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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阅读

作品:动物恋爱咨询中心|作者:咱滴宝儿|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8:45:48|下载:动物恋爱咨询中心TXT下载
  u遣诲啥摺!

  不过这对我来说,反而有好处,至少那些无聊的人不敢对我轻举妄动。我和班上的同学还是很疏离,还是一样不得大人的欢心,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其实我渐渐觉得,大多数的人,都是对别人漠不关心的。真正会费心使坏的坏人,和真正会对人付出的好人,都是很少很少的。

  「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啊。那你呢?」

  「和往常一样,没什麽特别的。」

  自从在咖啡店里,和john吵了那一架之後,得知真相之後,我和john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虽然我们彼此都和对方道过歉。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来打招呼,但是一直到秋天来临前,我们都没再见过面。

  「今天下午你会来吧?」

  升学会谈的那天早上,我也和john通了电话。因为上回那件事,我和johnny说,为了他的安全,希望他以後别再到城市里来见我,他也同意了。

  「会,不过r市那边研讨会结束时间不一定,我可能会晚点到,大概过中午吧!你和导师说一声。」友人这样交代著。

  「john,我想。」

  「嗯?」

  「不,没什麽,那待会儿见了。」我没把话说完,就挂断了。

  因为会谈的缘故,所以今天一直到下午两点都是自习时间,学校里挤满了浓妆豔抹的学生家长,教职员也忙得不可开交。令我在意的是,那个叫oscar的男同学,竟然也在朝会结束时,缠著满臂的绷带,十分狼狈地来到了学校。

  我警戒地看著他,但是他整个早上都很低调,也没有和他的同伴交谈。午休的时候,他竟然主动向我走过来,把我邀到男厕旁。我怕他又想对我不利,警戒地站得远远的。

  「。真的非常对不起你!」

  没想到一到没人的地方,他就忽然抱著受伤的手,向我深深一鞠躬。我吃了一惊,反而不知该如何反应:

  「呃。咦?」

  「对不起,我有好好地反省过,是我不好!被那只狼犬咬伤之後,我才知道我的力量是多麽渺小,我以前一直很轻视那些动物,以为他们都是些逊脚,以为自己很强,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有多麽自大。」

  「这个,其实我也有错。」

  「对你也是,我一直误会了你,听说你後来一直都有来上课,也没有和老师打小报告说我们打你,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你原谅我!」他大声地说。

  我愣愣地看著他,虽然不明白他转变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但事情能这样发展,当然是最好的。看来人类这种动物虽然善变,但就是因为善变,才有更多的可能性。

  「啊,对了,我父母说想要见你,他们也想向你道歉。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oscar说著,也不等我回话,用没受伤的手拉著我便往教学楼下跑。看他这麽殷勤,我找不出话来拒绝,虽然我不是那麽想和其他人类见面,何况是别人的父母,再说我也要待在教室等john来。但是他却不理会我的迟疑,只是把我往外带。

  「你父母。在那里?」我问道。

  「在这里,因为里面人太多了,所以我叫他们先在这边等。你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不过我的监护人。」

  我一面解释著,一面被他拉著跑。他把我带到大楼的一角。就在兔子笼附近,这边平常都由david在照顾,但因为今天一次涌进太多家长,工友们都去协助维持秩序,所以这里空无一人。我第一次被人类这样拉著跑,觉得有点紧张,又有些高兴。

  「到了,就是这里。」

  oscar停下脚步。我习惯性地走进兔子笼,兔子大娘还在那里,正在替他一窝小兔子讲民间故事,想起不久以前,我还跑来这里捡我的书包,不禁有些感慨。原来人类也是可以改变的嘛!只要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愿意试著走入人类、理解人类,人类也会慢慢接纳我,我略感欣慰地想著。

  「其实仔细去看这些动物,仔细去倾听它们的声音。就算不能完全懂得他们的意思,还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就像人类和人类彼此一样。」我在笼子旁蹲了下来,微笑著摸著兔子的毛,朝那个少年望了一眼:

  「喔,对了,你说你的父母是在。」

  我的问句到这里就停止了。

  一道长影掠过我的视觉,我还没机会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就感到後脑被人重击了一记,兔子大娘的影像瞬间模糊,我倒在稻草上,挣扎地想爬起来,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击打在我肩膀上:

  「白痴。谁会原谅你这种人?竟敢叫狼来咬我?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但留在我耳里最後的声音,竟格外鲜明:

  「这就是你的报应!去死吧。怪胎!」

  ※※※z※※y※※z※※z※※※

  我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我的头痛得要命,好像被人灌了西瓜再劈开那种感觉。我只觉得周围很冷,冷到我无法忍受,我捱著像墙一样的东西慢慢爬起来,才发觉我的手无法动弹,好像被什麽东西绑在身後。

  我这才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我应该是被人打昏了,再被拖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我第一个念头是觉得自己很蠢,竟然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自己的同类,把我这样一个十八岁少年又绑又搬的,要花不少力气,光靠那个叫oscar的一个人恐怕办不到。所以先由他把我诱到约定的地方,再由他的同伙合力制服我,他们大概是这麽计画。

  今天是三面会谈,很多人会谈後就跟著父母回去了。所以校方也不会发现少了个人,真要发现了,说句惭愧的我,我从学校消失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可恶。。」

  如果john现在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骂我为什麽这麽笨吧!人类是世界上最会记仇的生物,而我竟忘了这一点,天真地以为事情会像童话发展般顺利。

  我艰难地环视周围一圈,我的手被电线一类的东西绑著,完全动弹不得。上衣也被他们给脱了,赤裸的肌肤接触著冰冷地板,当然手机也被拿走了。触目所及还是很暗,但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巨大的铁柜,这个空间完全是密闭的,隐约有烟雾从天花板往下飘。

  我忽然明白这是什麽地方,这想法令我全身战栗起来。

  「不会吧。」

  学校兔子笼附近就是垃圾场,而垃圾场连著学生自助餐厅,餐厅里有个相当大的冷冻库,专门拿来放隔日的食材。我一年级时,有只流浪狗趁著中午师傅开冷冻库时跑了进去,结果晚上关门前工友去收拾,就发现流浪狗冻死在那里,僵硬的像根冰棒。

  我不知道他们怎麽取得冷冻柜的钥匙,但我十之八九是被关进了那个地方。我也不记得自己昏迷多久,手表好像也被他们拿走了,说不定才不过十分钟,但也有可能更久,但我的腿已经冷到不住发抖,手指也不太能动了。

  我不清楚餐厅的人什麽时候还会再开冷冻柜,但我心里明白,在这种地方我绝对撑不了多久。

  我试著靠著墙站起来,慢慢地移动到有著微弱光线的地方。还好里头不大,我想那应该是冷冻柜的门,我虚弱地撞了两下,但想当然尔完全徒劳无功。

  「喂!外面有没有人!有人在吗?」

  我大叫了两声,但冷冻柜的隔音效果很好,四下静无人声。我想现在应该刚过中午,今天又是星期天,只有三年级在做升学会谈,恐怕没人会再来学生餐厅。

  我想起了john,他说他会晚一点来。但就算他来了又有什麽用?他要怎麽知道我在这种地方?johnny那就更不可能了,是我叫他不要来城市里找我的。

  天花板传来引擎运转的声音,我想过关掉冷冻机,但一来我的手根本没办法动,二来就算没了冷气,我十之八九也会闷死在这里。我无力地坐倒在门边,忽然觉得心中又气又苦,这些人根本就是想杀了我,已经不只是教训我而已了,我竟然做人做到连同学都非致我於死地不可,还真是有够成功啊!

  我靠在角落,像冬眠的小动物一样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但是没有衣物,碰那里都是冷的,我的浏海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我觉得冷极了,这种时候,我竟然想笑,而且是想大笑。於是我就咯咯笑了起来。

  「呵。。」

  早知道,之前就不应该怕尴尬,去跟他见个面了。我在脑海中描摹著那张总是充斥胡须的脸,一个多月不见,友人的五官好像有点模糊了,真是糟糕。我又想到david给我看的,john年轻时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麽英俊的john,真的很迷人。

  其实你还挺帅的嘛!我想这样当面夸奖他,即使只有一次也好。

  如果我死掉了,johnny会回他的故乡去吗?他的故乡到底在那里?不会真的是墨西哥吧?他说不定会再找只母狼当伴侣,这样对他来讲比较好,然後生很多很多会讲文言文的小小狼,一家子都讲文言文,想到就有趣。我想笑,但嘴角却僵掉了。

  我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於是意思意思地又喊了两声。有人在吗?有人发现我吗?有人知道我从这世上消失了吗?很好,什麽回应都没有,我应该可以放弃了。

  听说这种时候,很都会很想睡觉,然後在睡梦中安详地死去。但我的神智却异常的清楚,我甚至还看到了奇妙的影像,我想著,如果我可以活著出去,一定要去跟那些人说,科普杂志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catherine,你要去那里,现在很晚了耶。』

  我看见的是西伯利亚,虽然这个冷冻柜应该不在西伯利亚,但我很坚持我看见了,那并不是我的妄想。

  『去帮史宾诺莎放生啊,你忘记啦?』

  『。我记得你昨天说这只枭叫莎士比亚。』

  『喔,没关系啦,我今天忽然想叫他史宾诺莎嘛!反正他都要放生了,白天枭的视力很差,第一次放飞的话,他会因为恐惧而退缩,就失去了唯一一次重返自然的机会了,所以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帮莲雾放生。』

  『那我陪你去吧!你该不会想一个人在这种夜里逛黑森林吧?』

  『好啊,啊!亲亲宝贝john,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我看到照片中的john,站在西伯利亚的雪景里,清秀的像朵云,却冷漠得像道冰墙。

  『。catherine老师,我都已经十八岁了,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这样叫我。』

  『有什麽关系嘛,因为john真的很可爱啊,多大都一样可爱。对了对了,亲爱的,我们把baby也带去好不好,难得我们全家一起来这里。』

  『老师,别闹了!怎麽可以让小婴儿半夜去那种地方?』

  『可是baby一个人留著会寂寞啊,亲亲宝贝哈尼john。』

  『有我照顾他,他不会寂寞。』

  『不行不行,把john和宝宝单独留在一起,john会把宝宝吃掉的。』

  『谁会做这种事!我又不是恐龙!』

  场景又转换了,风雪像暴风雨一般卷到我眼前,阴冷的森林伸出利爪,朝漫延一地的鲜血掠夺。我看见john充满惊惶的眼神,慢慢朝我走过来。那会是我的记忆吗?我觉得冷极了,有样东西一直紧紧抱著我,把她的体温借给我,但就连那样令人怀念的体温,也在大雪的侵袭下逐渐冰冷。我以为我会在那样的冰冷中死去。

  但john却走向我,他发现了我,在这漫无边际的广大冻原里,只有他查觉我的存在,查觉我几乎断线的弱小生命,用他颤抖的手,把我从已然冰冷的呵护中拯救出来。

  我想起来了,从我有生命开始,从我开始认识人类这种生物开始,我就认识他了。他是我第一个触摸到的存在,我在这世上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他的名字。john,我呼唤著,几乎是声嘶力竭,但我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john!我使尽灵魂深处仅存的力气嘶吼,他的手接触到我的身体,我们俩身上都盖满了风雪。

  「john。」我虚弱地叫出声来。

  然後我听到猴子的叫声。好像有猴子叫著:『他在这里他在这里!被害人在这里!』但西伯利亚冻原上怎麽会有热带猴子?我无法思考,只听见不知那里碰地一声,周围的冷空气紊乱起来,有个影子冲向我,和记忆中的john一样真实。

  我被那双手拥进怀中,紧得不能再紧。

  「我在这里。」

  这是西伯利亚,还是现实?我无法判断,我听到周围还有其他杂音,有人喊著「快去找医生!还有毛毯!」但我什麽也听不见了,我窝在暖和的怀抱里,不管他是幻想还是真实、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暂时无法离开,或许永远也无法离开:

  「我在这里,我来了。我找到你了。」

  ※※※f※※r※※e※※e※※※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好像在作梦一样。

  我搞不清楚那些是真实发生的事,那些是虚幻,有次我在某个像救护车的地方醒来,发现john还抱著我,一根手指也不愿松开,我听见他在哭,哭得像个十八岁的少年一样稚气。我恍恍惚惚地回抱著他,动作很僵硬。

  「我还活著。」

  我沙哑地说,我想不到还应该说什麽,只是重覆著这句话。医护人员试图把john拉开,但是这个男人固执地紧抱著我,好像一放开,我就会随风而逝:

  「我还活著,john,你不要哭。我没有像我老爸老妈一样死掉,我还活著。」

  又有一次,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我从来探病各式各样的人中,断断续续地得知我被救出来的经过。其实第一个发现我不见的人,竟然是david大叔的猕猴,自从我把他从盐酸下救出来後,他就常来找我哭诉他的被害人生。

  他目睹我被那个人类带走,而兔子大娘又看到我被打昏的经过,听说是一大群的男人,那个叫oscar的人,在外头人脉似乎很广,趁著三面会谈时,那些人照计画溜进来,他们把我绑起来,讨论要怎麽整我。最後决定把我关到冷冻库里。

  『他说不定会和那些猪肉和鸡肉聊天呢!』小猴子跟我转述他们的话。

  小猴子发现我被关起来後,马上就去找david,对他又拉又扯又踹,试图把主人拖到学生餐厅里。但是因为无法沟通,所以拖了很长的时间,david一头雾水,还一直以为猕猴是肚子饿了才会这样。

  後来他遇到了john,友人完全没认出他,但他却一眼认出他就是当年的john。他那时候正在找我,发觉到处都找不到我,问我的同学和导师,他们不是说不知道,就是态度很微妙,一向反应很快的john立刻察觉不对劲。

  那只猕猴也很聪明,转而向john求救,john对我和动物的亲密关系很清楚,就跟著猴子冲到冷冻库,从外头撬开了门把我救出来。

  我自己没有感觉,多半是陷入了睡眠式的幻觉,听说我被救出来时很惊险,医生说只要再晚个几分钟,大概就没救了。我全身上下都是冻伤,手指有个部分几乎坏死,加上缺氧,差点不死也变成植物人。

  不过我觉得我一定有变笨,有一段时间我无法思考,也几乎无法说什麽话,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好像连怎麽流泪也忘了。

  有次我醒来,掌间满是狼毛的触感,温暖又锐利。我知道那是johnny,我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把他抱到怀里,他便把头伸过来,任我抚摸他的耳後。我们聊了一阵,他向我道歉,说这次没来得及赶来我身边。

  「johnny,听说我的爸爸妈妈,是被狼杀死的。」我迟疑了一下说道。

  「是这样啊。」灰狼静静地说。

  「你听起来。好像不怎麽惊讶?」

  「在下在阁下请求在下回避时,早有预感。」他温顺地把头枕在我肚子上,我感觉到一阵阵暖意,他忽然侧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著我:

  「就像在下说过的,阁下迟早会做出诀择的,也迟早必须做出诀择。」

  「嗯。?」

  「到那时候。我衷心希望,你能做出对你而言最好的诀择。」

  他在我睡著时悄悄地离去,我才想起来,他最後那句话没用「在下」和「阁下」称呼。我想问个清楚,但在那之後,johnny就再也没来医院看我了。

  在这段如梦境般的时间里,john始终陪在我身边,几乎一步也没离开。

  「john,」後来我终於好了一点,john坐在我身边削莲雾,让我想到,近几年我好像跟医院特别有缘。我看著他:「我梦到那时候的事喔。」我没头没脑地说。

  「什麽?」

  「在冷冻库里,我梦见我小时候的事情,还看见了妈妈。」我说。

  「别再提那件事了。」友人明显颤了一下,莲雾的头被削了一半。他岔开话题:「对了,关於学校,我擅作主张帮你办了休学,那种地方你也不想再去了吧?」

  「可是。」我有点惊讶,john的神情却如罩寒霜,

  「你被他们围殴,不想被我知道,对吧?还有很多事情,你也都瞒著我。」

  「我不在乎那种事。」

  「我在乎。」

  「我不想逃避,john,你说过的,人不能一辈子逃避。」

  「这不是逃避,这是身为人必定有的脆弱之处,因为你是人类,所以你有没办法克服的事,而我也有。我无法忍受再一次经历同样的事。」john斩钉截铁地说。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的义务教育生涯,在这里就告一段落了。但按照友人的说法,我人生真正该学习的课程,现在才刚刚开始。

  最後一次,是david来看我的时候。他一开始怯生生地窝在病房门口,好半晌才蹭进来我床边,看见我醒来盯著他,他还慌乱地摇手:「啊。我、我不是要趁你睡著的时候,拔掉你氧气罩的管子,或关掉你的生命维持装置。」

  「。我还没严重到要用那些东西。」

  我对他微微一笑,友人去替我办出院手续。他在john的位子上坐下,我们聊了一些近况,david略谈了一下oscar的事,他对那个少年好像特别在意,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和那个人很像。他说,那个人矢口否认是他把他关到冷冻库里,直到他的朋友出卖他,把他供出来为止。

  「他哭的像个泪人儿一样,你真该去看看。」david叹了口气,

  「一直哭著说,怎麽会发生这种事,他只想开个玩笑而已,只是同学间的恶作剧,并没有想要杀死你,本来想关个五分钟就放你出来,但後来冷冻库的门卡住了,怎麽都打不开,他只好去找人求救。真是的,说谎也要打好草稿,这个犯罪计画,连我都想评零分。」最後他闭上眼睛:

  「听说他家还挺有钱的,他的父母本来想捐给学校一大笔钱,让学校息事宁人,不过学校已经先去报警了,法院也介入了。可惜啊,他已经满十八岁了,那个少年。恐怕得向自己的人生说再见了。」

  讲到救我出来的事,david忽然用奇妙地眼光看著我。据说开门发现我的时候,john整个人情绪崩溃,抱著我大叫大嚷,david一直陪在旁边安抚他,後来还叫来了医护人员,替john打了镇定剂,他才稍微平静一些。

  「我从没看过john那个样子,」他语焉不详地说:

  「印象中,那小鬼总是冷静的令人生气,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不过这次我改观了。如果你死在那里,他大概会一辈子待在里面不出来了吧!」

  小猕猴爬上我的肚子,我含笑看著他,顺便向他道谢救命之恩。

  「对了,david先生,这只猴子。是公的吗?」

  「嗯?她是母的啊,为什麽忽然这麽问?」

  「喔。」原来t市真的有雌性的动物啊。

  我抚摸著他被盐酸烧过,新长出来的细毛,侧头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不太好,诈骗集团好过分喔!他们拿了一包石头,跟我说是香蕉,把我的老本都骗走了,一群坏蛋!世风日下!」他义愤填赝地挥著拳头。

  我哈哈地笑了。或许猴子和人类,真的没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差别只在,人类这种动物,会尽其所能地证明自己与其他物种不同,仅此而已。

  ※※※z※※y※※z※※z※※※

  秋季结束的那一天,john护送我回久违的家。

  我靠在他那台lexus的後座上,看著友人的後脑杓想事情。john最近让我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好像差点丢掉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就过度地保护一样,john现在对我的态度就是这样。

  我觉得我与他之间,始终拉紧的那条线,就快要以某种形式绷断了。

  「john,我想。」我想起那天升学会谈前,我没说完的话。

  「嗯,什麽事?」

  「我想。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念大学,你觉得怎麽样?」

  john安静了一下,强挤出一丝轻笑。

  「怎麽会忽然这麽想?你不是不喜欢学校这种环境吗?」

  「大学有点不一样吧?我想念和动物有关的科系。啊,我会自己半工半读,不会给你增加负担的。」我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会很辛苦,和你想像的应该不一样,就算是动物系,也不会教你动物会话。而且t市是没有综合大学的。」

  「嗯,我知道,」我平静地说:「所以我想离开这里,john,我想要试著去别的地方,很远也没关系,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过另一种生活。」

  john沉默了很久,我觉得他似乎在挣扎什麽。「。再说吧!」然後他说。

  抵达我家门前那棵橡树时,令我意外的是,johnny并没有在那棵橡树下等我。以前我放学回家,他都是在那里目送著我的直升机降落,再朝我扑过来,让我开门让他进屋。但是现在,狼图腾下的白花凋零了一片,却没有了灰狼的踪迹。

  john替我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提下车,看见我站在那里不动,大概猜到我的意图,他微一挑眉,又大步走了进去。

  「走吧!这麽久都没住人,你的猪窝一定脏得要命,一起打扫一下。」

  我依然站著不动,看著颜色微黄的狼图腾,想起当时johnny在医院和我告别时的眼神。「你终究要做出诀择。」这是什麽意思?我必须拿他和什麽东西做选择吗?我站在那里想了很久,直到友人从屋内走回来,一掌拍在我肩头。

  「john,」我拿掉他的大掌,回头看著他:「我有事想和你说。」

  「有什麽事,先收拾完你的屋子再说。」john逃避似地瞥过头。

  「是有关狼的事情。」

  「我不想谈这种事情。」果然,john掉头就走,开了门进屋里,又开始整理起我的行李。我追进门内,对著john的背影大叫起来:

  「john,你不能一直活在我父母。活在catherine教授被杀的阴影里啊!」

  友人静了一下,缓缓直起身,但仍没有转过身来。我继续说:

  「就像你曾经说过,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想杀死我的那些人这麽坏。人类中有像你这样的好人,也有像david这样亦正亦邪的人,也有像。我同学那样,可以为了小事情伤害人的家伙。难道狼不是如此吗?」

  john没有说话,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好像很累的样子,轻揉著太阳穴。我绕到他身前,坐在茶几上看著他,放缓了语调:

  「john,我最近常想,我为什麽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能力,为什麽这世界上,就我一个人类能和动物说话。你曾经说过,你在被狼杀死的妈妈怀抱里,把我救出来之後,我就对动物的语言有了反应。」我伸出手来,覆在john握成拳头的手上:

  「我现在知道了,或许。上天会给我那样的能力,就是知道我的遭遇,他不希望我因此而痛恨狼、痛恨野兽、痛恨人以外的物种,妄自尊大地活在误解的世界里,所以他把那个大锁打开了,打开人类身上封闭的门,对万物敞开心胸,让我能够真正理解他们,就像人类理解人类那样,」我低下头,

  「所以我能和狼沟通,john,也因此我无法痛恨他们。即使知道他的亲戚是杀死我父母的人,我也永远无法痛恨他们。你能明白吗?」

  john依旧仰靠著沙发。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直起身来,直视著我的眼睛。

  「。所以呢?」他说,他的表情一瞬间凄苦起来:「你现在要跟我说,catherine的事情并不能阻止你爱上一只狼,你决定选择那只狼,和他双宿双栖,希望我这个做代理父亲祝福你们,你是不是一直想跟我说这些?」

  「咦。?」我呆了呆,john的话令我措手不及。我根本没想到johnny向我告白的事,现在被john一提,我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不是宁可不要人类,也要和狼在一块吗?」他激动起来。

  「我没有!johnny的事是一回事,我。还没有决定该怎麽办。但是john,我现在是想跟你说,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接纳。」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john提高声音,他看著我:

  「我并没有不接纳狼,也没有不接纳动物,我并不是因为catherine的事情,才反对你和灰狼在一起,你懂吗?」

  「那是为什麽?」我疑惑地抬起头:

  「john,我还没说呢,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像暴龙一样,动不动就喷火,明明是小事,却老是对我大吼大叫。难道你要说,因为你自己是孤独一匹狼,所以同极相斥,你天生就对狼过敏吗?还是你要说。。」

  「因为我喜欢你!」

  john忽然对我大叫出声。我瞬间定格了一下,随即不知所措地笑了笑:

  「啊。我也喜欢john啊。虽然常常找你麻烦,又常吐嘈你,但john其实是我最好的朋友。喔,对了,我最近碰巧看到你年轻时的照片,发现其实你还满帅的,要是把胡子剃乾净的话,还满人模人样。」

  我才讲到一半,john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凶相地靠近我。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压到墙上,我叫了声:「john。」但话没说完,他的脸凑进我,我感觉到胡渣刺人的触感,空气从我唇畔消失了。

  john吻了我。而且不是蜻蜓点水的那种吻,我好半晌才意识到我的友人在做什麽,我用力想挣开,但是john一手抓著我的头发,一手钳著我下巴,把我的头死死按在墙上。我害怕得无法回应,但john却没有停止的意愿,他把舌头探入我的唇,近乎疯狂地往里深入,我觉得呼吸困难,胸口涨得难受。

  「。听懂了吗?」

  就在我以为我大概要窒息的时候,john喘息著放开了我,然後退开两步。我呆滞地看著我的友人、我的养父和我的良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不是对儿子的喜欢,不是对朋友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我想吻你,想和你过一辈子,甚至想和你上床,所以我才没有结婚。你听懂了吗?并不是因为你的存在,阻碍了我的幸福,而是我的幸福,就是你本身!」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麽。灰狼跟我表白时,我只觉得受宠若惊,甚至还有一点窃喜,但是面对这个从小拉拔我长大的人,我只觉得震惊,就算月亮忽然掉下来砸到我的头,我也不会有现在一半的惊骇。

  「你是因为喜欢我。」我仍然靠在墙上,我的脸一定白得像纸一样,而且二度缺氧,脑袋也是白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你是因为。想和我做那种事,所以才养大我。?」

  「不是!」

  john很快地反驳,他手足无措地转过身,又转回来面对我。

  「我当然不是一开始就对你抱持那种念头,我第一次看到你你还是颗胚胎,怎麽可能会喜欢?不。这不重要,该死,我在说什麽啊!」他整个脸涨得通红,用额角抵著我的沙发,我从没看过他这副模样:

  「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大概是你十一、二岁的时候,或许更早,我。总之,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即使知道不应该,即使知道会对你造成困扰。我还是无法放弃那种心情。」

  他看著我,那双眼又深远又哀伤,他好像想伸手碰我,但我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麽,我对这样的john感到恐惧。他查觉到了,马上就收了手,终於放缓了声音:

  「特别是这一次,当我意识到你可能会死的时候,我後悔的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一想到我可能永远来不及表达心意,一想到我可能永远失去你,我就。」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但有条清溪的河流,正慢慢流过我眼前,很多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也渐渐明白过来。为什麽john会对johnny这麽厌恶、为什麽那天晚上john会喝得烂醉、为什麽十二岁那年,他会把我从宿舍赶出来。好像在看一篇长的要命的推理小说,而後终於真相大白时,那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john,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好半晌,我听见自己开了口,唇上还停留著john的馀温,令我心慌意乱:「我一直把你当成是。」

  「停,你不用回答我,我不想听!」

  john几乎是用吼的制止我,他把头从沙发里抬起来,绕到我房里,却又像只没头苍蝇般冲出来:「可恶,我本来不打算在这种时候说的,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子。」他喃喃自语著,从地上拎了他的手提包,从我家夺门而出。我赶紧追了出去:

  「等一下,john!你要去那里?」

  但友人不理会我,他碰地一声关上车门,像上回一样,催动车门扬长而去,我追了一阵,终於无力地停了下来。lexus的车盖在夕阳下闪烁,我呆呆地望著友人的架驶席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john。」

  我在小路上站了一阵子,直到夜风越凉,才茫然地走回我的屋子。我一路走一路想,这个男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养了我十八年,忽然莫名其妙地吻我,莫名其妙地跟我表白,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跑走,他为什麽总是这样,令人无法捉摸?

  但是我的胸口,却也莫名其妙地闷得难受。

  我在橡树下徘徊了一阵子,正准备管他三七二十一,回房睡觉再说,经过窗下时,我却停下脚步,因为我看了令我讶异的东西。

  那是狼的脚印。似乎在那里停留了很久,深的陷入草地,彷佛烙印在上头一般。

  篇六、尾声

  john消失了。

  说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我本来以为他又像以前一样,闹大叔脾气,去某个鸟不生蛋的国家躲个几个礼拜就会回来。但自从他在我屋子里,对我说了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又强吻我之后,他就消失无踪了。

  我拚了命地打他的手机,但得到的都是关机的回应。我杀到研究院探询他的行程,才知道他竟然在当天下午向t市研究机构辞职,在他的小组成员有机会反对惨叫前,就不见了。我用他给我的备分钥匙打开他的宿舍,发觉里面人去楼空,连他最珍爱的书也收拾得一本不剩。而他的爱车蓝色lexus,也在三天后出现在t市的二手车行里。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旁徨,虽然过去他经常不在我身边,但消失的如此彻底,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一开始我还抱着姑且的心理,想说他只是一时发神经,过几个月,说不定就会回来了。反正学校我也没得去了,这个男人在搞什么鬼,擅自帮我休学,自己人却跑了,结果我现在变成无业游民,只能在森林里念自己的书,偶尔到t市图书馆晃晃而已。

  但令我在意的是,johnny也不再来找我了。

  我从森林里的鸟类那里得知,灰狼还一直在我附近生活着。但他却始终躲着我,我想起他曾经和我说过的,我势必要做出诀择,现在我终于懂得那句话的意思。

  夜阑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就很容易胡思乱想,johnny和我说过的话、john和我说过的,竟像电影字幕一样涌上我心头,从前不懂的东西,彷佛在惩罚我的迟钝似地,竟一点一滴地慢慢懂了,而每多理解一些,我的心头就像被割了一刀,疼得难受。

  ’。在下不需要你的回报。在下只是希望表达自己的心意,你是我认定的人,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除非阁下有了其他认定的伴侣,否则在下会永远在你的身边。’

  〃你什么也不用做。〃,我不晓得johnny当初是用什么心情,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但我就这样接受了他的包容,这样任性地、毫不在意地挥霍他的善意,我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用给予他信心。我一直在浪费灰狼对我的善意。

  johnny那一天,肯定在窗口看见了我和john拥吻。我始终没做出明确的诀择,而自以为对方也能抱持着同样的苟且,永远陪在我身边。或许我终究是人类,习惯将另一个物种当作理所当然的附庸,我在不知不觉间,伤害了我的狼。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看着david给我的相簿,看着john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终于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孤独一人,同时也理解到自己是个多么卑劣的人。

  冬天的脚步近了,树林也染上寒冷的风采,动物们纷纷冬眠,我已忘了我有多久没有足履t市,一个人近乎自闭地窝在我的小窝里,任凭时间一日日地流逝。

  而在寂寞到深处的时候,我才近乎惊讶地发觉,我的内心深处,最渴望见的人还是john。

  笑着问我生日要去那玩的john、扳着脸骂我没长进的john,还有总是姗姗来迟,怀抱却比什么人都温暖的john。他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才渐渐地体会到,那个人对我是多么无微不至的付出,无论出于友情、亲情抑或是爱情,我们拥有太多旁人无法分享的回忆。我这十八年的岁月,是倚赖john的存在才变得丰腴。

  我一直有个记忆,到如今还十分鲜明,那是我很小的时候,我坐在john的膝上,在某个公园,和他一起仰望天空。有只绿水鸭展翼飞过,我用小手指着它,对友人说:

  ’john,john,是鸟!’

  ’嗯,那是小水鸭,是种候鸟。现在快冬天了,所以他要去旅行。’

  ’候鸟?’

  ’嗯,他们的家在北方,但是冬天的时候,会到暖和的地方,通常是南方避寒,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再集体回到故乡。’

  ’南方很远吗?’

  ’不一定,侯鸟的移动路径各不相同,有的比较近,有的真的是离乡背井。因为实在太远太远了,所以有些候鸟,终其一生都在旅行,他们在旅途中结识同伴、寻找伴侣、繁衍后代,最后在漫漫长路中死去。这是候鸟的宿命。’john当时,好像还笑了一下,

  ’不过现在全球暖化,北方也没那么冷了,说不定未来会进化出变种的候鸟,闹革命不再旅行也说不定。’

  我听不懂john的笑话。我只知道,当时john目送水鸭的眼神,感觉好孤独。

  友人的孤独,彷佛是天生的,像北极万年寒冰,即使温室效应也不能轻易化解。在这世上,他只对我一个人敞开心胸,但我却耽溺于自己的孤独与高傲,不曾发现他向我求救的讯号。他融解了我的孤独,但我从不曾试图融化他的。

  直到如今,我感受到对他的强大思念,我才真正明白,一个人想着另一个人,是可以如何的痛彻心肺。我在渐转严寒的风中辗转难眠,通体冰冷,心里全是友人的影子。

  我不确定自己对john是否存在着爱情,毕竟正常状况下,我扪心自问,我既不会想吻他,更不会想跟他上床。但是除了这些之外,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这个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初雪落下的那天晚上,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里,再次驾着直升机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