话了:“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儿,我是给市长带一句话,说完了我立马就走!”

  卢四油见于涛说得干脆,又朝客厅里看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送来的东西,便来了兴趣:“只带一句话?谁的话?”

  “我哥的话。”

  “你哥?”

  “是。”

  “什么话?”

  “他让你关照一下我。”于涛说完就站起来要走,卢四油也没留于涛,便送于涛出了门。

  回到客厅后,卢四油没有给吴洋好脸色看。

  吴洋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我收了于涛50万。”

  “什么?”卢四油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收了于涛50万。”吴洋转过脸,气呼呼地重复了一遍。

  “把钱给我。”

  “你要干嘛?”吴洋转过脸来问。

  “还给于涛!”

  “没了。”

  “钱呢?”

  “我打麻将输了38万,还那些老太太们了。”

  “啥?”卢四油这才知道,让吴洋呆在家里是一个太不明智的选择:“你,你,你必须把钱还回去!”

  “还?可以。先离婚,后还。”吴洋又一次转过脸,彻底地不理卢四油了。

  “女人是祸水啊!”卢四油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声说。

  这后面发生的一切不用介绍,大家一定是一清二楚了。

  卢四油和副省长王一凡一个心思,还不知道于波究竟是怎么想的,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他说啥也不能把这一切讲出来。如果于波不对于涛采取措施的话,他讲出这一切来,可就真的得罪省委书记了。在这种情况下,缄默是金。

  在八道岭煤矿通往青岭的路边上,排下了一串长长的车。其中有好几辆汽车,救护车拐弯开进了离窑洞不远的地方。

  望着那斑驳迷离的窑洞口,人们怎么也想象不出,一个著名的人物、全国劳模、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优秀企业家、八道岭煤电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梁庭贤会在这个山里,在农民告别了若干年的窑洞里生活了三天。

  三天,72小时,在人短暂的一生里,连沧海之一粟都算不上。可在梁庭贤的人生词典里,这三天的解释却超过了一生中无数次辉煌、无数次坎坷。

  艾滋病患者,多可怕的字眼呀!别说是梁庭贤的同事、战友、朋友,连爱他的妻子儿女,都不敢靠近他呀!

  要不是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8万干部职工,要不是这个刚刚起步的股份公司,要不是那个陷害他的人,要不是……人到临死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牵挂呢?

  梁庭贤能甘心吗?梁庭贤能放弃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为之奋斗了33年的煤电事业断送在于涛那伙人的手里。他不甘心,让刚刚过上好日子的矿工兄弟们再回到讨街要饭吃的年代。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不甘心的事儿那是太多太多了。

  他不会放弃,他不放弃自己和战友们未尽的事业,他不放弃自己肩上的担子、肩上的责任。他不放弃……他不放弃……他不想放弃的东西竟然也那么的多。

  只有一点他很坦然,进矿33年来,他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矿山父老兄弟姐妹们、对不起自己的任何事情。对此,他无怨无悔,对此他问心无愧。

  你能说你无怨无悔吗?你能说你对得起一切人吗?你莫名其妙地得上了这样一种令人唾弃、令人讨厌、令人望而生畏、令人不敢靠近、令人谈之色变的病,不仅给党和人民的事业带来了损失,而且也给家人带来了天大的压力。对此,你还能说你问心无愧?

  他愧,他惭愧极了。他对不起党、对不起煤矿、对不起矿山的兄弟姐妹们、对不起妻子王桂英、对不起女儿梁颖洁、对不起……对不起……他想,他对不起的人也是太多太多了。

  去死吧,一死了之。死,那是太容易了。喝药能死人、上吊能死人、跳崖能死人、钻火车轮子能死人……能死人的方式也是太多太多了。梁庭贤会选择哪种死法呢?梁庭贤始终是梁庭贤。他是一名党的优秀干部,他是一个很负责任、也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对党的事业是这样,对人民的爱护是这样,对朋友、对同事、对妻子、儿女,更是这样。

  既然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你就不能死去。病,不就是得了个病吗?出去治病不就得了,你在病床上照样能指挥生产,照样能工作,照样能……照样能什么呀?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你以为你得了个光荣的病呀?你以为你得了个能治好的病呀?

  你小子得的羞耻病!你小子得的是不治之症!

  羞耻呀,不是自己羞耻,家人跟着羞耻、朋友跟着羞耻、同事跟着羞耻、矿工跟着羞耻……

  不治之症呀,据说,世界上至今没有根治艾滋病的法子。世界在飞速发展、科技在突飞猛进,在这样的社会里都不能治愈的病,不是不治之症还是什么?

  还有什么比这个病摊在身上更让人难受呢?

  艾滋病呀艾滋病,人类什么时候能战胜你呢?

  自己是怎么患上这种病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是个阴天,还淅淅沥沥地下着点雨。于涛打电话让他到集团公司,他不能不去呀,他虽然对这个人特别特别地讨厌,可是他不能不去。集团要开会,他得去,他是集团的副总经理,刘省长亲自签发了委任状的副厅级干部,集团党委开会时他得去,他是集团的党委委员。于涛叫他他更得去,因为于涛代表的是这个集团。

  就退上一万步,于涛不是这个集团的老总,他也会去的。为什么?这就是梁庭贤性格中的一个弱点,他太尊重领导、太尊重别人了。虽然他明知道于涛不是个好领导,可是他也得去。他知道,人家代表的是省委、省政府,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还是党的优秀干部,你不去有什么道理呢?

  就是这一去,对方把他推进了深不见底的“艾滋病”深渊之中了。

  赶到于涛办公室,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于涛亲切地说:“梁总,有件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你打发司机回去,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

  梁庭贤忙说:“于总,你别客气,有什么指示你尽管下,我执行就是了。”

  “不!饭我已经订好了,还是边吃边谈吧。”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去吧!他给司机打了个电话:王永杰,你先回家去,在家里等我的电话,我不回去吃饭了。

  坐着于涛的9999号车,不!这辆高级奥迪本来是他梁庭贤的座车,可于涛要,就给他了。现在只能说是人家于涛的车了。在坐车问题上,梁庭贤向来很慷慨、不怕花钱。他知道,一个企业的老总,如果坐不上一辆高级车,能让你的合作伙伴放心吗?能让对方把钱投到你的公司来吗?

  就是这样一种意识,梁庭贤在矿上也好,新成立的股份公司也好,他总养着十几辆好车。接客户要好车,让客户高高兴兴来,签下合同去;接领导要好车,让领导在心情舒畅中支持你的工作;接记者要好车,让新闻界感到八道岭煤矿的大气,从而努力地宣传你;接朋友更要好车,让朋友感到你的真诚……

  到地方了,这是一家大酒店的包间,因为是老总请客,梁庭贤高兴,他想尽可能地影响这位于总改进对集团的管理办法。因为是老总敬酒,他就多喝了几杯,他想用真诚来换于涛对他的理解和支持……

  梁庭贤错了。狼改不了吃人的本性;蛇永远也改变不了让你中毒的特点;蝎子更是如此,它对待事物的最好方式是,管你是在亲近它还是要吃它,它都要用尾巴上的毒针刺你一家伙。据报载,有家特色饭店推出了一个特色新菜叫醉蝎。国人都是美食家,都纷纷来一尝为快,谁料一只蝎子没有醉过去,把一位大领导咬了一口,闯下了大祸,这位领导醉蝎没吃成,反成了偏瘫,他的晚年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于涛是何许人也。他会真心真意请梁庭贤吃饭?多少年来积下的恩怨就要到了结的时候了。于涛摆下的是比鸿门宴还鸿门宴的“鸿门宴”,是要让梁庭贤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鸿门宴”。

  他知道梁庭贤的性格,他要让梁庭贤心甘情愿地自己去死,死了还落下骂名一世。从这点上讲,人是最坏的。比狼吃了你、蛇蝎毒死你还狠毒。

  生老病死、意外死亡都是死。这样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口实。可让醉蝎咬瘫了你,落下了“活该”的话把。这于涛比醉蝎还要狠,他要让梁庭贤不得好死,死了还遗臭万年。

  于涛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两个,除了永远霸着八道岭煤电股份的财务权外,还要报复罗辑田带职工代表到省里上访的一箭之仇。虽然这件事实在是罗辑田瞒着梁庭贤干的。可是于涛不认这个账,他从心里到骨子里认为,梁庭贤必是罪魁祸首。这罗辑田好心办了个大坏事,想办好事却帮了个倒忙,把于涛这样的人得罪了,还有不死的道理?

  梁庭贤不喝酒在八道岭煤矿是出了名的,可今天不喝酒是实在说不过去了,他喝了一杯酒。这酒真厉害,他只喝了一杯就醉了,而且醉得人事不醒。醒来时,艾滋病患者卢菩(银岭市第一例艾滋病病人)赤条条地躺在他身边。他自己呢,也赤条条地躺在卢菩身边。

  “你?”梁庭贤吓得灵魂都出了窍:“你……你怎么在这里(那时梁庭贤不知道卢菩是艾滋病病人)?”

  “这有啥奇怪的,我是这里的服务员,你醉了是我扶你来的,你拉住我不放,要和我睡觉。怎么,你上了我的身,钱还没给呢,想赖账不成?”

  梁庭贤羞愧难当,从钱包里掏出了好几张100元摔过去:“快滚!”

  卢菩嘻嘻一笑:“实话告诉你吧,有人已经付我钱了,我有性病,那人要害你……”

  “啊?”梁庭贤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梁庭贤就这样得上了艾滋病。

  “1号专案调查组”的汇报会在省委书记于波办公室里进行。

  省政法委陈书记汇报说:“王一凡干脆不开口。”

  “为什么?”于波不怒自威的样子令陈书记不知所措。

  他转脸对程忠说:“还是你说吧。”

  程忠自然是不怕于波的威严了,他笑着对于波说:“你也太严肃了,把陈书记吓着了。”

  于波不置可否,他从宽大的写字台前站起,走过来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可表情仍然严肃:“快讲吧。”

  程忠说:“我看王一凡是心中有顾虑。”

  “顾虑什么?”

  “他怕于书记打击报复,因为于涛是你弟弟。”

  “噢?”于波若有所思地用指头敲着沙发扶手问:“还有什么问题?”

  “张三君被杀案还没有进展。”汪吉湟汇报说:“因为证据还不够充分,所以我认为动于涛还不到火候。”

  “还有什么要紧的问题?”于波急着问。

  见大家没有什么大事可汇报了,于波站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王一凡。是不是真的把他给冤枉了?”

  于波大踏步走出了办公室,大家也紧跟在他身后。于波停下脚步问程忠:“那个卢四油,柯什么平?”

  “柯一平。”

  “对,柯一平和组织部那个副部长谈出点问题了没有?”

  “没有。”

  “那我们走吧。”

  到了八道岭宾馆顶楼王一凡的房间,见两名纪检干部端着三菜一汤一米饭走过来了,于波问:“给谁送的饭?”

  “给王一凡。”

  “他吃的怎么样?”

  “好像一直都吃的不好,大多数都剩下了。”

  “噢?”于波说:“那你等一下吧。”

  说完,于波和程忠一行人推门走进了王一凡的房间。

  王一凡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呢,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了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是省委书记,吓得他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就站在了省委书记跟前。

  “把鞋穿上。”于波说。王一凡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站得更笔直了。

  “把鞋穿上!”于波威严地说道。

  王一凡这才知道省委书记在说他,他后退了几步手忙脚乱地把鞋穿上后,又站在了床边,不敢正眼看省委书记。

  “你为什么不向组织谈清楚问题?嗯?”于波大声问道。

  王一凡慌张地擦了一把脑门上急出来的汗星子,一声不吭。

  “不说话怎么可以?是不是以为于涛是我弟弟?”于波紧接着大声喊道:“别说是我弟弟,就是我亲爹,我也要把他送上法庭!”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王一凡忙喊道:“于书记!你等等,我要说!”

  “别给我说!”于波停步转身,严厉地对王一凡说:“向纪委的同志讲清楚你的事情!”不等王一凡回话,于波又转身走了,王一凡愣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看着省委书记大步走到了楼梯口,转身不见了。

  王一凡突然间感到特别得清爽,他看到的是一个正气凛然的省委书记。于波那几句重如铁锤的话,一字字敲砸在了他的心上。他想,我一定说,把一切都说出去。

  只有这样,才能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只有这样,他才可以马上回到副省长的岗位上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本没有事,一没有贪钱、二没有收礼,只是犯了没有坚持原则的错误。有于波这样的省委书记,他把一切都讲清楚了,还会让他出来工作的。

  他想,于波一定最恨那些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的干部。他的那点事,充其量就是一个用人不当的问题,考察意见和报告都是组织部门拿的,且又有银岭市委、市政府的推荐意见。最终拍板定案,还是你省委的决策。

  这时候,王一凡感到自己真是太愚蠢了,竟然把于波看成了一个打击报复、损公肥私的省委书记。再也不能犹豫了。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还有那个卢四油,一定也有问题,为什么前面对于涛的成见那么大,后来又主动推荐于涛呢?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另外,柯一平、穆五元打着省委书记的旗号为于涛四处奔波,他们一定也有问题!对!把这一切都向组织讲清楚。

  主意一定,一身的轻松。见送来了饭,他狼吞虎咽,把三菜一汤一米饭吃了个一干二净。

  见监视器里王一凡的那副吃相,程忠笑了:“陈书记,你们去谈吧,看样子,这王一凡下定决心了。……我就不参加了,我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呢。”

  “去吧。”陈书记信心十足地说:“这里有我和万检察长、田处长呢。”

  “祝你们成功!”程忠兴致勃勃地走出了房间。

  “果然不出你的所料。”万检察长给程忠汇报时说:“王一凡把一切都交待出来了。没有发现什么漏洞,我们分析,他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看家里就不去搜查了吧?”

  “这么肯定?”程忠问。

  “我们敢肯定:王一凡是受了柯一平、穆五元的愚弄才这样做的。他这样做完全是怕得罪于书记。”万检察长说完这些讲了王一凡说过的一件事。那是王一凡任省经贸副主任时的一件事。

  省经贸委主办的《龙江经贸》杂志上发了一张省委某副书记下企业视察的照片。结果是记者拍这张照片时把这位领导给拍虚了。主编审查时也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