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千万只蚂蚁在轻轻啃啮。又似仰躺在碧波轻漾的河面,顺水漂流,被沿岸垂挂的柳条轻轻扫拂,或像微风抚过 ……
冒险和舒服混合在一起,紧张和放松交织在一起。在床上,被一个女人掌控引领,不知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这种奇妙新奇的感觉刺激了他。他躺着微闭了双眼,任由陈红摆布,他想看看这个被怒火、妒火焚烧的女人,究竟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此时,陈红正用右手食指,沾了自己的唾液,在他身上抚摩,游走,打着圈,从唇上,沿着他的下颌,脖颈,一路游走下去,她湿凉的食指,像小狗小猫湿润的舌尖,舔吻着,滑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沁润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一种温暖、酥麻、柔软的感觉,开始在他的全身游走,渗透到每一个细胞,他开始感到疲累和放松。
陈红把他的头抱住,轻轻放他倒在床上,他微闭着双眼,任由陈红爱抚、挑逗。
他平躺在床上,坦露着胸膛,胸前一丛黑色的毛毛,赫然呈现,像兽毛一样,充满野性,厚实宽阔的胸膛,隐然放射着一种性感。
陈红不说话,坐在她的腰窝旁,盯着他的胸膛看了一阵。秦鹰只觉胸口有两股寒气,像两把剑锋直逼,锁定在那里,心中有些害怕。
陈红俯身在他的胸口上,用牙齿一根一根咬扯着他的胸毛,让他的精神一阵阵地紧张,一点一点,一下一下地心疼,这奇异的动作、奇异的刺激,让秦鹰兴奋无比,他的下体渐渐胀热难受,坚挺高耸,她却视而不见。他的身体抖动起来,压抑不住的喉音一串串从喉管中爆出。他“啊啊”地叫。
“宝贝,我受不了啦。”他祈求着。
陈红不说话,继续一根一根咬扯他的胸毛。秦鹰几次想伸手把她掀翻,她都像游鱼一样游走了。他第一次隐然感受到了陈红的桀骜和野性,这让他欢喜、兴奋无比。
“操,真他妈够转的。”
他在心中骂了一句,睁开了眼睛,他想看看陈红现在是什么样。
她的乳房此时紧贴在他的胸肌上,轻轻挤压着他。这种温软的挤压,让他心中冲动。他伸手想捉她的双乳,她却像灵猫一样闪过躲开,顺势翻转了他的身体,让他赤裸趴在床上。
“天,她还想干什么?”
秦鹰心中惊呼,好奇使他等待下去。
陈红跨坐在他的腰窝上,审视着他,他的背是典型的倒三角形,腰小,背部宽大厚实,臀部夹紧,微翘,两腿圆实,修长,整个背给人以矫健、紧致、有力、修长、青春的感觉,这是长期保养、锻炼的结果。
陈红的中指、无名指的指甲,一前一后轻轻地从他的颈窝开始,向下滑过,指甲磨擦着肌肤时,凉凉的,尖利的,带股寒气,舒服危险无比,像一条冰凉剧毒的小蛇悠悠爬过。陈红就这样,慢慢地一道道划下去,又划上来,慢慢地这一道道的划痕,变成一条条小火蛇,吐着红色的火信,在他的背上身上游走蔓延,燃烧,他的肌肤开始收缩、紧绷,他的心开始抽搐,狂跳不止,他浑身像被火烧烤、灼伤,燥热难受。
陈红继续爱抚、挑逗他。
她爱这厚实宽广的背,她爱这男人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他是那样性感,强壮,这年轻闪烁着生命光泽的身体,强烈地吸引着她。
她只想享受生命,简单地生活,可是生活为什么总是如此复杂?为什么我们,不能简单一点,快乐一点?哪怕是一个如此年轻的男人。
“天,她在干什么?”
他在心中惊呼。
他回转头,正看见陈红赤裸着身体,跨坐在他腰上,沉醉地用指甲给他划道。她全身裸露着,一丝不挂,两只乳房像两只雪梨,垂吊在胸前,随着身体的起伏晃荡着,那么自由任性。这情景更加刺激了他,他“腾”地跃起,把陈红掀翻……
陈红感到她那肌渴空洞的心和肉体,同时都被欲望和激情灌满。他们淫荡地、放肆地、激情地、贪恋地相交相融在一起。像水和泥,像云和雨,像天和地。
“哥,你爱我吗?”
“爱,爱死宝宝。”
“哥,是我的好,还是她的好,还是别的女人的好?”
“宝宝的好,你是世上最好的,我最喜欢。”
“哥,你还和她要吗?”
“不,我谁的也不要,就要宝宝的。”
“哥,我爱你!”
“宝宝,妹妹,我再也不许别人碰你。”
秦鹰完全沉醉、流连、沸腾在极度的快乐、颤抖、交合的幸福愉悦中,没听出陈红那些淫荡的话中,隐含着决绝的味道。
一个男人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国内顶尖的几个导弹专家之一,随着那导弹研发基地迁到北京,我的母亲从一个穿军装的军人,转业为基地家属工厂的一名工人,脱了军装,原先制服下特有的气质和光辉没有了,只是一个普通女工,我父亲开始嫌弃她。
两年后,他们离婚了。那时,我读小学五年级。
离婚后,父亲住进了山腰上国家为那些导弹专家建的,带游泳池和花园的别墅,我和母亲、姐姐住在山脚下的,那套三室一厅的公寓中,就此,一家人分成两处。
虽然近在眼前,却从不见面,山腰的别墅和山脚下的公寓,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每天上学,下学的路上,我都要经过那条盘山路,看见那幢房子,从它的不远处经过,每一次看见经过,我都会感到一种耻辱,它像一座山,压在我的头上,心上。我发誓,终有一天,我会比他更强大,那时候,我要站在他面前,让他重新看我,我要让他仰望我……
他们斜靠在床头上,围裹着一床毛巾毯,秦鹰自顾自地说,也不看陈红。
沐浴着床头灯暗淡柔和的光线,秦鹰一只手,把陈红揽在臂弯里。
陈红静静地听,心中惊讶无比,一个以自己的父亲为敌的男人,活得是不是很累,太辛苦?她再一次想到了照片上,他那露着青色头皮的充满叛逆意味的寸头……
又一个堂·吉诃德,举着标枪和大风车作战,他和自己的父亲作战,显得有些悲壮。不管他是战胜,还是战败,对于他自己的人生,都是一场悲剧。
“自那以后,我讨厌读书,讨厌知识分子,他们假清高,真奴才、虚伪、矫情、自私、冷酷,只要有200元的利益给他们,他们就什么都可以出卖。
我拒绝读书,我要证明,不读书,不做知识分子,也有出息,有本事,也能取得大的成功。
对女性,特别是离婚的女性,我充满同情,我觉得她们大多是无辜的,她们承揽起男人不愿承担的责任义务,她们是伟大的,父债子还,也许是我父亲欠的债让我来还……我知道,也许我有病……“
秦鹰说到此,停顿了一会,侧身从床头柜中拿出一盒烟,点燃一支,深吸了两口。
房中此时,寂静无比。
陈红还斜靠在他的胳肢窝下,她凝视着那烟头的一点红光,闪烁不定,香烟味飘散开来,被陈红吸进鼻腔中香醉诱人,忧郁像那青色的烟雾在空气中飘散缭绕,充满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
为什么生活要变成一把把利剑,把每一个人的心都戳穿流血?都戳得千疮百孔,疤痕累累?
就连这样一个年轻英俊,有着阳光一般肤色,阳光一般笑容的男人,心中也掩藏着这么沉重的阴影?
生活为什么不是单纯的温暖的,为什么不是阳光灿烂,和风细雨,鲜花盛开,让每个生命都活得轻松,快乐,开朗明媚?
陈红的心中泛起一种温柔的怜悯之情,她想自己今夜太任性了,没有想这个男人的感受和处境。
她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也有病,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脆弱,对这个人就会太依赖,太在乎,对不起。”
她喃喃地说,用手抚摸着他的胸口,似乎这样能使他的心好受一点,抽紧的心能宽松一点。
“不,是我不好,我连累你了,我的生活太复杂,不像你这样单纯。”
陈红想起第一次他和江怡和她三人一起吃饭时,她们让他叫“姐姐”,他死活不答应。 他说,别看我年纪小,经历的可能比你们还多,比你们成熟。当时,只当他耍赖,现在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
“红红,你能这样生活,是一种幸福,我羡慕你。”
秦鹰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
“初中毕业,我进了体院练南拳,练搏击,体院三年,每个寒暑假,我都去打工,我是个男人,我要想办法,减轻母亲的负担。一开始,我去建筑工地找活干,没有文凭,人又小,想找其它的工作,很难,尔后,我又跟了个装修队,搞装修,当小工。
一年后,装修这一行的各种技术、工序,我都懂了,掌握了,我也从体院毕业了,我看到了这个市场进入的门槛低,不需要太多的资金,就能接活做,市场又大,发展前景很好。我决定自己成立装修公司,用这三年打工积攒下来的钱,和这三年在校园里倒腾点旧货,做小买卖挣的钱,成立了公司,和几个装修队合作,我负责接活,接单,他们施工,每一单,我能提25%——30%。我的心太大,太想成功,做了几个小工程后,我就开始接大单,接单位的的迪厅、酒楼、俱乐部这样的工程,而且这些单位还有音响、灯光工程,它们的造价,往往比装修还高,我都想做,但我的资本太小,根本垫付不起工程前期款项,我想起了我小时的邻居,伊,就是你遇见的那个女人。
伊和我一起在云贵高原的军队大院长大,又一起随部队到北京,我们自小要好,后来,她父亲被任命为一家生产军转民用产品工厂的厂长,几年后,这个工厂又改组成一个集团公司,他当董事长兼总经理,生产音响器材。在北京开有好多专卖店、专卖柜,别的城市也有,伊在北京的一家专卖店当店长。
我去找她,她很开心,看得出,她依然很喜欢我,我把我的想法、处境告诉她,她很同意我的想法,并愿意支持我。
在她那里,我学会了所有的灯光、音响的安装、维修、调试技术。她的专卖店,还代卖别的公司的照明设备,每月有二三十万现金流,可以晚两三个月交给公司,我能从她那拿到这笔现金作为工程垫资部分,周转一两个月。音响和灯光器材,可以先从店里拿货,工程结款后再还给她。就这样,我们俩共同注册了一个公司,各占50%的股份,这就是秦海公司。
听到这,陈红心中豁然明了,原先他说和朋友合开的公司,是这样的朋友。心中直骂自己蠢,为什么从来就没往这上想过。
她父母后来也知道了我们的事,似乎并不反对,有时候,同时接几个大单,实在周转不开时,她父亲还能拆借60万、100万,甚至200万,给我们周转,资金是国家的,这样做,他们是要冒风险的。他们这样信任我,我很感激他们。自然而然地,我们住到了一起。
秦鹰说到此,停顿了一阵,掐灭了手上残存的烟头,重新点燃一支吸了起来。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分外刺目。他望着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仿佛穿过窗帘,能望向窗外,望向窗外远方的世界。他能在瞬间穿越到那个远方的世界中去。
陈红看见他心底难言的沉痛和沉重。
“住到一起后,才发现,她根本是性冷淡患者。在我之前,她有过两个男人,都离开她了。虽然她没有说,我想,应该也是因为性冷谈。
你看到了,她很瘦,还不断吃各种减肥药,减肥、节食,把自己弄得全身就剩皮包骨头,没一点肉,摸上去,全是一根根,一排排的骨头,挺说摹
每一次,我俩在一起,无论我怎么刺激她,抚摸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像一俱冰冷的僵尸,躺在床上,和她性交,完全成了一种苦差。以至于有一段时间,看见女人,想到上床,我就害怕,就反胃。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把我的感受,想法告诉了她,她就学黄片上的女人,假装兴奋、高潮,“嗷嗷”地叫,但我一听就是假的,真是令人沮丧,我再也不想碰她。我想,她是被减肥、瘦身害的。我劝她不要减,可是她却得了减肥病,一天不减,她就恐慌不安,后来,我也懒得说她了。
我不明白,时尚界,为什么要拼命制造那些像干柴骷髅一样,没有生命,没有性,没有水份,失去了女人最本质东西,不是女人的女人?好的女人,应该像珍珠一样圆润饱满;像桨果一样新鲜,充满汁液;像夜风一样温柔,清爽。我喜欢丰满圆润,具有生命鲜活力的女人,而不是套在时装里的干尸,木乃伊。
我是年轻男人,有正常的性要求,做工程会碰到各式各样的女人。我和她们做,有女老板,文员,公务员,医生,护士,领导,还有小姐,妈咪,但不和她们发生感情,因为家里有一个女人在等我。
无论多晚,她都会等我,放好洗澡水给我按摩,搓脚,做好宵夜,等我吃,替我洗衣迭被,家里永远干干净净,……除了性,她基本上是上好女人,对我也好,我不忍心抛下她……
她说,她对我没任何要求,只要一辈子带着她,甚至不结婚都可以,只要一个月中,有一两夜要她,平时陪陪她就行。直到遇到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鹰陷入深深的思绪中……
看着那一闪一灭的红色火光,陈红想到了方龙和自己。那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他很快进入她的身体,又很快地泄了。
“对不起,我可能太激动了。” 他说。
“没事,我也挺紧张的。”
陈红体贴地说,然后,躺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斜靠在床头,从床头柜中找出烟和火机,“啪”点燃了一支。火光在窗纱漏进的黯弱的余光中闪烁、跳荡,像一颗不安、忐忑的心。
陈红不说话,只是继续抚摸着他,她的手渐渐向下游走,她体内的激情还满蓄着,她想再来一次。以她的经验,她知道,年轻男人,第一次性事后,只要吸一只烟,得到适度的刺激,几分钟后,阴茎会再次勃起、坚硬,还可进行第二次性交,有的身体强壮的,一夜五、六次,七、八次都行。但他拨开了她的手,陈红很意外,停住了手,望着他。
“不行了。” 他说。
“哥,没事,可以的,我还要。”
陈红在他怀里乱拱撒娇。
“不行。”他断然地说。
陈红一时兴趣全无,大失所望。不知他为何要这样,是为了所谓的保护身体呢?还是真的不行?不试怎么知道呢?
陈红没好意思再问。
后来他说,男人最喜欢的是:女人说,我要。最害怕的是:女人说,我还要。
想到此,陈红说:“好好谈谈,还是好好和她谈谈。你们俩除了性,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值得记忆珍惜。如果能把性事协调好,不是很好吗?”
此时,陈红好象是一个完全的局外者,旁观者,冷静而客观地劝解秦鹰。
确实,她善良的天性,使她悲悯他们。
活在这世上,谁都不容易。
秦鹰听陈红这样说,愣住了。
良久,他摇头。
“没用的,能尽的力,我都尽了,能试的办法,我都试了。”
陈红跳下床,起身穿衣裙,秦鹰死死抱住了她。
“红红,别走,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秦鹰急切的说。
“行啦,你别骗我,骗自己啦。我只是你的性补充,你们有那么多的过去,青梅竹马,共同创业,关心体贴,助你成功……我算什么?说实话,我很羡慕你,羡慕她,羡慕你俩,说明白了就好。”
陈红说的是真话,这是她真切的感受,此时,她不明白,自己巻在这里面有什么意义?自己的生活已经够累的了,她不想再搅到里面,使生活更加复杂化。
“不是,红红,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你看这钥匙,这是我给你买的一套房子,都装修好了。本来,我想过两天接你过去,给你一个惊喜。”
秦鹰期待地说。
“这房子就在你公司附近,你就不用跑那么远上班了,每天跑来跑去太累太不安全了。”
陈红把钥匙扔给秦鹰。
“用你和那个女人的钱,买房?秦鹰你省省吧,我谢谢了,留着你和那女人好好住吧,我有房子,为什么要你的房?”
此时,她完全被气糊涂了,全然体会不到,一个爱她的男人,对她的关心,体贴和良苦用心。
秦鹰愣住了,想不到平时温和的她,此时,如此傲烈。他沉默而沮丧,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的语调含着愤恨,感到了一种羞辱。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爱着这个,想着那个。喜欢这个,牵着那个。就连这个26岁的年轻男人,也想弄个东边日头西边雨。多可恶,多自私。而不顾女人的焦虑不安和屈辱。
秦鹰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陈红看他疲惫到极度,而又坚决不肯放她走的样子,望向窗户,只见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也就软了下来。在心里,她是痛惜他的,只是现实太难太复杂,让她只有远离这条路。
秦鹰感觉到她重新柔软的身体,知道她不再坚持,就一把把她抱上床,给她盖上毯子。
“睡吧,宝宝,你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也累了。”
两人倒头迅速睡去。
两人心中对未来充满了茫然
那天上午,陈红趁秦鹰疲惫熟睡之际,不声不响走了。
秦鹰醒来,看枕边是空的,屋中也没人,知道陈红已经走了。此时,已是下午3点。
他给陈红拨手机,手机转接全球呼,打家中电话,小阿姨说还没回来,打公司办公室电话,公司人说没来。
秦鹰的脑袋只觉“嗡”地一声,像被敲了一闷棍,一下晕了。
他预感到陈红要离开他,永不再见他。一想到这点,他就烦躁不安,不能忍受。是的,他爱她,他爱她的丰满高贵优雅单纯,而又聪慧;他爱她的旺盛而永不知餍足的生命力;他爱她爱到骨髓里,他爱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发丝,甚至每一个脚趾头。
她狂放、淫荡、肉欲,而又内敛、单纯,做爱时深具想象力和爆发力,激情饱满洋溢。这种奇妙的矛盾组合体,使她成为一个本真、自然,朴实、动感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女人,为他所爱、所迷恋。
他觉得生活变得充满希望,充满活力,如此真实,可以抚爱,憧憬,想象,未来变得可以触摸,可以设计。在她之前,他从来没有觉得,生活如此动人,明亮,生动,灿烂过。而今她忽然要把这一切斩断,清除,离开他。他不能想象,无法忍受。
他到她家找她,按了门铃,小阿姨隔着门,公事公办她说:陈姐不在家。
他知道她在家,这种时候,她除了躲在家里偷偷哭,是不会到其它地方去的。
他下楼,回到车上,给她打电话,手机还是转接,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只有坐在车中,守在她家门口等。
白天太阳的灸烤,似乎还能忍受,但晚上,成群的黑蒙蒙,已经过一个夏天发育成熟长大的秋初蚊子,“嗡”“嗡”“嗡”地叫着,在他的头前脑后,像一阵阵飞涌而来的轰炸机,让人烦躁。
秦鹰不停地拍打身上,一只只黑胖黑胖,吸满血的蚊子,被秦鹰打死在手中,一只一团血,没多久,秦鹰的两只手掌,沾满鲜血。
小保姆隔一阵,就偷偷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偷看。
“陈姐,他还在那。”
“陈姐,他还没走。”
“陈姐,天黑了,他还坐在那。”
陈红一直躺在床上,这种时候,她想不出她可以到哪里,哪里是她可以去的地方。
她命令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自己会陷入那永远扯不清的是非中,兀自伤害自己,何苦呢?!在她之前,不知有多少女人,成了他们这种畸形关系的牺牲品。那个女人能如此镇定地面对应付,一定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应付这种事。
现在她终于看清楚,那个女人就像一俱吸血僵尸,用她的温柔,贤惠,可怜,让步,金钱,来博得换取这个男人的青春,自由,爱,快乐和希望的血液,滋养着她。而这个男人,也因为金钱,成功,而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自由,未来,身体,爱欲,和对一个温暖正常的家的渴望和建设。
难道自己还要陷进去,把自己的情感,交由他们任意宰割?!
不,决不!
想至此,陈红的心就冻透了,她不忍的心,复又变得坚硬起来,坐直的身子,又倒了下去。她只觉头痛欲裂,内心像有火在灸烤,发起高烧来。
夜深了,秦鹰怕自己睡着,就开了音响,放起了强劲的摇滚,乡村音乐。
从十点,他开始给她发短信:
红:你走了,一个人回去了,以前,我们从来都是一起回去的,今天我们没有一起走,我感觉很不好。我很担心你,红,你一定要好好的。
爱你的鹰
红: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好吗?鹰
红:你好吗?为什么不回我的信,不听我的电话? 你的鹰
红:原谅我,我们不要再赌气了,好吗? 鹰
红:别惩罚我,我受不了,我只想见你。鹰
红:我爱你,我要见你。鹰
红:我等你,永远等你,等你下来的那一刻。鹰
红:我们在一起,有过那么多的欢乐,难道你能忘了吗?
鹰
红:夜深了,你睡了吗?祝你有个好梦,我在楼下车中守着你。想你的鹰
红,如果爱上你是一种错的话,我宁愿永远错下去。
鹰
红: 不要不理我,这世上没人会比我更爱你了,更疼惜你了。 爱你想你的鹰
红:难道一切刚刚开始,就要结束?鹰
红:我好累,我好困,我受不了了。 鹰
红:你在哪里?你是否听到,感应到我呼唤你的心音。鹰
红:给我回话,好吗?求求你!┅┅
秦鹰一遍遍给陈红发短信,一刻不停,此时,他的心是脆弱的,他不知道,如果停下来,自己的下一秒钟该如何度过,他的头和心,一阵比一阵抽紧。他怕陈红关机,他怕她不看,他只有抱着这点渺茫的希望,希望、盼望、惟愿她能看到,能知道他的心。抱着这点渺茫的希望,希望能打动她,能软化她。
陈红每听到手机“滴”的一声,就看一次,每看到一条短信,她的心都抽搐一阵,疼痛起来,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打湿了她的面颊。当她看到“求求你”这几个字时,她再也忍耐不住,冲出了房间,冲到楼下,冲到了他的车门前。
“你有事吗”?“
话一出口,把她自己吓住,我怎么说出这样冷漠冷酷的话来?和自己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此时她的心是疼的柔软的,她只想哭,但一张嘴,竟是这样坚硬如铁的话。她想我真是中了方龙的毒了。
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略带不屑,居高临下,掌握主动权,一个操控者,略带不屑不耐烦的声音?
以前,她打电话给方龙时,方龙这样问她,她还不明白这话的语义,只会很老实地说:“没事,没什么事。”然后,就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心里在说:我想你,我想见你。她不好意思说。她能感到他在逃避什么,她放不了手。她每天每时每刻都想他,这让她痛苦,她终于知道,什么是爱:那就是思念和痛苦。
而今,对着一个陷于痛苦和慌乱中的男人,说出这样冷漠的话来,她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她原来只是春天里的一棵草,只是存在,只是怡然生长,没想到每一点的生长,都要经受这么多的风沙雨雪。
秦鹰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现在,他的大脑,没有一丝缝隙,能装进其他的东西,能感受其他的东西。看见陈红,他的心完全被再次得见的喜悦灌满,他认为陈红已被自己的诚心所感动。他说不出话,拉开车门,把陈红猛然拽进车内。陈红跌伏在他身上,他紧紧的抱紧她,唯恐再次失去。
秦鹰布满黑乱胡茬的脸,和嘴唇四周的一圈白色火泡,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在疲累的痕迹中,更显出一种沧桑的性感。但陈红此时早无心欣赏,想到一个男人为自己急成这样,陈红鼻子一酸,眼泪滚涌而下,秦鹰抱紧她急切地寻找她的嘴唇,两人吻到一起。
陈红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地需要他,渴望他。
过了一阵,两人的激情,渐渐平复,秦鹰见陈红脸色苍白,眼神恍惚游移,头发松乱,有几缕随意地飘在脸上,平添一种落拓之美。
但真正打动他的,是她此时的虚弱和憔悴,原来她和自己一样不好受,一样在乎,一样在经受煎熬,她是爱他的。
想到她爱他这一点,他心中狂喜,一阵乱跳,继而酸楚,想到身为七尺男儿,竟无力给一个自己爱的女人,一份明确的感情,一个可靠安全的港湾,他心中涌满惭愧内疚之情。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陈红脸一侧,本能地躲避,秦鹰的手正好碰上了陈红的额角,感到一股烫热,秦鹰心中一惊,停住了手。
“红红,你在发烧?”
陈红低头不语,只是用手抚摸秦鹰身上,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密密麻麻的疱。
“你也好不到哪去。”
陈红的话,让他感动,自己都这个样了,还惦着他,心疼他。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秦鹰愧疚地说。
“别这么说,我也喜欢你,想你。”陈红坦率地说。
话一出口,两人都陷于沉默,怎么办呢?两人心中对未来充满了茫然。各自望向车窗外。
沉默。
“走吧,上去泡个澡去?”陈红温软地说。
“你请我上去?”
秦鹰的话中充满惊喜。房子装修好后,他再也没进过陈红的家门。
“看你一身脏的,变成这样,何苦呢?”
“还不是为了你。”
“走吧,别废话。”
秦鹰和陈红下了车,他拉了她的手,走进楼门。
她走进浴室,在晕眩中给秦鹰放了一浴缸的热水,这些贴身的私事,她从不让小阿姨干。
秦鹰让小阿姨冲了一杯感冒冲剂,让陈红喝了。
陈红喝光药,才感到身上有了些热力。
滴了几滴熏衣草精华油在水中,熏衣草平和安祥的香味发散出来,充满整个浴室。她从浴室柜中,拿了一截花瓣状蜡烛和一个水晶托盘,蜡烛放在水晶盘中,点亮。灯关了,浴室中顿时撒满了红黄闪烁弥散的烛光,芬芳的香味,柔美的音乐,温馨的烛光,组成了一个安逸宁静的家的氛围。
秦鹰进到浴室,仿如踏入梦境,熏衣草淡淡的幽香,浸入他的心脏神经,秦鹰顿时觉得慵懒困倦。
陈红一件一件给他脱衣裤,扶他进到浴缸。温热的水包溶着他,浸润着他,他的身体在水中,渐渐舒展,全身的细胞慢慢张开,呼吸着水的滋润,身体里,绷紧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
陈红见他躺好,起身要走,秦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宝宝,你也来,一起洗。”
他温软湿糯,满含希冀地说。
“这怎么行?”
陈红转过身羞涩地说,却并不强行挣脱他的手,显然,她被这温馨的情境迷惑了。
“这怎么不行!”
秦鹰顺势轻轻一拉,陈红就跌进浴缸。秦鹰一把把她抱住,三下两下脱光了她的衣裙,两人泡在水中,赤裸相对。
这个浴室有十平米宽大,地面是黑色的白云纹大理石,墙面是白色的亚光磁砖,顶是银灰色的铝合金扣板,中间是由四个水晶灯组成的闪闪发亮的顶灯。
白玉般的人造玛瑙石面台的大浴柜,靠东墙放置,浴柜上是一面到顶的占了半面墙的境子,紧挨着的南面墙也是顶天立地的半面墙镜子,把人都收入其中。
水雾渐渐迷漫了玻璃镜,烛光在两面镜中跳荡闪耀,仿佛是一团溶化在水中的红花;仿佛这个世界很远,有一个美丽的世界在不远处闪耀、招手。美好的氛围,使两个人都安静、平和起来,躺在水中,享受着水的滋润,温暖。
一会,陈红伏在他的背上,起身给他洗头,先淋湿了他的头发,再用洗发液,润发素,给他按摩揉搓,冲洗,秦鹰觉得清爽舒服极了。洗完头,她给他按摩头部,十指阴柔用力,抓挠他的头皮头发,一遍又一遍;再给他洗脸,按摩脸上的肌肤,至颈窝,肩胛,胸背,再抚摩到下体。他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宝宝”,把她揽入怀中,她坐在他大腿根上,不动身色,继续按摩他的大腿、小腿至脚掌。
她把他的脚捧在自己的手心,沾一点精油,沿着他的足部外沿用力按摩,扭转脚腕,用力按压足底,再舒缓、抚摩。全身被刺激酥麻,舒展的神经,令他飘飘欲仙,他的脸上浮着一层迷人的微笑……
陈红终于累了,躺倒在他怀里。
“宝宝,我来。”
秦鹰学着为她洗头洗脸,搓背,抚摩。
水中的陈红,皮肤光滑如缎,隐隐闪现着水光,生动异常。他的手从头到脸,至颈到颈窝,肩胛再到后背前胸,他抚着浸泡在水中的双乳,轻轻揉搓。
陈红舒服得昏昏欲睡,似在梦中,她轻轻哼了起来。
“宝宝,别动,等我来。”
秦鹰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两人在水中造爱,是如此舒缓温柔、润滑、美妙、惬意、迷醉,仿佛在烛光下,喝一点醉人的香槟,随着《蓝色多瑙河》,跳一支三步舞。春的生命在他们的舞步中苏醒发芽,又像在酒中沉醉,他们只愿长醉不醒。
温柔缱绻之情,像春风一样荡漾他们中间,包溶着他们。一点红黄闪烁跳荡在镜中的烛光,如天堂之光,引领他们飞升……
“宝宝,嫁给我,好吗?”
“嗯。”
“嫁给我,宝宝,我们建一个温暖的家,我去挣钱,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每天等我回来爱你,我要爱你一辈子。”
“那她怎么办呢?”
晕迷中的陈红,几乎是本能地说。
“我去跟她说清楚,下星期我们就结婚。”
“下星期?为什么?”
“听我的,宝宝嫁给我。”
秦,你在害怕,你怕什么?秦,结婚是喜事,不是赴刑场。要赶这么快,干什么?!秦,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我要你快快乐乐,轻松自然,充满希望和憧憬娶我。我要你快快乐乐的生活。
陈红在心中惊呼。
其实,在她抚摸着秦鹰被蚊子叮咬了一身的疱,在她看到秦鹰那满嘴白色的火泡的一刹那,陈红已决定这一辈子,不管这个男人有过多少女人,不管这个男人和不和那个女人分开,不管他娶不娶她,她都要跟着他,给他最好,最美的性爱。
她要他快乐享受,只为她爱他,他爱她。
一个男人能为自己这样焦虑,守候,自己这一生,又有何求呢?
现在她知道,这不可能。
秦鹰怕什么,陈红心里清楚。她也有着同样的担忧。
他一旦和伊分开,一个几千万资产的公司即意味着分拆,公司实力要受大的削弱。现在,资金周转虽已不用靠她,但接大客户的能力,是一定会受影响的。世上最大风险的职业是做老板,一不小心就会输个精光。这是万通的老板冯仑说的。自己的公司岌岌可危,是帮不到他的。
陈红怕自己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万一分拆后,他生意走下坡路,怪到自己,后悔当初,那多可怕?!
怎么办?
她耳边响起那个女人自得意骄的话:秦海是我和他合办的公司,是以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合成的公司名字。
这话像毒箭一样,时时痛戳在她的心尖,让她疼痛难言。
“哥,看看镜中,我们要享受今晚,享受现在,我要现在。”
陈红喃喃抵语,她的呻吟低语,刺激着秦鹰。
他抬头,看到镜中两俱赤裸裸的肉体交合纠结在一起。她的肌肤,在烛光、镜光的映照下,仿佛温润透明的羊脂玉一般,发散一层迷人的光晕,让人爱从心生。胀满爱欲的肌肤,闪着一种爱欲的红潮,像涂挘艘徊愕碾僦
秦鹰一边动作,一边揉捏着她的双乳,俯身在她的背上,一小口,一下下,轻轻地用口衔她的一小块、一小块肌肤;轻轻的咬,轻轻地啃,一股麻麻酥酥的痒痒的暖流,再次迅速灌注她的心尖,她的脚趾,她的每一个细胞。欲望的快感迅速膨胀,像要冲破她的头顶,她的心尖,引领她,飞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秦鹰也激动、颤抖得不能自持,他像一匹雄豹一样勇猛,冲撞……
金钱的惩罚
这个早晨,阳光明媚,晨风清爽怡人,陈红和秦鹰起床沐浴后,穿著宽大、舒适的家居服,坐在露台的阳光下吃早餐,这是秋天的早晨,金红清凉的太阳光,照在陈红不算修长但结实圆润的腿上,性感好看。有阳光的天地间,吹来清新自由的风,很爽,很舒服。
陈红穿的是一件白色针鉙弹力开襟长恤,刚刚包住臀部,穿著一双软底麻编软拖鞋,清爽,慵懒。秦鹰穿一件浅米圆领t恤,一条纯棉沙滩裤,脚下也是一双麻编软底拖鞋,轻松,自由,潇洒。两人坐在太阳伞下,沐浴着清风阳光,心情舒爽。
陈红习惯一边看报一边喝粥,忽然,她的眼光,成了一条直线像被死盯在报纸上,又似乎是吓傻了。良久,她拿起桌上的一摞报纸,一张张急切翻过。
“怎么啦?你。”
秦鹰看陈红神态不对,关切地问。接着秦鹰也看见了报纸上的大幅标题和照片。
“女歌星陈红新欢,八达集团董事长之子秦鹰。”
“歌星傍大款,陈红钓金龟。”
“歌星姐弟恋内幕全披露。”
八达集团,是高科技企业,在中国电脑业,是排名在前三位的大集团。
看着秦鹰的脸变得苍白,又从苍白转为铁青,他怒视着陈红。陈红只觉浑身发软、发飘、手脚无力、冰凉、她闷闷地“哼”了一声,眼睛一黑,“咕咚”一声倒在露台上。
陈红醒来时见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头上敷着冰湿的毛巾,小阿姨坐在她的床前,替她敷毛巾。
陈红的眼睛四处张望。
“陈姐,你别着急,秦哥说他一会就回来,他有点事要办。”
小阿姨知道她找什么,怕她着急,赶紧告诉她。
他一定生气了,一定是认为是我干的,以为我要利用他和他父亲来炒作。可是我没有,真的没有,他父亲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怎么能!
陈红心中绝望地呼喊,却是一声也喊不出。
一定是江怡干的,一定是她为了名利,为了名利,她真是什么都敢干,都能干!
可是秦鹰怎么能相信这事与我无关呢?江怡,你真是害死我了!陈红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办这个鬼公司,为什么要去唱什么鬼歌!
她的脑中胡思乱想,不能停止。
为了这个公司,这个所谓的歌唱事业,江怡真是个好经理,好经纪人。她把我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又把一个无辜的,不知内情的人也卖了!
呵,他一定会恨我!一定会恨我。
她想,他是靠自己奋斗的人,一定不愿意把他和他父亲牵扯在一起,缺少资金,他宁愿依靠,卖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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