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一听我拿螃蟹做要挟,立马激动的大喊:“你这个毒心肠的女人,柳公子本可以杀了你,再杀耀国皇帝!他现在成了废人,你还不放过!”
“螃蟹杀我是很容易,但你们当崇原是泥胎塑的吗?我也不想对螃蟹不好,可是,你越在意他,我越要利用!小月,你说呢?你不做堂堂的富贵小郡主,偏偏拿命来博,当密探!哼!”
清河曾说,她有位义姐,是宁王的已故王妃很早前收养的,清河说义姐很早就不在王府,还说她一直渴盼见见她素未谋面的义姐。
在宁月苑的身上,我见了和清河一模一样的玉佩,我不明白为何清河一直没见着宁月苑,宁王提及妻子时的怀恋眷顾,不似作假。
宁月苑惊奇我的神通:“你怎么知道?”
我笑,“刚刚,你倒茶时,我看见了你衣襟里的玉佩,你很不小心的让它露出来,而我又恰恰见过一模一样的”。
宁月苑恍然大悟,反到一派气定神闲:“我是清河同父异母的姐姐,我父王在娶清河母亲前,就已经和我母亲相识,接着,我父王安排一场好戏让王妃收养我,我就成了郡主,我母亲却思念女儿过度,郁郁死去!有一天,我告诉待我如亲生的善良王妃一切真相,你猜结果怎样?王妃也一病不起,我得罪了父王,他便再不能容我,父王掌管昕国密探机要,我出国当密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你杀了我也好,反正,我也不想活!”
我怜惜的看着宁月苑,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宁王当清河是珠宝,待宁月苑竟如尘土,那宁王懂事也太早,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女儿,亏宁王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年纪,这孩子想必吃了不少苦,皇宫本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她在耀国宫能撑持到现在,也属不易!
“耀郡发生的骚乱,昕国插手了吗?”我问,却不指望她回答,答不答已经不重要。
宁月苑外露的一双眼很好看,她既是宁家人,相貌自然不丑,“你恢复本来面目,我不怪你,继续服侍柳絮飞吧,但,不会是在皇宫里,我另外安排你们在一处!柳絮飞,我不和他道别,他自己的选择,我不干涉!但,我不会再让你们将触角,触及我的丈夫,他所顾及的也是我想保护的!”
宁月苑自小被送进宫,幸亏没练武,要不然我不敢想,她若刺杀,我和桃花都凶多吉少!昕国的棋子本可以长久的在耀国扎根,意外的被我发现玉佩,也是好事一桩。宁月苑见我宽容,反意外:“你肯放过我?”
“你对螃蟹的心意,正是我不能赋予的,你照顾他,我很放心!”我说这话诚心实意。 宁月苑不禁嗔舌“你,你,,,,”!
我照着她脑袋敲了下:“你什么你?不懂礼貌,小辈!跟清河一样,唤我姨!”
宁月苑吃痛,眼珠含泪:“你才多大?让我唤你姨?你又不是我父王小妾”!
该打,这回我下手更重,哈她胳肢窝,弄得两人喘不过气才罢手,宁月苑闷坐着垂泪,我将她揽在怀里,这孩子憋得太苦,需要发泄。
“姨,我娘她命苦,我不愿离开她的,王妃也很好,我也不愿她死的,可是,我总是做错事,我错了,我错了”宁月苑大声嚎哭,长久的压抑,泪流成河,怎也停不了。
我拍着她的背,慢慢的给她顺气:“傻孩子,你有什么错?错的是你父王,他不该招惹两个女人,更加的不该对你这样苛责,好孩子,从今后再别管外间纷争,守着你的柳公子慢慢过活!”
宁月苑不依的扭动身子,嗓子里咕噜的不清,面上看不出什么,面具做的果然精致,不知透气否!
“月苑,离政事远一些,它不是女子轻易碰触的,世道不容女人,女人们被道教,条例禁锢的太苦,你一个女孩子斗不过世俗,你若想强大,有多难?即便你立了汗马功劳,你父王也不见得待见你,他毕竟待清河胜过你许多,若四国统一,天下大定,损失的不过是宁氏一家,但百姓需要安定,需要长久统一,四国统一的过程就如母亲分娩,总要阵痛一番!”
宁月苑犹豫,有些动摇:“可是,我父王和清河他们,,,,”
我笑,果然是个好孩子:“我答应你,不会伤害清河和你父王,日后定叫你们姐妹团聚,清河很想你,早就念着要见你!”
宁月苑终于破涕而笑:“姨,清河信你,我也信你!”
我嗯一声,对于宁家,我始终心软!螃蟹没事的勾搭上宁炎焰,我对他的那一点歉疚,飘散成灰的逝去!
治罪
被许多人惦记的陆冲之和花季常终于回朝,依然有很多人私下议论,群情奋勇,纷纷的为老宰相不平鸣冤,风闻他们要在今日,朝议公审陆冲之!
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不能再缩在御座后,既然宁炎焰已知我的行踪,再怎么遮掩都无济于事,这一日,我光明正大的与桃花,并坐在御座!
朝臣上下,聚众哗然!
女子当朝,那是几百年未见的奇事,况国君还未归西,崇氏皇族从未这般!
“皇上,您怎能让夫人高坐御座?”大臣某某提出异议。
旁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崇原一笑,“今天不是要公审陆冲之吗?陆卿是夫人举荐给朕,你们论罪,夫人难道要回避?那么,天下间谁还敢推贤举才?是你们吗?你们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写几个字还凑合,国家大政,你们还不行!”
经崇原一提醒,众人调转枪头,朝陆冲之发难。
冲之丝毫不惧,将他调查的案底,一并说出来,满朝文武,无一敢出声。
原来,事情的发生很简答,起先只是两氏族的十几号人为了源头取水相争,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居中献策的是一个昕国商人,再后来成了两族两千多人公然堂皇的聚众打斗,死伤人数竟过大半。
陆冲之赶到耀郡,先将几个头领抓起来,审讯后,陆冲之将准备溜之大吉的昕国商人抓住,严刑之下,商人供出是昕国奸细,本来此事也该了结,但是两族不愤死伤人数太多,又时时的借机报复对方,这一延续纠察下来,陆冲之依法将这些私斗的犯案人员逮捕,审一审,查了查,涉案的居然有七百人之多,陆冲之怕朝中显贵为这些人犯周旋说情,所以,一日里设了露天刑场,将七百号人依刑律斩杀。
崇原不吭气,大殿里如冬日的阴冷,七百人啊,七百人!
我见桃花的样子,知他心里矛盾,不宜他来做恶人。
我高了嗓子,向群臣质问:“敢问大人们,是械斗中死伤的人多,还是依律斩杀的七百人多?这样的大型械斗,有一次不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大人们,轮不着敌国动手,耀国人早自己将自己人杀光了,自皇上变法以来,有贵族失田地,有贵族丢官爵,可都没发生民变,为什么?因为变法得民心,因为失去利益的只在少数人,更因为贵族们心里始终有这个国家!大人们都是与皇上共生死,共患难过来的,秦笙不便多说什么,但秦笙相信大人们都想耀国富强,都想皇上成为明君圣君,大人们,秦笙说的可对?”
大臣们屏息,互相望了望,个个不吱声,垂头丧气,崇原重重的哼一声,大臣们如梦初醒,个个跪地请罪。
崇原借着大臣羞愧难当的空隙,昭告群臣:“夫人与朕,并称双圣,一同升殿朝议,众臣工不得再有异议!”
臣工们还没回神,自此,耀国开创了第一例,后宫临朝的意外之举措。
陆冲之没被定罪,反博了个大公的名声,说他严正执法,不畏权贵,不怕祸及自身,我却知,冲之的怪癖是认了死理,也要撞南墙的人。
傅博雅和方无涯等变法精英,齐齐松了口气,花季常本以为此番不掉脑袋也要被治罪的,捡了一条命,花季常嚷着要尽早娶老婆,传宗接代,以免后继无人。
我听后大笑,不过触动了我先前的打算,望着一干才俊,该是时候为他们拉媒牵红线,我和桃花一说,桃花也赞同。
落花流水郎无意
基于上次宴会的经历,各家的闺秀们不再把心思都放在着装打扮上,改为向才德淑女发展,一个个素衣素服,清清秀秀的,我见由怜!
衬托的我哦,不会治家,奢侈华丽,乱花钱!
习惯的拿折扇挡了脸,怕被人发现,我燥的脸红。
一女亲热且万分仰慕的对我奏禀:“夫人,小女已打听了清楚,原来凡人书院也有女学生,夫人,为什么咱们耀国不办女学堂呢?您是现成的校长啊!”
我点头,表示赞许,此女提醒我了。刚要拿起酒一杯,往嘴里送。
又一女以更高涨的求学热情,扑通一声当场跪下,吓着了在座的各位闺秀,“夫人,耀国开女子入朝的先河,锦鲤愿终身不嫁,誓死追随夫人,为女子从政建功献力”!
我呆,今晚我是要当红娘的,不是耽误小姑娘青春的,这位鲤鱼姑娘一片赤忱,我心甚慰,只得和颜悦色:“锦鲤啊,追随我也不用终身不嫁的,耀国设女子学堂,女子们学有所成,照样可以出仕的,照旧可以嫁人,夫妻双双把功建,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锦鲤脸一红,大胆说出倾慕之人:“锦鲤今生非谏言大夫不嫁!”说完,眼圈红了,既委屈又可怜。
我发愁,思量许久:“锦鲤啊,虽说爱人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但如果尽力后,徒劳无功!我看还是放弃的好,另觅良枝,天涯何处都是草,你看,咱们的四大才子,个个才俊!”
锦鲤见我这样说,索性不言语,也不看才俊们,默默神伤。
我叹息,看向桃花及才俊们的方向,到底跟不跟冲之提这件事?提了有何效果?以冲之的脾气,可能会大醉一场。
我暂且将此事放下,吩咐宫女让桃花把才子们都带过来,男女光靠眼神交流,太累也太虚,万一日后成了怨偶,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媒婆。
女子们扭扭作态,再笨也知道此乃相亲宴,我拍拍手,“姑娘们,才俊们,咱们玩个游戏,叫梅花三弄!规矩是:你们每人轮流着当一回敲鼓人,其余的人围成一个圈,拿了梅花帕子轮流的自手中丢给下一个人,敲鼓的人一边敲,一边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是梅花三弄”。
我换口气,见女孩子们又新奇又害羞,“如果歌声停了,被帕子丢上身的人,无论男女都要表演节目,或吟诗或讲笑话啊,要学阿猫阿狗的尽管,惩罚不拘任何花招,你们有本事就都使出来!来,我先示范”。
我拿了鼓棒,一面唱着词,唱完后放下鼓棒又扮被帕子甩着的人,“我讲一个笑话,话说有位老大爷活到九十九,只剩了一颗牙,这天老大爷吃饭,一下说不好了,老大爷儿子问‘父亲,哪里不好了?’老大爷说‘塞牙了’!儿子一听,不能够啊,老爷子就剩一颗牙,怎么塞牙了呢?儿子孝顺啊,着急了‘父亲,让儿看看’!儿子凑近一看,乐了!原来,老爷子的那颗独牙掐在莲藕眼里了!”
青春少年少女们笑的忘了遵礼数,乐的不行。
“对了,对了,就要这气氛,来,你们玩!”我笑眯眯的叫他们玩,我和桃花一旁看着。
崇原搂着女人腰,笑歇了,想了想又会笑,“笙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嗯?”
我恼:“别闹,正经事要紧,我观察着呢,你看,风流故意放水,不让帕子丢在老宰相孙女身上”。
崇原心神离魂,沉浸在思量里,问世间情为何物?不禁的搂紧女人,生怕被狼叼了去。
远远的,傅博雅,陆冲之,方无涯,戚武看着眼前夫妻两人相拥,脑海里闪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几许惆怅,几许惘然,几付相思,如歌般委婉,销魂只因情仍在,几家乐来几家忧?回望灯永昼,灯下容颜倾城,笑脸对檀郎,羡煞失意人!
“笙儿,你说有女孩子非陆冲之不嫁?”崇原挑眉,如果能让陆冲之成亲,那真是大大的妙。
“是啊,”我打着哈气,夜宴太晚,赶紧歇了。
崇原一宿的没睡沉,这事难办,办好了固然好,办砸了人家姑娘可就成笑话,难办!
最怕是落花流水郎无意。
集体大放送
最终,崇原没提给陆冲之做媒的事,半年的时间,崇原给少年才子们追求淑女的时间,在此期间,成就了好姻缘无数,遇到个别父母不同意的,崇原亲自上门做媒,皇帝保婚做媒!臣子们哪还有不乐意的,结果,第二天大家一串门,才知受此殊荣的不止一家!
大家再打探了一下,各家的婚嫁事宜居然是在同一天,这都是国君定下的喜日,纷纷怀疑国君是不是儿戏啊?
最让人称奇的,那位曾立誓非陆冲之不嫁的锦鲤,被一家儿郎追到手,据说,那晚宫中晚宴,玩游戏时,那家的儿郎多次照顾锦鲤,多番自动请缨,替锦鲤表演节目。
国君让臣子务必放心,婚礼肯定会办的热闹喜庆,得,一大早的花轿队伍和迎亲队伍齐聚皇宫,新郎与新娘子一排站,牵着红绸慢步走,一路排的宫女撒花的撒花,跳舞的跳舞,高歌的高歌,新人们一一的走过拱门的花架,鲜花伴歌舞,好气派,大手笔!
宫殿的尽头,为人父母者同君王帝后人臣一齐等候。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君王,但新郎挑红盖头是不容易的,国君夫人有旨,新娘子必须向夫君发问,不能放水,要为难新郎。
一位新娘子问:“婚后,可娶妾?”
新郎一愣,以后的事不好说啊,一旦说不娶,当着国君面,日后就不能反悔,新郎踌躇啊踌躇,半天急的发汗。
新娘不乐意啦,哭闹:“我不嫁了”!伸手要扯红盖头。
新郎更急,悔婚也不能悔国君保的媒啊!慌张张的应承:“为夫不娶妾,不娶妾!”
一关过。
下一位新娘子,未言语,先笑出声。
新郎心中一荡,暗自道:自家媳妇温柔,不似刚才那只母老虎。
新娘子温声细语:“夫君可发誓,今生只爱娘子一人?”
新郎心中发苦,怎么这俩新娘子问的都是一个问题?
叹气,“不娶”!
下下一位新娘子还未开口,新郎早抢先应答:“娘子,我也不娶妾”!
新娘子红盖头一顿,劈头一愣,满含欣喜:“啊,夫君,您真好!不过,我问的是,咱们婚后要生几个孩儿为好,不过,你既然当着国君、父母,众位叔伯的面,说了不娶妾!我也就不追究了!”
新郎无语泪苍天,怎么就失策了?冲动是魔鬼!
耀国宫的婚礼震惊全世界,自此,在那一次的集体大放送中,极少数的新郎娶妾,值得一提的,日后有一位新娘子满以为那么多当人家夫君的都说不娶妾,想当然的以为自家夫君也不会娶妾,婚礼当日也就没提问夫君娶不娶妾,哪料婚后才三年,夫君就要娶妾!
这位官家夫人无处诉怨,跑去了皇宫觐见国君夫人。
国君夫人对她说:“你当日也没问他,现在你手里没把柄啊!”
官家夫人一听,大哭!
国君夫人好生安慰,在官家夫人耳边密语,说依此计就能劝得她夫君回心转意。官家夫人才欢喜的去了。
果然,官家夫人依计行事,那夫君再不敢纳妾。
计谋是这样的:
官家夫人回家后,喜气洋洋,她夫君一见,觉的不对啊!就问:“夫人,您和国君夫人说什么了?”
官家夫人一脸笑眯眯,不答。只管说:“夫君,国君夫人和我说了一个笑话,现在想起来,我还乐呢!我说给你听啊!”
“从前,有一群太监啊,,,,,,,”
夫君等了很久,疑惑:“娘子,你接着说啊”?
“下面?下面没了”!
“不对,你才说了一句:从前有一群太监”。
“是啊,一群太监,下面可不就是没了!”官家夫人一脸无辜。
这位官家缓过神,又觉好笑,又惊怒,偏偏的不敢言语,国君夫人的意思是,如果他敢娶妾,他就得进宫当太监!
好毒辣的手段!
看了看自家青春貌美的娘子,官家长叹:还是自家娘子好啊,没心机!够温柔!
自此再也不敢娶妾了。
上述四对佳偶乃耀国后世有名的四大才子之姻亲篇,记载贤臣的一生记事的片段摘要。
夜凉如水愁永昼
自耀国宫盛大婚礼办完后,我渐渐的发现冲之不对劲,仿佛又回到以前烂醉如泥的境界,连着几天称病不上朝。
我问了博雅,博雅说陆冲之在家里醉的都没人形,怕他喝坏了身子,怎样劝都不听,现在陆冲之闭门不见任何人,不知他府里情形如何。
晚间时,我拐带林默同我齐去陆府,翻墙进来,满目凌乱,不见烛火灯明,半点人气也无,静寂的不像大臣的府邸。
林默打亮火折,厅廊前取了灯笼,点亮了!
这哪是人待的地方?脏,乱!我越进里,心里越气,什么事让冲之颓废成这个样子?推开室门,酒浊气扑鼻,我掩了鼻,和林默一齐开窗通风,陆冲之趴在地上,想是睡了。
画架上墨渍味未散,画上的一对男女眉目朦胧不清,却情深不渝!画面布局宏伟华美,这副画卷透着无奈,疲惫,月光下远远的有人瞧着这对情侣,画者或观者皆会羡慕这对情侣!
地下四处散着一女子的侧影,背影,或嬉笑或凝眉画作!如一卷生活照,连贯的动感,诠释着画着的内在情感,风一吹,皆舞动着挪移!
我寻了披风为冲之遮盖,唤林默将冲之弄上床,将外间的画一一收起,林默又陪我到厨房,洗锅灶点柴薪起火烧热水,顺便热炖我从宫里带来的粥和小菜。
做这些事,我甘愿,挽袖做煮妇,不能偿还冲之对我的万分之一,林默端热水,我提食篮,拿布沾热水,小心的擦拭冲之的脸,胡渣略扎手,摇摇他唤醒他。
“冲之,别睡了,起来吃粥!”
陆冲之双眼迷茫,还未睡醒,隐隐绰绰间,竟看见了秦笙,想是他在做梦呢!瘫软了身子又要昏睡。
“诶,别睡别睡,先吃粥再随你怎么睡,”我好不容易见他醒了。
陆冲之一骨碌坐起,呆呆的望着眼前人,猛地抱住:“笙儿,笙儿,我做梦呢!真好”。
“是啊,是啊,做梦也要洗漱,是不是?先漱口再绾发,不然粥要凉透”。我哄孩子的让冲之冷静,捧漱口水,再拿木梳替他梳理。
陆冲之也瞧见了林默,百感千回,已知不是梦。
我端了碗,“张口,吃粥”!
陆冲之依言一口口的吃,目光不移动分毫,长久的注视,眼都不眨。
一碗粥很快就吃干净,陆冲之张口:还要!
我一愣,出宫没带这么多啊!
“我再烧火煮去,不过,我煮的不如宫里的御厨”。
陆冲之一把抓住女人衣摆,“我不吃了!”
我看向林默,无声请求。林默瞧了陆冲之一眼,微哼一声,自去煮粥。
陆冲之将女人紧紧搂抱,脸贴着女人脖颈。
“冲之?你先放开!”
陆冲之身子一僵,放开秦笙,靠枕榻,目光里露伤!
我一笑:“以后不能这般醉了,再有这样,我便再不理你。你若作画,有何难?我每月的最末一天,来你府上,可好?”
陆冲之瞬间的惊喜:“好!可是他怎同意?”
我微笑:“我自有办法,但你我之间不得有亲昵动作,你必须守君子之礼!这样,桃花不会猜忌,好了,你先休息一天,后日再上朝,我该回去了!”
“慢着,笙儿,可否先让我替你画一副肖像?”陆冲之言辞急切,脉脉含语,语不尽。
我叹息,近着烛火坐下,让陆冲之画就,林默进屋时,见此景,默默一旁静立。
对于陆冲之,夜凉如水的月夜里,有了每月一盼的佳期,与秦笙共度,守君子礼见佳人,更销魂!
解了相思,却更相思!
据说后来,陆冲之听闻民间流传他的画作,他不信,待见了自己墨宝后,只得咬牙忍住!那女人居然拿他的心血卖钱!
一幅画五千金,几十副画就。。。?自己穷的叮当,女人却赚足银两,他说呢,女人怎么会好心给他当模特,原来还记挂当年回绝她的旧事,以前没同意画画给她挣钱,现在加倍的利用,连一两银子都没回馈!
他白白的做劳工,却分文未得!
最毒,莫过妇人!圣人的话果然经典,但即便知道了这些,自己还是期盼每月末的一日,可恨,方无涯那家伙,硬是插一脚,打搅他和秦笙的独处时光!
无涯趣事
方无涯寂寞的抱着自己的半坛子酒,掀了酒盖闻上一闻,无聊啊,无聊,陆冲之那家伙,最近不喝酒不说,每月的末一日,定期的休假。
今天也是月末,陆冲之的画,市面上卖五千金,这小子发达的去了,想自己也是当世名士,画艺就比这小子差一截,文人下属们,碍着他右相的脸面,夸奖他画艺举世无双!可他的画,故意不小心的流传出去后,才值一千金,这还是物以稀为贵的价,若是大肆的不小心流传于世,怕只值几百铜钱!
门童报有人来信!方无涯拆了信,一眼认出是国君笔记,大意是说,陆卿每月为夫人作画,未免太劳苦功高,方卿暇时,可常去陆府与陆卿闲聊,同僚之间常联系。
方无涯一思量,既然是国君的吩咐,陆冲之也不敢怎样,于是,风光美好,春和日丽,方无涯一面和国君夫人闲聊,一面欣赏陆冲之的臭脸,乐此不疲!
方君今日无事,提笔写就《再生缘》,故事的大概:
从前,有位书生,擅长画作,少年英才,春日杏花游,偶遇一窈窕淑女,少年作了画传于那位官宦小姐,可惜就在二人情系时,官宦小姐已被家人定下亲,第一世,二人无缘,少年才子画家含恨而终!
第二世,少年托生富豪,美酒佳人永伴!在天注定的一日,又遇前世恋人,恋人寻常渔家女,二人历经磨难终成眷属,好景不长,娘子不生育,少年被逼着娶妾,他的娘子反复纠结离世,少年思妻,一病之后追随!
第三世,少年哀求阎王,托生成女子,恋人托生男子,二人又注定轮回相识,恋人家里早娶了一只母老虎,少年既成女子做了妾室,被正室大老婆欺辱偷生,如此,过了二十年,正室才病死。二人成正果,终得圆满。
此册《再生缘》一经出世,被许多文人才子追捧,叹无缘得见笔名方君的这位,那书里的才子,脾气相貌,秉性无一不类似谏言大夫:陆冲之!
世人揣测:难怪陆冲之不娶,原来是倾心之人早逝,陆大人情深永久!
陆冲之拿着小册时,手颤的不行,《再生缘》尽虐请虐心之能事,书里的才子被折腾的够呛,尤其,这描写的男主人公与他那般神似!
陆冲之气啊,方无涯啊,方君!
崇原拿着小册,反复看了,确定女主人公跟自家女人没啥关联,御笔一挥,称:当世奇书!
方君自此一书成名,在四国中广为流传,也赚足了不少银子!
方无涯死后是十余年,国民才知右相原是此书作者,有好事者说:右相与谏言大夫两情相悦,但碍于世俗,各是男儿身,遂抱恨终生!孤独一世,方君以此书赠情人,当乃传世奇情!
兵祸
耀国的变法的一定程度上大大的触怒了其余三国,因为耀国的平民有地种,其余三国的贫苦百姓,实在是没法活了,才想跑去耀国试一试运气。
三国的皇帝要求耀国遣返这些叛国的逃民,不然就联手发兵攻打耀国,耀国朝臣十有八都赞成遣送这三四万贫民,崇原反复定夺,终驳了大多数朝臣的奏折。
个别几个大臣见国君不采纳建议,都纷纷的托家眷转告我,希望我劝桃花回转初衷,一国之力对抗三国,实在非良策。
我也好奇桃花的决定,问过他。
“若遣返那些投奔耀国的民众,我便得罪了天下的贫苦大众,他们之所以投奔耀国,正是因为变法得民心,我若撑过此役,则天下民心归属!”
桃花说这些话时,壮志豪情,不畏天地!
此役若胜,胜得关键便是民心,耀国民众必定誓死捍卫变法,捍卫国土!我忧心三国会打持久战术,慢慢的拖垮耀国,宁炎焰整治了本国贵戚,此时财政兵权尽在他掌握,昕国会是攻打耀国的攻坚力量。
得想个法子让三国联盟瓦解,蓝超群那样的懒人,居然会被说动穷兵黩武?鸷国与齐国或许有退兵的回旋余地,要怎样说?谁去说?
说服齐国和鸷国的先决条件,必须是耀国全胜,狠狠的打击三国,让他们知道消灭耀国必须付出大的代价。
这一仗赌的是民心,是君臣的上下一心,是将帅统兵的神算,戚武治军的营地,离边城很近,那是一片空旷的假想战场,士兵利于对阵演习,厮杀,攻城,对敌军的精骑兵,戚武让每个士兵随身携带了木槌,锥击骑兵的马。对步兵作战,戚武发明了一种攻防皆可的方阵,威力巨大!
戚武对兵士要求极严,但有功就赏,他冲锋杀人神勇,令兵士敬服,我还听说戚武教授兵士爬高纵低的本领,戚武本是山野出身,活跃丛林,身手了得,他能不藏私的教授,连桃花都对他赞叹有加。
据说,戚武命令兵士每日清早晨练,跑步,爬山,射击,搏击,操练布阵,一整天的下来,兵士们就没歇够一个时辰,这样大幅度的超负荷运动,带出了二大副作用:一,士兵经常有昏死的,军医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二,士兵们饭量大涨,个个吃三人份的粮食。
戚武对吃不了苦要逃的兵,鞭责五十,上药救治好了继续训练,士兵们才知只有发狠猛拼狠打,才能立军功有出路。
祭旗出兵的这日,戚武问十万军士:“三国为何侵犯我大耀?”
士兵们高声应答:“誓死护法!”
戚武再问:“此役很苦,会流血,会牺牲!”
士兵们回答:“誓死护法,誓死护国!”
我听桃花讲述上述情形时,还好,士兵们没回答:保卫祖国,不怕牺牲!
游说
我远居深宫,也知战场的惨厉,耀国军士一战成名,兵士们皆如狼似虎,一下子令三国联军发憷,边境的贫民自发的送食物送衣物给将士们。
乘着一战之胜,我心急谁可做说客,游说三国退兵;耀国的新军毕竟年轻,他们经不起长久的耗时战,他们更是日后大军的未来骨干,若死伤太多,对于日后的统一战不利!
桃花已于前日奔赴战场,林默留下护卫皇宫,殿堂之上现只有我一人独坐,我眼看着满朝文武,最终还是开口:“众卿,谁可去游说齐国,鸷国退兵?”
一大臣出列:“夫人,我战大捷,为何要去游说?”
另一大臣道:“即便游说,三国兴师动众,未必就能劝得退兵!”
我无语,“是啊,所以才要人去说,谁去?”
这会的都不开口,我曾问过桃花,桃花说由我做主,这会的一个主动请缨的都没,还有什么气势,什么胆气去敌国游说?
宋风流禀奏:“臣愿往!”
我看看风流,心底又是喜又是悲,到底还是自己的亲近能体贴自己,但风流的资质口才,不足以说动齐鸷两国。
博雅可去但身居要职,筹备粮草,整顿后方,我还少不了他,况,我怕宁炎焰对博雅不利,将博雅扣押!
冲之?冲之不行,他性情耿直,到时别言语撞,惹事就不错了。
我眼巴巴的瞧着方无涯,心想:你好歹出来吱个声啊!
方无涯这才出列:“臣有一事私下禀奏夫人!”
我点头,宣布众臣仍各司其职,退朝。
在偏殿,方无涯突地离我很近,我被吓一跳,“你,你这是干嘛?”
方无涯紧紧的盯视着国君的女人,似要将她的容颜印刻心底,“无涯此去生死难料,左相与谏言大夫是夫人的旧识,自不用去送死。无涯一直记得那夜夫人取下面纱时的情景,无涯今生都不会忘记,若不是此去凶险,无涯是一辈子都不愿吐露的,告辞!”
方无涯行事利落,衣摆的风犹自扑面。我已不见了他踪影,干伸出右手,却不知要做什么!久久的不语,心下道不明的滋味。
方无涯出城的第二日,军中捷报说桃花于千军万马中,独闯敌营擒下鸷国总帅,在探齐营大帐时遭遇阻截,幸好及时全身而退。
我始松口气,这桃花孤身犯险,对方无涯的游说工作,恰巧是一剂良药,至少,鸷国知道耀国君臣不是孬种。
我此时恨不得和桃花身在一处,怕他伤着,怕他饿着,每日里皆是牵挂,怕他鲁莽,怕他逞强斗勇,齐营里若是林峰与蓝超群皆在,桃花就不能再犯险。我急忙写了书信,让快马送去军营。
一日日的焦急,不知方无涯的进展,鸷国此去快马也要七八日,再进宫游说!齐国军营内的高手若不是蓝超群,方无涯也不至于扑空,最要紧是探听蓝超群到底在不在军中,省得方无涯白跑!蓝超群若是在军中,我恰可以写书信,看能不能说动蓝超群?
方无涯去昕国,宁炎焰未必见他,也许我可以求宁采臣帮忙周旋,再不济让采臣保着方无涯一命,安全的回耀国。
方无涯是举世难得的良臣,而他又误会我派他出使的用意,即便那是气话随便说的,但我还是不能安心。
方无涯出使后第十二天,有飞鸽传书,方无涯说顺利见到鸷国国君,国君说不是真心想与耀国交恶,实在是昕国说的太耸人听闻,鸷国自危,所以才派兵,鸷国国君已知主帅被擒,所以已有退兵的打算,只是碍着齐国昕国,面子上拉不下脸。
方无涯送了鸷国国君不少珍宝,皇宫上下,贵族朝臣打点,疲累奔走,说了不少耀国的好话,诚心的与鸷国结盟,两国互不侵犯边境,拟定盟约。
好一个三寸不烂之舌的方无涯!
彼时,桃花回书给我说齐营里正是齐国国君亲自坐镇,我赶紧的信鸽传书方无涯,叫他不用去齐国,改道去昕国。如果昕国不可行,宜早撤离。不能恋栈,保命要紧,让他化名先去找宁采臣,再表明身份出使昕国。
功成
我让桃花以妹婿之礼,约蓝超群和谈,能答应的条件尽量答应,先让齐国退兵再说,耀国的新军损失不能太大,得为将来留好苗子。
又十余日,桃花与蓝超群私下拟定盟约,耀国以胜之军割四城,齐国同意退兵,三国中只剩下昕国,若不再动干戈最好,若昕国再执拗,耀国只好先大破昕军。再逼迫昕国退兵!
我担心方无涯安危,宁采臣期间送来了骅儿,烨儿,璇儿的肖像画,我珍惜不已,每日里抚弄观摩,睡前总会拿出审视。
鸷国以平息内乱为由撤军,齐国以国君病恙为由后三日撤兵,昕国的十余万大军对耀国的十万军,犹在僵持。
方无涯说昕皇无退兵之意,但奇怪的是昕国的兵突然连夜撤离,我和桃花都不解,直到方无涯乔装回国,我才知原来是宁采臣偷了兵符,诓骗了昕国统帅,命令他们连夜撤军。方无涯能成功逃出昕国,宁采臣是出了大力的,三国势解,耀国终逃脱灭国的厄运,我想起绝色的话,记忆里和采臣并无多交流,我欠他良多!
桃花大大赞赏方无涯的胆色,称他不畏生死,忠于国君,是群臣的楷模。大大的赏赐一番,却被方无涯拒绝,称国君夫人捐尽献珠宝钱财度国难,他为人臣子不敢僭越捞功!
是啊,方无涯一提那些珠宝画卷,我就心疼!我可是把桃花的家底子都捐献了出去,还有这几年我四处敛财所得。阿秀那我也是劝说了一天,阿秀才万分不舍的拿出钱财!
桃花一脸的无奈,有这么个会散财的老婆,他迟早得要饭去!
我傻笑含混糊弄,嘻嘻,我也心疼的!
这一夜,君臣同贺,戚武一脸歉疚,声称治军不妥,耀国以得胜之军割城赔银,他为统帅,实在无颜面对军士。
我朝桃花使眼色,让他好好开导戚武,尽显圣君之博大胸怀!
我在意的人都在身边,我在意的人都平安无恙,我知足!至少在今夜!无求无悔!
几番歌舞,我知会桃花一声,离席一会,到内堂更换服饰,喜庆的大红,梳高髻无金饰佩戴,高髻后簪一朵艳色芙蓉,系两根细丝飘带!
倾国倾城的相守,如今夜般的绚烂!
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
斜阳染幽草
几度飞红
摇曳了江上远帆
回望灯如花
未语人先羞
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
任发丝缠绕双眸
所以鲜花满天幸福在流传
歌尽时,桃花瓣四散,捏了一瓣桃花瓣,轻轻走至桃花身边,不顾众臣皆在,大胆的将桃花瓣含在嘴边,留下半片,缓缓的凑近桃花的唇,低语:“倾国倾城夫君貌,无悔无逝夫妻情!”
桃花一时震撼,情动!
即便倾国倾城的容貌逝去,桃花永远是我最爱,最重视的人!
桃花一把将我抱起,大笑!张狂的豪迈离席,步向后宫,接下来会怎样?群臣胸中皆有数!
小事件
那一晚,都怪桃花来势汹汹,避孕措施未来的及做,一月后的一天,正吃鱼突觉鱼腥味恶心,这身体还真是能生养!
晚上时桃花求欢,遭拒绝!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是孩子他爹!
桃花也没想别的,“关意如何事?”
我好笑,不语,任他猜疑。
然而桃花毕竟是桃花,一会就猜着,喜得他大叫:“我有儿子啦!”
桃花连夜颁旨,称夫人有孕,大赦天下,减三分息减二成税!对死刑犯可全尸痛快的死,这做法惹得变法大臣小声议论,称国君是喜得欢,自顾自个!
我也觉有些刑罚太过,太残忍,但变法法则不能随便更改,乘着这件喜事,积德!
怀孕的小事被桃花渲染的举国皆知,连朝堂时,这位准爸爸小心翼翼的扶持我,闹得我脸红,何至于这样??
大臣们心照不宣,只当没看见,尤其是家里有十几个子女的大臣更是视而不见,聪明的不多话,叨扰了国君的兴头,那是要大大倒霉的。
怀孕的妇女很容易犯困,所以,在我很不小心的睡着后,没有一丝吵杂声干扰,当我睡醒后,还不忘擦去一嘴的哈喇子,看远方!其实离我不是很远,在宫殿的那一头,桃花领着大臣们鬼唧唧的小声探讨国事,我见了好笑,和身旁的小太监打了招呼,我先回寝宫,真是受不了桃花的神经!
这朝堂,我看我还是暂时不坐了,省得大臣们都得腰椎病,在今天,我还收到了一样意外礼物,是螃蟹送的,我打开!
螃蟹送的居然是木雕的小骏马,他的手腕使不了力,做这个小玩具,怕吃了很多苦,螃蟹啊,重新珍惜你身边已有的美好吧!
林默居然也有礼物,我吃惊的看着微脸红的林默,想不到孕事惊动了这么多人!
林默送的是一把上好的便捷小匕首,还真是物如其人,我实在不想小孩子太早的动刀动枪。
“我也想不出要送什么样的东西,将就着随便挑一样!”林默害羞的说。
林默太谦虚,这把匕首很贵重,我点头微笑收下。心中合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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