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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巴黎圣母院|作者:牛掉进漂流|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7:07:39|下载:巴黎圣母院TXT下载
  瓦解的瓦解,从形式到象征,从逻辑直至美貌,活生生把整

  座建筑物宰了。再则,花样翻新,经常一改再改,这至少是

  时间和革命所未曾有过的奢望。时之所尚,甚至打着风雅情

  趣的旗号招摇过市,厚颜无耻地在峨特艺术的伤口上敷以时

  髦一时的庸俗不堪的各种玩艺儿,饰以大理石饰带,金属流

  苏,形形色色的装饰,卵形的,涡形的,螺旋形的,各种各

  样的帷幔、花彩、流苏、石刻火焰、铜制云霞、胖乎乎的小

  爱神、圆滚滚的小天使,总之,真正的麻风病!它先是开始

  吞噬卡特琳·德·梅迪奇斯 1

  小祈祷室的艺术容颜,两百年

  后,继而在杜巴里夫人 2

  小客厅里肆虐,使其建筑艺术在经

  受折磨和痛苦之后,终于咽气了。

  这样,综上所述,今日损坏着峨特建筑艺术的有三种灾

  祸。浮表的皱纹和疣子,那是时间的业迹;万般作践、肆虐、

  挫伤、砸碎,那是从路德 3

  直至米拉博

  4

  历次革命的业迹;肢

  解、截肢、四肢脱臼、修复,那是维特吕维于斯 5

  和维尼奥

  9

  3

  1

  1

  2

  3

  4

  5 马库斯·维特吕维于斯·波利奥,公元前一世纪恺撒统治时期的军事工

  程师和建筑家。这里代表古典风格。

  米拉博伯爵(1749—1791),原名为奥诺雷·卡普里埃·里克蒂,法国资

  产阶级大革命的政治思想家。

  马丁·路德 (1483—1546),德国宗教改革家。

  杜巴里夫人,即雅娜·贝居·杜巴里(1743—1793),路易十五宠爱的情

  妇,法国大革命时被送上断头台斩首。

  梅迪奇斯是佛罗伦萨的名门望族,十五至十八世纪在欧洲政治、艺术和

  文学等方面都有过重大的影响。卡特琳(1519—1589)是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妻

  子。

  尔

  1

  的倡导者们所进行的希腊式、罗马式或野蛮式的工作。汪

  达尔人 2

  所创造的这一辉煌艺术,学院派把它扼杀了。数百

  年岁月和历次革命风云所造成的破坏,至少是没有偏心的,正

  大磊落的,然而接踵而至的那多如牛毛的各种流派建筑师,却

  都是特许的,宣过誓的,许过愿的,他们对低级趣味趋之若

  鹜,竭尽毁坏之能事,竟用路易十五时代菊苣纹饰去代替巴

  特农神庙 3

  里最大光轮上峨特式的花边饰带。这可真是蠢驴

  对垂死的雄狮猛踢了一脚。老橡树遍体鳞伤,更惨的是还要

  遭受毛毛虫的摧残,蛀呀,啃呀,撕呀。

  想当初,罗贝尔·塞纳利曾把巴黎圣母院比做埃费索斯

  的著名的狄安娜神庙 4

  —— 被古代异教徒奉若神明并使埃

  罗斯特拉图斯 5

  名字永留于世——,认为圣母院这座高卢人

  大教堂“在长度、宽度、高度和结构上都远胜一筹” 6

  抚今

  追昔,真是天壤之别!

  4

  1

  1

  2

  3

  4

  5

  6 见《高卢史》第二卷第三篇第一三○印张第一页。—— 雨果原注

  埃罗斯特拉图斯:埃费索斯岛人,为了自己永远留名于世,竟于公元前

  三五六年纵火烧毁了狄安娜神庙。遂被判处火刑。

  埃费索斯是小亚细亚半岛西部的一个古城,今在土耳其境内。狄安娜是

  意大利和罗马神话中的女神,从五世纪起被认为是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埃费索

  斯城的狄安娜神庙当初被誉为世界奇观之一。

  巴特农神庙是雅典专祀雅典娜的神庙。这里代表古希腊风格。

  汪达尔人是古日耳曼族的一支,五世纪时曾先后入侵高卢、西班牙和非

  洲,对峨特文化的传播起过重要的作用。这里代表峨特风格。但汪达尔人曾大力

  逼害天主教徒,因而又引伸为文物破坏者,本卷第二章提到汪达尔人则为这后一

  个意思。

  维尼奥尔:意大利原名为吉亚科莫·巴罗齐·德·维尼奥拉 (1507—

  1573),意大利建筑师。这里代表文艺复兴风格。

  况且,巴黎圣母院绝非可称之为形态完整、风格确定、归

  入某类建筑艺术的那种纪念性建筑物。它已不属于罗曼风

  格 1

  也还不是峨特风格

  2

  整座建筑算不上是一种典型。巴

  黎圣母院不像图尔纽 3

  寺院那样,不是以开阔穹窿为构架的

  建筑物,一点也不见凝重粗实的拱腹,浑圆宽阔的拱顶,冰

  冷赤裸的风貌,庄严简朴的气概。圣母院也不像布尔日大教

  堂,并非那种尖顶穹窿的建筑物,壮丽,轻盈,千姿百态,繁

  盛茂密,布满尖形饰物,如花盛放。既不能把圣母院列入那

  类阴暗、神秘、低矮、似乎被圆形拱压碎似的教堂的古老家

  族;这类教堂除了平顶之外,几乎都是埃及式样的;所有都

  是象形文字式的,所有都用于祭祀,都具有象征性;在装饰

  方面,更常见的是菱形和曲折形,而不是花卉图案;但花卉

  图案又多于动物图案,动物图案又多于人物图案;与其说是

  建筑师所创造的,毋宁说是主教所建筑的;这类教堂是建筑

  艺术的初期变态,无不烙印着始自根植于拜占庭帝国 4

  终止

  1

  4

  1

  1

  2

  3

  4 拜占庭帝国:中国史籍称大秦。亦称东罗马帝国。三九五年罗马帝国分

  裂成东西两部分,东部即为拜占庭帝国 (395—1453)。

  图尔纽:法国索恩—卢瓦尔省首府。那里有座圣菲利贝尔教堂,是十一

  世纪重建的最古老修道院,被认为是勃艮第罗曼艺术最具有特色的典范。

  峨特风格是继罗马风格而起的一种建筑式样,以高耸入云的尖塔为基本

  形式。采用尖拱、飞扶墙、修长的立柱或簇柱、镶嵌彩色玻璃,形成腾飞的动势,

  给人以天国神秘的幻觉。建筑形式有三种风格:垂直式,辐射式和火焰式。雨果

  在小说中都有简略的描述。

  罗曼风格,即古罗马建筑艺术的风格,流行于九至十三世纪西欧各地。其

  特征是:砖石墙厚重坚实;拱呈半圆形;门框装饰逐层向内凹入;拱顶为交叉结

  构;并采用束柱。

  于征服者吉约姆

  1

  的那种神权军事纪律的痕迹。也不能把我

  们圣母院列入那类高大、剔透、饰满彩色玻璃窗和各种雕塑

  的教堂家族;这类教堂是形状尖削,姿态奔放,作为政治象

  征,具有村社和市民的色彩,作为艺术品,却带有自由、任

  意和狂放的特征;这是建筑艺术第二个阶段的变态,不再是

  象形文字式的了,也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并仅限于祭祀的了,而

  是富有艺术魅力的,演变的,深孚众望的,始自十字军归来,

  终止于路易十一 2

  时代。总而言之,巴黎圣母院既不属于第

  一类纯罗曼血统,也不属于第二类纯阿拉伯血统。

  巴黎圣母院是一种过渡性的建筑物。当萨克逊建筑师快

  竖完中殿最初的大柱时,十字军带回来的尖拱式样,已经以

  征服者的姿态盘踞在原来只用于支撑圆拱的那些罗曼式的宽

  大斗拱之上。尖拱从此后来居上,构成这座主教堂的其余部

  分。然而,初出茅庐,总有点胆怯,所以显得有时放大,有

  时加宽,有时收敛,还不敢像以后在许许多多奇妙主教堂所

  展现出来的那样如箭似矛地直刺天空。这大概是因为它感觉

  到近旁就是罗曼式的粗笨柱子。

  再说,从罗曼风格到峨特风格的这类过渡建筑物也值得

  好好研究,绝不亚于那种纯一的建筑类型。这种过渡建筑艺

  术所表现出来的微妙之处,倘若没有这些建筑物,那就会荡

  然无存。这是尖拱式样嫁接于开阔穹窿的一种风格。

  2

  4

  1

  1

  2 路易十一 (1423—1483),法国国王 (1461—1483)。

  征 服者吉约姆,即吉约姆一世 (1027或 1028—1087), 诺曼底大公

  (1035—1087) 和英国国王 (1066—1087)。

  巴黎圣母院特别是这种新品种的奇特样品,这座令人敬

  仰的丰碑,无论是每个侧面或是每块石头,不仅是我国历史

  的一页,而且是科学史和艺术史的一页。因此,不妨这里略

  举主要的细节,以资证明:那小红门几乎达到了十五世纪峨

  特艺术精美的顶峰,而中殿的柱子,由于粗大和凝重,却可

  以回溯到加洛林时代的圣日耳曼—德—普瑞教堂。小红门和

  中殿那些柱子之间,大概相距六百年。甚至连炼金术士,也

  无一不认为从那大拱门的种种象征中,发现了一本满意的炼

  金术概要,认为屠宰场圣雅各教堂是炼金术最完整的象形符

  号。这样,罗曼教堂,炼金术教堂,峨特艺术,萨克逊艺术,

  使人回想起格列高利七世 1

  时代的那种笨重柱子,尼古拉·

  弗拉梅尔创先于路德的那种炼金术象征,教皇帝国的统一,教

  派分裂,圣日耳曼—德—普瑞教堂,屠宰场圣雅各教堂,所

  有这一切巴黎圣母院兼收并蓄,统统将其熔铸、组合、揉和

  在它的建筑中。这座中心、始祖教堂,在巴黎所有古老教堂

  中,可说是神话中一种怪兽,头部是这一教堂的,四肢又是

  那一教堂的,臀部又是另一座的;总之,每座教堂都吸取点

  什么东西。

  我们再说一遍,艺术家、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对这种

  混合建筑物仍不无兴趣。人们可以从中体会到建筑艺术是何

  等原始的东西,并从这种混合建筑物所表明的事实中,也如

  同蛮石建筑 2

  遗迹、埃及金字塔、印度巨塔所显示的事实中,

  3

  4

  1

  1

  2 蛮石建筑指古希腊迈锡尼时代的庞大建筑式样,如近代发掘的迈锡尼王

  宫遗址的周长达九百公尺,墙宽五公尺。

  格列高利七世,一○七三至一○八五年为教皇。

  体会到建筑艺术最伟大的成果并非纯属个人的创造,而是社

  会创造的结晶;与其说是天才人物妙笔生花之作,不如说是

  劳动人民孕育的宁馨儿;它是一个民族留下的沉淀物,是历

  史长河所形成的堆积物,是人类社会不断升华的结晶,总之,

  是多种多样的生成层。时间的每一波涛都将其冲积土堆放起

  来,每一种族都将其沉淀层安放在文物上面,每个人都添上

  一块石头。海狸是这样做的,蜜蜂是这样做的,人也是这样

  做的。被誉为建筑艺术伟大象征的巴比塔,就是一座蜂房。

  伟大的建筑物,如同巍峨的山峦,是需要多少世纪的功

  夫才形成的。艺术变化了,建筑物犹存,这是常有的事:停

  顿招致中断 1

  建筑物根据变化了的艺术而平平静静地延续

  下去。新艺术一旦找到了建筑物,便牢牢揪住,紧紧依附,将

  其同化,随心所欲加以发展,一有可能就把它了结。受某种

  平静的自然法则的支配,这个过程不会引起混乱,无须付出

  努力,没有任何反作用。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移植,是一种

  循环不已的元气,是一种周而复始的再生。诚然,多种不同

  的艺术以多种不同的高度先后焊接在同一建筑物上面,其中

  必有许多材料可供写出一部部巨著,甚至往往可供写出人类

  的通史。人类,艺术家,个人,在这一座座没有作者姓名的

  庞然大物上都消失了,唯有人类的智慧却概括在其中,总结

  在其中。时间是建筑师,人民是泥水匠。

  这里只要考察一下欧洲基督教建筑艺术—东方伟大营造

  艺术的妹妹,那便一目了然,它像一个广大的生成层,分成

  4

  4

  1

  1 原文为拉丁文。

  三个既分明又重叠的晶带:罗曼带

  1

  峨特带,文艺复兴

  2

  带

  —— 我们宁可称之为希腊—罗马带。罗曼带最古老、最深层,

  为半圆穹窿所占据,而这种半圆穹窿通过希腊式圆柱,又重

  新出现在最上面的现代层即文艺复兴带中。尖形穹窿介于两

  者之间。分别各属于这三带之任何一带的建筑物,都各自是

  界限清楚的,统一的,完整的。朱米埃日寺院是一例,兰斯

  大教堂是一例,奥尔良圣十字教堂也是一例。然而,这三带

  的各自边缘又相互混合,相互渗透,就像太阳光谱的各种颜

  色那样。由此产生了复合式建筑物,产生了过渡性的、细微

  差别的建筑物。其中有一座,脚是罗曼式的,身是峨特式的,

  首是希腊—— 罗马式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用了六百年时

  间才建成。这种变化是罕见的。埃唐普城堡的主塔便是一个

  样品。但是更常见的是两种生成带结合的建筑物。那就是巴

  黎圣母院,尖拱建筑物,但从其早期那些柱子来说,深深根

  植于罗曼带,圣德尼教堂的正门和圣日耳曼—德—普瑞教堂

  的中殿也都如此。属于这种情况的还有博舍维尔那半峨特式

  的迷人的教士会议厅,罗曼层一直到它的半腰上;还有卢昂

  主教堂,如果其中央尖塔 3

  的顶端不沉浸在文艺复兴带的话,

  那会是完完全全峨特式的。

  5

  4

  1

  1

  2

  3 “这 一木架结构的尖 塔 部 分,便 是 一 八 二 三 年 大 火 烧 掉 的 那 一 部

  分。”—— 雨果原注

  文艺复兴建筑大胆突破峨特式建筑风格,采用罗马柱式、拱圈、穹窿,力

  求把表现宗教的建筑用于表现人世的现实。

  “依地域、风土和种族的不同,亦可称伦巴第带、萨克逊带或拜占庭带。

  这是四种并行的姐妹艺术,各有其特点,但源自同一原则,即半圆拱。”—— 雨果

  原注

  话说回来,所有这一切微妙变化,所有这一切差别迥异,

  都只不过涉及建筑物的表面,是艺术蜕了皮而已。基督教教

  堂的结构本身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损坏。内部的骨架总是一样

  的,各部分逻辑布局也总是一样的。一座主教堂的外貌不论

  如何雕琢、如何点缀,在外貌的下面总是罗曼式长方形中堂,

  起码处于萌芽和雏型状态。这种形式的中堂始终遵循同一规

  则在地面上蔓延扩展。中堂永远一成不变地分成两个殿,交

  叉成十字形,上顶端圆弧形后殿是训练唱诗班的地方;下端

  两侧总是供教堂内举行观瞻仪式,设置偏祭台,好似两侧可

  供散步的某种场所,主殿由柱廊与两侧这种散步场所相通。这

  样假定后,小祭台、门拱、钟楼、尖塔的数目多少,那是根

  据世代、民族、艺术的奇思异想而变化无穷。只要崇拜仪式

  所需的一切得到了保证,建筑艺术便可自行其事。塑像、彩

  色玻璃窗、花瓣格子窗、蔓藤花饰、齿形装饰、斗拱、浮雕

  之类,建筑艺术可依照它认为合适的对数,尽情发挥其想象

  力,并加以排列组合。因而这些建筑物的外表变化无穷,其

  内部却井然有序,浑然一体。树干始终不变,枝叶却变化多

  端。

  二 巴黎鸟瞰

  巴黎圣母院这座令人叹为观止的教堂,我们在前面曾试

  6

  4

  1

  图为

  看官尽量恢复其原貌,简要指出了这座教堂在十五世纪

  时诸多美妙之处,而这些妙处恰好是今天所见不到的。不过

  我们省略了最美不胜收的一点,那就是从圣母院钟楼顶上所

  一览无余的巴黎景观。

  钟楼的坚墙厚垣,垂直开凿着一道螺旋形楼梯,只要顺

  着这阴暗的楼梯拾级而上,经过漫长摸索之后,突然终于来

  到两个高平台当中的一个,只见阳光灿烂,清风习习,一片

  向四面八方同时舒展开去的如画美景尽收眼底。这样的一种

  景观意为自身生成 1

  我们的看官若是有幸参观一座完整的、

  全面的、清一色的峨特城池,诸如至今尚存的巴伐利亚的纽

  伦堡、西班牙的维多利亚,或者甚至小一些、却只要保存完

  好的样品,诸如布列塔尼的维特雷、普鲁士的诺豪森,便自

  可想见一斑了。

  三百五十年前的巴黎,十五世纪的巴黎,已是一座大都

  市了。我们这般巴黎人,对于从那以后所取得的进展,普遍

  抱有错误的想法。其实,打从路易十一以来,巴黎的扩展顶

  多不超过三分之一,而且,其美观方面的损失远远超过了其

  在范围扩大方面的收获。

  众所周知,巴黎诞生于形似摇篮的老城那座古老的小岛。

  这小岛的河滩就是巴黎最早的城廓,塞纳河就是它最早的沟

  堑。以后若干世纪,巴黎依然是岛屿状态,有两道桥,一南

  一北,有两个桥头堡,既是城门又是堡垒,右岸的称大堡,左

  7

  4

  1

  1 原文为拉丁文。

  岸的叫小堡。后来,从第一代

  1

  诸王统治时期起,由于河洲

  过于狭窄,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巴黎遂跨过了塞纳河。于

  是,越过了大堡,越过了小堡,最早的一座城廓和塔楼便开

  始侵入塞纳河两岸的田野了。这座古老的城廓直至上世纪还

  有若干遗迹,今天只留下回忆而已,不过,这儿那儿,偶或

  可以发现从前流传下来的东西,例如博代门,又称博杜瓦耶

  门,即p orta bagauda 。渐渐地,房屋如洪流一直从城市中

  心向外扩展、泛溢、侵蚀、损坏和吞没这道城廓。为了抵挡

  这股洪流,菲利浦—— 奥古斯都造了一道新堤坝,建起一圈

  高大坚实的塔楼像锁链似地把巴黎囚禁起来。以后整整一个

  多世纪,密密麻麻的房屋就在这盆子里互相挤压,堆积,像

  水在水库里那样不断上涨,因而开始向高空发展,楼上加楼,

  层层叠叠,宛如液流受压,不停向上喷射,争先恐后,看谁

  有能耐把脑袋瓜伸得比别人高,好多呼吸点空气。街道越来

  越深,愈来愈窄;任何空地都填满了,消失了。房屋终于跳

  越了菲利浦—— 奥古斯都圈定的城垣,兴高彩烈地在平原上

  四散开了,就像逃犯一样,混乱不堪,到处乱窜。它们就在

  平原上安顿下来,在田野上开辟花园,开始过舒适的日子。打

  从一三六七年起,城市就向郊区大力扩张,以致后来不得不

  再建一堵围墙,尤其是在右岸。这堵墙是查理五世建造的。可

  是,像巴黎这样一个都市总是持续不断的发展,只有这样的

  城市方能成为京城。这种城市就像大漏斗,一个国家地理的、

  8

  4

  1

  1 第一代诸王指墨洛温王朝的历代国王,从克洛韦斯一世(约466—511)至

  矮子丕平 (714—768)。

  政治的、精神的、智力的所有川流,一个民族的所有自然川

  流,统统流到这里汇集;可以说是文明之井,又是阴沟,凡

  是商业,工业,文化,居民,一个民族的一切元气、一切生

  命、一切灵魂,都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一滴又一滴,不断

  在这里过滤,在这里沉积。因此查理五世的城廓也遭受菲利

  浦—— 奥古斯都的城廓的命运。早在十五世纪末,那城廓就

  被跨越,被超过了,关厢也跑得更远了。到了十六世纪,乍

  一看城垣好象后退了,益发深入到旧城里面,因为城外一座

  新城已经很可观了。因此,我们暂且就以十五世纪来说吧,那

  时巴黎就已经冲破那三道同心圆的城垣了,远在叛教者朱利

  安 1

  时代,大堡和小堡就可以说是这三道城垣的胚胎了。生

  机蓬勃的城市接连撑破了四道城箍,就像一个孩子长大了,把

  前一年的衣裳撑破了一样。在路易十一时代,随处可见在这

  片房屋海洋中有旧城廓若干正在坍塌的钟楼群露了出来,好

  比是洪水中冒出水面来的山巅,也仿佛是淹没在新巴黎城中

  的老巴黎城露出来的若干群岛。

  此后,巴黎还有变迁,只是对我们观瞻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巴黎以后只有跨过了一道城垣,就是路易十五 2

  兴建

  的。这道用污泥和垃圾筑成的可怜城墙,倒是与这位国王很

  相称,与诗人的歌唱也很相称:

  9

  4

  1

  1

  2 路易十五 (1710—1774):法国国王 (1715—1774)。

  朱利安(尤利安努斯)(331—363):罗马皇帝(361—363),反对基督教,

  主张创立异教,故得名叛教者朱利安。

  环绕巴黎的墙垣 叫巴黎不胜其烦

  1

  到了十五世纪,巴黎还是分成三个完全分开、截然不同

  的城市,各有其面貌、特色、风俗、习惯、特权和历史。这

  就是老城、大学城、新城。老城在河洲上,最古老,范围最

  小,是另两座城市的母亲,夹在她俩中间,打个不恰当的比

  方,就像是一个老太婆夹在两个高挑个儿的美女中间。大学

  城在塞纳河左岸,从小塔一直延伸到纳勒塔,这两个点分别

  相当于今日巴黎的酒市场和铸币坊。大学城的城廓相当深远

  地伸入那片朱利安曾建造其温泉浴室的田野。圣日芮维埃芙

  山也包括在其中。这道弧形城墙的中心顶点是教皇门,即大

  致上相当于先贤祠的现在位置。新城是巴黎三大块中最大的

  一块,位于塞纳河的右岸。沿河的堤岸,虽然冲垮了,或者

  说有几个地段中断了,还是沿着塞纳河而下,从比利炮台一

  直延伸到树林炮台,换言之,从今日丰登谷仓所在地直至杜

  伊勒里宫所在地。塞纳河把京城的城廓切成四个点,左岸为

  小塔和纳勒塔,右岸是比利炮台和树林炮台,这四个点被誉

  称为巴黎四塔。新城伸入田野的深度远超过大学城。新城城

  廓 (即查理五世城廓)的顶点在圣德尼门和圣马丁门,这两

  座城门的地点至今没有变动过。

  正如上述,巴黎这三大区划,每个都是一座城市,只是

  过于特别,反而不完整了,任何一座都不能脱离另两座而单

  5

  1

  1 原诗反复使用法文“墙”( le m ur )这个词构成的双音节派生词,含有

  揶揄之意。

  独存在。因此三副面貌迥然不同。老城,教堂林立;新城,宫

  殿鳞次栉比;大学城,学府比比皆是。这里姑且不谈老巴黎

  城种种次要的特点,也不谈那随心所欲的过路税,只是从一

  般的观点和整体上来看看市政管辖的混乱状况,大体来说,小

  岛归主教管辖,右岸归府尹管辖,左岸归学董管辖。巴黎府

  尹是王室大臣而不是市府官吏,所以统管一切。老城有圣母

  院,新城有卢浮宫和市政厅,大学城有索邦学堂 1

  新城还有

  菜市场,老城有主宫医院,大学城有神学子草场。学子在左

  岸犯了法,得在小岛上的司法宫受审,却要在右岸的鹰山受

  惩处。除非学董认为学府势力强大而国王弱小,出面进行干

  预,那是因为在校内被吊死是学子们的一种特权。

  (顺便提一下,大部分这种特权,以及比上述这一条更好

  的其他特权,都是靠造反和叛乱强行从国王手中夺取来的。这

  是亘古的做法。只有人民去夺取,国王才不得不丢手。有一

  份关于效忠国王的古老文献竟直言不讳地写道:“市民对国王

  的效忠,虽然有时被叛乱所打断,还是产生了市民的特

  权。” 2

  在十五世纪,塞纳河在巴黎城廓内流经五个河洲:鲁维

  埃洲,那时树木葱茏,如今只剩下柴禾了;母牛洲和圣母院

  洲,都是一片荒凉,只有一间破屋,两洲均是主教采地 (到

  了十七世纪,两洲合并为一,在上面大兴土木,现在名为圣

  1

  5

  1

  1

  2 原文为拉丁文。

  索邦学堂( la sorbonne ):原来的巴黎大学,成立于一二五七年,现在

  只是巴黎十三所大学之一的一部分。

  路易洲

  1

  );最后便是老城及其尖端的牛渡小洲,后来这个小

  洲沉陷在新桥的土堤下面了。老城当时有五座桥,右边有三

  座,即圣母院石桥、钱币兑换所石桥、磨坊木桥;左边有两

  座,即石头小桥和圣米歇尔木桥,桥上都有房屋。大学城有

  菲利浦—— 奥古斯都兴建的六座门,从小塔作为,就是

  圣维克多门、博代尔门、教皇门、圣雅各门、圣米歇尔门、圣

  日耳曼门。新城有查理五世兴建的六座门,从比利炮台起,便

  是圣安东门、圣殿门、圣马丁门、圣德尼门、蒙马特尔门、圣

  奥诺雷门。所有这些门都是既坚实又美丽,美丽并不影响其

  坚固。有一道沟堑,又宽又深,冬汛 2

  水涨,水急流速,环

  绕着整个巴黎的城墙根;水来自塞纳河。夜里各城门紧闭,全

  城两端用几根粗大铁链拦住沟面,巴黎便可安然睡觉了。

  俯瞰之下,老城、大学城、新城这三镇仔细一看,都是

  街道纵横交错,乱七八糟,各像一件编织的毛衣,拆也拆不

  开。不过,第一眼便可看出,这三大部分还是形成一个整体

  的,只见两条平行的长街,不断延展,毫无阻碍,几乎一溜

  笔直,从南向北,正好与塞纳河垂直,一起贯穿三城,加以

  连接,加以混合,把这一座城市的人流不停地注入、倾入和

  移入另一城内,由此三城合而为一。第一条长街从圣雅各门

  至圣马丁门,在大学城称之为圣雅各街,在老城叫它为犹太

  街,在新城名为圣马丁街;这条长街跨过塞纳河两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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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指冬末春初,冰消雪融,塞纳河水上涨。

  圣路易洲在塞纳河中,至今仍在,与圣母院所在的城岛东西相望,但并

  不包括圣母院洲。

  名叫小桥,另一次名叫圣母院桥。第二条长街在左岸,名为

  竖琴街,在老城河洲上叫做箍桶街,在右岸叫做圣德尼街,在

  塞纳河两道河汊上各有一座桥,一座叫做圣米歇尔桥,另一

  座叫钱币兑换所桥,这条长街起自大学城的圣米歇尔门,止

  于新城的圣德尼门。不过,名称尽管各异,街道始终只有两

  条。这是两条母体街,是两条繁衍街,是巴黎的两条大动脉,

  向三座城池的一切大小血管输送血液或回收血液。

  除了这横贯巴黎全城、为京都所共有的两条主干道之外,

  新城和大学城都单独各有一条特别的大街,纵贯各自城池,并

  与塞纳河并行,而且延伸开去,恰好与那条动脉大街交叉成

  直角。这样,在新城,从圣安东门可以笔直地到达圣奥诺雷

  门;在大学城,可以从圣维克多门直至圣日耳曼门。这两条

  大道与上述两条长街交叉,形成总网络,巴黎那迷宫似的路

  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盘绕结节,这个路网就基于那总

  网络之上。然而,只要留神观察,从这难以辨认的网络图中

  还可以清楚看出两束大街,一束在大学城,另一束在新城,好

  比两束鲜花,从各座桥到每座城门竟相开放。

  这个几何平面图至今还依稀可辨。

  现在,我们不妨要问,一四八二年从巴黎圣母院钟楼上

  俯瞰全城,是一幅怎样的画景呢?这是我们就要努力描述的。

  游客气喘吁吁地爬上了那钟楼顶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

  一片茫茫的屋顶、烟囱、街道、桥梁、广场、尖塔和钟楼,令

  人眼花缭乱。一切一齐涌至眼前:石砌的山墙、尖角的屋顶、

  墙拐角悬空的小塔、石垒的金字塔、十五世纪石板方碑、城

  堡光秃秃的圆形主塔、教堂精细装饰的方形塔,大的,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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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大厚重的,小巧玲珑的,纷至沓来,叫人目不暇接。久而

  久之,目光深深陷入这迷宫里,把您也看得出神了。在迷宫

  里,从那门面雕梁画栋、外部屋架木头结构、大门扁圆、楼

  层悬垂的最末等的房舍,直至当时塔楼如列柱林立的富丽堂

  皇的卢浮宫,无一不是匠心独运,合情合理,才华横溢,美

  不胜收,无一不是艺术的结晶。然而,当我们的眼睛渐渐适

  应这纷陈杂沓的建筑物时,还是可以区分出主要一些群体来

  的。

  首先是老城。用索瓦尔的说法,叫“城岛”,在他杂乱的

  著作中有时也有一些文笔优美的词句:城岛宛如一艘大船顺

  流驶向塞纳河中央,结果陷入泥沙而搁浅了。我们刚才说过,

  在十五世纪时,这只大船由五座桥梁系泊于塞纳河两岸。这

  种大船形状也曾引起纹章记述家的震惊,因为,据法万和帕

  斯基埃说,巴黎古老城徽之所以以船做为纹章,原因就在于

  此,而并不是由于诺曼底人围攻巴黎 1

  对于擅长破译纹章的

  人来说,纹章始终是一个难解之谜,纹章是一种难懂的语言。

  中世纪后半期的全部历史都写在纹章中,正如前半期的历史

  都写在罗曼教堂的象征符号之中。这是继神权政治象形文字

  之后的封建制度象形文字。

  因此,老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船尾朝东,船头向西。你

  一转向船头,呈现在面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古老屋顶,仿

  佛是一群铺天盖地的牛羊,而浮现在其上面的是圣小教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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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诺曼底大公理查一世(942—996),历史上被称为无畏理查一世,曾大举

  入侵内地,一直打到巴黎城下,迫使法国国王终于承认他为诺曼底公国的君主。

  殿的铅皮圆屋顶,远望过去,好似一只大象后背上驮着教堂

  的钟楼。这里不妨略带一句,这钟楼的尖顶如箭穿空,是所

  有钟楼尖顶最大胆求新、最精雕细刻、最玲珑剔透的,透过

  其网扣似的塔锥,碧空一览无余。圣母院前面,就在近前,有

  三条街道像三条河流似地注入教堂广场,这是有着古老房屋

  的美丽广场。广场南侧,斜立着主宫医院那皱巴巴、阴沉沉

  的正面屋墙,以及探头探脑似的仿佛长满脓疱和疣子的屋顶。

  右边,左边,东边,西边,在老城如此窄小的城池内,矗立

  着二十一座教堂的钟楼,年代不一,形状各异,大小不同,从

  被称为“海神狱”( carcer glaucini )的隘口圣德尼教堂那罗

  曼式低矮、腐蛀的风铃花形的钟楼,直至牛市圣彼得教堂和

  圣朗德里教堂那些细针状的钟楼,形形色色,应有俱有。圣

  母院后面,北边是峨特式长廊的隐修院,南边是半罗曼式的

  主教府邸,东边是“场地”荒芜尖岬。在那重重叠叠的房屋

  中,还可以从当时屋顶上高耸的那种透空的石烟囱帽,分辨

  出各宫殿最高层的窗户,分辨出查理六世在位时巴黎府赠给

  朱韦纳·德·于尔森的那座官邸。稍远处,是帕吕市场那些

  涂了沥青的简陋棚屋;再过去是老圣日耳曼教堂崭新的半圆

  形后殿,一四五八年延伸到费弗的一段街道;还有,随处可

  见人群拥挤的十字路口,某街角的耻辱柱,菲利浦—— 奥古

  斯都时代留下来的一段漂亮的石板路,正中划明供驰马的箭

  道,不过到了十六世纪改成乱七八糟的碎石路,名为同盟路;

  还有一个荒凉的后院,楼梯上有着十五世纪常建的、如今在

  布尔多内街还可看到的那种半透明的角楼。最后,在圣小教

  堂右边,是司法宫座落在水边的朝西的群塔。老城西端是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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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树木参天,把牛渡小洲遮住了,至于塞纳河,从圣母

  院钟楼上俯视,几乎只能看见老城两侧的河水而已。塞纳河

  隐没在各座桥下,而各座桥又隐没在房屋下面。

  放眼望去,这些桥梁的屋顶 1

  绿得照眼,塞纳河的雾气

  使它们过早地长满了青苔。若纵目向左朝大学城眺望,映入

  眼帘的第一座建筑物,就是小堡那有如花束的粗矮塔群,小

  堡张开大口的门廊把小桥的一端吞没了。如果再纵目从东向

  西,从小塔向纳勒塔远望,只见长长一带房舍,雕梁画栋,彩

  色玻璃窗户,层层叠叠,突出在石路上方;还可以看见一派

  市民房舍的山墙,曲曲折折,望也望不到尽头,时常被一道

  街口所切断,也不时被一幢石墙大楼的正面或侧面所切割;大

  楼四平八稳,连同庭院和花园,厢房和主体,夹在那彼此紧

  挨着的狭窄民舍当中,犹如一个领主老爷夹在一大堆平民百

  姓中间。沿河街道上有五、六座这样的大厦,诸如与贝尔纳

  丹修道院共用小塔旁边大院墙的洛林公馆,再如纳勒公馆,其

  主塔正好是巴黎的标界,那黑色三角形的尖形屋顶一年当中

  有三个月把殷红的夕阳遮住了一角。

  不过,塞纳河的这一边远不如那一边商业繁忙,这一边

  学子比工匠多,因此更吵闹,人群也更多,真正说起来,河

  沿街只从圣米歇尔桥到纳勒塔这一段而已。河岸其他部分,或

  者如过了贝尔纳丹修道院都是光秃秃的河滩,或者如两座桥

  梁中间都是些屋基浸在河里的重重叠叠的民舍。浣衣女的喧

  闹声震天价响,她们从早到晚叫呀,说呀,唱呀,狠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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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当时桥上盖有房屋,这里指桥上房屋的屋顶。

  呀,跟现在的情形一样。这算得上是巴黎一件不小的赏心乐

  事吧。

  大学城看起来是一个整体。从这一头到那一头,都是清

  一色、严实的整体。那成千上万的屋顶密密麻麻,有棱有角,

  粘附紧贴,几乎都是由一几何原理构成的,俯瞰之下,呈现

  出同一物质的晶体状态。横七竖八的街道,并没有把这一片

  房屋切成大小过于参差不齐的碎块。四十二所学院相当均匀

  地分布在大学城,四处都有;这些美丽建筑物的屋顶,形式

  多样,煞是有趣,都是与它们所凌驾的普通屋顶全出自同一

  艺术,终究是同一几何图形的平方或立方的乘积罢了。因此,

  这些屋顶只是使整体趋于多样化,而没有扰乱整体的统一;只

  是使整体臻于完备,而没有变成累赘。几何学的精髓,就是

  和谐一致。这里那里,还可以看见若干漂亮的府邸,金碧辉

  煌,高凸在左岸那些如画的顶楼之上,诸如现在已不复存在

  的内韦尔公馆、罗马公馆、兰斯公馆,还有克吕尼府第,至

  今犹存,让艺术家感到宽慰,不过几年前有人连笨猪蠢驴都

  不如,居然把它的塔楼砍掉了。克吕尼附近,有座罗马式宫

  殿,开着几道别致的圆顶拱门,那就是朱利安所建的温泉浴

  室。还有许多修道院,跟上述官邸相比,更带有一种虔诚之

  美,更兼有一种庄严之雄,但其雄伟壮丽绝不亚于官邸。首

  先惹人注目的是那座带有三座钟楼的贝尔纳丹修道院;还有

  圣日芮维埃芙修道院,其方形塔尚在,但其余的全荡然无存,

  令人不胜惋惜;还有索拜学堂,半是神学院半是寺院,只幸

  存下来令人赞赏不已的中堂,即圣马太教派那四边形的美丽

  隐修院;这隐修院的旁边是圣伯努瓦隐修院,在本书出版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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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版和第八版之间,人们在隐修院的墙上马马虎虎造了一个

  戏台;还有三道巨大山墙并列的结绳派修道院,以及奥古斯

  都教派修道院,其优美多姿的尖塔形如齿状,在巴黎这一边,

  从西数起,位于纳勒塔之后,算是第二个这种形状的尖塔。各

  个学院实际上是修道院与人世之间的中间环节,在府邸和寺

  院之间这一建筑系列里位居其中,严肃而又优雅,雕刻不如

  宫殿那么飘洒,建筑风格不像修道院那样严肃。峨特艺术恰

  好不偏不倚地在华丽与简朴之间保持了平衡,不幸的是这些

  文物几乎已荡然无存了。大学城里教堂众多,座座光彩夺目,

  从圣朱利安的圆拱穹窿到圣塞维兰的尖拱穹窿,凡是建筑艺

  术各个时期的风格,也无所不有。这些教堂都高踞一切之上,

  而且,仿佛在这和声组合中又增添了一种和声,教堂那如箭

  穿空的尖顶,那透空的钟楼,那纤细如针的塔尖 (这种针状

  的线条无非是屋顶尖角一种奇妙的夸张而已),时时刻刻把一

  面面山墙犬牙交错的边缘刺破了。

  大学城,丘陵起伏。圣日芮维埃芙山像一个巨大圆瓶兀

  自隆起在东南边,这倒是很值得从圣母院顶上观看一下的:只

  见那许许多多狭窄弯曲的街道(今天的拉丁区),那密密麻麻

  的屋宇,从山顶上向四面八方撒散开来,几乎一溜笔直地沿

  着山坡俯冲下去,直至河边,有的像要跌倒,有的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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