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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清之晓 耽美|作者:千夜即墨|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3:10:56|下载:清之晓 耽美TXT下载
  他坐在地上,为自己的好运气不断的笑着。

  正如李云楼所希冀的,他的确在这两个月让清岸的眼睛开始注意到他,他渐渐不像以往般苍白,雪一般的脸庞开始有些微的血色,看到他时会流露出一种羞赧的微笑,应该不是错觉吧?他的确是为他动了心吧?

  他所不知的是,正如他是第一眼就爱上了习清岸,习清岸也是第一眼就已经锺情于他。

  他从未接触过爱情,以为那样的牵挂,那样的思念只是友情,但是,李云楼的耐心和毅力,半强迫的魄力激发了他的自觉,他几乎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李云楼。

  他一向远离众人,李云楼却刻意要接近他,这样是好的吗?

  他仿徨着,如果他不在了,云楼要怎么办呢?

  这样,对云楼会不会太残忍了?

  这时,楼下传来了门铃,是谁啊?他想,云楼总要晚上才会回来啊。

  楼下,韩妈打开了门,看到李云楼。「少爷?怎么下午就回来了?」他看着他身后站立的女子,露出狐疑的眼光。

  李云楼走进来,「我忘了带资料,你替我倒杯茶给黄秘书。」他走向书房,忽然止住脚步,「清岸呢?」

  「习医生早上去了趟医院,回来就在楼上休息。」

  李云楼点头,声音也放轻了,「他中午吃的够多吗?」

  韩妈笑了,「少爷,您请放心,我不敢让习医生饿着的。」

  李云楼有点尴尬,「我进去拿资料,你替我招呼黄秘书。」

  他走进去,韩妈让人递上茶来,「黄小姐请用茶。」

  黄子薇欠了欠身,「不要客气,请勿将我当客人。」她笑,「刚才你们提的习医生是¨¨?」

  「喔,那是李先生的好朋友,被李先生接来养病。」

  「李先生好象很关心他。」

  「只要是认识习医生的人,没有不关心他的,那么一个性情好又有学识的人,我韩妈活了四十年,没有看过像他那样善良温和的男人。」

  莫非,这个习医生就是公司盛传的「黄金清晓」?让李先生冷漠的保护层动摇,她听总经理君展鹏形容有如黄金一般珍贵、如清晨的拂晓般美丽的人?

  听说李云楼待他如珍宝,对他有着几近疯狂的保护欲。

  她想着,今天她跟着李云楼来,就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他在睡觉,那么她就见不到他了。

  「我真想看看他。」

  「那恐怕有些困难,习少爷好静,除了吃饭或散步,是很少下楼的。」

  「他不喜欢见人吗?」

  她看黄子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说:「不是这样,他待人是极好的,只是他现在住在这里是为了静养。」

  「他身上有病?」

  「好象是心脏病的样子,我弄不明白,不过李先生很担心他。」

  「韩妈?」一个低沈温和的声音传来。

  韩妈连忙站起身,「习少爷。」

  「云楼回来了吗?我好象听见他的声音。」他缓缓下楼。

  「是,李先生在书房找资料,很快就出来了。」韩妈让他坐下。

  他颔首,深邃的眼睛转向她。「这位小姐是¨¨?」

  黄子薇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简直无法转移开视线,她从没有看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睛,和如此秀绝的容貌,真是只有「清丽」两字方能形容。

  「她是李先生的秘书,姓黄。」

  他对她微笑。「黄小姐,幸会。我姓习,是云楼的朋友。」

  黄子薇平常精练的态度完全消失了,她脸红的像个小女孩。「以前没见过你。习先生。」

  他笑了,「是,不过我现在住在这里,暂时当不事生产的食客。」

  韩妈递上他的茶,他欠了欠身,「谢谢。」

  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贵族式的光辉,尽管言语谦和,但仍有一种叫人不敢侵犯的气势,在李云楼身上也有同样的气质。

  黄子薇感叹的想,这个人一定就是「黄金的清晓」,也只有他才配冠上这样的称号。这个温柔高贵的男人和李先生乍看之下是如此的不同,但是在本质上却又相互契合,有如光和暗,充满了绝对的相异性,但是又互为表里。

  「跟云楼工作很累吧。」他调侃她。「他会凶你吗?」

  「还好,只不过李先生很少笑,看起来有点恐怖。」

  他点头,觉得有同感。「你还算幸运,不知道他凶起来的时候,简直像个鬼。」

  黄子薇觉得纳罕。「他会对习先生吼叫?」她从来没有看过冷峻无情的李先生失去控制过。他从不发怒,但会笑着下指令,叫人死无葬身之地。

  「简直是常常。」他戏剧性的挥舞着拳头,学习李云楼的样子。「你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你没有大脑吗?你想累死自己吗?该死的,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该在楼上休息的。」他的表情凶狠,但又充满了顽皮的笑意。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我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李先生。」

  「我保证你很快就看的到了。」他问她,「你们还要回公司吗?都快五点了。」

  「是的,明天的合并案需要那份资料。」

  「那么留下来吃了饭再走,人是铁,饭却是钢。」

  「我¨¨。」

  这时,李云楼拿着一迭资料走出书房,一看见他,眼睛眯了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该在楼上休息的。」

  黄子薇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云楼又气又疑惑,瞪着这个一向惧怕他的女秘书。「她在发什么神经?」

  习清岸漾出一抹笑意,「你今天要加班吗?」

  「当然,恐怕要加的很晚,你先吃饭吧。」

  「那么留下来陪我吃完再走,否则一定又弄的十一、二点才会吃东西了,你是男人,饿坏了也不值得关心,黄小姐就可怜了。」

  「不行,这个案子很紧,你放心,我会叫黄小姐先吃。」

  「我今天要亲自下厨。有蒜烤法国小春鸡喔!」

  「今天?」李云楼有些气急败坏,「你是故意的。」

  他耸耸肩,「我的确是,爱不爱留下来吃是你的事。」他对黄子薇笑一笑,反身走进厨房。

  当他将春鸡放进烤箱时,李云楼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苦恼。

  『怎么了?』

  他凑近他,「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听我说,如果你要留下来吃饭,应该去外面招呼黄小姐。」

  『不用我招呼,荣宇堂正跟她谈得开心得很呢。』

  『荣大哥来了?』习清岸讶然,『他好几天没过来了,不知道相亲相得如何?』

  『显然是不太成功,不然不会看到我的女秘书就眼神发亮,只差没有流口水,扑上去一逞兽欲。』

  习清岸轻笑一声。『荣大哥对黄小姐有兴趣?』他开始调理酱汁。

  『看样子没有错。』李云楼懒洋洋的倚着门框,『子薇脸都红了呢。想不到那只熊有人喜欢。』

  习清岸察觉他语气中的酸味甚浓,『怎么,你也喜欢黄小姐?』

  『我喜欢的人不是她,你要不要猜猜看是谁?』

  『不用了。』习清岸失笑,『你的女性朋友中,我只认识黄小姐一人,要我如何猜?』他掂起脚来,打开上头的柜子拿餐盘。『总不会是韩妈吧?』他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云楼竟然有喜欢的人,而自己¨¨却不知道。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那个人你也认识。』李云楼抱着手臂,似笑非笑。

  『我认识,你也认识的女人?』他看他一眼,认真的沉吟起来,『我很熟的人吗?』

  『非常熟。你每天都会看到他。』

  习清岸皱起眉,『我最熟的人除了家人,都在医院里,难道你喜欢我的护士林家家?』

  李云楼愕然,随即微笑,『当然不是。你眼睛拖窗啦?』他的笑容中有一丝严厉。『再想想。』

  习清岸摇头,『想不出来了。不会是安妮吧?他可是我弟弟的老婆。』

  李云楼脸色沉下来。『你一定要朝这些地方猜吗?』

  『我真的猜不出来,你不要生气。啊,我知道了,难道是我表妹洪丽真?』

  李云楼气结。『妈的,我掐死你。』他一只手就握住他纤细的脖子,习清岸笑着仰起脖子,他的手顺势移到他细致的锁骨。

  习清岸看着他,渐渐收敛了笑容,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

  他的美丽让面前的男人看得呆了。

  过了半晌,习清岸镇定下来。『你出去吧。』他轻声说。『我要切洋葱,很刺眼的。』

  他却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在他的手心印上一吻,「清岸。」

  孺湿的感觉在他手心燃烧。他颤抖的缩回手,低头打开炉火。「嗯?」

  『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如果你不打算逃避,就一定猜的出来。』李云楼看着他,柔柔一笑,淡化了冷硬的线条。

  第九章 伤心的眼泪

  荣宇堂相过亲后,日日无所事事,成日跑到李氏大楼找黄子薇,再不然就跑到李宅去找习清岸哈拉,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非洲那边终于抓狂,打电话过来抓人。

  哎,只剩七天可以缠着子薇和清岸。荣宇堂懊恼的皱眉,怎么样才能让李云楼怒到最高点呢?

  总而言之,要先向清岸告别才行。

  他跑到李宅,韩妈告诉他习医生不在宅子里。

  『那他跑到哪里?』

  韩建国正在和厨师研拟当晚的药膳,此时走过来。

  『这个时候,习医生都在湖边老位子钓鱼,你可以去试试看。』

  不愧是忠心的保镖,主人的行踪都一清二楚。

  荣宇堂果然在湖边的老位子找到习清岸,他正钓起一只乌龟,轻笑着将乌龟放回湖中。

  夕阳映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显得美的耀目。荣宇堂看过许多好看的男人,但从没有一个会令他如此心跳加速。这个年轻人有一种温柔而高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都有着说不出的气度,李云楼是充满霸气的高傲,而他却是出身世家子弟,进退有据的优雅。

  然后他直起腰,扶着身旁的树干,似乎想站起来,跄踉了一下,手上的钓竿落入湖中。

  荣宇堂连忙箭步上前扶住他。

  『喂,你怎么啦?』

  荣宇堂十分担心。『你还好吧?我去找人来。』

  习清岸只昏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不用,我只是贫血,太快站起来,一时头昏眼花。』他连忙制止他。『不要叫人来,我不想引起多馀的担心。』

  『但是你脸色好难看呢。』

  『不要移动我,让我在这里躺一下就好了。』他在草地上躺下,『还好你来找我,不然我就掉到湖里去了。』

  『我本来想找你去逛逛附近的pub ,看样子是去不了了。』

  习清岸苍白的笑一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云楼还没有回来?』

  『就是因为他还没回来,我才能偷偷带你溜出去,我可不想再跟他打一架了。』

  习清岸忍不住一笑,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他一向有着如同名门子弟般良好的修养工夫,眼眸幽深,情绪的喜怒不太让人看得出来,总是淡淡的,有礼的微笑着,虽然和李云楼古井不波的冷漠不同,但是仍然让人莫测高深。

  但是只要提及李云楼,他的笑容便多了一抹温柔,美丽柔和的脸上像是泛起一层圣洁的光芒。荣宇堂再次看呆了。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惹云楼生气了,那天你们打架,他的脸到现在还有淡淡的痕迹呢。』

  『怎么,你心痛了?我伤得比他还重呢,怎么不见你担心我。』

  『我自然担心的。』习清岸柔和的说。『所以我说不要惹他生气了。荣大哥,你和云楼的交情保持不易,是他最知心的朋友,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对谁卸下李氏总裁的身分和面具,毫无隔阂的和人争吵打架。你是不同的。』

  荣宇堂摸摸他的脸。『你才是特别的。李云楼从没有对谁如此耗费心力的保护,他对你的心意,你不晓得吗?』

  习清岸点头。『我知道,他当我像兄弟一样,有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像是我父亲。』

  荣宇堂差点跌到。『你当他是父亲?』完了,李云楼,你没希望了。『你没有感觉到,他的¨¨男性魅力吗?』

  『男性魅力?』习清岸露出神往的笑容。『我当然注意到了,云楼他真的很有男人气概呢。我也希望能像他一样有那么宽阔的肩膀和胸膛。哎,我唯一赢他的只有腰身比他细。不过一个男人腰再细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你¨¨不觉得心动吗?』

  习清岸怔了怔,他犹疑的说:『心动?我¨¨不是女人啊。不过,每次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很心安。』

  『你没有心慌意乱,没有心跳加速,没有手足无措?没有面红耳赤?』

  『我不被允许有这种情绪,如果我的心情波动过大,身体就会出问题。』

  『但是¨¨。』荣宇堂挣扎着说,『至少,你非常喜欢他吧?』

  『当然,他就像我父亲一样啊。』他露出孺慕的笑容。

  完了,又回到老问题。

  荣宇堂挫败的按按太阳穴,『那么,我们换一种问法,你有没有过初恋?喜欢过任何女孩子或是男人?』

  『小时候,我生病不能上学,父亲请了家教给我,老师对我非常好,我想我很喜欢他,不过有一天他忽然压在我身上,¨¨还好被李妈发现了,我受了很大惊吓,躺在床上一整个月。¨¨后来我就没办法对任何人持有特别的感情。那个老师说,¨¨是我诱惑他的。』习

  清岸黯然的说。

  荣宇堂气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时你几岁?』

  习清岸想了想,『十三岁吧?我刚升初一。』

  『那人是禽兽吗?竟然对那么小的小孩动手?』荣宇堂握紧拳头,『那个老师叫什么名字?』

  躺在草地上的男子淡淡一笑,『我不想再提他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荣宇堂不响,即使他不愿说,他也查的出来。目前的问题是,『对你而言并没有过去吧?』

  习清岸沉默着,荣宇堂蹲下来,握住他的手,『那不是你的错。』

  『从小到大,我对自己起码这么说了三百次,父亲也说不是我的错。不过,我始终不敢去深思,他说我用身体,用眼神诱惑他。荣大哥,当时我爱慕他,我真的没有诱惑他吗?』他低沉的说。『也许,是我害了老师。』

  荣宇堂摇头,『当时你才十三岁,关在大房子里,没有朋友,他是你唯一最亲近的人,你会仰慕他是一定的。也许你当时眼神写满了倾慕,但是你才十三岁,那人却已经成年了,他本该照顾你,教导你。他是你的老师,你最信任的人,但却对你起了邪念,还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他的人格十分卑下,你完全没有必要责备自己。』

  习清岸表情苦涩,『我总觉得,¨¨只要我喜欢一个人,就会给他带来灾祸¨¨父亲,母亲,老师¨¨。』

  『所以你筑起高高的墙,不让任何人进入你的心房?』荣宇堂怜惜的叹口气,『你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如果是这样,云楼就太可怜了。』

  『云楼对我好,我知道。』习清岸轻轻的说。『我喜欢他,可是我只能将他当成父兄一样看待,我不想害了他。』

  『这我就不懂了,你爱一个人,怎么会害了那个人呢?』荣宇堂不动声色的将『喜欢』变成『爱』来代替。

  习清岸恍若不觉,『我不能爱任何人¨¨,不,应该说是我不能让任何人来爱我。我只会带给他悲伤和痛苦。』

  『为什么?』

  习清岸摇摇头,『以后,你就会知道。』他的眼眸抬起,目光清淡的掠过湖面闪闪的波光,『我是为了云楼好。』他坐起身,『云楼该快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等一等。』荣宇堂按住他,再将他按压回草地上,『如果云楼不可以,那么我呢?你可以爱我吗?』他的脸上充满了热切,『相信我,我也会让你很快乐,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

  习清岸怔住了,『荣大哥,我是男人啊。』

  『我知道,你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我可是男女通杀的双刀喔,要不要和我试试接吻,我的吻技一流,保证比李云楼好一百倍。让你耳目一新。』

  习清岸笑啐一口,『谁¨¨谁知道云楼的吻技如何¨¨。』

  李云楼这慢郎中,竟然还没有下手!荣宇堂在心中怒骂。『你没接过吻吧?没有经验不行喔,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还没有接吻的经验,说出去会笑死人。』

  习清岸担心起来,『云楼¨¨云楼吻过我一次,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回应,这真的有这么糟?那是很丢脸的事吗?别人会笑话?』

  『当然。』荣宇堂看着他清澄亮灿的眼睛,忽然忍不住兽性,决心要偷到一个吻。李云楼,反正他还不是你的人,要他一个吻不算背叛吧?

  『要有经验吗?』荣宇堂的两只手撑在他头的两侧,整个身躯几乎全贴在他身上了,习清岸仍不知防备,『接吻¨¨还是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吧?』

  『你不喜欢我吗?』荣宇堂忽然邪魅的笑了,那眼底闪着渴血的欲望,有如野兽一般狂恣。

  习清岸忽然发现这个荣大哥并不似表面所现出的爽朗洒脱,不是他所以为,像阳光一般的人,他有他的阴暗面,而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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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眼睛。』荣宇堂的声音在他耳边诱哄着,有如恶魔的低喃,『我会给你一个非常美妙的经验。』

  习清岸想要抗拒,却给他控制在草地上,『你的唇一定很芳香,嘴里的甜蜜愿意让我分享吗?』

  习清岸看着他的头渐渐靠近自己,眼中的迷惑和无助忽然消失,大笑声从他口中传来,『你¨¨你¨¨,荣大哥,如果你要诱惑我,至少将你的大胡子剃掉好吗?我根本看不到你的嘴,如何跟你『练习』呢?』

  荣宇堂气沮的怒视他,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就这么被大笑声给破坏了,『可恶的小鬼。』他不再尝试吻他,惩罚性的将大胡子在他脖子上一阵搓揉。

  『啊,哈哈哈,不要闹了,好痒!』

  『你们在干什么?』李云楼阴沉的声音传来。

  两人大吃一惊,荣宇堂急忙回身。

  李云楼暗黑的眼中充满了暴风雨,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握的死紧,额头上的青筋都涨了起来。

  他俯瞰着草地上的两人亲密的交迭,急促的呼吸着,然后他转移视线,如刀锋的锐眸盯住荣宇堂。

  即使他不说话,两人都仍感到他惊涛裂岸的狂怒。

  『老李,』荣宇堂干咳一声。『你听我说¨¨。』

  死亡的气息从李云楼的身上散发出来,『从他身上起来。』他的语气是一种令人寒毛直竖的平静。

  荣宇堂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般立刻跳起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滚出去。』李云楼的声音有如冰渣。『从今而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我的房子不再欢迎你。』

  『老李,你真的误会了¨¨。』

  习清岸在他身后拉拉他,对他摇摇头。『他在气头上,你先离开吧?等他气消了我再通知你。』

  『但是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两人的对话,看在李云楼眼中,好象情人间的隅隅私语。

  共同对付他这个外人。他的拳头握的更紧。

  习清岸露出微笑。『他再生气,难道还能打我吗?你在这里,云楼只会更气。』

  荣宇堂登时颖悟,看了李云楼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云楼的眼神终于对住他。

  他的语气平静的叫人心惊胆颤。『是我错看了你吗?』

  习清岸并不打算解释,他慢慢的站起身,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认为我是哪一种人呢?现在又错看我成哪一种人呢?勾引你的好朋友的淫荡男人?还是恶心的同性恋?我都无所谓。若你不信任我,我就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因为我并不是你的什么人,所以你不愿向我解释?』

  『并不是这样的。你错看我没关系,但你不该这么对你二十多年的好朋友。』

  李云楼的语气讥诮。『你心痛了,所以帮他说话?』

  习清岸正视他,面前的人眼中闪着介于妖邪与血腥的光芒。他忽然懂得了,这才是真正的李云楼,他是黑暗中的帝王,那双炙人心魂的魔眼,阴蛰而狠毒的暗黑气质,冷酷邪嚣的的霸气,叫人战栗惊恐。

  这才是毫无掩饰,没有伪装的李云楼。

  他几乎被他的气势压倒了,退了一步。然后他挺直腰。『云楼,我不想解释,你可以轻视我,如果你要我离开,只要说一句话。』

  他是认为他不值得让他费心解释?李云楼冷漠的暗眸更深沉了。

  『我不会叫你走。』他忽然不能忍受看到他。『在许国豪没有抓到以前,不许你离开这里,我有责任保护你。』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锥心的刺痛让习清岸弯下了腰。

  责任?

  原来他对自己的照顾只是因为责任?云楼觉得牵累了他,所以因为歉意和责任心而对他好?

  他琉璃般的曈眸涌起浅浅的水雾,身体再也支持不住,狼狈的跪坐在草地上。

  他伤了他的心,他也被他伤了心。

  『原来只是责任感啊¨¨。』他轻笑着,仰起了头,今夜无星无月,好黑暗的天空。他怔怔的想着。

  『原来,¨¨我什么都不是¨¨。』痛苦的声音带着自嘲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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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是一连串冷漠和无视堆积起来的日子,李云楼恢复了日日上班,不过半夜两点不回家。

  两个人即使碰面,李云楼也只是礼貌上的点头,随即与他擦身而过。

  七天以来,两人并未交谈过一句话。

  习清岸感到无力。

  他在李宅接待来访的弟弟。

  这个孟州,对李云楼始终有着淡淡的敌意。

  『我帮你安排好了,台湾湿热的气候对你身体不好,爸在瑞士有幢别墅,你去修养一阵,那个许国豪再有本事,也追不到那里去。』

  习清岸无奈的看着宝贝弟弟,『你的老婆还是云楼替你找回来的,你为什么总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大哥,你不知道,那个人对你没有安好心眼。』习孟州苦口婆心的劝戒,『那天我不反对你来李宅,是实在因为事情太紧急,你只有在李宅才能接受完全的保护,但是现在我都布置好了,瑞士的医院,医生,别墅,管家,用人,司机,保镖。你只要上飞机就好。』

  『事情有这么容易吗?』

  『大哥我知道你是成年人了,不过,这世上的坏人是防不胜防的,我们不只要防那个许国豪,还要防着李云楼。』

  习清岸失笑,『防他做什么,我日日住在这里,他如果要杀我,我不会活到现在。』

  习孟州踱足,『我不是说他要你的命,但是大哥,他对你¨¨对你¨¨。』他看着习清岸洁净清冽的眼睛,说不下去。

  『好啦,我知道,我会考虑。』也许这样也不错,至少云楼不会因为讨厌看到他,而几乎不回自己的家。

  如果要走,也应该是他走。

  云楼轻视他。

  他低下头去,清亮的眼睛暗沉下来。

  『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他挤出一丝笑容,『你来看大哥,大哥很高兴,我今晚做菜给你吃,让你点菜好不好?』

  『万岁!』习孟州欢呼。『我每天吃安妮实验失败的饭菜,已经被折磨的快要丧失味觉了,大哥你的决定真是英明神武啊。』

  他没有发现大哥笑容下的黯淡。

  送走习孟州,习清岸接到一通电话。

  『荣大哥?』

  荣宇堂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懒洋洋的语气,『李云楼消气没有?』

  习清岸苦笑。『我们一直没有说话。』

  『什么,你没跟他解释?』

  『没有必要解释,他如果认为我举止放荡,勾引他的好朋友,那也由他,我做事,不必和任何人解释。』

  『你倒是立场坚定啊,李云楼可就苦了。你可晓得这几日李氏企业大楼鸡飞狗跳,子薇每天都要被骂哭三次以上,我看了好心痛喔。』

  习清岸奇道:『为什么子薇要哭?』

  『被李云楼骂的啊。李云楼何止找她麻烦,全公司的总经理,经理,每天都给他刮的面无人色,形销骨立。已经有三个经理级的员工胃出血送医院了。』

  习清岸愕然,『他的心情那么坏?在家里倒是看不出来,只是态度很冷淡而已。』

  『哎,你就看在李氏员工的份上,跟李云楼和好吧?子微小可怜每天哭,我看了好心痛哩。』

  事实上他明天就要上飞机了,这两人的事情非在他上飞机之前弄好不可。

  他搞砸的,他就得收拾。

  『可是,』习清岸尴尬的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和,他根本不看我一眼。』

  『这个嘛,就交给我。』荣宇堂自信满满的说。『我老荣出马,保证成功。』

  他可没有想到,之前他也说要帮李云楼,结果搞到这两人反目相向,可说弄巧成拙,完蛋大吉。这是一个狗头军师。

  习清岸本着崇拜他的心里,对他却是十分相信。

  『要我帮忙吗?』

  『呵呵,你可是主角,你不来有戏唱吗?』

  『要我去哪里?云楼不会让我出去的。你要溜进来吗?在哪里见面?』习清岸贴紧话筒,『呃,地下室的酒窖?』

  习清岸给他叫到酒窖,这个地方要从屋子最角落的小楼梯下去,地下室有一股深深的霉味,习清岸皱皱眉,楼梯发出晃动时唧唧的声音,他走到下层后已经流了一身冷汗。

  还好没有垮掉,捡回一条命。他擦擦汗。

  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他在墙壁上摸索,找到灯的开关,还好,下头没有他想象的脏乱可怕,只是在天花板上有各种通风排水的管道纵横交错,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头。楼梯的角落摆着一大堆杂物,他小心的避开,弯着腰,小声的叫:『荣大哥,我来了。你在哪里?』

  没有回答,荣宇堂大概还没有来,他擦擦汗,打开抽风机,顺着狭窄的甬道向前走。

  甬道的尽头是一道半开启的铁门,他迟疑了一下,该进去吗?有点像通往地狱的门啊。他向着黑漆漆的门后探望。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吓了一跳,一个人从门后走出来,借着些微的灯光,他看出是身材魁武的男人。他退了一步。

  『喂。』那个男人起码有一百九十公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小心点啊,后头有电线。』

  习清岸看了看他,这个人那种洒脱不羁的神态让他很眼熟,但是那张说不上英挺,却十分性格的脸却十分陌生。他点头道谢。

  『请放开我。』他轻声说。

  那人放开他的手,却攫住他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

  『啧啧,真奇怪,在这么脏臭的地方,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那么洁白干净?要怎么样才能弄脏你?』他的语气轻挑。

  习清岸对他的无理感到不悦,他举手推他的胸膛,却像蜻蜓憾柱般,那个人丝毫无动于衷。『请放开我。』他沉下声音。

  『就连生气的声音都这么低沈温柔。¨¨如果在床上,不知道会发出什么声音呢?』他柔声说,拇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庞。

  『先生,你太失礼了。』习清岸已有愠意。

  『你叫我先生?』那人像是十分诧然,『你不认识我?』他放开他。

  『我没有认识过像你这么无礼的人。』

  那人侧着头笑起来。狂放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陋室。

  『我无礼放肆,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笑声一歇,锐利的眼眸盯住他。『小可爱,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男人,但是我很想要你。』

  习清岸沉着脸不说话。

  『那么美丽的脸绷着叫人多心疼,好了,不多废话。你不是来找人的吗?』

  『我找的不是你。』

  『只要能帮你,谁不都是一样吗?』那人又笑了,阳光般的笑容却参杂了几分邪妄之意。『如果我帮你,你可以陪我睡一夜吗?』

  习清岸终于发怒了,『我不是女人。你太失礼,我要走了。』

  他转身,却又给那人拉住手腕。他回身想说话,那男人却趁势将他固定在胸口,强硬的吻了他。

  那是一个火辣辣,参杂着情欲和不容闪躲的吻。习清岸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

  那人终于松开他,他怒视那人。

  『不要这么瞪我,我是很疼你的。清岸。』那人无奈的说。『我只是要你实现你的诺言--要吻你,得要刮了胡子,看得到我的嘴巴后才行。你现在看得到我的嘴吧了吧?』他露出懒洋洋的微笑。

  『荣大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像大熊一样的男人,就是面前猖狂的男人?『是你?』

  『呵呵呵,不是我是谁?』刮掉胡子的他,有一双浓眉,高挺而略大的鼻子。深陷的眼睛不大,却清的发亮。那张曾经被胡子遮住多年的嘴,像是终年都含着笑意,不羁的微微上翘。

  习清岸发怒了,『你干嘛这般愚弄我?』

  『我只是想让你试试,和李云楼不同的吻。怎么样,你有没有目眩神迷,不能自己?』

  『被一个男人吻,我只觉得恶心。』习清岸愠怒的说。

  『真过分,我可是对自己的吻技非常自豪的。』荣宇堂有些受伤。『那么,如果是李云楼呢?你也感到恶心?』

  习清岸迟疑了,云楼的那次的吻,粗暴又温柔,如熔岩般烧灼进他的身体,那时他根本已经无法思考,只觉得天旋地转,血液沸腾。

  他摇摇头,坦白的说:『我喜欢云楼的吻,又害怕他的吻。』

  『为什么?』

  他想一想。『他的吻让我非常激昂,我简直要焚烧起来,我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可是却又有说不出的快乐。』

  『但是我的吻只会让你恶心?』荣宇堂的笑容有点黯淡。『真是伤我自尊。』

  『对不起。』习清岸感到歉意。

  『算了,我还是将胡子再留起来好了,这样,谁都看不到我的嘴。』

  他负气的说。随即长叹一声。『唉,小岸,你知道你对云楼的感觉就是爱情吗?』

  习清岸吃惊,『你在说什么?我是男人啊。』

  『但是,你还是爱他,不是吗?李云楼也爱你爱到心坎里去,他说只要能看着你,你一辈子不发现他的感情也没关系,他不想他的感情弄脏你。但是小岸,你觉得云楼对你的心很肮脏吗?』

  习清岸拼命摇头。『我很感激,只是¨¨。』

  『我想帮他,也想帮你。不管李云楼承不承认,我总当他是最好的兄弟,他一生孤苦,爬到这个位置,不知受了堆少罪。现在虽然位高权尊,但是仍然寂寞孤独。』他叹口气。『他太骄傲,不愿强迫你接受他的心,但是,我觉得这样实在太可怜了。』

  『他¨¨也爱我?不是兄弟间的,而是男女间的爱情?』

  习清岸震惊了,忽然想起李云楼多次欲言又止,含着暗示性的语气,和那个吻。

  『你要小心,如果接受了他,他的爱是很可怕的,我太了解他,如果有一天你想放弃这段感情,他会倾一辈子追捕你,纠缠你,永远不放弃。』

  习清岸默然,然后他缓缓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让我想一想,我从没有将他当情人看待过呢。』

  荣宇堂发现他没有在听自己的警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有听。』他像是全身都放松了,轻轻的笑着。『你放心,如果我爱一个人,我就永远不会放弃。我和他一样,我也会永远追寻下去。』

  荣宇堂愕然。过了一会叹息:『你们还真是一对,好吧,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你们和好。』他靠着开启的门说。

  『我一直在想,荣大哥你会有什么好方法呢。』

  『人家说,误会是由不了解而产生,如果相互了解了,自然就不会有误会了,你说这个论点对不对?』荣宇堂不怀好意的笑着问他。

  习清岸点头。『我觉得很对。』

  荣宇堂嘴角拉出阴险的笑容,握住他的手。『看来你很认同我的话¨¨。』他拉开铁门。

  『既然如此¨¨¨,那你就进去等着和李云楼沟通吧?』

  他一把将习清岸推进密室。在他怔愕之中,快速的关上铁门。

  习清岸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拍门。

  『荣大哥,荣大哥,为什么关着我?请你快开门。』他敲打着铁门。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带李云楼来。』荣宇堂笑谑着:『等他进来,可不要就干柴烈火燃烧起来了。』

  『叫李云楼千万要忍住,公共场所是不能随便苟合的喔!呵呵!』

  在习清岸的拍门声中,他施施然的沿着甬道,找李云楼麻烦去了。

  第十章 暗夜之森

  李云楼已经回到家,他从公司得到急报,就立即赶了回来,面前跪了一大串黑色西装的男人。

  『还没找到吗?』他的声音有如地狱幽冥传出的声音。

  『总座,门口的兄弟并没有看见习医生出门。』

  李云楼的眼神像北方的暴风雪,『没看见他出门并不代表他仍在这座屋子中,事实上他的确失踪了。』

  没有人敢答话。

  『这几天有任何可疑的人出入吗?』

  『回总座,这几天只有习医生的弟弟来访,其它的人都经过安检,绝对没有问题的。』

  『监视系统呢?』

  『都查过了,没有异常。』

  『你们都是无能的混帐吗?这么大个人,有那么多人守在这里,还会让习医生失踪?』

  众人垂着头。

  『那么,问题在哪里?』李云楼的凌厉的视线盯在单膝跪地的韩建国身上。『我要你无时无刻的保护他,守着他,你干什么去了?难道你就这么无能,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都在手上搞丢?』

  韩建国没有争辩。

  李云楼阴冷的眼睛盯到韩妈身上,『把习清岸今天的起居告诉我。』

  韩妈看不过去儿子被责骂。

  『李先生,习少爷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几乎都在睡觉,今天才稍好些,说想到花园去坐坐,建国怕他冷,回去给他拿外套,我去给他砌茶,想不到一会儿工夫,习医生就不见了。』

  李云楼脸上没有表情,长久的训练使他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内心已经焦灼万分。清岸不舒服?这时候给人抓了去,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他简直五内俱焚,但他城府一向深沉,心头越是焦虑,脸上越不显现出来。『没有马上搜府吗?』

  『所有上下的地方都找遍了,习医生一向知情达理,不会不交代一声就失踪这么久。』

  潜龙帮的副首座君展鹏开口:『这里的人都是我派驻的,绝对可靠,不可能有内贼,总座。』他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身材高大,一脸精明威严的气象,举手投足间雍容自现。

  『但是习清岸的确不见了。』

  统领大头目何山河怀疑的说:『要说有人劫走习医生,我简直不敢相信。』他动动老鼠胡须,『这里虽然不敢说铜墙铁壁,但是也禁卫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