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4部分阅读

作品:清之晓 耽美|作者:千夜即墨|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3:10:56|下载:清之晓 耽美TXT下载
  他黯淡的叹息一声,在李云楼的皮椅上坐了下来。

  他还是应该离去的,已经给这个人添了太多的麻烦,他怎么可以再将自己的烦恼加诸于云楼身上呢。但是,以他自己的能力,实在已经束手无策,山穷水尽了,如果再找不回安妮,孟州就会崩溃了。

  他勉强坐直身躯,奇怪,为什么这么累?他恍惚想起,这几天他四处奔波,几乎没有好好睡过。

  云楼还要好久才回来,他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雨一停他就离开,只要在云楼回来之前离去就好了。

  他疲倦的靠向躺椅,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这里有云楼的味道¨¨,好舒服。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人走了进来,在书桌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的绕过书桌,将靠在皮椅上沈睡的习清岸抱了起来,走到二楼的卧房,轻轻将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他的脸色很不好,不要是生病了。」韩妈,那是韩妈的声音,习清岸昏昏沉沉的想,他睡着了吗?不行,他要去找到安妮才行。

  他才动了动身躯,一只手温柔的放在他额头上,「好好的睡一下,你太累了,不要担心,我就在你身边。」

  那低沉的男声,是云楼的声音吗?

  一种莫名安心的情绪包围了他,他在他抚慰的手掌下再次沉沉入睡了。

  半夜时,习清岸忽然惊醒,他睁开眼睛,这里是哪里?他怎么会睡着了呢?他微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腰被一只手环抱住,侧过脸来,李云楼的脸就近在他眼前,睡得很熟。

  他轻轻将他的手移开,坐直身躯,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睡在他的床上?身上的睡衣是云楼替他换的吗?对了,他¨¨在书房睡着了。

  「离天亮还很早,再多睡一下吧?」

  他转头,李云楼正盯着他看,他在他的视线下局促起来。「很抱歉,我竟然睡着了,还占据了你的床。」他拉开被子下床,「真是太打扰你了,我马上离开。」

  李云楼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回来躺好,要走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但是¨¨。」

  他重新替他盖好被子。「你来这里,一定有事找我吧?」

  习清岸沉默了一下,「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李云楼点头,「你等一下。」他起身离开房间。

  「云¨¨。」他想叫他,但随即沉默了。怎么办?他一定看不起他了,这样拒绝了人,又回来求人帮忙,他觉得自己很无耻吧。

  他受不了他,所以出房去了吗?

  他轻轻叹息一声,但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云楼会讨厌他,他就觉得难过的心脏都痛了起来。

  不,他不应该这样想,他必须努力使他讨厌自己才对,因为他已经活不久了,他不希望别人因为他的死而感到难过。

  「在想什么?这么严肃。」李云楼走进来,手里拿着托盘,盘子上放了一杯牛奶。

  「把他喝掉。」他用命令的语气说。「你一定还没有吃晚饭吧,这样对身体不好喔,不过韩妈已经睡了,我不太会做吃的东西,只好先泡杯牛奶让你将就一下。」

  他惊讶的看着他,「你替我泡牛奶?」

  他点头,「还冷不冷?」

  「冷?」

  「刚才你睡眠中在发抖,我只好抱着你睡,你的身体冷的像冰块。」

  「我已经不冷了,谢谢你的牛奶。」

  李云楼也上了床,替他把被子盖好,「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拜托你帮我找安妮。」

  「安妮?上次和你弟弟一起来我家的那个女孩子?」

  「是的,他不见了,我想是我大伯赶走他的。」他将那一次会面的经过说了一遍,「如果安妮真的因为孟州的事而离开学校和现有的生活,那真是习氏的罪过,我们一定要找到她才可以。孟州为了找她,几乎要发疯了。」

  「我知道了。」

  「云楼,你能够帮我的忙吗?」

  「交给我吧,我的情报网是一等一的,三天内一定给你回音。」

  习清岸垂下眼睛,「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惹麻烦,我很抱歉。」

  「我只怕你不再找我帮忙,如果今天不是为了孟州的事,你绝对不会来找我,那天之后,我去找了你七次,都吃了闭门羹。」

  「对不起。」

  「不用道歉。」他开玩笑,「我愿意原谅你七十个七次。」

  他是熟知典故的,也抿嘴笑起来。

  「我很想知道原因,但是不想逼你说,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永远不要这么对我。」他凑近他,温暖的鼻息拂过他的脸,习清岸莫名其妙的脸红了,又是那种熟悉的心绞痛,但又不像是发病。

  「我答应你。」

  他让清岸继续睡,他像是安了心,靠着他沉沉睡去,不再像先前般不断的翻身和呻吟。李云楼却无法再睡下去了,他轻轻拥着他,沉睡中的清岸一向皱着眉,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曾舒展过,醒着时的他也总有一种郁勃难舒的微愁。

  他要怎么做,才能使他展露欢颜呢?

  李云楼抚着他秀丽的脸庞,沉思了一夜。

  到了中午,他盯着他吃了午饭,才亲自送他回到习宅。

  习孟州照例不在家,习清岸等到了半夜,才听见楼下沉重的关门声。

  他下了楼,就看到醉醺醺的孟州,「阿州。」

  孟州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哥¨¨,哥啊。」

  「怎么又喝的那么醉醺醺?」他叹口气,扶着他进来,「来,进房躺着。

  」

  孟州进了房,躺上床,习清岸给他拖了靴,倒了茶给他喝,他喝了半盏茶,稍微清醒了一些,「怎么是你?吴妈呢?」

  「吴妈家里有事,我给了她两天假。」

  「这么晚了,大哥,你去休息,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他拿毛巾替他擦脸。「孟州,答应大哥,保重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

  「安妮的事¨¨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

  「连你也是,连你也觉得她配不上我,连你也要阻止我?」孟州倏然坐起身,大声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为我想一想,我爱她,我爱她啊。」

  「我没有反对¨¨。」

  「你明明有,你给她钱叫她离开我,你用钱侮辱她,也侮辱了你自己。」

  他讥讽的扭曲了嘴巴。「我都知道了,我问过安妮的好朋友,她说我的家人去找她谈判,逼她走,我的家人,姓习,那不是你吗?」

  「阿州,听我说,那是个误会¨¨。」

  「误会?」他发出一连串的大笑,恶狠狠的说:「我从小那么尊敬你,我从来不知道你是那么卑劣的人,大哥,大哥,哈!」

  习清岸望着他,眼神充满了忧伤与焦急。

  习孟州继续说下去。「你表面上支持我,事实上,你也觉得习家的名誉重于一切,甚至你亲弟弟的幸福。」

  「阿州。」

  「不要叫我!」他厉声说。「大哥,我觉得你真是可怕,你是一个那么虚假的人,表面温柔,心肠却那么毒辣,连你弟弟的幸福都要破坏!因为你嫉妒我,是不是?你嫉妒我,你恨我比你自由,比你健康,是不是,所以你也要令我不快乐。」

  习清岸闭上眼睛,强忍住脑中的晕眩,这几天他几乎没有睡,为了搜寻安妮,他的体力实在已经透支,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没有这么想过,阿州,我只有你一个弟弟,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我这一生所努力的,不过是为了这个。」

  孟州冷笑。「讲的真好听,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告诉你,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尤其不会相信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人。」

  「阿州。」习清岸伸出手,尝试和他讲理。「我¨¨。」

  「别碰我!」他嫌恶的一挥手,将兄长推倒在地。

  他恶狠狠的说:「如果不是我想知到安妮的消息,我根本就不会回来,你知道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就是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

  习清岸没有回答,他伏在地上没有动。

  「现在,请你离开我的房间,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

  习清岸仍然没有动静。

  孟州摇晃着烂醉的头,觉得有些不对劲。「大哥?」

  仍然没有回应,一阵强烈的不安席卷习孟州,他强撑着下了床。「大哥,¨¨大哥¨¨。 」

  他半抱起习清岸,习清岸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如雪,几乎已经没有了气息。「不,不要,大哥,大哥你醒醒!」

  这时他的酒完全清醒了,「吴妈!¨¨吴妈!」暮然想起吴妈不在家里,他跌跌撞撞的爬到床边打电话求救后; 找到习清岸的药让他吃了下去,但是完全没有效用,习清岸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大哥,大哥,不要死,不要这样子对我。」

  他紧紧抱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后悔的情绪像大海淹没了他。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黄医生也接到通知,立即与几名医生会诊,进入了急救房,孟州守在外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是一个难熬的辰光,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黄医生,我大哥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险境。」他的面容显得很疲惫,「但是接下来会不会又恶化很难说,还需要观察几天。」

  「他不会死吧?」他的脸色惨白,第一次惊觉到自己的哥哥与死亡是多么接近。

  黄医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锐利的看了这个世侄一眼,「你喝酒了?」

  习孟州惭愧的垂下了头。

  「我察觉你大哥额头上有伤痕,我想你知道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跌在床柜上摔伤的。」

  「他一向谨慎,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家中跌倒?」

  孟州几乎不敢抬起头,「我们¨¨,我们起了一点争执,我¨¨我推了他¨¨。」

  「你推了他?」黄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名的怒火在他眼中燃起,「你推了你大哥?」

  「那¨¨是个意外,我并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他这么碰巧就发作了。」

  黄医生冷冷的看着他,揉了揉自己疲惫的脸孔。「你坐下。」

  「黄医生?」

  「虽然清岸坚持瞒着你,可是我想,还是该要让你知道。」

  孟州的语气冷了下来。「什么事?他又瞒了我什么事?」

  「过一阵子,等你大哥身体好些,我要给他动一场手术。」

  「为什么?上一次的手术不是已经成功了吗?」一种浓厚的不祥感掩住了他的不悦,「大哥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那一次,虽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手术并没有成功,最近甚至恶化了,他的心脏严重的畸形,即使开刀也不能完全医治。」

  习孟州的脸色简直是惨白的。「那么,下个月的手术¨¨。」

  「只有一半的成功率,即使成功了,他也只能再活一年。」

  「不,不¨¨!」习孟州的眼神狂乱,强烈的恐惧感充斥着他的心脏。「胡说,如果这样,他何必要接受手术?」

  「如果他不接受,可能撑不过这个秋天。」

  「不!」他嘶吼。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常常昏倒了?这两个月来,他每天到医院来治疗病人,但是有一半的时间,他必须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最近他消瘦的如此厉害,你却从来没有注意到。」

  「我不知道他¨¨。」习孟州喃喃的说,震惊和哀伤麻木了他的神智。「我真的不知道。」

  「因为你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总是他不停的为你付出,当你理所当然的接受时,你从未想到他也需要你的关心,他的亲人也只有你一个。」黄医生的语气严厉。「如果你不是这般自私,那么即使他是那么努力的隐瞒他的病情,你也可以轻易的发现他一日比一日衰弱。可是你总是只看见自己。」

  习孟州痛苦的捂住了脸。

  黄医生叹息一声。「我暗示了你好几次,多关心他、多陪陪他、多守在他身边,可是你的心从来没有静下来深思过。孟州,你哥哥活不久了,他是一个那么美好的孩子,命却不好。」他停下来,沉默了

  「他活不久了?」

  当这个声音传来,两人都回过头,习孟州站起身。「李先生。」

  李云楼的头发凌乱,甚至连衬衫都没有扣整齐,显然一接到消息就急忙赶来,他的脸色发青,「他的病情有这么严重?」

  「你都听到了?」黄医生问他。

  李云楼咬着牙,「从头到尾,一字不露。」他冷冷的望向习孟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习孟州慌忙的说。

  李云楼拉住他的衣襟,「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他咬牙切齿,「你知道为什么他这次会发作的那么厉害?因为这几天他几乎都没有睡,马不停蹄的替你寻找未婚妻,而你,你在干什么?日日喝醉了酒,只会胡闹迁怒,连你大哥也敢打,他一手养大你,几乎就是你的父亲。」

  「当时¨¨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觉得他欺骗了我,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他大声说。『他拿钱叫安妮走!』

  「他对你做了什么?」李云楼恨不得捏死眼前的人,「安妮未婚怀孕,他知道你的亲戚们必不能容忍,所以去找她,希望给她庇护。但是她在这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你大伯比他先一步拿钱叫她走,他一直希望你娶你表妹,你忘了吗?」

  习孟州退了一步,「那么,那么大哥其实¨¨。」

  「他自始至终,都只为了你着想,他甚至来求我出动手下的人替你找安妮,看你难过,他比你还要痛苦,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云楼忿然松开他,转身走进病房。

  习清岸已经清醒过来,听到他有人走进来,便睁开眼睛。

  「云楼¨¨。」

  「你还好吗?很痛吧?」

  习清岸微微一笑,「还好,这种程度的痛,我已经习惯了。」

  李云楼看他脸上单薄的血色,不禁心中一痛,「你额上有伤。」

  「啊。」他毫不在意,「可能是我昏倒的时候撞到了,我一向糊涂。」他很担心,「孟州还好吗?」

  「你管他做什么?如果不是他,你今天不会躺在这里。」

  「不是他的错,我担心他会太责备自己。」

  「难道他不应该?」他愤然,「他几乎要了你的命。」

  习清岸轻轻的说:「我并不怪他,从小到大,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太放纵他,这简直是溺爱。」

  习清岸怔了怔,「是吗?」他笑了,「也许吧,可是孟州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变坏的。」

  『你一直以他大哥的身分活着,难道不累吗?』李云楼问他。『你也是一个人,从以前我就发现,在医院你全心全意只有病人,在家里则眼里只有你兄弟,你不培养特别的兴趣,不出门游玩,不做任何年轻人该做的事,你才二十八岁啊。』

  习清岸给他严厉的语气吓到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算什么大人?这个世界之大,你有真正走出你的城堡看过吗?你知道你简直是为他而活着吗?令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李云楼真的受不了这个滥好人,他真的想让他快乐。

  『但是¨¨但是,除了他,我又该为谁活着?』

  李云楼怒吼:『为了你自己!』

  习清岸怔住了。为了自己?他早已没有了自己。

  这时,护士走过来,「这位先生,请不要让在这里大声喧哗,病人劳累过度才会发作,现在需要休息。他才刚脱离危险,如果想要见他,请明天再来。」

  李云楼无可奈何的点头,握住他的手,「我明天再来。」

  「不用了,你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已经没有事了。」

  李云楼执意。「我明天再来。」

  习清岸无法阻止他,只能摇头笑了笑。

  『对于你刚才说的事,我会好好想一想。』他停了停,对他浅浅一笑。『谢谢你担心我。』

  李云楼看着他,深邃的瞳孔暗黑如夜,『我不需要你的道谢,好好对待自己,就是谢我了。』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极是温柔。『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病房。

  第六章 袭击

  「找到他的弱点没有?」

  在一条暗巷中,一个脸带着眼罩的独目男人阴森的问。

  「那个人冷酷无情,几乎没有弱点,但是我们监视他,发现他最近常常去一家医院探望一个病人。」

  回答的男人瑟缩着身体,深怕调查的不尽主人的理想,因而大祸临头。

  他的主人许国豪狠辣的手段,他衷心希望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会去探病?」许国豪觉得不可思议,「那个血液没有温度的人?」

  「对方是谁?」

  「我们调查了一下,那个病人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住院,李云楼日日去看他,甚至在医院周围对他设了严密的保护网,简直将他视若珍宝。」

  「竟然有这种事?」许国豪问,「这个医生和他是什么关系?」

  「目前为止,他们似乎只是朋友,那个医生先前治好了李云楼的妹妹,两家之后就经常来往,李云楼甚至邀他的一家至他家里作客。」

  「他让他们到他家?」许国豪的脸上凝成了一个奇异的微笑。「有那个人的照片吗?」

  「是的。」手下递了上去。

  他接了过来,照片中的男子相当年轻,清秀的令人吃惊,眼神深邃柔和,他和李云楼走在一起,李云楼没什么表情,但一向冷峻的眼神在望着他时却显得出奇的温暖。

  「就是这个人。」

  「老大的意思是要以这个人做靶子?」

  「立即去调查这个人的一切,我要知道他的家世、亲人、喜好,他的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李云楼和他之间真正的关系。」

  xxxx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

  过了几天,习清岸出院,愕然发现家中多了几个人欢迎他,其中一个竟然是安妮。

  「你¨¨找到了她?」

  李云楼小心的将他扶到沙发上坐好,「夜长梦多,我打算叫他们今天就结婚。」

  「今天?」习清岸愕然。

  「大哥,请你当我们的主婚人。」

  「可是,我们还没有发帖子¨¨。」

  「那只是一种形式,来的客人有几人是真心祝福的呢?这里都是爱我的人,只要你们祝福我们,那就够了。」

  习清岸怔了很久,慢慢露出了笑容,他十分感慨,「阿州,你已经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习孟州走向他,在他的沙发前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大哥,你不怪我比你先结婚吧?」

  习清岸失笑,「这是什么话,我是不结婚的。」他抬起头,看见李云楼深思的眼神,声音柔和下来,「你们今天结婚,那也很好,以后,生很多很多孩子,习家的屋子,就不会这么寂寞了,我也能和父亲有交代了。」

  习孟州变色,总觉得哥哥说话虽不经意,但总有些不祥的意味,好象自知活不了多久,「哥。」他紧紧握住大哥的手,「将来,我所有的孩子可都要让你取名的。」

  习清岸很高兴,『真的吗?我可以命名?』

  『你是习家的主人,当然有资格。』

  仪式预定在傍晚开始,习清岸是主婚人,大家要他先上楼休息,到了六点半,李云楼看看时间,去敲二楼的房门,「清岸,要开始了喔,新郎和新娘都在等你。准备好了没?」

  门被拉开,习清岸走出来,「我们快些下去。」

  「等等。」他拉住他,仔细凝视,「剪了头发?」

  习清岸有些腼腆,「这样看起来有没有年纪大些?」

  他的头发已精剪成西装头,向后梳,脸上带着多馀的金边眼镜,勉强成熟两、三岁,原来刚才进他房里的男人是他找来的理发师。

  李云楼强忍住笑,他美丽的娃娃脸上,因为带了眼镜,显得有些强装的老气,可爱的让他想一把抱住他亲吻。

  「有,有大些。」他好容易才忍住没碰触他。

  习清岸松口气,他很介意自己的娃娃脸,比二十一岁的孟州明明大了六岁,别人却老以为自己是他弟弟。这是很没面子的事。

  他下了楼,走到主座上。

  司仪戏谑的用平剧的口吻:「开--始--吧。」

  仪式开始,由习孟州的同学间死党阿光充当司仪,习清岸是主婚人,他非常高兴,几乎是光彩焕发的,不过几分钟时间,仪式结束,习家多了一对新人。

  观礼的不过十几人,不过都是年轻人,所以非常热闹,大家在大厅中开起酒会,习清岸吃了几口菜,就累的支持不住,李云楼索性将他抱上二楼休息。

  「谢谢。」他在床上拉住李云楼的衣角。

  「谢什么?」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还有很多。」

  习清岸不解的看着他。

  李云楼的手温暖的拂过他长长的眼睑,「你自己的幸福,你还不知道呢。」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发梢。

  xxxxxxxxxxxxxxxxx xxxxxxxxxxxxxxxxxx

  休养了几天后,习清岸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恢复了上班,他的护士林家家是最高兴的人了,一早就买了蛋糕,找了几个特别好的医生和护士一起庆祝,习清岸有点受宠若惊,因为林家家的小气是很有名的。

  「这种十四寸的蛋糕可不便宜,你怎么狠的下心来阿?」她的好友血液科的护士妮妮忍不住开她玩笑。

  「为了我心爱的习医生,什么牺牲都不算什么。」

  习清岸脸红了。

  唐守中笑着,「可是家家你勤俭是有名的,这该不会是过期的蛋糕,所以便宜的卖你吧?」

  林家家粉拳捶着他,「哇,唐医生好讨厌,这样取笑人家。」

  「不是不是?」唐守中笑着躲她,「我只是担心,我和清岸下午都排了手术,总不能开到一半,丢下病人去拉肚子吧?」

  众人大笑。

  这时,护士长走过来拍拍手,「各位,九点整了,请各就各位,众医生们,请回到各自的休息室准备看病。」

  「这个老处女。」林家家喃喃的骂,看到习清岸正看着她摇头,不禁脸红了。

  习清岸一笑,「好啦,我们也该上工了。」

  由于休养了半个月,病人出奇的多,到了十一点半,林家家走近他,「习医生加油,还有最后一个。」

  「下午的手术是几点?」

  「下午两点,在第二手术室,这是下午沈小姐的病例。」

  习清岸点头,最后一个患者走进来,他抬起头,看到一个染着红褐色头发的年轻人,「请坐。」

  那人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目光邪邪的盯着他。

  「没有你的病例,何先生是第一次来吗?」他有些讶异,因为这是一所贵族医院,来求医的大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很少看见这样像是流氓般粗俗的人。

  「我是第一次来。」

  「哪里不舒服?我可以效劳吗?」

  「当然可以。」红发男人亮出了手中的枪。「安静的站起来,跟我走。」

  他吃了一惊,力持镇定。「你是谁?」

  「这你不用管,你不想死就跟我走,否则我会开枪。」

  他无奈的站起来,那人立即将枪抵在他的腰上。

  「习医生,你要去哪里?」林家家奇怪的走过来,看见那只枪,忍不住尖叫起来。

  「死贱人!」红发男人骂着,走过去给她一巴掌。

  「别伤她!」习清岸急了。「我跟你走,你别伤害她!」

  红发男人回过头阴狠一笑,「你担心你自己吧。」他的手一挥,登时用枪柄击昏了林家家。

  他用薄外套包住枪,顶在习清岸腰后,「现在跟我走。」

  「她¨¨不会有事吧?」

  「放心,她只是昏过去,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红发男人冷笑,「你只要叫一声,子弹马上会嵌在你的身体里。」

  「我不会叫的。」

  他被那人挟持着,慢慢走到了医院门口,途中遇上了不少的同仁,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却没有一人发现他的性命已危在旦夕。

  「清岸!」

  习清岸一震,回过头来,唐守中向他走来,「上午的看诊结束了吗?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要¨¨。」

  唐守中望向他身旁的红发男人,那个男人目露凶光,不是普通的病人。「这人是谁?」

  「是我的病人。」他有点急,怕唐守中发现自己是被挟持着,这人会伤害他。「守中,我要走了。」

  「等等。」唐守中叫住他,「你要去哪里?忘了中午和我约了一起吃饭吗?」

  「对不起,我临时有点事,我们约明天吧。」

  「等一等。」唐守中阻止他,事情不太对,清岸一向守信,约好的事情决不会无故取消,这个红发男人是谁?现在正值炙夏,这人手中却提着大外套,他隐藏在外套中的手向前顶了一下,清岸给他撞的跄踉了一步。

  「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这么粗鲁?」

  习清岸勉强笑一笑,「我要走了。」

  他走出医院大门,唐守中一直盯着两人的背影,不对劲,强烈的不安袭向他,他追出去,「等一等,清岸!」

  「妈的!」红发男人怒骂一声,倏然从外套中抽出手枪,转身射了一枪。

  子弹擦过唐守中的手臂,那人要再开第二枪时,习清岸已经奋不顾身的抱住这流氓的手。「住手!不要伤害他。」

  「清岸!」唐守中追来。

  那人推开习清岸,索性以枪瞄准他,「妈的,你敢反抗,先宰了你。」

  「不要--!」唐守中大吼一声,眼看那红发男人就要扣下板机。

  「碰碰碰--!」

  凌厉的枪响在医院大门回绕着,唐守中冲过去抱住习清岸,「清岸--!」

  习清岸睁开眼睛,「我没事¨¨。」

  那红发男人胸口一片殷红,枪枝落到地面,他缓缓跪倒下来,「碰」一声,俯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黑衣男人走过来,「习先生,您受惊了,我们已经将他解决了,现在您已经安全了。」

  「你是¨¨。」他想了想,「你是云楼的人,我在他家的东楼看过你。」

  黑衣男人躬身,「习先生的记性真好。」

  「你杀了那个人吗?」

  「我只是伤了他的手脚和右胸,习先生不必为他担心。」

  他点头。「请问尊姓大名?谢谢你救了我。」

  「我叫韩建国。」他指挥手下处里现场,医院已经有医生出来急救伤者。「在这地方开枪,警方很快就会赶到,请恕建国先走一步。」

  「你要小心。」

  黑衣男人嘴角微牵,似乎是笑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会向李先生呈报上去。」

  他向和另两名手下打个手势,就迅速的消失在习清岸的视线中。

  接下来的下午,习清岸都在应付警方的征询,他从头到尾都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受袭的理由,也不认识袭击的人,问起枪战,他更是一问三不知,警方只当他是枪战中歹徒的人质,虽有其它的疑点,但也只能等到犯人渡过危险期再说了。

  习清岸回到家,果然看到李云楼坐在他惯坐的安乐椅上等他回来,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你没事吧?」他问。

  李云楼没有回答他,他咬牙切齿,「他们胆敢拿你当靶子。」

  「他们是谁?」他在他的安乐椅旁蹲下身。

  「潜龙帮的叛徒-许国豪。」

  「他是谁?你认识?」

  「我认识他几乎一辈子。」他轻轻抚摸他的脸,「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守中为了保护我,手臂受了伤。」

  「我很感谢他。」他说。「对不起,我害你陷入危险,却没有亲自保护你。」

  「不,你的朋友保护了我,那人是你的手下吗?」

  李云楼点头。「我为了以防万一,让他们日夜守着你,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那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李云楼沉默了一阵子。「因为他们发现你是我唯一的弱点。」

  「弱点?」

  「如果他们抓到了你,我就只能让他们搓圆捏扁了。」

  「那个人,很恨你吗?」

  他干干的笑了一声。「他恨不得寝我的皮,喝我的血。」

  习清岸十分担心,「那么你岂不是更危险?」

  「我身边的保护网太周密,他们伤不到我,所以才将脑筋动在你身上。」

  他并没有说出原委,习清岸也没有去问,只说:「如果他们真的挟持了我,你要把持住,不要被他们摆布。」

  「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李云楼站起身,沉声说:「你来跟我住。」

  习清岸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来跟我住。」李云楼复述一遍,「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有顾忌,才能全力反击,那个混帐这样对你,我不会轻易饶过他。」

  「云楼,我不可能跟你住的。」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为什么?」

  「我有我的生活,有我的工作,我可以答应你以后小心一点,但是搬到你那里住,简直¨¨。」

  「你的工作要暂时停止,我已经替你向黄院长说过了,他愿意放你两个月的假,我帮你收拾东西,今天就搬到我那里去。」

  习清岸倒抽口气,几乎生气了,「你怎可擅自替我请假?我也没有答应去你那边住。这么做太不尊重我。」

  「目前,对我而言,你的意愿在其次,你的生命我比较看重。事实上,你的东西我早就让人打包好送到我家,走吧。」

  「你简直¨¨。」习清岸发怒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是我。」习孟州走进大厅,「大哥,是我让他拿你的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李先生都说了,你现在非常危险,这个家是保护不了你的,李先生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你就当在他那里休养身体,好不好?」

  「我不会答应的。」

  「大哥,又不是一辈子,只是两个月而已啊。」

  「就算要死,我也想死在家中。」

  李云楼忽然重重将他压在沙发椅中,身躯凑近他,「那么让我这么说,如果你住在这里,那些歹徒闯了进来,死的人可不只你一个人喔,你的弟弟、弟媳妇、你家的佣人¨¨,你要拖累他们吗?」

  习清岸怔住了。

  「你就当来我那里作客两个月,上一次你来住的那几天,我们不是相处的很愉快吗?我不会让你无聊的,清岸¨¨。」他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我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习清岸叹息一声,按住了脸。

  「只有两个月,你保证?」

  「我保证只要两个月,我就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习清岸抬起头,「那么,我们走吧。」

  第七章 眷恋

  「怎么这么慢?」李云楼摇下车窗。

  「抱歉,耽误了一点时间。」习清岸歉然一笑。「今天看诊久了一点。」

  他下了车,帮他将一大包东西放进车里。「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病人送的,因为他很执意,只好收下来。」他举起手中的一把花,「还有这个。」

  「上车吧。」他无奈的说,忽然看到一部车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疾冲而来。

  「小心!」他厉声大叫,飞快的疾扑上前,想将他拉开。

  「什么?」习清岸看着飞扑上来的他,不解的回过头,正好迎上疾冲而来的车子。

  「碰!碰!碰!」每一枪都射入了他的身体。

  「清岸!」李云楼呕血般的大叫。

  习清岸被子弹的冲力打得撞在车门上。「啊¨¨。」他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李云楼,缓缓的滑坐在地面。

  红玫瑰和白百合散落了一地。

  「清岸!」李云楼声嘶力竭的喊着,上前抱住他。

  「哈哈!」车上的人狂野的大笑,李云楼抬起头,看到一张极丑恶的刀疤脸,那张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

  「要怪就怪他是你最重要的人,李云楼,你抢了我的位子,杀了我儿子,我也让你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

  车子远驰而去,李云楼紧紧抱着习清岸,他也正看着他,眼中只有悲哀和眷恋,他似乎极力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闭上眼睛,静静的停止了呼吸。

  「不,¨¨不要,清岸,--不!¨¨。」

  李云楼厉吼着坐起身,四周寂静一片,是梦?

  是梦吗?

  他喘息着,冷汗浸透了被单。

  清岸,¨¨清岸死了吗?他捂着脸,忍着呕吐的感觉。

  暮然,他翻身坐起,冲撞向隔壁的寝室。

  夜仍然很静,他转开把手,冲入习清岸的寝室,看到床中央睡着一个人,他跄踉的走近。

  习清岸睡得很沈,月光从落地窗照在他宁静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下有淡淡的阴影,睡得像个天使。

  他还活着。

  他颤抖的手按住对方的脸,对,那是有温度的身体,他还在呼吸,他没有死。

  他崩溃似的将头靠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

  老天,他没有死。他回想到梦境中怀中渐渐冰冷的身体,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老天,他不能失去这个人,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对这人深刻的感情,他是他的一切,如果没有了他¨¨。

  一只手轻轻放在他头上,习清岸温和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他惊跳起来,「对不起,吵醒了你。」

  「没关系,我睡得太多了。你还好吧?」他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

  「我没有什么,只是¨¨作了噩梦。」

  习清岸担忧的看着他,他苦笑一声,「真的没什么,我回去睡了。」

  「云楼?」

  他站起身,背对着他,「对不起,吵醒你,你继续睡吧。」

  「你梦到我死了?」

  他身体紧绷,过了很久,缓缓回过头来,「我梦到你被许国豪杀了,¨¨鲜血溅了一地。」

  习清岸怔了怔,对他伸出手,「来。」

  他像个孩子般走近他。

  习清岸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床沿。

  「看着我。」

  他抬头看他,清岸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深邃而柔和,「相信我,我不会轻易死掉的。」

  他凝神看了他一会儿,抚摸他的脸,「我知道了,我会尽一切力量来守护你,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他执起他的手轻吻,「我对你发誓。」他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他的手在颤抖,习清岸察觉了,他微微一笑,「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我一直都相信你。」

  他苦笑一声,放开他,「好好睡,我该走了。」

  「云楼。」他叫住他。

  「什么?」

  「这个房间的床很大,你今天就睡这里吧。」

  他愣了一下,「睡你旁边?」

  「我的睡像是很好的喔。」他拉着他上了床,让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