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是那样热烈,激情地期待着他的声音在手机、在座机中响起。
有一段时间,这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安慰和依靠。
今日却淡了懒了。
她对自己的转变感到吃惊。
她转身敲了一下键盘空格,保护屏褪去,文件档整齐地呈现,在计算机屏上,陈红移动鼠标,点到了“e”这个单元。
她要做一个让他感觉美好的女人
“我想减肥,江怡。”
陈红把头从酒杯碗碟间抬起,把口中的蟹肉咽了,喝了一口啤酒,停歇了一会,看着江怡,说出了这句话。
江怡正吃得热火朝天,从沸腾的火锅中捞羊肉,听到陈红这句话,停住了筷子,看着陈红抛了个媚眼,坏坏地一笑。
“这么在乎他,真爱上他啦?”
“没有,你别老上纲上线好不好?八字没一撇呢。女人干吗非得讨好男人,身材好,穿什么都漂亮,自己看着也开心。”
陈红辩解着掩饰。
“陈红,对我,你还说谎话,太不够意思了吧?你什么时候,为自己减过肥?为公司,为了你的形象,让你迎合时尚减肥,我嘴皮都快磨破了,你什么时候听过?”
江怡认真地看着她说。
陈红若有所思,是的,因为从小练习做大家闺秀,淑女,受约束太多,自由太少,陈红在很多时候,很多事上喜欢小小的放纵自己,宠爱自己,譬如,减肥就是一项。
“快说,如实招来,否则减肥绝招,不告诉你。”
江怡抗议似地叫了起来。
平日,她很讲究美容保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七、八岁,美容减肥确实有一套,但此时,陈红真不知对她如何说这件事。
“没有啦。”
她底气不足地说。心想,江怡的眼睛真毒,陈红不得不佩服,男女情爱方面,她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想来真的?”
江怡不依不饶地问。
陈红不作声。
“我看,还是先带给我审查审查,看看合不合适。”
江怡还是一脸坏相地说。
“你想审查什么?”陈红认真地问。
“当然是全面的深刻的,全方位的。”
江怡故作一本正经地说。
“你流氓,去死吧!这次你边都别想捱。”
陈红反应过来,连骂带嗔地警告了她一句。
这也怨不得陈红,江怡抢男人是有前科的。
“乖乖,这么狠,看你急的,看样子你是真喜欢他了。”
江怡闹离婚的时候,陈红有一个一直追她的男人,是个外企的经理,陈红有一点喜欢,却也不是太喜欢,只是各方面条件相当,年龄相当,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时不想放手,就作为普通朋友交往着,保持一星期和他约会一次,每次不超过晚上10点回家。更多的时候是和一大帮朋友一起到酒吧喝酒,聊天,听音乐。
有一个周末,男人带了三个男人,陈红也带了三个女友,一起到hard rock跳舞喝酒。喝着喝着,陈红发现江怡和那个男人挨在了一起,后来就不见了。
以后两个星期,陈红再没接到那个男人的邀请,江怡也没来找她。
陈红也没多想,她单纯的个性,绝想不到别的上去。
后来有一天深夜,江怡打电话给陈红,不说话,一个劲地哭。
“江怡,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啦?”
陈红担心地问。
此时的江怡正闹离婚,不由陈红不担心。
电话那边,江怡只是不说话,只会哭。
陈红心中大骇。
“是不是你老公欺负你啦?不行,你到我这来住。”
“不是。”
江怡吞吞吐吐,还在抽噎。
“怎么啦?”
陈红颇疑惑。她从没见过江怡哭,在她的印象中,江怡是一精明强干、体面得体的女人,什么难事,到她哪里,都能条分缕析,一一摆平。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你说什么呢?”
“我对不起你,陈红。”
“到底什么事?”
“对不起,我和杨雷在一起了。”
那个经理叫杨雷。
陈红握着听筒,一阵沉默。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他送我回去,这事糊里胡涂就做了。”
陈红知道她是故意喝多的。这是她泡仔的诸多伎俩之一,江怡控制自己的本领很强,除了她需要,极少喝多。
“你喜欢他?”
“是,杨雷也觉得对不起你,不好意思来见你。”
江怡犹犹豫豫地说。
“怎么回事?江怡,别那么夸张好不好,有我什么事?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你知道的。”
陈红笑起来,装得毫不介意,无所谓地说。
其实,一个追求自己的男人,如此迅速地转投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已女友,陈红还是感受到一种失落,一种打击。但她不想让自己更丢面,只有强撑着,虚假地强大下去。
“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陈红此刻,真恨江怡的婆婆妈妈了。
“行啦,不说了,你跟他在一起快乐吗?”
江怡刚回国不久,正为他老公要离婚的事焦头烂额。旧男友在国外,国内新男友阴晴不定,不是长久之计。
那个男人五十多岁,从上海到北京分公司工作,公司办公室就在江怡办公室的隔壁,进进出出见得多了,自然就认识了,从点头微笑到请客吃饭,再到床上,自然而然。
他在上海有老婆孩子,因此他们总是有意识地保持一定距离和分寸,每当江怡几乎要爱上他时,他就会消失一星期,慢慢待她冷却下来,他才再次出现。
他成功地操控着他们感情的温度。
江怡明白,他们是性伴侣,互相都不能要的太多,否则麻烦太多,得不偿失。
有时候,江怡会为他的冷静愤怒,但他彬彬有礼,对女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对她的每一点关爱,温情,都强烈地吸引着她,相对于那些只配找妓女的男人,他还是牢牢吸引了她的视线。
第一次和他做,这个男人的激情和持久,令她又惊又喜,事后她问,你和你老婆也这么好吗?
他说:不,我已经八年没有碰她了。
她问:为什么?
他说:没什么,我们日常生活还是挺好的,就是不想和她做了。
江怡问:那她有情人吗?
他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想关心的事。
就此,江怡就想,任何婚姻都不是简单的事。
“快乐。起码他比那个男人对我好,这就行了。做完了,他还会问,你觉得怎么样?好不好?还等着咱奖赏一句呢。”
江怡想都没想,老老实实地颇有几分得意的说。
她从来没有这样不动脑筋过,陈红自然无法怪她。
“看样子,你很快乐啊?”
“那当然,我今年三十岁了,如果我还能做爱三十年,一天做一次,两次、三次。累加起来,还能做爱多少次呢?现在做一次,只能少一次,我感到时间很紧,很急,我得抓紧时间。”
江怡开心的说。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精神和肉体都放松了?”
“是。”
“这不就得啦,有用你就先用用,废物利用,有什么不好?只要对你有用就行。咱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要为这点破事说对不起,男人哪没有?咱们的友情应该比这点事重。”
陈红说的是心里话。
“谢谢你,红红,你这样说,我心里就好过多了。改天我们还喝酒。”
后来,江怡、陈红和一班女友照常喝酒,泡吧,聊天,却再也没见过杨雷。
三个月后,杨雷和江怡分手,江怡有了新男友,成功地摆脱了那个自私冷漠的性伴。
杨雷也追别的女孩去了。
江怡渡过了和前夫离婚的拉锯期。
陈红也从中得了一个教训,如果有自己喜欢的男人,是绝不可让他和江怡或其它的女友熟悉的。
女人在这个问题上,最没有情义可言。
这是位于南三环刘家窑桥旁的“蟹老宋香辣蟹店”,这里的河蟹鲜、香、辣、肥嫩,吃完蟹,用那半盆底料,还可上几个蔬菜涮火锅,经济实惠又好吃。环境也文雅,古朴大方,精致舒适。陈红和江怡每次去,几乎都要等座,她们还是三天两头杀奔过去。
陈红嘴角泛起了微笑,这笑从心中漾出,生动而明媚。
“好吧,你想怎么减?”
“我想,不要太伤身体本质。”
“吃减肥药见效快,但太伤身,搞不好落下一身病,斑点麻子全出来。”
“我不要。”
“那就只能是自然减法了。”
“怎么自然减法?”
“把身体扎紧了,少吃点,多运动,还可以到美容院做按摩,吸脂,溶脂,减肥。”
“行。”
陈红点点头。
“怎么,真遇到什么障碍了?”
江怡关切的问。
“是,有一点,也不是。”
陈红迟疑地点点头,又摇头说。
江怡坏坏地望着陈红笑,看得陈红脸热心虚。
“你笑我?”
“不是,其实,你不知道,你很快就会瘦了。”
江怡含笑说。
“为什么?”
“最好的减肥良药,是好的性生活,是多在床上运动。对女人,男人都管用。
这道理,其实陈红也懂,只是她想不到这上面去,也等不及,她由衷地佩服江怡思维的跳跃、敏捷。
“江怡,真有你的,什么都想得到,说得出。”
陈红也笑了,连笑带嗔地说。
其实,看到大街上那些肥胖臃肿的女人,她会想,又一个性饥渴患者,内分泌过剩,过多的雌激素,找不到排泄的方式,只有转化成热量,脂肪储存。
据说,大陆的成年男性有30…40%是ed患者,伟哥之类的壮阳药,每年的市场份额至少有600多亿。
大街上有多少肥胖妇女,就有多少男性是ed患者。
妓女没有一个不是形销骨立的。
据说性爱两小时,等于节食一周。
当陈红和方龙第一次在一起有性事时,他的身体已不再年轻,衰老得比他实际年龄要快,已有了脾酒肚,肌肉也已显松驰,不再健硕,三十六七岁的男人,像是四十六七岁。她想,这可能是和他长期喝酒,缺少锻炼,缺少一个正常温暖的家,缺少一个关爱、痛惜、照顾他的女人有关。
她心中对他产生了一种怜悯。
他仍充满激情和力量地做,他想努力带给她愉悦和满足,但他达不到她的身体深处,她心中一沉。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去,她已近一年没有性生活了,久蓄的利比多,转化为脂肪,蓄积在体内,身体迅速膨胀,肚大腰粗,浑身都是厚厚的多余的脂肪。
他们换了个体位,她跨坐在他身上,这时,她久蓄的激情,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强烈地围裹着她,撞击着她,她呻吟起来……但是,当一个高潮过去,陈红停歇下来时,忽然蹩见了自己的下腹,他双手抱住她的腰,她忽然有了一丝尴尬和羞耻。
她从何时开始厌恶自己,嫌弃自己的身体,大吃大喝,毫无节制,有时,比男人吃得还多?
为此,一生追求完美的母亲,明里暗里,屡屡劝告,警告她,她不予理会,那时,她感觉生命在汩汩流逝,青春的园地荒芜静寂。
坐在他身上时,她赤裸的身体上的肚腩有两道垂褶。当他的手触到她的腰时,她猛然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丑陋,如此意外的尴尬,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本能地停顿了一下,不知如何掩饰。
他似乎也敏感到了什么,伸手抱她,让她伏在他的胸口。
以前和前夫做时,他强壮,勇猛,极少需要她上位,只要感受、配合、应承就行了,胖瘦一些没感觉。
“我前妻也很胖,我喜欢胖一点的,丰满一点的女人。”
他在她耳边说。
为了他这句体恤的话,她在一瞬间,心中涌满感激,她知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和前妻已离婚多年。
也为了这句体恤的话,她想起他在自传中写到的学生生活时的一个小故事。一天,同寝室的男生抓到一只小老鼠,按他们自小受的教育的思维习惯,这是害虫。五个男生商量怎么办,一个男生忽然说,咱们点一堆火,烧死它。其他几个欣然同意。小老鼠被烧烤得“吱吱”叫,在一旁观看的方龙,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别烧啦。”其他几个人愣住。
陈红知道,这个世界上太多那种活烤老鼠的人,和若无其事在一旁观看,甚至幸灾乐祸的人,而敢公开反对的叫喊一声的人少之又少。
为这一点善良,陈红认为,爱他也值了。并且,在其后,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从这一天始,陈红开始学化妆,穿紧身束腹,束腰衣裤,少吃,快步走,跳健美操,这是她以前一直抗拒的东西。
自小奶奶、妈妈给她的行为以种种约束,规范,例如:走路不许走快步,大步,要走半步,徐缓自然,轻抬轻放;要挺胸抬头,目不斜视;拿筷子,要离筷子一寸远;坐要端坐,腰背挺直,腿并拢,手自然搭在腿上;离桌子的距离,一尺远;搬桌椅时,要轻拿轻放,不许出声;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笑不露齿,足不出户;要先开眼睛,慢开口;主贵者少言;食不言,寝不语;出门要衣衫齐整干净,不许有折痕,灰尘;领口要对齐,不许一边高,一边低;不许大声讲话,语调轻柔、徐缓;不许骑单车,骑车,女孩姿态不雅;出门做客要先洗头洗澡;不许杀生,不许进厨房┅┅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声乐,体操,舞蹈,每天清晨五点起床练习,下午放学练习致晚饭时间,初中开始学绘画。
生活让她们变得烦琐,细致、不堪其累,所有的要求,陈红总是尽力做到,人生却实在没什么乐趣可言。
她的反叛是无声的,悄悄地就把事情办了。
拒绝考大学,在考场上睡觉,留一半卷子不做;母亲让她到医院工作,跟本院最好的中医学医,她不想再在母亲的眼光下生活,就把档案从人事局拿出来,放到劳动局,调到离家最远的一家工厂当工人。
成人后,她绝佳的风姿仪态,高贵优雅的气质,为她蠃得了男人注视倾慕的目光,她暗中还是一样样破坏,抛弃,这甚至让她从不学化妆、节食、减肥……她感到,自由自在的生活,是件多么美、多么好的事情,对种种人为约束女人自然生命的事情,有种本能的抗拒。
今天,她骤然放弃了多年的坚持,这让江怡惊奇,也知道了方龙在她心中的份量,这个男人对她有多重要。
吃完饭,她们去了赛特,买回大堆女性用品,不管有多少真正用得上,她像一个饥渴已久的母兽,面对着水和食物。只顾大吃大喝,囫囵吞咽,来不及品尝、鉴别。
她要做一个在他手中、在他体下,感觉美好的女人。
第一次,她想取悦一个男人,决心改变自己。
但是,还没等她减肥成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男人就走了,去了英国,令陈红懊悔,心疼不已。
当幸福来临时她的心中涌动着悲伤
一个月后的一天。
确切地讲,这是午后的时间。
落地窗上挂着一墙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热烈的炽烈的阳光,也挡住了窗外的喧哗和热闹,只有几缕白炽耀眼如激光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顽强地射进来。
房中浮漾一种半透明的氤氲之气,很静。
音响中飘出的是《爱的浪漫》,这个曲子由钢琴和长笛合奏完成,这是爱的声音在死亡绝望、哀悼、忧伤中,缠绵交合,沉沦,轻轻撞击。
它流淌在半明半暗的空间中,和金箭一样的光线交缠融化在一起。
那时,她看到了幸福荡漾在这房中的每一寸空间中,她的心中涌动着一种悲伤。
她爱极了他的抚摸,那么轻柔,像丝缎、流水般在肌肤上轻轻滑过,徐徐摩擦。她的肌肤,饥渴贪婪地张开每一个毛孔,伸展每一个细小的触觉,感受、享受着他的抚摸。
她绷紧的神经在一点点放松,溶化成幸福的汁液,渐渐灌满她的心中,湿热她的花蕊。
她感到自己在天堂中滑行,游走。
她觉得放松舒服极了,闭上眼睛,软软地趴在了他怀中,紧紧地贴附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直想钻到他的身体里去,和他溶为一体。
那是身与心的交融,是心与心的交付。
她从来没有这么舒坦,放松,开放过,此时,她体验到了,什么叫身心交融。
他脱去了她的连衣裙,露出了黑色的低胸紧身衣,他的手停在她的腰间,迟疑了一下。
“你穿了紧身衣?”
她点点头。
“你自己脱好吗?我不会。”
她羞涩地一笑,不说话,迅速脱了黑色的紧身衣,拉过被子,盖住了身体,她钻进被窝,脱紧身裤。
他揪起被角偷看了一眼。
她想他是好奇,无意中泄露了他的孩子气。
她更加羞怯,就又钻进他的怀里,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腰,她的臀;瘦小了一大圈的腰,抓握在手中,令人怜爱,怦然心动。
柔和散漫的光影中,丰满白皙的乳房,如白玉一般,她丰满结实的臀,饱含着旺盛的生命力,线条略显夸张,优美的臀性感动人,古书上说:“丰乳肥臀的女人,宜室宜家,旺国,聪慧、有福、大智。”
他拥这个女人在怀,从心里感受到生命的丰盈美好。
她听到他胸间起伏的声音,像大海的潮汐,海的呼吸,海的喘息,这声音激荡在她心中,热浪阵阵鼓涌翻滚。
她贴他更紧。
他的唇吻住了她的乳尖,轻舔吮吸,像要吸干她生命的精髓,锐利的快感击穿了她的心。
她忍不住呻吟起来,高高低低,和他的喘息融合在一起,像一曲天籁之音,回响在这小屋的空中,经久不绝。
他的唇,他的舌尖,点点亲吻下去……
《爱的浪漫》在空气中飘荡,循环缭绕,她感到自己的心被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撞击,那么轻盈,那么美好;她看见自己正向远处走去,轻轻推开一扇一扇又一扇通往天堂的门;天堂的光,瞬间从天宇深处倾泻而下,一条光的河流贯通天地,那么辉煌璀璨,那么七彩绚烂;她想跌入融身在光的河流中,随着那光明的引领,飞升,飘流,到那被爱与温暖流淌包溶的福地,到那没有忧伤的福音之地,轻轻吟哦,徜徉,安睡,那么安宁,平和,温情美好。
“哥哥,爱我。”
终于,陈红的胸腔中,骤然飞出了她的叫喊。
他突然跃起身,挺立昂扬,如一匹雄豹,猛然侵入了那流淌着密汁的花蕊中……
这个下午,他们做得很爽,爽透了!
她的汁液始终哗哗不断流出,无穷无尽。她的身体柔软,适合着各种姿势、体位。
他从各个角度爱她,要她。
她柔软、优美、放荡地迎合他,就像一条美人鱼缠绕围裹着他,使他尽情地想象,尝试各种可能,和她做。
……直到两个小时后,秦鹰大叫一声,两人才尽情放射,在汗水和汁液的混和中躺下,疲惫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陈红猛然惊醒过来,她看了身边熟睡中的秦鹰。
不是方龙?
她疑惑地问自己。
整个下午,她是在幻想中和方龙交合做爱,获得快感和高潮?!
她疑惧交加,羞惭满心,她不敢看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望了一眼窗户,原来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早已消褪,房中加重了黑暗。
“糟糕。”陈红暗自叫了一声,跳起来迅速戴胸罩,穿内裤。
她的动作,弄醒了秦鹰,他睁开眼,转身看着摸黑穿衣着裙的陈红,心中疑惑。
“宝宝,你干吗?”
“对不起,我要走了。”
“你有事?”
秦鹰拉住了她的手,陈红点点头。
“别走,再睡会,陪陪我,好吗?”
秦鹰期待地说。
“对不起,我真有事。”
秦鹰在黑暗中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
“现在五点。”
“还有一小时,我得赶紧走。”
“我送你。”
“不用,你多睡一会,我开车行。”
陈红抱住他的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中,转身逃也似地走了。
她身后的秦鹰,看着她走出门外,关上门,消失的背影,有些怅然,他的眼睛里有一点让人心疼的依恋。
他的安定淡然吸引了她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六点接女儿乐乐,这是铁打的规定。
乐乐全托幼儿园,一星期只有两天和她在一起亲近的时间,因此,不是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让他人接送的。
搬进新装修好的复式楼后,请了个小阿姨料理家务,但陈红还是自己亲自接送。
这是她和女儿的幸福时光。
乐乐坐在教室的长凳上和同学们一起排排坐,等各自的父母来接,老师守在门口,来一位家长,叫一个名字,被叫到的那个孩子就站起来,跑到门边,直扑到母亲或父亲的怀里。
陈红到达时,乐乐身边的凳子,已空了大半,看见乐乐呡着小嘴,望铁门,期待的神情,陈红心中自责。
乐乐见她,眼睛一亮,还没等老师叫完名字,就直奔过来,陈红一下把她抱进怀中。
女儿的身体伏在她怀里,软软的,暖暖的传给她一种奇妙的温情。
“妈妈,我想你。”
乐乐伏在她耳边,奶声奶气地说。
“我也是,宝宝。”
陈红说,顺着女儿脸颊上亲了一下。
“妈妈,今天早上,我们同学比赛谁穿衣服快,我得了第一名。”
乐乐坐在司机副坐上,系着安全带的身子规规距距坐着,带点炫耀地说。
“是吗?你怎么得的?”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听到窗帘响,我睡在窗边,是老师帮我们关窗,我醒了,在被窝里,偷偷地把衣服、裤子都穿好,等起床时,我就得了第一名。”
陈红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
女儿有着强烈的上进心,这一点让她颇为欣慰。
“恭喜你,宝贝。”
她侧头对乐乐笑了一下。
和女儿在一起时,回家的路上,每一次,她都是慢慢地开车,在车上和女儿漫无边际的聊天。
女儿告诉她幼儿园很多的生活故事,这时候,她发觉在女儿讲述中,生活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女儿的每一个小小的故事,都带给她一份欣喜,一份新奇,心胸变得平和舒坦,此时,她才知道,女儿和母亲,原来可以如此亲近、互知。多年来在她的感觉中,“母亲”这个词是“遥远”“距离”和“隔膜”的代名词。
此时,她的心,被悄悄地柔软、溶化、温暖。
她慢慢地开车,车中很静,没有声音,没有音乐,女儿稚嫩,好听的声音在车中回响,车身颠簸时,挂在车顶的一串风铃,偶尔撞响,“叮叮”地响,像是女儿声音的背景音乐。
她慢而又慢地开车,迎面驶来的车灯,放射变幻出团团七彩的彩虹光,奇异美丽,她享受着和女儿独处的快乐幸福。
回到家,小阿姨说,向西打来电话,今晚要来喝酒。
陈红说:知道。
和女儿在车上时,她的音响和手机都是关的,她不想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她们独处的时间。
她的家,除了父母姐弟之类的亲人,从来不让外人进来,只有向西例外。
向西是她唱的专辑的大部分词曲的作者,还有一小部分的作者是陈红自己。但两部分合在一张专辑里,是那样和谐自然。他们俩是鱼和水的关系,他是她的水,她也是他的水,他是她水中的鱼,她也是他水中的鱼。
那年的一个下午,在雕刻时光咖啡厅的一角,她哼向西的乐谱,忽然她从曲调中感到了一种回环往复,绝望,悲伤,孤独,尊贵和优美,如静静的山泉流淌过,洗濯过她的大脑,她的脑中有一道电光划过,她的灵魂被照亮了,被打动了,她终于找到了她要的,寻觅多年的音乐。
这是向西的《天、地、湖》,她看到了一颗孤独的灵魂在岸边,在苇丛,在黝黑的湖面游走;她听到了另一种《天鹅湖》中《天鹅之死》的乐章,在她脑中冲击轰响;她触摸到了他灵魂的绝望、悲怆、孤独、尊贵和优美,那么空旷、寂寥。
这是她的灵魂。
“我喜欢你的曲子。”
第二天晚上,在丰联广场星巴克咖啡厅,她对他说。
她喜欢星巴克这种理性、宽松、平和、安静,又不失时尚的风格,呼吸着浓郁温馨的咖啡香,大脑清醒,思维活跃,这里的氛围,很清爽,没有咖啡厅惯有的暧昧味道,很适合带点温情色调的商业谈判。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位不出名的酒吧歌手,以前,白天师从一位过气的老明星,现在的音乐界权威学习,晚上去歌厅演唱。
她把父母给的读大学一年的生活费和她工作两年的积蓄,全给了那位权威当学费,她不愿再向父母要钱,不愿向他们解释她目前正在干的事,他们要知道她花钱学做不入流的“戏子”一定会被气疯,他们对她所有的培养,是希望她成人后,找一个门当户对,有学识、有魄力,有教养,上进的,在官场有前途的,五好青年才俊。做一个未来官僚的明媒正娶的太太,不说一定光宗耀祖,至少也是衣食无忧,有地位,受尊重。
她知道父母是对的,这是中国人传统的观念。她能理解,只是她不想而已。
她晚上去俱乐部、酒吧、唱歌挣钱。
正是那位老明星,把他们一帮学生,带进了他的社交圈,在一次酒会上,陈红认识了向西。他也是一个不出名的歌手和词曲作者,但圈内人都喜欢他的音乐,公认他的才气,得到同行的尊重。
他写给歌手的词曲,没有一首是唱响、走红的,这个世界喜欢的是浮华的浅薄的,故作快乐的东西,没有多少人会欣赏忧伤和沉重。
那晚,他神情安然淡定,坐在酒会的一角,慢慢喝着杯中的一点香槟,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喝香槟喝得如此之慢,若有所思。他的安定,淡然吸引了她。
“你好,我喜欢你的音乐。”
陈红又说了一遍。
他还是那种安定淡然的样子,大概这种应景的话,他听得多了。
“我想十万块钱买你这首曲子。”
十万一曲,这几乎是当代名家的价!说这句话时,陈红看到昏暗的光影里,他的眼睛像黑暗中漆黑的木炭被火点亮,闪烁耀亮了一下,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你得负责整张专辑的编曲、词曲,我想出专辑。”
陈红接着说。
“这我知道。”
“还有,希望你改编一下,加上一点空灵、飘逸、有神秘的气息,这样才不沉重。有人听,商业化,现在这种时代,大家都要及时行乐,世纪末的快乐,没有人喜欢悲剧思考和沉重……
说到此,她停下来看他,用眼光问他,期待的样子。
他呷了一口香槟,清了嗓子,眼神复杂地看她。
当她说出十万块,买他一首歌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和他一样是个倔强叛逆的人。他们的精神里都有某种唐吉珂德式的东西,举着扫把和风车作战。
她望着他的眼睛是如此明亮,黑而圆的眼睛,射出黑宝石一样的光芒,她的眼神如青石一般坚毅,这眼神打动了他。
她能如此自然准确地把商业元素溶进他的音乐,他知道,这又是一个对市场有着天然敏感的女孩,二者如此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让人兴奋。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如此透彻、明白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幸,还是不幸?
坐在那里,他无边无际的想。
他总是这样联想丰富。
他知道,这十万块,再加上制作,推广费,要花去这些年,她在歌厅卖唱,和开餐厅的积蓄。她有权这样要求他。而且他相信她对市场的敏锐,到位,愿意相助。
他的音乐一直是曲高和寡,如果不走向市场推广给普罗大众的道路,他就出不了名,赚不了钱。
“第二,如果这首单曲打响了,以后你所有的词曲,我都有优先选择权。”
陈红认真地说。
“ok!”他说。
这首歌,却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一炮打响,在全国各电视台,电台打榜,都是排列7、8位。没有争到周冠军,月冠军,更别说季度和年度冠军,属于不温不火,小有名气。
她没有说什么,继续做第二首,第三首,第二张专辑,第三张专辑,终于有人请她做嘉宾做访问,她也从酒吧歌手上升为各演出公司来邀请演出的小明星,向西的词曲卖价也开始上扬了。
但这时候,她的积蓄不但用完了,能借的地方也借完了,她无论做人,做事,都到了心力交瘁的时候,但希望中的大红大紫,还是没有到来。
向西在一天晚上,给了她二十五万,这是他所有的积蓄,他感动于她对他作品的信任,为她的执着,她的赌命精神所打动。
他想一个女人都能这样,我一个男人又怕什么?
“二十五万给你,我入股。”他说。
“你这么相信我?”
拿着他的存折,陈红望着他问。
“问这样傻的问题,是我想当老板。”
向西微笑着,温和而幽默地说,他第一次品尝到,给予是快乐的。
“不是,我是说,你那么肯定,我唱你的歌,一定会红?”
陈红认真地问,她知道这二十五万块的份量。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向西微微一笑。
“陈红,你忘了,那是我自己的歌?”
他反问她,两人相视会心地一笑。
“谢谢。”
陈红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飞跑出去。
事实上,为了打开这个市场,她用了整整两年半的时间,用尽了所有的积蓄,借尽了所有朋友的钱,此时,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不想让向西看见。
除了音乐,与陈红相处的时候,向西心里有一块小结壅堵在心,有时会莫明的膨胀,长大,塞满心胸,令他痛苦,烦躁,发慌,只想揪着自己的头发逃离。
他明白,让他产生这种痛苦的原因,是陈红太有主意,太果断,太善于掌握一切。
他们的关系,他们的相处方式,在她看上向西的第一首歌,提出她的第一点要求时,就已规定。
有时,他会想她是个男人就好了,他们一定能做好兄弟,好拍档。
陈红外表温文尔雅,沉默少言,其实内心狂热,桀骜不驯。他很难长期忍受与她相处的方式和角色,这一点,是她并不知道的另一方面,但同时他又十分喜欢她对音乐的感悟,领会,她能敏锐地发觉把握住他音乐中潜藏的灵魂,有时,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她还能准确地诠释,演绎甚至赋予他的音乐,一种别样的灵魂,让它变得深邃,幽远,飘渺,神秘,空灵,动人心魄。
这是这个女孩超常的聪明。
从第一次合作的曲子开始,他就注定了离不开她,他觉得她是那种具有神性的女人,他是那样的爱她,以至于他后来的作品,都是为她而作,是他内心对她的倾诉,他无法走近她,只有远远地看着。
他俩太相似,太相似的人,是无法靠得太近的,这让他痛苦。
为何没嫁你
“妈妈,向叔叔要来吗?”
乐乐忽然问道。陈红不知她什么时候听见的。
“是。”
“噢,太好了,妈妈。”
乐乐欢呼地叫。
“我喜欢家里来人,热闹。”
陈红心里一震,像被人在心上轻轻捶了一拳。有些酸痛。
这么小就知道要人多热闹,这意味着她的心是孤弱的。
“妈妈,我穿什么衣服好?”
“你随便,自己决定。”
乐乐跑进她的房间,拉开衣橱找衣服换,一会她换了一身,在纽约给她买的土绿色,系蝴蝶节,带飘带,双层皱褶缀着层层花边的公主裙。
“妈妈,好看吗?”
“好看。”
陈红认真地看了两眼,肯定地说。
乐乐“嗤溜”又跑进屋,梳了两个冲天辫出来。
“妈妈,好看吗?”
陈红又审视了两遍,摇了头,乐乐的眼睛和脸都暗了一下,接着跑进屋,又梳了马尾辫出来。
“妈妈,这好看嘛?”
陈红忽然意识到,女儿开始长大了,知道形象和美丑了,见个男人像见情人一样紧张、在乎,跑进跑出地打扮。发现女儿确实缺少父爱,见着男人就依恋,欢欣,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又酸又甜,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女儿这份欠缺的父爱。
这几年,只有向西来,这个家才能闻着点男人气。有时陈红会想,是不是需要在报上打广告,给她招聘一两个周末兼职的爸爸,陪她一起玩耍。
乐乐换了双水绿色的水晶凉鞋跑了进来,灿烂开心地笑着,踮起脚尖,张开双臂,甩开裙摆,旋转了一个圈,像一朵好看的花在绽开。这是她刚刚学来的芭蕾舞动作。
“真漂亮,宝贝。”
陈红搂住女儿的双臂旋转,女儿“咯、咯、咯”地笑。
这时门铃响了,阿姨去开门,她知道向西来了。忙停住了旋转,乐乐跳下地,向门口跑去,扑进了站在门口,正看着母女俩玩闹的向西的怀里。
“向叔叔好。”
向西一只手抱着她走进客厅,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发。
陈红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温情细致。
和前夫分开后的一段时间,有大道小道消息,明里暗里传陈红有了新欢向西,更有说他们一直是三人行的,向西早就是地下情人。有小报记者,在新闻发布会上,采访时,当面就问她这个问题。
“对不起,这是私事,与音乐本身无关,我不想回答。”
她始终面无表情,冷静、理性的回答。
这等于在说,你们这些愚蠢的人,为什么总是问这些愚蠢问题?她的这种不合作,不驯不羁、我行我素的态度,惹得那些娱记们不高兴。
在新闻界,她不太受欢迎。
这件事,也让娱乐界领略到了她骨子里的傲慢,如果换了另一个人,一定会拿这件事大炒特炒一番的。
他和她一样保持沉默,他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借着和某个大小女名人的私情赚钱赚名,他们是如此相像,她看到了他骨头里的骄傲。
红烧肉的香味飘到了客厅,小阿姨知道向西要来,特意炖了他爱吃的红烧肉。
“陈姐,开饭啦。”
小阿姨戴着围裙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声。
陈红关了电视,向西吸一下鼻子笑:好香。
乐乐从沙发上跳起来,拉了她和向西的手,仰头看看陈红又看看向西,他们相视一笑。
她拉着他们走向餐厅。
餐桌上的吊灯,低低地垂着,一团阳光一样颜色的光晕,笼在餐桌上方,一层层暖暖地发散到四周,使餐厅温暖而明亮。桌上有四个菜,一个汤、红烧肉,清炒芥兰,蛋炒银鱼,还有火腿青豆紫菜汤,红、绿、白、黄、紫、几种颜色鲜艳地呈现在桌上,生动好看;桌上飘着每个菜的菜香味,米饭的清香味,温馨好闻。
小阿姨在厨房单吃,他们三人一桌吃饭,吃菜,有说有笑,向西先喝了一点酒,陈红和乐乐喝果汁,不时碰杯,说句祝福的话。
乐乐异常活跃,吃得也多,一会夹这个,一会要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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