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睡你旁边?」
「我的睡像是很好的喔。」他拉着他上了床,让出一半的空间。
「不行,我早上起床上班,会吵醒你的。」他别过眼,刻意忽略睡衣下露出的雪白颈项,细致锁骨。
「放心,我每天早上是连铜锣都叫不醒的,忘了我低血压?」
枕头上馀留着清岸洗发精淡淡的香气,他渐渐放松下来。
习清岸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觉到没有?」
他心跳加速,他在诱惑他?「什么¨¨没有?」
「我心脏的跳动?」他努力忽略男人的手自动探入他的睡衣,在他胸膛上轻轻抚弄。『云楼,请专心听我说话。』
胸口的手静止了,他平放在他睡衣下裸露胸口的手掌,炙热的像要烧起来。男人心不在焉的说:『我很专心。』
围绕着他的身体也忽然炙热起来,滚烫的像是要烧融他。他不自在的移动了一下身躯,大腿摩擦到云楼,却听见他倒抽一口气。『怎么了?』
李云楼的声音苦涩,想起了唐守中的忠告。『没什么,你要说什么快说。』
他将手伸到他颈下,搂住他肩膀,让他顺势安心的枕在他胸膛上。
习清岸对这个亲密的姿势觉得有些怪异,但仍顺从的靠着他的肩膀。他隔
着衣服按住李云楼放在他胸口上的手,柔声说:『我会一直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的心跳会一直持续,每天都会不断的跳动,你摸着我的心跳,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是吗?』李云楼的声音沙哑,抱着你却不能进一步碰触你,才是我的恶梦。他苦涩的想。
习清岸努力安抚他,「我没有死啊,所以不用再担心了。」他拨拨他汗湿的黑发,「你明天还要上班,不要再担心我了。」
「¨¨是吗?」这样堂而皇之的吃他豆腐,真的可以吗?
「我弟弟以前也常作我死了的噩梦,就会跑来和我睡,摸着我胸口,就不会作那样的梦了。」习清岸一点都不知道他的邪念,努力想驱除他的不安。
他怔怔的看着他,渐渐露出微笑,但深沉的暗眸转黑,隐藏了情绪。「好的,谢谢你。清岸,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习清岸低沉的声音柔软如丝绒,眼神淡淡的抚慰他,他觉得这个男人运气实在不好,稍有亲近的人就会被敌人拿来攻击他,怪不得连女朋友都没有,怎么可以害到女孩子呢?只是,难道他要孤家寡人一辈子吗?
李云楼不知道他正在胡思乱想。『你这样随便邀请别人,很容易让人误会,他说。『除了我,别让任何人上你的床。』他的语气严厉起来。『太危险了。』
习清岸脸上一红,『听你在说什么,好象我是浪荡子。除了孟州没有别人啦,我们小时候都一起睡的。』
『现在已经长大了,即使是弟弟也不可以。』他收紧手臂,『答应我。』
习清岸被他越来越强的压力禁锢住,忍不住抗议。『他不可以,难道你就可以?』
『我是不一样的,我现在是你的保护者。』他的语气霸道。
习清岸觉得好笑,不再和他争辩。像是对待小孩子般,在他额上一吻,「睡吧。」
从此以后,李云楼就几乎天天睡在他房间,拥着他进入梦乡,习清岸也不以为忤,孟州以前不安的时候,也常常跑到他的房里睡。
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云楼的怀抱很温暖,宽大的肩膀,厚实的胸膛,还有那惊人的安定感。只是,在他身边,有时候心跳会莫名其妙的加速到危险的地步。奇怪,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不解的想。
日子一天天安然过去,习清岸几乎认为之前的绑架只是一场梦。
太安静了。
不只是安静,简直就是无聊。
自从云楼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后,他连医院的工作也被迫暂时停止,每天只能无聊的在花园闲逛。
并不是他有什么怨言,毕竟李云楼也尽了心力陪伴着他,几乎变成两天才去一趟公司,他让习清岸想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那句诗。
两人都是男的,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摇摇头。
不想变成云楼的负担,他每天都像赶狗似的,强迫他去公司上班,然后,韩妈会煮好吃的午餐,盯着他全部吃下去。
下午他会小憩一番。起床后,到花园闲晃。
云楼的住屋真是很大,在精华区中,竟可以有一大片空地草皮,造湖,树目的种类之多,简直像一个迷你森林,他最喜欢散步到树林中,然后拉几首小提琴自娱。
这个家共有两幢房子,一幢是他住的白色三层别墅,另一幢在园子的西边,足足有三十层高,平常守卫森严,有几次他不小心接近了,马上被有礼的挡驾。
那里究竟是干什么的?习清岸不禁奇怪。
不过那是人家的私事,云楼既然没有主动告诉他,他也就不打算问。
过了几天,他认识了一个极有趣的男人,由他那里知道了一切。
那天是一个大太阳的下午,他躲开韩建国的监视,穿著工作服,蹲在地上用铲子挖土,打算种几株花苗。
『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用大胡子覆盖住脸庞的男人。这个人的个子非常高大,起码比云楼还高半个头,几乎有两百公分。身材不能用魁武来形容,巨大的像一只熊,站在他身后,像一朵巨大的乌云,将太阳完全遮住。
看到面前的满脸泥土的园丁怔怔的打量他,那个男人露齿一笑,显然习惯了初识人的怔愕。被阳光晒的黝黑的脸加上大胡子,只有他雪白的牙齿闪闪生辉。
『你家老大在不在?』他背了一个看起来像黑色,不知道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大背包,漫不经心的问。
习清岸不能理解他所谓的『老大』是谁,他怔怔的重复,『老大?』
『你们家头儿,李云楼啦。他在不在?我大老远从非洲来找他。』
习清岸猛然回过神,『啊,你找云楼。他不在这里,去上班了。』
『我知道,那个工作狂一定在上班,问题是在哪里呢?在忠孝东路的办公大楼,还是¨¨。』他指指西边三十层楼高的大厦,『在总部?』
总部?习清岸跟着他的手,看着那栋高楼。『他不在那里。他今天和环宙科技的总裁有约,在新竹园区开会,不过他晚上会回来吃饭,您是他朋友?』
男人看着他,眯起眼睛,『我以前没有看过你,你是新来的园丁?连总裁的行踪多摸的一清二楚。』他似笑非笑。
他的笑容隐含着某种血腥味,习清岸皱了皱眉,小心的说:『请问你是哪一位?是云¨¨李先生的朋友吗?』他想起了云楼的对头。
男人审视着他,目光落在他拿铲子的纤细手腕上,眯眯笑的眼中现出凌厉的锋芒,『我和那个人的关系¨¨非常复杂,有时我想要他的命,有时他想要我的命,有时候我也会帮帮他,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
他居高临下,望着蹲在地下的习清岸,给他十分的压迫感,他警觉起来,『你是谁?怎能侵入这里?请你离开,不然我要叫人了。』
那人不回答他,『你是潜龙帮的兄弟?』
『潜龙帮?我不晓得那是什么,请你快离开。』
『在这里工作的人不晓得潜龙帮?你也太欲盖弥彰了。』他摸摸下巴的胡子,『谁派你来的?』
掩盖在大胡子下的眼神凌厉如刀,习清岸简直惊慌起来,这人是云楼的对头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如果他抓住他,云楼说过,他会放弃抵抗和攻击,束手就擒。
他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了太久,一起身便眼前一片昏黑。
那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让他免于倒地的危险,他定了定神,『谢谢你,请你¨¨松手。』
男人却不理会,另一手握住他拿铲子的手腕,『这么纤细雪白的手腕,你不是单纯的园丁。』
他的手劲大的令他冷汗泌出,『请松手。』
那人松开他,摸摸下巴,『你是谁派来的?老实告诉我。』
习清岸握住自己淤血的手腕,挺直背脊,『我是云楼的朋友,暂时住在这里,你是谁?这么放肆失礼。』
『李云楼的朋友不多,我都知道,没有你这一号人物。何况他岂会让朋友住在他家?你的谎言太无知。』
习清岸忿然,『我不跟你说话。』他转身要走。
男人上前一步挡住他,『不交代清楚你别想走。不要逼我动手。』
习清岸惊慌了,这人真的是坏人,他举起铲子向那人掷去,人向反方向奔跑。
那人轻松的躲过铲子,一步跨前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扭。
习清岸痛的几乎要昏过去,这时,一个人影越过他,挡在他身前,一掌劈向那人,那人不得不松手,两人交起手来。
快速的交手几秒,两人打了照面,都向后跃出。
那人大笑,『小子是你。你们李先生呢?』
韩建国躬了躬身,『荣爷请高抬贵手,这位是我们李先生的挚友。』
他快速回身,扶起了习清岸,『习医生,您没有事吧?』
习清岸跌的灰头土脸,从两人的对话知道是友非敌,只是实在忍不住这口气。『这只熊是谁?如此失礼。』
那人一怔,仰头大笑起来。
韩建国看他手腕红肿,眼中掠过一丝怒意,『荣爷,你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出手伤人?』
『你不知道,这个小子穿的像个园丁,讲话却斯文不凡,还知道李云楼行踪,我岂能不怀疑?问他是谁又不说。』
韩建国冷冷的说:『荣爷,请不要欺侮李先生的贵客。』
『我只是想弄清楚。』
习清岸叹口气,『我说了是云楼的朋友,你又不信。』
男人有些尴尬,搓搓手。『我不认识你啊。』
韩建国替他推拿腕骨,『习医生是近半年才认识李先生的,荣爷已经出国长达两年,自然不认识习医生。』
那叫荣爷的男人自然听出韩建国语气中的怒意,他知道韩建国对李云楼极忠心,但对任何人都冷峻傲岸,他几乎已被李云楼训练到没有多馀的情绪,竟然对这个年轻人护惜有加,不禁吃惊。
『建国,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习清岸这时已经恢复颜色,『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是不是,建国?』
韩建国冷着脸,『习医生,你全身都脏了,我带你进房里换衣服。』
他不顾习清岸全身污泥灰尘,弄脏了他一丝不苟的西装,便一把将他抱起。
习清岸大感尴尬,『请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太阳太大了,我们得尽快回屋里。不然你会头昏。』
他不看高大的男人一眼,迳自抱着习清岸入屋。
那姓荣的男人尴尬一笑,跟着两人进屋。
韩建国将他抱入卧房,轻轻将他放在床上。『习医生请更衣,你今日还没有午睡,我去替你放水,洗过澡以后上床休息一下吧?』
习清岸脱下脏兮兮的工作服,笑说:『今天真给那人整到了,他是云楼的朋友?』
韩建国别开视线,避开那现入眼中美丽至极点的身躯,『是的,他和李先生是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
习清岸愕然,『天哪,这么有缘份啊。』
韩建国点头,『简直是孽缘,不过,他可说是李先生最好的朋友。』
习清岸微微一笑,『那我呢,我不算云楼的朋友?』
韩建国摇头。『习医生和李先生是超越朋友之上的,李先生从不曾派令我去保护任何人。』
『建国对不起,这几日你日夜不离的跟着我,我知道委屈了你。你很想跟着李先生办事吧?』
『习医生不要误会,建国能保护习医生,是建国最大的荣幸。』
习清岸嗤一声笑出来,『建国,认识你时你沉默寡言,问你十句你答不到半句,没想到你原来这么会说话。』
他的笑容美丽的不可方物,韩建国只敢瞟一眼,便匆匆转移视线。『容建国告退。』他起身进浴室放水。
等他放好水出来,习清岸早已和衣睡在床上。
韩建国不敢靠近他,远远凝视着他沾满泥土的脸,他轻轻的说:『我说的是实话。』
他退出卧房,轻轻阖上房门,看见韩妈端着茶水,静静的凝视他。
他不敢看母亲的脸。『妈,请唤习医生起来,洗过澡再睡。』
韩妈点头,『你下去看看荣爷。』
他颔首。走了几步又站定。『妈,别让习医生睡太久,夜里他要失眠的。』
韩妈轻叹一声。『我知道了。』
习清岸洗了澡,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便被韩妈叫起,他换上家居服,下楼看见那个姓荣的男人,正蹲在地上跟大娘玩。
一只熊跟一只狗玩。
习清岸忍不住笑出声,随即觉得自己失礼,有些懊恼,他收敛笑容,看住听到他笑声而回过头来的男人。
男人站起身来,紧盯着他,看他的表情显然是惊艳,『你是¨¨?』
习清岸伸出手,『你好,你是荣先生吧。我是习清岸。』
那人像是色授魂消的伸手和他一握。随即察觉这只手细腻的触感,『你是下午那个小子?』
他点头。『下午蒙荣先生照顾了。』
男人盯着他,惊愕的合不拢嘴,『怎么差那么多?脏兮兮的园丁变成大美人?』
习清岸感到赧然,『荣先生,你说一个男人美丽,我是不会高兴的。』
男人回过神来,察觉了自己失礼,便自我介绍。『呃,习先生你好。我是荣宇堂,李云楼二十几年的损友。』
韩建国这时上前,端上一碗面,放在茶几上。
『习医生请用。』
习清岸清秀的脸上满是郁卒,『可不可以免了¨¨。』
『不可以。』
习清岸长叹一声,在沙发上坐下来。端着碗。『对不起,我吃饭的时间到了。』
荣宇堂愕然。『现在才下午四点¨¨。』
习清岸露出尴尬的微笑。『因为我吃东西量少,所以云楼强迫我要吃下午茶和宵夜。』
他盯着碗里的面,神色甚是无奈。在韩建国的监视下动筷。
荣宇堂发出疑问。『这是什么?』
习清岸没精打采,『万寿无疆面线。』
『什么是万寿无疆面线?』
『就是面里有山药、当归、黄耆、桂圆、红枣和面一齐煮,听说有补血益气的功能。』
『那很好啊。对你身体有帮助。』
『每天都被人逼着吃药膳,吃多了会很想吐。』习清岸看了面无表情的韩建国一眼,忍不住抱怨。『昨天说我有点咳嗽,罗汉果煲猪肺硬塞近我胃里,猪肺!我都要吐了。说我脸色不好,又灌银耳红枣汤到我嘴里,说要活血。前天有点感冒,所以喝桑然望我。
他脸上严峻的线条柔和下来,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天都暗了,再看下去会伤眼睛喔。』
习清岸合起书本,『我都没注意到,已经那么晚了。』他坐起来。
『今天为什么故意忽视我?』他并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莫名难解。
『我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面对你。』
『为什么?』
『你是个正经的人,你们这种世家子弟出身的人,不会愿意和我这种黑道出身的人缠夹不清吧?』他看着天边的彩霞,『你会看不起我吗?』
习清岸感觉到他身躯的僵硬,『为什么?你就是你,我交的朋友可不是潜龙帮的帮主,而是李云楼啊。』他摸摸他的脸,『你有胡渣了。』
李云楼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忽然忍不住在他嫣红的薄唇上轻轻一啄,看着习清岸吃惊的样子,他微显尴尬,『对不起,我失态了。』
习清岸回过神来,洒然一笑,『该吃饭了。』他站起身。
李云楼的手顺势放在他肩上,两人并肩离去。
在林子深处,一个气质冷傲男人的身影缓缓现出来,凝望着两人的背影。
第八章 男人的友情?
荣宇堂果然这一次也没有荣幸被邀请住下来,不过,他一向有不屈不挠的精神,每天一大早就来报到。
他和习清岸变成了几乎无话不说的好搭档,每日早晨,李云楼出门上班,他就名正言顺的留下来和习清岸聊天打屁。
习清岸的生活非常规律,他发现。
每天早上起床梳洗后,他第一件事是捧着圣经做晨祷,然后练字,有时候临帖。他不用移临、对临,而用背帖。
背帖是把字帖之字形依记忆去书写,主要是临帖是否认真,读帖是否细心配合来完成,如未用心观察点、画交错之趣味与字形结构对衬及笔法之刚柔,便无法事半功倍。
在这其中,可以观察出他是一个极正经不苟的人。
吃过早餐后,他会花时间和小雪言玩耍,教她写功课,一丝不苟的他甚至亲自做教材,做画册,作风筝,甚至教她弹钢琴。嘿嘿,他发现他还蛮多才多艺的。
因为舍弟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嘛。他笑着说。
到了下午,习清岸会带大娘去遛狗,解决他的民生问题。
如果换成是他,每天关在这个花园和屋子里,不闷死也会发疯。
这人倒是挺能自得其乐。
荣宇堂尽量用严苛的角度去观察他,却发现这个年轻人性情实在非常柔和,气度非常恢弘。即使他刻意挑衅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像是将自己当成任性的孩子。
到底是谁的年纪比较大啊?
『云楼说你是摄影师,你是自由摄影师吗?』习清岸问他。替大娘洗过澡,他正用吹风机吹干卷长的毛。
『虽然说是自由的,其实,我是替国家地理杂志工作。』
『国家地理杂志!』习清岸惊叫,看着他的眼神由惊愕转为崇拜。『探勘大洋深处、挖掘人类远古的过往、研究大地上的生命,或是追寻最遥远的人与地的知识,你的工作非常了不起啊。』
荣宇堂干笑,感觉非常爽。习清岸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李云楼。
『哪里,哪里,呵呵。我只是负责摄影的。』
从那天起,习清岸对他的称呼从客气的荣先生升级为荣大哥。
李云楼看向他的眼神尖锐的几乎要刺穿他。那几乎是憎恶的眼神。
对习清岸而言,世上的权势和地位并不是最重要的,甚至并不放入眼中,他心中只有神和真理,对他而言,探索知识科学和真理的人,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荣宇堂开始怂恿习清岸。
『每天待在家里不觉得闷?出去逛逛。我保护你。』
『但是,云楼不会允许的。』
『我有本事带你偷溜出去,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也不想整天吃那些反胃的东西吧?』
『这个¨¨。』他还是有点迟疑,不想给云楼添麻烦。
但是,在怎么坚强的心志,都有动摇的一天。
习清岸在一天看见桌上摆着可增强心脏功能、气血旺盛的『天山雪莲炖鹌鹑』后,他脸色难看的站起身子回房。
『鹌鹑!怎有人能够残忍的将小鸟煮来吃!舍弟孟州小时候还养过它呢!』
太单纯的人永远接受不了诱惑。基于对荣宇堂的崇敬,习清岸开始瞒着韩建国,跟着他溜出去。
他的确不想每天吃药膳。
他们去了看过人妖秀,逛过酒店,唱过色情 ktv,看过猛男秀。终于有一天,李云楼发现他身上飘着廉价的香水味而东窗事发。
习清岸从来没有看过李云楼如此大发烈怒,知道荣宇堂带他到不正经的地方,他和荣宇堂狠狠地打了一架。
『你让女人碰他?』他几乎发狂的向荣宇堂递拳头,『你知道他根本纯洁的向一张白纸,你刻意要弄脏他吗?』
荣宇堂不客气的回敬拳头,『小岸已经是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了,他当然需要知道一些女人的事,不然他新婚之夜难道还要女人教他如何上吗?』
『他不需要女人!』
『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要跟男人吗?你这话可笑了,他不跟女人难道跟你吗?我是他大哥,我可不让他误入歧途。』他一拳打在李云楼高挺的鼻梁上。
习清岸在一旁着急,完全插不上手。
李云楼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一拳扁在他脸上,『你是哪门子的大哥,我才是他的保护者。』
习清岸从来没有看过李云楼失控至此,他上前想拉住他,李云楼的拳头挥向他,奇迹般的在他面前停下来,『你去那边坐着,这里危险。』他铁青着脸说。将他推到韩建国身边,『建国,看好他!』
荣宇堂趁隙跃上来挥拳,『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这个二十多年的同学会不知道?你保护他?不要照顾到床上去了。』
习清岸大是尴尬。这荣大哥怎么口不择言,他又不是女人。
『建国。』他拉着身边的人,『快去阻止他们啊。』
韩建国摇头,『还是让他们好好打一场。』
『哎。』他急得跺脚。
『李先生是空手道三段,荣爷是合气道三段,两个人都不用身上的功夫,他们是打算用男人的蛮力好好比一场。两个人看不顺眼对方已经很久了。』
习清岸一跺脚,转身离开。
等到他提着一桶水进客厅,两个大男人还在幼稚的对骂。
『小学的时候,你抢我初恋的情人,后来还甩了她,每天就只会装酷骗女人,老子不爽你很久了。』
『国中的时候,你还不是睡了我女朋友?老是一张白痴脸嘻嘻傻笑,装可爱,我打烂你这张熊脸!』
『高中的时候,你叫你那群狐群狗党来堵我,害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别以为我不晓得是你!』荣宇堂怪叫起来。
『笑话,你那张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熊脸,本来就让人看了想扁,还诬赖到我身上,害我被学校记大过!大学时你偷我内裤张贴在公布栏上,我还没有跟你算帐!』
『妈的,你国中还穿肚兜的王八!』
『总比你这恋母情节的白痴来的好!』
两人打得气喘吁吁。
习清岸张口结舌。『果然是过命的交情啊,我要你的命,你要我的命。』
他用力一挥,整个水桶落在两个死缠不放的男人身上。
两只爆跳虎登时变成落水狗。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两只落水狗相视一眼,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李云楼伸手拉住习清岸,对面前的敌手下最后通牒。『我警告你,清岸现在身处险境,你再带他出去,我拧下你的头当球踢。』
习清岸被他拉的站不住脚,跌到他怀里,也弄的一身湿。
『啊哟!』他惊叫。
李云楼却趁势弯身抱住他,故意将重量放在他身上。
习清岸果然担心的声音都变了。『很痛吗?你站不站得住?我扶你。』
『小案,别受骗了,他趁机吃你豆腐。』
他抬起头,果然看到压在身上的人正怒视荣宇堂。
『你!』他顺势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我去拿急救箱来。』
他换好衣服,拿着急救箱出来,摆出医生的架子给两人上药。
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习清岸似笑非笑,『荣大哥还好,你明天要去上班,可怎么见人?』
李云楼板着脸,『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怎么,你也要跟我打一场?』
他低笑,凑近李云楼。『你真的到国中还穿肚兜?』
李云楼大怒,『你听他胡言乱语,他只求毁谤我,从小就这样!乱画别人的作业簿也推到我身上!』
『你还不是把眼镜蛇丢到我抽屉里!』荣宇堂又被勾起旧恨。
两人怒目相向。
他站起身,看着两个肿如猪头的男人,长叹一口气,『老天¨¨。』他摇摇头上楼去了。
荣宇堂盯着李云楼,他正痴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温柔如水。
『喂。』
李云楼没有回头。『干嘛?』他没好气。
『你爱他吧?』
『废话。』
『那么,为什么不动手,你一向不是等的住的人。』
『就是因为太重视他,所以不动手。』李云楼没好气说。『你看过他的眼睛没有,那种纯粹而没有杂质的眼神会叫任何有兽性的男人为之却步,我不想用我的感情弄脏他。』
『你的感情怎么会弄脏他?』
『我的两手都是血腥,即使碰触他我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拜托,他又不是耶稣上帝。』
『那天。』李云楼慢慢的说,眼睛看着窗外。『是星期天,我陪他上教堂,走到教堂外,我站住了。我不敢进去。』他轻轻的说。『我不想弄脏里面的人。』他转过头,看着荣宇堂。『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荣宇堂沉默着,过了很久才说:『我了解。』
『我对清岸也是这样,他爱我也好,不爱我也好,我只要他快乐。』
他暗黑的眸子一片深幽。
『我会得到他,只是需要时间,我会等他爱上我。』
『你等的住吗?你很久没有女人了吧?』
『自从认识了他,除了他,我不要任何人。』他淡淡的说。『而且,我不会等太久的,他终会爱我。』
荣宇堂不语,摸摸下巴的胡子,内心却在沉吟着想:『看在高中时我误会你的份上,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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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荣宇堂忙着相亲,几乎没有时间出现,李云楼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安静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后。
习清岸实在是待不住了,忍不住偷偷溜出李宅,到周围的书店去逛,他一进书店,就看得忘记了时间,等到回去时,已经是傍晚了。
李云楼已经等在家里,他显然一接到他失踪的报告就连忙赶了回来。
他的脸色发青,一看到他就一把紧紧的抱住他。
他明显的感觉到拥抱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禁感到歉意。
『对不起,我没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没事?』李云楼确定他安全无虞后就大发雷霆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李云楼对他大吼,脸色铁青,「为什么没有带人就溜出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哇,他简直是暴怒。习清岸的表情充满无辜,「我只是出去走走,待在家里实在太闷了。」
「闷?你想出去可以找我,我会陪你的。」
「你的工作忙,我不想打扰你。」
「打扰?」他的声音简直像在打雷,在他头顶上交击着,「我从不觉得你会打扰我,你闷声不响的离开,才真是打扰了我,整整一个下午,我什么也不能做,净是找你。」
「可是,我明明有留纸条,我说过只是出去走走。」
「这不是有没有留纸条的问题,如果许国豪的人伤害了你怎么办?你走到半途发作了怎么办?」他的口气简直像父亲。
「我有带着药。」
李云楼又在吼了,「如果来不及吃呢?」他平日的冷淡与自制完全瓦解了,向着空中挥拳。「从今天起,不准你一个人离开这栋房子。」他的口气似个专制的暴君。
习清岸无奈的摇摇头。
「你听到我说的话吗?」李云楼又在吼了。
习清岸伸手拨开他额前一锊不听话的黑发,顺势轻抚他坚毅的脸,然后笑了。
一看到他的笑容,李云楼就知道这一次的教训又告失败。他努力维持的怒气一看到他的微笑,就像初春的雪般在太阳下融化了。
「清岸,别再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他努力板回之前严厉的脸孔。
「你的语气似个父亲。」
李云楼忽然一把攫住他,习清岸惊叫一声,被他拉到怀中。
「让我来证明¨¨。」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性,「我和你父亲的不同。」
他紧紧拥抱习清岸,执住他的下颔,强迫他抬起头,「我相信你父亲绝对不会这样对你。」他低头强悍的吻住他,不容他闪躲。
「不¨¨。」习清岸吓住了,云楼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他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以前即使是吻,也仅止于额头或脸颊,就算是吻他的唇,也只限于蜻蜓点水,马上就克制住了,这样深沉而激切的吻是从来没有过的。
李云楼一开始只是想教训这个不知危险的家伙,但是他却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吻,停止!他警告自己,不要让他害怕。但是他却更加饥渴而深刻的索求他。
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他,他在身边,他的眼光就追寻他,他不在身边,他就在心里惦念他。看到他笑,他就跟着开心,看到他受病痛折磨,他就痛苦的不能自持,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他都在努力的逗他欢喜,他一开口,他就急着想知道他要什么。
他的一言一笑都左右着他,他的喜怒完全受他所主宰。
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的重要性,在他不在的那几个小时中,恐惧与惊慌盘踞他的心中,在他眼前一直呈现他倒毙在街上的样子,恐慌令他麻木。
习清岸推拒他的手被他固定在墙上,事实上,这个吻令他感到昏眩,但是¨¨但是这个人实在太过份了。他使出全力,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住手!」他涨红脸叫,「叫你舌头不要放进来,大笨蛋!」
李云楼松了手,被他一把推开,他的小腿痛的要死,但是心情却出奇的好,他头一抬,大笑起来。
习清岸握住拳头,「你在笑什么?」
清岸完全没有害怕他的神色,这一点令他高兴的要命,虽然被他踢了一脚,但是总算有了进一步的关系,从第一次见到他,他等了将近半年,如果想要再进一步,恐怕要等到外星人登陆吧。
他坐在地上,为自己的好运气不断的笑着。
正如李云楼所希冀的,他的确在这两个月让清岸的眼睛开始注意到他,他渐渐不像以往般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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