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和未来的孩子,我们家的希望,你肩上的担上又重了一层。 笔筒里我的玉就送给你们的孩子吧。
最后,替我好好照顾她,你答应的!
你的妹妹:幼幼
当我再次睁开眼,看到哥哥、嫂子和小贤、李静都围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明白我怎么了,在哪里,我刚想挪动一下身体,就感觉到浑身酸痛,大脑是昏沉沉的。
周围一片洁白,我听到他们在叫我。我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这是梦还是现实埃
妈妈——我费劲地吐出这两个字,因为我看不到妈妈。
妈妈在家,爸爸陪着她,你别担心。哥哥说。
我疲 惫地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我彻底清醒并且身体安好是在三天后的出院时,爸爸让我回家里住,而哥哥则让我先住他那里,因为有嫂子陪我,小贤的眼神是我们一起回家。我想了想,还是住案母家了。
再见到妈妈,我发现妈妈似乎衰老了许多,她看着我时虽然笑着,但是眼里的伤心还是不小心流露出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低着头进了我的房间。哥哥招呼大家坐下吃水果,他自己进了我房间,把门关了起来。
幼幼,你再也不要干傻事了,知道吗?
我低着头。我也不想死,我觉得我很脆弱,在这一点上,我比起坚强的哥哥差了很多。
妈妈差点为你跳了楼,知道你失踪,你知道妈妈有多伤心吗,她不停地责怪自己,我们急着找你,她却说要去阴间找你,在你失踪的那一刻,妈妈就后悔得捶胸顿足了。
幼幼,妈妈说她不管你的事情了,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了,其实她也一直在考虑你们的事情,只是她一时接受不了,你总要给她一个接受的时间吧?你说你怎么可以想到去死呢,家里也就妈妈一个人不同意你和小贤的事,我前段时间不是说过要帮你的吗,你怎么还这样做呢?
我摇摇头,我的眼泪滴在手上,为我的父母和哥哥。
幼幼,你既然姓陆,你的事情就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一家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好好来谈的,无论怎么样,你的生命是属于我们家每个人的。就算妈妈不同意你,我和爸爸还是站你这边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草率的去想结束你的生命呢,幼幼,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谁也无法为你再要回,你走了却留给我们家永远的伤痛,这是一种极端自私的表现,无论你以前做事是多么的大度,但在这件事情上,你做的很自私。你好好想想你的人生是为了什么,你就是为了小贤一个人活着吗,你对她的爱可以与生命同存,你活着不和她在一起你们的爱就不存在了吗?如果你爱她,你一辈子都可以用你自己的方式爱她。你现在这样,是把死的洒脱带走,留下生的痛苦给所有爱你的人。你的身体需要休养,在休养期间你也好好想想你的这次行为,父母年事已高,他们经不起你的这种惊吓,如果你觉得你还是陆小雨,以后做事情就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一家人的感受,我们健康的活着,是对其他三个人最好的安慰和负责任,父母养育了我们,以后也该我们两个一起好好赡养父母了,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想事情和解决问题了,好吗?哥哥摸着我的头,关切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其实这两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也问过自己无数遍,我这样可以解决问题吗,我是在逃避问题。我知道,母亲为我的失踪如此心痛时我是自责的,想到爸爸和哥哥的疼爱我是惭愧的。我的生命不完全属于我个人,我不负责任的做法让我感觉到羞愧,这是我自杀未遂后才真正意识到的。
好了,现在都过去了。我们也没有告诉小贤和李静你为什么这样做,只说是和家里人吵
架了才如此,所以呢,以后这件事情就不要提了。我去叫小贤进来陪你吧。哥哥说完转身出去了。
小贤进来后,我抬起头——看着她——这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我为了捍卫与她的爱情而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我勉强地笑了一下。
她走过来,坐在床边,俯身抱住我,趴在我胸口,轻轻地打着我。我知道,她也在怪我不负责任了。
你以后别这样吓我了好吗,幼幼?她说。
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过去了,就别提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拉起她的手,小心地揉捏着,我又可以感受小贤的爱了,我可以这样陪着她一辈子了。
我从床靠背上滑下,亲吻着她流满泪的脸。我的爱人啊,我这样放弃生命是自私的,可我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爱啊,我怎么舍得你再为我流泪!
哥哥敲门让我们出去一起吃水果。哥哥在这个家中的重要作用这次十分凸显,他把握着我们家庭的脉搏,在关键时候留下爱的痕迹,使我们这个家可以快乐和谐地走下去。
他先和我谈过话,让我搞清楚道理,然后叫小贤用爱感化我。现在,又把我拉出去享受家庭的天伦之乐了。哥哥,真的好伟大。
我走出来的时候,低着头,哥哥过来搂着我让我坐到妈妈的身边,笑着说:
幼幼醒来就叫妈妈,现在来抱着妈妈吧,妈妈也想你呢。
我抱着妈妈,眼泪哗的就流下来,是悔恨还是为亲情感动,我不知道。
我听到母亲呜咽着拍着我的背说:好,好,我们幼幼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可把妈妈吓死了,以后不要了啊,幼幼是个懂事的孩子,是妈妈糊涂了,不哭了。
我紧紧地抱着妈妈,失声痛哭,我真的觉得我错了,我不该用生命来恐吓父母。
爸爸坐到我身边,把我扳过来,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不哭了,幼幼,啊,都过去了,孩子,都过去了。
我慢慢地停止了哭泣。我把自己的悔恨哭出来,感觉自己心里不那么压抑了,我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的父母,他们的爱是多么的深沉而挚烈,而我却一直沉迷在自己和小贤的爱里,渴求的是和小贤的天长地久,却忽略了家人的爱,我错了。
我擦着眼睛,跑到洗手间洗去我沾满泪水的脸。
哥哥拿来扑克,让我们六个人玩,他去做饭,爸妈坚持让我们五个年轻人玩。哥哥很坚决地把父母按在座位上,吹着口哨一路小跑着奔向厨房。
那天,我们过的很开心,晚上,当哥哥和嫂子还有李静起身要走的时候,我们七个人相
互都有点恋恋不舍了,也许是白天的气氛太好了吧,很久没有这么其乐融融一大家人玩了。
妈妈嘱咐嫂子路上要慢点,当心身体,让李静有空就过来玩,人多热闹。
妈妈催我们早点睡觉,小贤明天还要上班的。
等我们躺下的时候,小贤告诉我,她感觉现在象家里的一分子,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也觉得父母似乎接纳了她,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但是对小贤再也没有了客气,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小贤靠在我身上告诉我这几天我沉睡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她惶恐的心情。
你知道吗,幼幼,那天你走后,我就觉得你怪怪的,后来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接到小雷的电话,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去旅游,我跑去你家的时候,看到小雷在家对着你妈妈大叫: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妈妈一直在落泪,你父亲就坐在那里抽烟,愁眉不展的不停的叹气,后来,小雷跑进你房间,我听到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就见小雷拿着一页纸跑出来,然后又跑到他房间去了,你爸爸也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你爸爸叫你妈妈进卧室来,紧接着我看到眼睛红红的小雷走出房间,随后我就听到你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小雷向我你询问一个人可能会去哪些地方,我马上想到那棵树,我们开车去那里没有见到你,后来又跑去那座钟楼,你还是不在,我们又去我们经常吃饭的地方,还有我们一起去过的运动馆,都没有找到你。我们真的吓坏了。小贤说到这里,抱紧了我,似乎怕一松手我又不见了。
后来呢?我问。
我告诉小雷,如果你想做傻事,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棵树附近,因为那是我们约好的地方。
小雷本来想一晚上都守在那里,但是我告诉他你不会夜里跑去的,因为不买票很难进去,后来他住进了那个我们曾经住饼的宾馆,让我回家陪着你父母,他自己去找你。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看到有救护车呼啸而至,他跑了过去,是山上教会学校的两个学生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自杀的人,就打了120。小雷看到自杀的人是你的时候,他差点昏倒,医生得知是家属后,就让他上车一道去了医院,医生给你洗了胃,因为服药时间不长还没有伤及你的大脑神经,说多休息两天就可以了。幼幼,你以后再别这么做了,啊,万一变傻瓜怎么办啊?
我要变傻瓜,你还爱我吗?
我想我是爱你的,但是如果你真傻了,我会很痛苦的,因为你不会再认识我了,你已经不再是你了,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是啊,如果我傻了,最后陪我到老的可能就是我的父母和哥哥。
睡吧,我累了。我感觉到倦意袭来,关了身边的台灯。
黑暗中,我不再说话,我听着小贤的呼吸,默默感受着我的生命。我还活着,我还可以爱小贤,我还可以孝敬父母,我还可以看到哥哥的孩子出世。
你那封信都写了什么?小贤并没有睡着。
哪封信?
就是小雷从你房间里拿出来的信。
没有什么,都过去了,睡吧。我转过身,抱着她。
早上我醒来时,发现小贤已经不见了。我躺着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这几天是怎么回事,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又开始像电影般在我面前放映了。
幼幼,醒了吗?妈妈推门看到我睁着眼睛仰躺着。
我转过头看着妈妈,点点头。
妈妈走到床头,弯腰看着我。
我伸出手,抱着妈妈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妈妈的身上,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我有多久没有闻到了。
傻孩子,饿了吧?
妈妈,我爱你。我说。
嗯,妈妈知道,妈妈也爱你,永远都爱我的幼幼。妈妈也许是第一次听我这么说话,声音哽咽了。
好了,以后说话的机会多得很,现在让幼幼起来吃饭吧。 爸爸站在卧室门口说。
快中午的时候,嫂子拎了个甲鱼,妈妈笑着接过去给我们煲汤去了。
嫂子要去我房间里听歌,我们走进我卧室,留爸爸一个人自在地看他的球赛,此前他是很难安静地看球赛的,因为我和妈妈都不爱看球赛,所以和我们在一起放弃了看球赛的权利。
嫂子从笔筒里拿出那块玉,给我戴脖子上。
你好好的看着孩子出世,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了,听到没有?她用手指头点在我额头上。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们坐在庆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一边聊着天,很惬意。很恬静,我感觉自己像重生了似的,心境和从前是大不相同了。
嫂子买的甲鱼汤还没炖好,李静也提着甲鱼来了。
你们是不是希望我长成千年的那个啊,怎么都给我买这个吃?这么多天来,我第一次很开怀地笑了起来。
还是幼幼在家好啊,一天就有两只大甲鱼可以吃了埃 爸爸也大笑起来。
由于已经炖了一只,妈妈就把李静买的这只放水池里养了起来,说明天再炖给我吃。
我真的感觉好幸福,此时,爱和被爱的感觉,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
星期天,我和小贤打算回到我们那边去住了,爸爸妈妈也没有阻拦。
妈妈看着我和小贤的眼神变得温情起来,不管她以前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她已将小贤视为家庭的成员了,无论满意不满意,我和哥哥感觉都是幸福和快乐的,我还是很感谢妈妈
的默许,如果她仍然坚持,我想虽然我不会再自杀了,但我可能会封闭自己,我们一家人也很难有开心时刻了。
事后我才知道,那几天,哥哥拿了很多同性爱方面的资料给父母看,并且告诉他们我最向往的计算机最高奖项——图灵奖的人阿兰。图灵也是这样的人的时候,父母目瞪口呆了,因为他们没想到我的偶像在五十年前就是这样的人。
第十七章
金秋九月来临了,小贤和我的父母、哥哥都融洽地相处着,我们周末两天也都是住在父母家,哥哥和嫂子偶尔也过来。嫂子现在是家里的特级保护对象,轻易不外出了。
那天周末小贤身体不太舒服,我们就没有回父母家。
我陪着小贤躺在床上,等她发出均匀的呼吸时我估计是进入梦乡了,我起身去客厅躺在
沙发上看书。我们都在静静的享受着下午的悠闲时光。
听到敲门声,我很不情愿的放下书,起身开门。
打开门,我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外一米处,气质优雅地冲着我微笑。
我觉得那面孔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幼幼吧?
是埃您是——
要不是小贤给我看过照片,我都不敢认了埃她看出我的困惑,开口说出的话让我顿时明白是谁大驾光临了。
她笑得很温暖,那熟悉的笑让我似乎回到了童年。
哦,阿姨啊,快请进!我慌着忙把她让进房间。
我很高兴,但是也很紧张。高兴的是没想到她会回来,那时候她和小贤的外婆对我都很好;紧张的是毕竟现在我和小贤的关系不再是普通的好朋友,让我不敢简单地认为这是邻居阿姨串门了。
她笑着环顾我的房间,等我把茶端到她面前时,她才收回目光,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端起我的茶杯,又不好先喝,就那样握在手里转着圈。
幼幼现在比小时候还腼腆埃她笑着望着我说。
没有,就是阿姨回来得太突然,我都反应不过来了。我放下杯子,双手不知放在何处,抬头看她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那你欢迎阿姨回来吗?
欢迎埃我妈妈要是知道了,就更开心了。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嗯,过两天我去看看她。幼幼,阿姨要谢谢你对她的照顾。在小贤回国的日子里。
不客气,我,我应该做的。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按理她已经知道我和小贤的关系了埃
我低着头,我能够感觉到她在看着我,我紧张得恨不得有条地缝让我钻进去。
幼幼,你抬起头啊,阿姨又不会吃了你。她笑着坐近我,这让我更紧张。
哦,对了,小贤在睡觉,你等一下埃我没等她靠近我就冲进卧室。
小贤,起来起来。我摇着小贤的身体。
干什么啊,我好不容易睡个午觉,你还把我弄醒。她委屈和抱怨着转过身,不理我了。
快起来,你妈妈来了!我就差大声叫喊了。
谁?谁来了?她转过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你妈妈,你妈妈从美国看你来了,快起来。
小贤立刻起身跑出卧室,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妈妈。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妈?小贤搂着她妈妈坐在沙发上,亲昵地依偎着她的妈妈。
我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我该做点什么。
小贤的母亲看我站在那里的尴尬样子,笑着说:
过来啊,幼幼。小贤,幼幼怕生的习性还真是一点没变埃
其实她性格变了很多的,就是怕生还没变,现在不行了,她已经老了。小贤冲着我调皮地眨着眼睛。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人家幼幼,你可是住在幼幼的家里埃
她不会介意的,幼幼这点最好,吵架归吵架,她不会把这种情绪蔓延到其他事情上的,再说,我这是和她开玩笑的,对吧,幼幼。
我点点头,端起我的茶,轻轻地喝了一口,笑笑。
阿姨,喝茶吧。我招呼她妈妈喝茶,但是我发现阿姨看我的眼神像要看穿我一样,深邃而耐人寻味。
妈,喝茶。小贤端起那杯茶,递给她妈妈,然后端起我的茶,喝了一大口。
幼幼,我饿了,可能是睡觉把能量都消耗掉了哦。小贤放下茶杯冲我挺无辜地笑笑。
我到厨房找了一圈就只有剩米饭,看来只有做个蛋炒饭了。
阿姨,要不我去买几个菜,我们现在就做晚饭如何?
不用,我刚吃过饭过来的,你弄给小贤吃就好了。她母亲客气地谢绝了。
你这孩子。她的母亲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倒在沙发上的小贤。
她不错吧?我转身进厨房的时候听到小贤问她的母亲。
看起来你们过得不错。她母亲很笼统地说了一句。
直觉告诉我:她的妈妈会让我再次面临爱的考验了!
我炒好饭,把锅洗好,擦净灶台,磨蹭着不想出去。
幼幼,你好了没有啊?小贤在外面叫我。
我洗好手,用毛巾慢慢地擦着手,真不想去面对她妈妈。我本来就不擅长和老年人聊天,现在见到她妈妈,我感觉我就像只老鼠,她母亲像猫,老鼠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猫的宣判。
好了,就来。我再也磨蹭不下去了,端起饭走出去。
我把饭递给小贤,她拿起勺子喂了她妈妈一口,她妈妈笑着说:幼幼还挺会烧饭的埃
区一体化我笑着搓着双手,坐了下来,我的头,又低下去了,我那样子真是像做错了事情等着大人惩罚的孩子。
幼幼,你脖子今天怎么了?小贤边吃饭边问我。
没怎么埃我疑惑地抬起头。
那你老低着头干什么?
我……我讪笑着又想低下头,想想不能低,于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看着我面前的茶杯,不动了。
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下子静得只听到我们的呼吸声。我看着桌上鱼缸里
的两尾金鱼,这是我在小贤生日过后买的,鱼儿在水里畅游着。如果我和小贤是它们就好了,
我胡思乱想着。
我们去妈那边吃饭吧。小贤对我说。
我点点头,看着她的母亲。
妈?她母亲奇怪于这个称呼。
幼幼的父母认我做女儿了,我上次在电话里不是告诉你了吗?
那你也应该叫她干妈呀。
叫妈亲切点啊,干妈多生分埃好了,妈,我们去幼幼家吃饭,好不好?
不打招呼就过去,不会打搅他们吗?
不会不会,我哥哥嫂子今天也在家,我打个电话过去就行了。我说完就开始拨电话。
母亲很高兴她的好朋友回来了,让我们赶快过去。
小贤挽着我们两个人下楼,在大门口叫了辆出租车,我挣脱了小贤的手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当妈妈见到小贤母亲的时候,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我的眼睛也有点湿,她们分开的时候都还是中年人,现在已经是花甲老人了,岁月到底能留下什么,额头深深的皱纹和饱经沧桑的心吗。
看到高大帅气的哥哥,小贤的妈妈脱口而出:如果我们没有出国,小贤和小雷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就是亲家了埃
她这话说的让所有人心里都不舒服,哥哥尴尬地低下头去,妈妈的笑凝固了,爸爸干咳着。我有点不太高兴地看着小贤,她有点委屈,因为所有人都因为她妈妈的话不高兴了,她拉着她妈妈的手说:妈,你别乱说了,小雷马上就当爸爸了。
啊,真的吗?我刚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嫂子呢,哥?
在睡午觉,你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睡着,我就不忍心叫她起来了。
来来,坐坐,别站着了。妈妈招呼大家坐下。
母亲和小贤的妈妈在滔滔不绝地叙旧,爸爸偶尔插进一两句补充的话语,我们三个年轻人就坐在旁边看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哥哥就起身去看嫂子了,我和小贤,对视了一下,然后告诉大人说去房间听歌了。 必了房门,我就抱住她靠在门上。
你妈妈怎么这样说话?
我怎么知道?
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知道。
那还这样,故意的是吧?
我亲了一下她,看着她又问了一遍:故意的?
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她如果是故意让我们大家不舒服,我要惩罚你!
怎么惩罚?
我回手锁了门,把她推到床上,笑着说:你说呢,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
我一边吻着小贤一边心里想着该如何对待她的母亲。她是来和我抢小贤的吗?
你一点都不专心。小贤推开了我。
嗯?什么?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妈妈。
你想她干什么?
我想她是不是来和我抢你的。
傻瓜,我永远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那是你的心,而不是人。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想让你为难而已。
如果我离开你,你是不是觉得可以洒脱的让我离开?
也许,我不知道。
好了,别说这个了,我会和我妈妈谈的。
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我没必要在这里瞎猜疑,现在很相信那句话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们拥抱着睡着了,直到哥哥敲门叫我们吃饭。
我们睁开惺忪的双眼走出卧室,他们都感到奇怪。
就这么一会,你们就睡着了?妈妈惊讶于我们入睡的速度如此之快。
嗯,听催眠曲呢。我笑着解释道。
真是年轻啊,说睡着就睡着了啊,想想当年我们也是这样,现在,老喽。小贤的妈妈摇着头叹息着岁月流逝。
是啊,我们真是老了。 爸爸喝了口酒,咂吧了一下嘴。
哪有老啊,人家还几度夕阳红呢。你睡得好吗?我安慰了爸爸又问嫂子。
嗯,不错,自然醒,感觉好舒服。
孩子起名字了吗?小贤的妈妈看着嫂子凸起的腹部,望着父母和哥哥问。
还没有,这小家伙可是我们陆家的根苗,要好好想想。 爸爸笑着喝光了杯中的白酒。
少喝点,来,吃菜吧,边吃边说。妈妈殷勤地把菜加进小贤母亲的碟里。
席间,小贤的母亲对国内国外的差距认真地比较了一番,暗示了我们两家的巨大差距,妈妈几次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真搞不懂小贤的母亲说这个干什么。我再也不敢遇上母亲的目光,低下头去,把小贤夹给我的菜在碟子里来回搅拌。
哥哥装做什么都没听到,他细心地为嫂子挑着鱼刺,也不说话。
我挺直身体想离座了,小贤在桌下踢了我一脚,我只有继续搅拌我的菜。
我后天就回美国去了。小贤的母亲说。
啊,怎么这么快,不玩两天?母亲客气地挽留着。
住不习惯了。还有就是小贤的父亲身体也不好,还在医院里。
这话让我们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母亲然后看着小贤。
他心脏不好。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在电话里怎么没告诉我呢?小贤问。
你总是说太忙,所以我亲自来接你,也算回来省亲了。
父母又和小贤的母亲开始讨论起心脏病的种种。
小贤的心情低落了,她低着头再没说话。
这顿饭吃的有些扫兴,小贤的母亲始终掌控着饭桌上谈话的内容和节奏。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她母亲要起身回去休息了,妈妈挽留,她母亲执拗回宾馆去。
我本想和她们一起走,但是小贤的妈妈阻止了我弯腰换鞋的举动。
幼幼就别送了,今天小贤和我住宾馆去。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退后,笑着点点头。
在分别时刻,两位母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无论孩子们如何,她们从小结下的姐妹情谊还是有的,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再见了。
好了好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今天太晚了。 爸爸笑着催促她们。
送走小贤母女,我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
母亲终于克制不住了,对我的话语又有了斥责的味道。
幼幼,你看到了,她们家和我们家有差距。
我没有说话,仰望着天花板用手敲打着沙发扶手,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妈,别说了,幼幼也没办法埃
我不是让幼幼有办法,我是觉得我们家高攀不起人家。
等小贤回来再说吧。我无奈地站起走进卧室。
我打开cd机,挑了张王杰的cd,这是我中学时很喜欢的歌星,他的情歌我觉得很有味道。
坐在地上,靠着床,我失神地望向窗外,我们的感情怎么就这么多坎呢。她和杨悦的婚约还没取消吗?她母亲其实是想把小贤带走的,我的家人默许了我们的爱情,而她的家人呢?似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是不会让小贤也来次自杀行为的,怎么老是想到死呢,不要!我要等她,就算这次她走了,我也要等她回来,即使等到白发苍苍。我要努力工作,和父母一起好好生活,把爱情留给她,这样我这一生也算有价值了。我闭起眼睛,歌曲的旋律很好,但是我的心潮湿了,这感情好累埃不知不觉我陷入了《孤独的飞》中。
其实我比谁都害怕寂寞
这一路上不知留下多少的伤口
心中的痛苦不曾说出口
孤独的飞一个人走
是该要抛开这一切的时候
看眼中的泪向往事挥手
我不再回头让希望带我走
就算一生要面对风雨
不怕脚步沉重
我不再回头让命运伤害我
让那阳光重新照亮我的梦
……
我想抽支烟,我翻找了所有秘密藏烟处,没有。我关了cd机,想出去走走,至少,去透透气。呆在房间里,我感觉很闷。
他们都还在客厅,看到我要出门的样子,都紧张地看着我。
我想出去散散步。放心,我不会干傻事的。我走去换鞋。
幼幼,我陪你散步,你介意吗?哥哥问。
不介意,如果嫂子同意你就来吧。
去吧,我没意见。嫂子说。
我在楼下等你,你穿好衣服下来。我走出了家门。
我坐在小区绿化地的椅子上,天气已经转凉了,这水泥做的椅子在夜里是冰冷的,虽然冷,我坐了下去。就不想起来了,抬头看着四周的灯火,万家灯火催人眠埃
哥哥走出楼门四处张望地找我,我站起来,向他走去。
怎么了,因为小贤妈妈的话心里不舒服?
有点吧。我想去买包烟。
走吧。哥哥搂着我的肩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让我的心没那么孤独了。
我们买了烟,哥哥建议我们买点啤酒和一些零食。
提着这些东西,我们就不想散步了,买了份晚报,在小区后门那条僻静的路上,我们把报纸摊在路灯可以照到的地方,就坐在马路边聊起天来。
哥哥打开啤酒递给我,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我喝了一口苦涩的啤酒,喝下后感觉胃里被这微凉的液体熨帖得很舒服。
我们都没有说话。等我们都喝完一罐,哥哥打开第二罐递给我。
我觉得你很傻,幼幼。哥哥看着我接过啤酒,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
我有时候就想。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像你这般痛苦。
那你会怎么做?
我?幼幼,你就没考虑过和李静在一起吗?
我看着他,哥哥是醉了吗,怎么这么说话。
你别那么看我,我没有醉。李静和你才是真正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小贤有的她都有,何况,现在,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是,事实上的确如此,她父母去世了,她和谁生活在一起都由她自己决定。能和你相守一生的人是李静,你懂不懂啊?哥哥说完这话深深吸了口烟,仰头喝光了他的啤酒。
我低着头,晃着我手里的易拉罐,苦笑着也喝光了剩下的啤酒。
这两罐不够我们喝,我再去买点来,我们难得在一起单独喝酒说说话,要喝就喝个痛快。他站起身跑向超市。
我自己打开第三罐,仰头看路灯,小飞蛾在明亮的路灯四周飞舞着。如果这是火,它们是不是就用生命去燃烧这扑火的激情,是火点燃了飞蛾的激情还是飞蛾助长了火的诱惑?
你想过没有,小贤会回去结婚的,她父亲是高智商,母亲又那么聪明,会有办法把她弄回去的。你这样痴情,不是明知道前面是墙你还撞吗,你已经撞的头破血流了,现在我们家没问题了,你还有力气再去撞他们家的墙啊,幼幼!
我想,就算她走了,她迟早也会回来的。
如果她跑回来找你,你还要和她继续?哥哥看着我问。
我想。是的。
如果她带个孩子呢?
我能接受她,当然也会接受她的孩子。
小贤给你吃了迷魂药了吗?你为她自杀,她离婚你还要她?她怎么就那么好呢?幼幼,哥哥说句心里话,如果你和李静在一起,你会幸福一生的;如果你和小贤在一起,你这辈子的路,不会好走的。你可考虑好了,李静现在已经被许明盯牢了,如果你还不行动,我看李静很快就做许明孩子他妈了。
我和李静在一起,我不会感到幸福,也许她会觉得幸福,也许你们看在眼里的都是幸福,但是我不觉得那是我的幸福。哥,就算小贤走了,我也不会转头去和李静怎么样的。我承认,现在和小贤在一起,我很快乐我也感觉很累。但是,感情不是理智可以左右的。和小贤在一起,无论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克服。如果和李静凑合在一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对李静更大的伤害,毕竟谁也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
她要是一辈子不回来见你呢?
我的生活还是会继续,我会好好工作,守着父母颐养天年,看着你们的孩子长大。
你好像是比以前清醒了许多。
死过一次还不清醒,那我也太笨了吧?我笑着和哥哥碰了一下易拉罐。
我们说眼前的,她妈妈回来事前没通知你们?
我摇摇头。
小贤也不知道?
嗯。
那她妈妈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知道。
她爸爸呢?
大概不知道。
她男朋友呢?
男朋友怎么了?
他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不知道,只知道小贤的初恋在国内。
他容忍了?容忍小贤的初恋暧昧不明?
不能容忍吧,他跑回去了,小贤随后也回去了。
那小贤回来怎么说?
她没说什么。
看来小贤是在摇摆不定埃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坐在那里。哥哥打开了所有的易拉罐,他抽着烟,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
我们真的很渺小,幼幼,一生很快就会过去的。
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香如故。也许我一生的爱情就是缅怀了:我说。
我们兄妹俩什么都像,为什么爱情却截然相反呢?哥哥看着我,表情像个顽皮的孩子。
不知道,也许是太像了,所以不像的地方,显得把关太大了吧。
看你痛苦的时候,我真希望我和你换换。
怎么换?
我做同志,你结婚生子。
那你也会面临我现在遇到的所有问题的埃
我会没你那么痛苦。他说完就伸过长长的手臂打在我肩头,然后摸摸我的头。
算了吧,爸爸不把你打个半死才怪。我想爸爸肯定不会原谅哥哥的,如果他那样。
我不会跑啊?再说我也不会那么不走运,喜欢的人不知道哪天就会飞走。
你是说我运气不好?
在爱情上,我觉得你运气不好。那天你失踪,我对妈妈说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
我摇摇头,我没想这是谁的错,我始终认定要说错,那都是我的错。
假如妈妈和小贤妈妈的关系那么好,你和小贤的关系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你们不见面,你现在肯定也是结婚了,所以,妈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笑了。哥哥的这个理论对妈妈说估计很有用,但我听起来像用个牵强的理由解释着一个事实。不管怎么样,哥哥为了我把所有能成立的理由都想到了,他把这件事情的成因都加在别人身上,包括他自己,惟独不愿伤害到我,让我尽量没有负担地去生活。哥哥真是用心良苦啊
谢谢你,哥哥。我低下头摁灭烟头。
有时候我甚至想,我如果先追小贤,今天的局面将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我想他是有点醉了,因为后来买的六罐啤酒我只喝了一罐。
回家吧。我站了起来,心里和哥哥说透了很多事情,感觉没那么压抑了。
父母还没有睡,小贤坐着和他们一起看电视,我有点意外,我以为她会在宾馆里陪她妈妈的。
哥哥也看到了小贤,他借着酒意笑着说:
小贤,你走运了,幼幼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说完他走到洗手间呕吐去了。
我们身上浓重的烟味酒味让室内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看到他们都在看我,我赶紧装着去换衣服,跑进卧室。
等我走出卧室,哥哥已经进他卧室去了。我赶紧去洗澡、刷牙,把身上的异味冲洗干净。我的头其实也有点晕的。
我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没人了,这一眨眼的工夫都回自己房间了吗。
小贤已经躺在床上等我了。
你和你哥跑哪散步去了?
随便走走。
是去喝酒、抽烟了吧?
我笑着躺在她怀里,小声地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你说什么?
酒精对我开始起作用了,我已经有点迷糊了,我翻了个身,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醒了,因为酒精一过我就会醒,这通常是我喝酒后的反应。
小贤还在睡梦中,她微微蹙着眉头,鼻翼轻轻翕动,两腮有点潮红,嘴巴紧紧地抿着,我凑进她,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给她盖好被子。我走去洗漱,然后在客厅里坐下,看着天时还早估计父母不会起来,我拿着烟跑到
阳台上,看着有点灰蒙蒙的城市,心想此生一家人如此生活,很好。
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抱着我的时候,我手里的烟跌落下去。
怎么起这么早?小贤在我耳边说。
我转过身,抱住她,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你怎么醒了?
我伸手抱你的时候,发现没人了,就醒了,起来看你在阳台吸烟。
还瞌睡吗?我摸着她的脸笑着想吻她了。
嗯,你怎么不瞌睡?
醒来就睡不着,一会再去睡。
小贤打了个寒颤,我拥着她走回卧室。
你昨天跑哪喝酒去了?
小区门口的马路边。
我进来怎么没看到你们?
我们在超市买了酒坐在后门马路边喝的,明白了?
为什么要跑出去喝酒,家里不能喝吗?
本来是散步来着,后来想喝酒了,就买来酒喝了。
你哥哥昨天进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
说我走运了,你是最大的傻瓜。
他喝醉了,乱说的。
不过,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遇到个天下最大的情痴。说着她躺在床上大笑起来。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爱的小贤,我怎么可以放弃她的爱而接受别人的爱呢,我也笑了。
我闭着眼睛回味着和小贤的美好,很自然地我想到了她的母亲。
你妈妈这次回国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我转过头看着小贤。
小贤沉吟不语。看我一直没有说话,她叹了口气,把脸埋在我怀里说:
爸爸又病了,杨悦也病了,妈妈想叫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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