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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文拍拍礼让的肩：我晚上的飞机。跟你们老板请半天假，哥儿俩一年才聚了一次，就半天时间。礼让忙
说：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请。说完就走了，和他们在一起，礼让总觉得尴尬。礼文回头对家英说：家英，你一定要去，一起陪陪慧慧。家英已经平静下来了，问：债还得怎么样了？礼文扬了扬头，吐了一口气，说：先还了十万，不过快了，陈斌的公司现在很火，我做他的助手，一年下来也有十多万，再有七八年差不多了，喔，把给你们的钱带来了，这次只有一万。说到最后，礼文的声音小了下来，家英抬起头，盯着他，让他有点不自在，准备开包取钱的手也定住了。家英冷冷地说：不要你的钱，我现在有工作，你早点把债还了吧，那里面也有我的份。礼文结结巴巴地说：别，别，说好了，债是我的，这钱是给慧慧的，你代收一下。家英把脸一摆，正色道：不用，慧慧是我的。礼文面露惶恐，无话可说。礼让跑来说：假请过了，现在就走？礼文说：走，现在就走，礼娟他们还在等我们呢，家英，一起走吧。家英问礼让：你替我请过假了吗？/当然。家英收拾了一
下东西，看也不看他们哥儿俩，站起来往门走。
幸福帽 （8）
八
易容后的解小珍（现在的陈小乔）在和孙山见了两次面后，按计划进入到和他建立关系的第一阶段，这是
解除警戒的阶段，但还不可以接受他的任何邀清。下一阶段可以接受他的邀请到某个场合约约会，但不可以和他发生身体上的接触，以后也不一定会，关健看怎样才能玩死他。见第三面，转了一圈，孙山对解小珍说：小乔，到我宿舍坐一会儿？解小珍故作矜持道：不会是个圈套吧？/哪能呢，害你也不能带你到窝里去，那不是
害我自己吗，身上没钱，只能请你喝白开水。/没钱你还敢交女孩子？/我没把你当女孩子。/那我是什么？/很不一般的朋友。/少来套近乎，不就是长得像你的女朋友吗？还是曾经的，还是两个，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帮我牵着花花，这就算给你面子了。/哎，我来牵，谢谢。孙山接过狗链，替解小珍牵着狗，溜了一会儿，孙
山问：小乔，做什么工作？解小珍瞥了他一眼：问这个干嘛？/觉得你不像个有工作的人。/没错，无业游民。
/被人包了吧？/放屁，把狗给我。/别，别，我放屁，该打。/奇臭无比。/结婚了？/没。/家里很有钱？/想要我请你？没门。/这就对了，年纪轻轻的，家里没钱怎么敢游手好闲呢？/谁游手好闲了？我有工作。/那你干
什么？/自由职业。/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演员。/演过什么？/演过很多。/没看过你吗？/不怎么有名。/喔，以后会成名的。/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出名。/你行的，应该是没碰上好戏。/这还像人话，所以我在写戏，写
一出好戏，然后自编自演，一鸣惊人。/还是位作家？写好了？/还没头绪呢，找不到素材。/那就写我吧，我
有素材。/你有什么好写的？谈过两次恋爱？我都谈过七八次了，也没找到感觉。/可我不同，我是个孤儿，受过很多苦难。/想骗我的同情？身无分文的孙山研究生。/恰恰相反，我无法接受别人的同情，也无法接受别人的爱，所以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她叫解小珍，我的数学老师，身材和你酷似，记住这个人物了？/唔。/她很爱我，可能是唯一爱过我的人，可是她越爱我，我越觉得不自在。/噢，这么说，你有点反常？/有点。说完，孙山就不开口了。解小珍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催道：怎么不说了？别卖关子好不好？/不是卖关子，是没想好从
哪儿说起。/从头说起，没关系，我抓得住重点。/那也不是一下子说得完的。/没关系，慢慢说，一天说不完，
就分几天说。/就这么站着说？/噢？绕了半天，还想让我到你宿舍去，去倒不怕，可你哪儿除了白开水，还有什么？/还是白开水。/不如这样吧，我请你，咖啡？茶？还是酒？/最好再叫两样小菜，饭还没吃呢，两天没
吃了。/那你怎么过来的？/喝白开水，吃过这样的苦吗？/没有，我是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对我来说这是常事了，所以你写不好，没有经历过苦难是写不出好作品的。
解小珍和孙山来到院门外的望月餐厅，这是一家招待学生的小饭店，档次一般，但很干净。解小珍把狗交给服务生，上楼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替孙山要了酒菜，自己要了一杯热茶，还有笔和纸，摆出做记录的样子说：我刚吃过，你一个人吃吧，边吃边说。孙山吃了个半饱，开了口：你像我的第一个女朋友解小珍。解小珍一愣，随既问道：除了身材，还有哪一点？/喔，没有了，解小珍以前经常请我吃饭，所以谁请我吃饭，我就
把谁想成她。/喔，是这样，以后不请你了，省得你想入非非。/别，不是还想听她和我的故事吗？请吧，让我把你当成她，表达才生动。/那好吧，不过别指望顿顿吃好的，我供不起。/别怕，有面包就行，下次拎袋面包来找我，上我宿舍谈，喝我的白开水。/你没收入？/有点津贴，只够吃饭的。/有家吗？/有。/养父母？/只有养母，没有养父，我是被一个老处女养大的。/那她不贴你一点？/不，她没有固定收入，身体也不太好，我还得贴她一点，所以经常饿肚子。解小珍暗暗骂了一声，小王八蛋你活该。接着问到：你养母叫什么名字。/孙
桂兰，一般人都叫她孙姑娘。/喔，记下了，她为什么要收养你？/她是个心肠很好的女人，很爱我。/喔？那
你怎么成为孤儿的？/我父母在我出生后不久出了车祸，一起死了。/？太不幸了，你父亲叫什么？/我生父姓
牛，生母是个外乡人，姓徐，这些都是细节，你可以随便编嘛，我告诉你几个主要的人物关系就行了。/你出
生在哪里？孙山有点不耐烦了：这还是细节 ，随便编就是喽。解小珍把眼睛一翻：是我写，还你写？这是我
的写作习惯，我喜欢对着真实的人真实的事写，不这样，写不出来，告诉我，你出生在哪里？/马家巷。/马家巷？好像已经拆掉了吧？/刚拆，改市民广场了。/噢？还想去亲身体验一下呢。解小珍又问了许多细节，在哪儿上的小学中学，老师是谁等等，这些问题孙山基本上没有说谎。
解小珍揉了揉手指说：好了，给我讲讲重点吧。孙山喝了一口水说：重点就是我和解老师，就是解小珍，解小珍刚来教我时，被男朋友甩了，精神上很空虚，就勾引我。孙山说这话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解小珍却听得满腔怒火，恨不得端起桌上的热茶浇到他头上去。孙山见她神色异常，问道：怎么了？/喔？今天几号？/七号还是八号？七号。/喔，谢谢。/刚才你的样子挺吓人的，翻白眼了。/没事，我一想到事情，眼睛就翻过去了。/噢，还有这毛病。/接着讲，讲解小珍是怎样勾引你的。/这个，讲给一个女孩子听不合适吧。/没关系，我早就不是处女了。/被老师勾引过？/没有，是我把老师勾引了。/男的女的？/你说呢？/男的？/废话，讲你的事。/没什么好讲的了，你连老师都敢勾引，说出来怕你笑话，不如你来讲，我来写，呵呵。/我那老师是个教音乐的，老头子，###都干缩掉了，我勾引他，他不行，就这么多。/没发生接触。/有，他不行。/那你
还是处女？/废话，除了他就没男人了？/你还勾引过谁？/怎么没完没了？你把帐结了吧。解小珍做出要走人
的样子，孙山连忙拦住她，说：别走，我讲我讲，你一走，我只好拿屁股付帐了，解小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
数学老师，身材和你很像，长得不太像你，但也很漂亮，那时我的数学成绩并不差，但她老要我留下来补课，有一次补课补到很晚，她主动要和我发生关系，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老留我补课。/你们发生关系了？/当然，我也不是一点都不主动，也有点喜欢她。/在哪儿？/就在她办公室。/过程。/我还是不太好意思讲。/没要你
讲那些，我自己会编，讲讲你们都说了些什么。/解小珍说，她很爱我，想给我上堂课，以后她老把做那种事
说成上课，我说，这样不行吧，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传出去影响不好，而且真做了这事，我就要对你负责任，我还没这个决心呢。解小珍说，没关系，玩玩，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于是，/于是，你就失去了童贞。
/呵呵，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呵呵……/那时你多大？/十六岁。/十六岁？十六岁你就想到要负责任？这样写读者不太相信吧？/我比较早熟，穷人家出来的嘛，信不信由你，高兴也可以把我写成一个流氓，一个天生的
流氓，呵呵。/我看还是把你写成流氓比较好，十六岁的流氓倒不少见。/随便。/然后又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们就成了情人，开始大家都很单纯，就是在一起玩玩，后来，解小珍想占有我，就花钱买通了我养母，让我和她住在一起。/？/你眼睛又翻过去了。/喔，有一点不明白，她一个教师，能有多少钱买通你养母？/没多少，一个月四十，相当于现在的四百块。/你养母不是很爱你吗？会为这一点钱把你卖了？/没办法，她太需要这笔钱了，而且她很喜欢解小珍，希望我长大了娶她，这也是为我好。/解小珍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分手后，我就没找过她。/你们怎么分得手？/我不希望被一个人占有，希望过的自由一点，解小珍失望了，就走了
还说要嫁人，我也不知道她嫁了谁。/你和她一起不自由？/不自由，一切都得听她安排，好像她是我妈似的。/和你的第二个女朋友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既使碰不到开心，我也会离开她的。/你不是
自吹很有责任心吗？/我是很有责任心，如果她提出要求，我会满足她的，当然除了我的自由，什么都可以给
她。/她提了？/没有。/如果她提了，你拿什么给？/呵，你是说我现在身无分文？那是因为我在读书，如果我想赚钱，马上就能赚到。/喔，家里穷，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工作？/读书读呆掉了，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出来工作，大学里面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都是读书读呆掉了。解小珍喝了一口茶，心想，小王八蛋认出我来了？想激怒我，故意把话说反了？这像他的一贯作风。
喝完茶，解小珍说：这故事没什么意思，太老套了，让你白吃了一顿。孙山伸了个懒腰说：还有呢，我和
开心。/说吧。/开心很美，比任何人都美，脸有点像你，但比你漂亮，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天堂，童话仙境，第一眼我就迷上了她，但那只是一场梦，梦里我到了仙境，和仙子在一起，梦一醒，我还在这里，她却走了。/去哪儿了？/嫁人了，解小珍的阴谋，她让开心嫁给了另一个人。/你怎么知道的？遇到过解小珍？/没有，但我能感到她在注视我。/解小珍在注视着你？用一双邪恶的眼睛？/噢，不，也许是火辣辣的眼睛，呵呵，不过很好笑，她不这么做，开心也不会嫁给我，我和开心注定没有缘分。/为什么？/开心不爱任何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她为什么要嫁人？/她的猫死了。/这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悬念，明天再讲，吃的太饱了，没有表达的欲望，小乔，住哪里？送你回去。说完，孙山站起来，冲服务生打了个响指。解小珍头也不抬地说：你走你的，我有花花送，再说我不喜欢生人上门。孙山笑着说：信不过我？那就不勉强了，小乔，明天见。/明
天见，如果还能见的话。孙山走后，解小珍看了一下记录，又要了一杯茶，喝完回家，路上停下来几次，肯定没人跟着，才把车开进家。进了房间，陈乔问：连着几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干吗去了？解小珍突然觉得不应该再瞒着他，说：见我那个学生去了，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没干什么吧？/干了，请他吃了一顿饭。/噢？就吃了一顿饭，哎，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搞归搞，不要瞒着。/放屁，我没搞也没瞒着，帮我揉揉背，累死了。/搞过头了吧。/放屁，气的。没告述他我是谁，骗他说我是个作家，他就跟我讲他的经历，妈的，气死我了，竟然说我是为了霸占他。/你没霸占过他？/放屁，许他自己找女孩子，还帮他出谋划策，这叫霸占？/那他为什么说你霸占？解小珍翻了个身，正对着陈乔说：陈乔，我哪点最像过去。陈乔摸了她一把说：有
三点最像过去。解小珍把脸一板：说正经的，小王八蛋可能认出我来了。/说正经的，牙最像过去，一点没变，一认就认出来。/但我一下没露牙。/也许无意中露了。/不可能，学戏学了了三个月，就练得笑不露齿言不露
牙。/那就是手。/也不可能，戴着手套呢。/耳朵。/藏在头发里。/脖子。/我脖子很好认吗？/比较长。/那也没什么明显的。/怎么肯定他认出你来了？/他跟我讲经历，把遗弃他的生父母说成死于意外，把经常虐待他的养母说成大好人，把不要他的那个女孩子说成天使，唯独说到我，好像是个居心不良的女巫，这不是有意气我？/你希望他还爱着你？/吃醋了？老陈？那就大家都别搞，凭什么就你可以。/没有，帮你分析呢，你还生他
的气，说明你对他还有一点幻想。/不可以吗？/可以，但也很难说他是成心气你，说不定在他看来，你就是动机不纯。/想误导我，陈乔。/没有，你说过他是个变态？/受虐狂。/啊，这种人是不可能在别人面前做到毫无保留的，既使在爱他的人面前也做不到，挨打是他的一种策略，暗示你，我给你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休想。所以你越是爱他，对他越是毫无保留，他越觉得你在暗示他：我这么做了，你也得这么做。他就是越是觉得不安，觉得你想要占有他的全部，觉得你居心不良，所以他就希望离开你。/等等！解小珍坐起来，从包里拿出
记录，看了一下说：陈乔，分析得很精辟，小王八蛋就是这么说的，我无法接受别人的爱，解小珍越爱我，我越觉得不自在。妈的，他居然觉得不自在。/所以爱上一个变态狂是很倒霉的，就像水中捞月一样图劳无益。/陈乔，想歪了，我不是想和他重述旧情，是想抱复他。/为什么要抱复他呢？/废话，我忍不下这口气，你也得帮我，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不能袖手旁观。/我是要帮你，不帮你，一不小心你就迷失方向了。/什么意思。/
怕你旧情重燃啊，傻丫头。/嫉妒，小人。/比伪君子好，我陈乔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呵呵，来，好一
个。
做完事前戏，陈乔拍拍解小珍的屁股说：表现不错，把我当他了？解小珍把头往他胸前一靠，懒懒得说：有点啦。/我哪点不如他。/都比他好，所以就不如他，想恨你也恨不起来，一点也恨不起来。/还是太老实了，不够坏，女人就不爱。/不是，你已经够坏的了，再坏也没用。陈乔，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清楚了？/什么意思？
/差点糊涂，差点疯劲，差点蛮不讲理，差点要死要活，感觉谁离了谁都无所谓。/唉，成年人了嘛，就是平平淡淡的，装什么痴男怨女。/唔，要装，不装没高潮，来，发个誓，说两句傻话。/有什么好处？/唔，别这么
俗嘛，说嘛，会让你消魂了。/说真心话？/真的当然最好了，没有就装一个。/装不出来，还是说真的吧，看
你去找小王八蛋，突然就感觉自己老了，有点嫉妒，有点伤感。/不愿意我离开你？/不是不愿意。/？那是什
么，快说嘛。/害怕。/呵呵，陈乔，这就好，露点脆弱最可爱。/可我又觉得这样不对。/又来了，难得糊涂一下嘛，看我的，今天就在你面前一脱到底，说吧，是帮你吹萧呢，还是满足你的窥淫癖，还是别的什么癖，说嘛，尽管说。陈乔想了一下，说：我有点x癖，比较招人反感。/小惠反感吗？/小惠是y癖，大家正好臭气相投。/喔，好像你说过，对不起，冷落你，今天就为你尝试一下。解小珍就假扮y癖和陈乔做起爱来。过程就不赘了，人各有所好，我就很反感x癖y癖，说不定你也反感。但陈乔很消魂，把见不得人的癖好暴露出来都很消魂。有一个原则是相通的，做爱时，放弃自我充分暴露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谈恋爱，做事业，道理都一样。但更重要的是，放弃自我必须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在进行中。而不能建立在一箱情愿的幻想上，那是一条通往痛苦之路。
做完爱，陈乔搂着解小珍的腰说：小珍，别去抱复小王八蛋了。解小珍头往后靠了靠问：陈乔，信不过我？陈乔小声说：不是，是替你担心。解小珍笑着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去找小惠，我就从来没担心过。噢，也不对，担心过她老公把你揍一顿。小惠的丈夫开长途车，一个星期只在家住两天。我们那没什么，玩玩，不像你来真的，你哪是恨他啊，你是爱他，弄得不好又要把自己赔进去。/谁知道你们真的假的？/真的我不娶小惠？/那你凭什么说我是真的，爱他？我怎么觉得是恨呢？/傻丫头，你前前后后吃那么苦，费那么多心机，变成现在这样，那不是因为恨能做到的，说明你们的感情很深。解小珍转过身，拍拍陈乔的脸说：陈乔，心眼太小了吧。/不是，是担心。/也好，就让你把心悬着，才在乎我，睡觉。说完，解小珍伏在他身上，搂着他不说话了。
第二天起，解小珍停了两天，没有急着去找孙山。再见时，孙山显得很急切，开口就问：小乔，几天没见，去哪儿了？解小珍说：怎么，饿了几天了？/没有，拿到津贴了，我请你吃饭。/刚吃过，花花还要运动一下呢。/那好，我也不饿，来，我帮你牵着狗。孙山从解小珍手中接过狗链，问：戏写得怎么样了。/没写，忙着收集资料了。/那你找我啊。/你的话不能信，你是个骗子。/骗子？/我去过马家巷了，还去了你上过的学校，还找到一个人。孙山一愣：解小珍？解小珍点点头：坦白吧，为什么要说谎？孙山狡诈地眨眨眼：为什么不是她在说谎。/你不是出生在马家巷，你不是孤儿而是弃儿，这和我调查的一样，另外，解小珍没有收买你养母，而是被她敲诈了，这还有待证实。说完，解小珍停下来，双臂交叉放在胸前，面带讥讽看着孙山。他侧过脸，碰上解小珍的目光又低下头，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抬起头，不慌不忙地说：我确实是出生在牛家巷，不是孤儿是弃儿，之所以要说这个谎，是为了我父母，我不想他们被人谴责。但解小珍确实收卖了我养母，不信你让她来和我对质。解小珍早有准备，嗤笑了一声，一边走一边说：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你她下落，因为她不想再见到你。孙山追上一步问：那你是信我，还是信她？/当然是信她了，她为什么要骗我？/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已经说过谎了。/那是有原因的。/说谎的人都有理由。/好吧，我来告诉你她为什么要骗你，她现在开了一家美容院，很有钱，是个有身份的人，所以不想别人知道她的丑事。解小珍又想揍他，站住翻了个白眼，冷静了一会儿说：你不是不知道她的下落吗？孙山点点头：我是不知道，也没打听过，是开心告诉我的，临走前的一天，开心告诉我：她嫁人，嫁的是解小珍介绍的人，还告诉我解小珍开了一家美容院，名叫小珍美容院。解小珍做出惊讶的样子，点点头：这么说，你又说了一句谎？孙山狡辩道：这不能算，我还没有证实呢。/你
不是很喜欢开心吗？她的话你还不信？孙山笑笑：开心从来不说谎，但解小珍不一定，我是个科学家，只相信事实。/解小珍对你说过谎？/她是我老师，我就是跟她学的说谎，呵呵。
解小珍不怀好意地对他点点头，一边走，眼睛看着前面说：她确实骗了开心，小珍美容院不是她开的。/
是不是她开的，只要去问一下就行了。/不要问了，我告诉你，不是。/可我觉得是。/噢？难道我在说谎？/不
是解小珍，她在骗你。/噢，你什么时候去问？/现在。/现在？美容院关门了。/没关系，只要在她门上涂上狗血，把她窗户砸了，解小珍就知道是我来过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对话方式。解小珍停下来，装出迷惑不解的样子，盯了他一会儿，说：你会做出这种事来？孙山研究生？孙山也停下来，侧过脸瞟着她说：没有遇到解小珍之前，我就是个小流氓，偷过，抢过，打过人，也被人打过，解小珍没跟你说？解小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说了，不过看你样子很斯文嘛，你要真的做过个流氓，倒让我很感兴趣。/人好装的很，我要是穿上皮
夹克，戴上墨镜，喷上发胶，骑上摩托车，跟我的黑社会兄弟们混在一起，你马上就分不清谁是谁了。/噢？
你还认识黑社会？/拉皮条放鸽子，敲竹杠收债，诈赌贩毒卖假货，这些人里面都有我的兄弟，感兴趣的话，
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你跟他们经常来往？/不来往，除非他们找我帮忙，比如，有位兄弟想做假卡，请我帮他做一套设备，有位兄弟想卖盗版碟，请我帮他做一套软件，这些忙能帮的我就帮帮他们，但从来不参予。/他
们给你钱？/兄弟归兄弟，帐还是要算的。/那你怎么没钱？/我在做一样自费的研究。/是什么？/看过《化身
博士》吗？我也想把自己一分为二，一半是正人君子，一半是恶棍。不过我不太懂化学，我的发明不是一种变身药水，而是两个机器人，一个输入正人君子程序，一个输入恶棍程序。做它们是为了还两个人的债，如果是解小珍来要债，就把正人君子的那个还给她，因为是她让我变成了正人君子。如果是我养母来要债，就把恶棍的那个还给她，因为是她让我变成了恶棍。还清债，我才是真正的自己。解小珍听完，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她们会跟你要债？/孙姑娘早就挑明了要债，现在我在还她的钱，但她说我的命是她给，再多的钱也还不上。解小珍没有明说，但在她心里，我就是欠她的，迟早她要讨债上门的。/发明做的怎么样？/想看吗？到我宿舍来。/别骗我，花花可会咬人。
解小珍跟着孙山来到他住的筒子楼，一楼昏暗潮湿的过道里，挤挤挨挨地摆着液化气炉，碗柜杂物，显得很狭窄，但也显得不那么阴森，有种家的温馨。解小珍小心地避开过道两边的东西，装出好奇的样子问孙山“你就住这儿”，孙山头也不回地说：楼下住得是刚成家的教师，我的宿舍在三楼，三一七。解小珍跟着他上了两层楼梯，向右拐，孙山开门开灯，站在门口做了个手势，解小珍犹豫了一下，说：你这是住人的地方，还是
垃圾场？孙山笑笑说：是乱了点，但确实是住人的地方，以前住两个人，上个月我的同住结婚了，暂时我一个人住，进来吧。解小珍说：进来可以，门可别关，什么味，这么臭？/鞋子味，袜子味，你坐，我来收拾一下。
解小珍摇摇头说：不，等你收拾好了，我再进去。孙山进进出出，把脏东西收拾走，解小珍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二十平米。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空着，光秃秃的床板上放了两只大纸箱，上面盖了一层布，桌上地上到处都是仪器零件元件，并没有看到他所说的机器人。就座后，孙山洗了两只杯子，倒了两杯水，解小珍问：这里也是你的实验室吧？孙山点点头：工作刚开始，进展不大，我要做出两个看上去跟我一样的机器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目前只有科幻电影里才能看得到，但那是真人装的。/有意思，把
一个跟你一样的机器人送给她们，看她们上当受骗，呵呵，挺有趣的。孙山看着解小珍，等她笑够了，很认真地说：小乔，我并没有打算骗她们，我会当面把机器人交到她们手上，跟她们说：这是我还你的债，把你给我的那个我拿去吧，我们两清了。解小珍摆摆手说：不，不，这样太没意思了，冷冰冰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还是骗她们玩玩比较有意思。孙山摇摇头：我不觉得这样有意思。小乔，我和你不一样，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你们都得到过父母无私的爱，所以不会觉得有人爱你是向你放债。而我不同，一懂事别人就告诉我孙桂兰收养我
的真实动机。那时我就意识自己是一张帐单，孙桂兰拿着它准备向我的生父收帐，后来真正的债务人迟迟不归，我就不仅是一张帐单了，还顶替了债务人。爱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债，说自己爱别人的人都是撒谎，他们不过是向爱的对象放一笔债而已，而且是一笔要你命的高利贷，接受了他人的爱，你就永远没有自由，永远受他人的奴役。小乔，我知道这么想很荒谬，但我遇到的事实就是这样的。孙山说完，眼睛直钩钩地盯着解小珍，好像要把她的脸皮看破。
解小珍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然后抬起头，一脸正色：解小珍告诉我，她对你的爱是无私的。/说谎，如果她是无私的，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你为什么不去见她？/因为我欠她的，去见她，她会让我难堪。不过，这倒不是我所怕的，我在等她来找我，给她一个机会，证明她对我的爱是无私的，呵呵。孙山说着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这面孔在解小珍看来就四个字，恬不知耻。她尽量克制着，挤出一点笑说：为什么要别人为你证明，你就不能为别人证明？她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很犀利，露出指责和愤怒。孙山的笑僵在脸上，有点愧意地转过脸，躲开她的目光，慢吞吞地说：不能，我和你们不一样，世界对我不公平，总该有人对此负责吧。说完转过脸，对解小珍讪笑两声，看她一脸正色，又不吱声了，转过脸看对面的墙。解小珍骂了一
声“无耻”，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孙山一抖，回过头看着她。解小珍站起来，口气严厉地说：只想别人对你负责，为什么不想对别人的责任？你是一个受过教育的成年人，不是一个无所依靠的孩子，应该知道什么叫责任！。孙山脸红了，沉默了一会儿勃然大怒，指着门外，破口大骂道：滚你妈的蛋，少在这里教训人！解小珍盯了他一眼，哧之以鼻，牵起狗，昂首走了出去，孙山跟上一步，怪叫一声：走好，不送！
解小珍暗暗骂了一句：小王八蛋，撒娇给自己看去吧，没人可怜你。头也不回地下楼，穿过昏暗楼道，走出空气混浊的筒子楼，外面很黑，一时分不清方向，解小珍抬头看了看天，星星很亮，干爽清凉的风吹在皮肤上，浑身舒畅，解小珍突然感到自己在做了一件荒唐的事，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这个无赖身上？不就是可怜他吗？
回到家，解小珍发现陈乔还没回来，立刻打了个电话到店里，想催他早点回来，接电话的人说他早就走了。接着又打他的移动电话，却没人接，解小珍留了一句话，家里着火了，赶快回来救我。留完言，她又笑了，这是一句玩笑，家里没有任何危险，是她感到欲火焚身，她和孙山终于彻底了断了，不仅是表面上的，内心对他也毫无留恋，就当他是一堆垃圾，想不愿意想。这是一种解脱，她很开心，就想做一次爱庆祝一下。等到半夜，陈乔还没有回来，解小珍翻来复去睡不着，担心他出事了，又一个电话打到小惠家，小惠说他没来，还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放下电话，解小珍老想，陈乔和谁搞在一起了？越想越心神不定，到了天快亮时，店里值班的两个女孩子打来电话，说有人在砸店门。解小珍问：什么样的人？回答说，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有几个人，闹得很凶，我们不敢出去。解小珍说：你们先报警，我马上就到。放下电话，解小珍骂了一句：小王八蛋，找上门来。穿上衣服，急冲冲地赶到陈乔开的那家店，警察已经来了，外面很多人围观，解小珍挤进去，看了一下，招牌被掀了，一面橱窗被砸碎了，钢制的卷帘门被砸了个洞，还有火烧过的痕迹。一个警察过来问情况，问她有没有得罪过谁。解小珍觉得不像是孙山干的，他的恶作剧让人生气，但不会有太大的破坏性，想了想，回答，没有。安扶了一下两个受惊的女孩，又觉得是孙山干的，有几年没见了，没准他变得更坏了，又赶来找他。走到孙山宿舍楼下，他屋里的灯还像昨晚一样开着，解小珍觉得更可疑，上了楼，来到他门前，从门缝里望去，孙山埋在一堆仪器里面，做着什么。解小珍敲了敲门，门开了，孙山伸出头来，一看是她，愣了一下，问：你还没走？解小珍把他门里一推，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地问：你刚才去哪儿哪？孙山一脸疑惑地说：哪儿也没去，问这个干吗？/小珍美容院让人砸了，是不是你干的？孙山盯了她一会儿，笑了：早知道你
就是解小珍，整过容了吧，呵呵，还装开心，一点都不像。解小珍上去就给他一脚，说：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干的？这一脚踢在他小腿，孙山没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弯下腰揉了揉，抬起头说：不是我干的，小珍，你变漂亮了，踢人的方法可没变，呵呵，你的店给人砸了？就怀疑我？噢，好像我说过要砸你的店，太巧了，但真的不是我。小珍，我们不谈这些，你来我开心的要死，做梦都想你。/放屁，不想听，告诉我，整
夜不睡的，干嘛呢？孙山一屁股坐到床上说：你不也一夜没睡吗。/那是刚起来，我的店让人砸了，不能不问。
孙山指着一台电脑说：编一夜的程序了，不信你看。解小珍上前看了一眼，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编的？孙山躺着没动说：不信，把时间调出来给你看。
解小珍看过电脑上的时间记录，说：这只能证明你的电脑开了一夜，不能证明你人在屋子里待了一夜，至少你还有作案时间。孙山点点头：如果事先策划好了的话，时间是足够了，我有一辆双缸摩托车，从这里到你的店只要五分钟，一分钟办事，再回来，用的时间相当于上一趟厕所，是我干的又怎么样？把裤子脱下来，让你打一顿屁股？呵呵，小珍，我想死你了。说着，孙山翻了个身，做出要挨打的样子。解小珍说了声“无聊”，转身就走，孙山追到门口，说：小珍，我会找你的。解小珍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说：你当心点，别让我抓住。
再回到店里，陈乔正带着几个人收拾损坏了的店面，看到解小珍，陈乔问：店里出事，你跑哪儿了？解小珍说：我来过了，可能是我把人引来，那个小王八蛋又用以前的办法来对付我了。陈乔笑了笑，低下头说：可能是我把人引来的，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就是以前经常来我们店做护理的那个小姑娘。/哪个小姑娘？/就是那个叫陈晓的，人长得挺漂亮的。他一说，解小珍就想起来一个皮肤白白，瓜子脸大眼睛身材匀称的漂亮女孩，朝他点点头，嘲讽道：陈乔，人家不是认你做干爹了吗？陈乔厚着脸，笑笑：正要跟你说，还没来得及，就出事了。/怎么回事？不许说谎。/陈晓让人包了，她不想过这种日子，想跟我学点手艺，做点正经事，年轻人有这种想法，应该支持，就答应教她了，教教就上床了。/是你主动的吧？/不是，是她主动的，小姑娘学得太投入，动感情了。/哼，就你这种馋猫，还要人家动感情？说吧，把什么人招来了。/不是什么好人，几个小流氓，我已经报案了。/陈晓呢？/我把她藏起来了。/你想干嘛？还嫌惹得麻烦少？/不是，我保证跟她一刀两断，但现在不能把她放出来，那帮人正在找她。/关你屁事，你又不是警察。陈乔鼓起青蛙眼：可也不能看着人家
往火坑里跳，你我都是善良之辈，对不对？/噢？还挺会惜香怜玉的，那我的店要不要开了！解小珍一生气，
把假发套扔了，露出一头毛茬，根根竖起，好像长了一头的刺。陈乔连忙满脸堆笑说：没事，联防公安都打过招呼了，谅他们不敢来。
闹过一次后，那帮人很长时间没动静，既没有上门闹，也没有打恐吓电话，陈乔就把陈晓放出来了，留在老婆店里学徒，晚上就住在店里。还跟老婆说：这下放心了吧，人就放在你眼皮低下看着。解小珍说：放心个鬼，她要是开家店，不是抢我们生意？陈晓来了后，白天在店里帮忙，手不息脚不停，做事很勤快，收工后，从不像别的女孩那样去逛街，就在店里煮碗方便面，吃完就钻研技术，向解小珍他们讨教生意上的窍门，一点不像跟黑社会混过的那种女孩，倒像个刚毕业野心勃勃的女大学生——大学生刚毕业都是野心勃勃的。看陈晓越来越长进，解小珍不担心她会把陈乔拐走，就怕养虎成患。陈乔拍着胸，说：人家保证不抢你的生意，学好了她就回老家，离我们十万八千里。
这期间，孙山来过一次，小珍美容院男士免入，门他就进不了。孙山也没胡来，谎称是解小珍的表弟，讨了个电话号码，给解小珍打了电话，约她出来叙叙旧，解小珍说：我要做生意，没空。孙山说：那就出来一起溜溜狗。解小珍笑了起来：我哪是溜狗，那是溜你啊，不过，现在觉得无聊，溜你还不如溜狗呢。孙山说：你不出来，我砸你店了。解小珍怒斥道：你敢！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呢。/上次的事不是我干的，我现在已经不
玩这些低级的了，你猜我会干嘛？/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就算了，不过提醒你一下，要是过两天，发现帐户空了，可以来找我，呵，但不一定是我干，我认识几个做假卡的。/少来这一套，阴阳怪气的，告诉我，认不认
识一个外号叫大眼的流氓？陈晓告诉公安，她以前跟的那个流氓名叫王兵，外号大眼，王兵这个名字太多了，公安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到要找的那个，外号叫大眼的流氓也有几个，但都排除了。孙山没打顿说：认识啊，以前被你打伤了的彭广，外号就叫大眼，他也改过名字，不叫彭广了，叫彭龙，现在靠放鸽子。是他砸你店的？放鸽子就是几个流氓让一个漂亮女人去勾引有钱有身份的人，然后去捉奸，敲一笔。解小珍在九十九中，就知道这些事。解小珍说：不是他，问过了，你还认识有叫大眼的，真名叫王兵？/我不跟这些人来往，都是他
们找我，不过，花点时间也能找到，他又跟你捣乱了？/不是，闹了一次又不闹了，妈的，老悬在头上。/为什么事？解小珍想了想，不想告诉他是陈乔惹的祸，说：我也不知道，就让人莫名其妙地砸了一次。孙山说：那可能是一群醉鬼，我帮你问问，唉，打听到了，一起出来吃顿饭，我欠你的太多了，不把债还了，老觉得你在想我，没办法开始新生活。解小珍考虑了一下，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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