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句话,高以贤看似在奉劝虎子,其实是在自己说。
别人的闲事,不要管。
……
可是、可是……不行!
虎子的脸色上下起伏不定。
“你想横刀夺爱?”高以贤气闲神定,笃定的问。
“哪、哪有!”虎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大口,操之过急的口气又欲盖弥彰之嫌。
横刀夺爱?
二哥雄赳赳的大男人,争夺的对象也是一个男人?
靠!
哪有这么变态!
可是,为什么在高以贤x光透视一般的目光下,他觉得无所适从。
“别去,会受伤!”漠视他的否认,高以贤扔下一句话警告,慢慢的转身离开。
男人的自尊心无比珍贵,不能被爱情践踏。
这是他一贯的格调。
爱情面前,聪明人的简单方式,女人选择被爱,男人通常选择享尽疼惜。
“哥,我没有!”不会的,不会的!
望着高以贤远去的背景,虎子追着,想要大声反驳,却哽在喉间备受打击的喃喃。
一向在情场游刃有余的高以贤提醒他,他爱上小夏同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象游魂一样,一向爱笑爱闹的虎子,打击过度,失魂落魄的到处在医院一层接一层的游逛。
直到,他的脚步停在精神科的门口。
“虎子,帮帮忙!”她将傅凌住院的行李袋随手递给开门的虎子。
终于,他出院了!
虎子抿着唇,接过。
高以贤掀了一下眼皮,纹丝不动,继续低头看他的杂志。
“我昨天已经把你的被子拿出去晒了一下。”她将他扶到床榻边,“你的手受伤,不方便爬上爬下,要不,我们换一下铺位?”她腼腆的笑着,体贴提议。
傅凌点一下头,表示同意,只是,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看了虎子一眼。
“我会看着虎子,不会坐到你床铺上乱啃零食!”她急忙保证。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的唇角淡淡扯动一下,再次点头。
两个人的默契,太强烈,任谁都能感觉到。
得到他的同意,她笑着开始帮他重新铺着崭新的床单,忙碌的将自己的用品撇到上铺。
你的脚也受伤了!才刚好而已……
嫉妒、愤怒,虎子恨恨的把自己的大屁股发泄似的,猛得压在高以贤的床沿,可怜得木板床吱吱大响。
“你该吃药了。”高以贤抬眸一下,反常的淡声提醒。
对对对!虎子急忙翻抽屉。
药、药、药!
吃了以后,自己不会变得奇奇怪怪的药!
虽然哥说,最好的药就是交个女朋友。
昨天高以贤还和酒吧里认识的女生去约会,问他要不要跟。
结果,他们玩得很开心,他跟的很郁闷,回来只有继续认命的啃药吃。
医生说,一定是他垂体性腺激素水平出了毛病,才会想要拥抱同性。
恩恩恩,他得积极配合治疗!
第二十九章
这段时间,他和“他”的相处真的相当和谐。
瞄了一眼闭自己矮半个头位的同伴,他冷硬的线条有点放柔。
当然,他和宿舍里其他两位交情还是很一般。
最近老拿奇怪药丸当饭啃的虎子,虽然不再处处针对他,但是也释放不了善意。
君子之交淡若水,是他和高以贤典型的写照。
只是,虽然同个卡点,他和夏雨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夏雨下班以后总是会和高以贤会和,他们的训练一直在紧锣密鼓进行中。
他也曾表明过,虽然他受了伤,但是指导“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夏雨总是吱吱呜呜,下班以后照样给他玩失踪。
明天,就是考核大赛了……
他知道不该这样,但是他心底总归有点淡淡的陌生情绪。
这种陌生情绪一直缠绕着他,缠绕到心口很不舒服。
而这种陌生情绪在值勤时又会消失弥尽,因为高以贤自动调离了他们同一个卡点,没有24小时与“他”窝在一起。
今天,这个卡点没有射门特殊情况,只有几只“小猴子”缠着他们要学几招擒拿手,他的手受伤无法示范,“他”对着孩子们一路没拆,手忙脚乱,生疏示范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
呃,很奇怪的字眼,明明“他”不象齐暖一样又柔又媚很懂撒娇,更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但是他就是觉得她纯挚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的让旁观的她,心窝暖暖。
夜班,他和“他”同并着肩。
突然。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有个好慌张的女孩声音。
他们面面相觑,急奔桥的位置而去。
虽然已经近晚上十一点多,街面上人烟稀少,但是乌鲁木齐的天空并着明亮的街灯,光线依然不错。
“快!快!警察同志!”一位女大学生打扮的女孩拽住他们,“救救我的朋友,他不习水性,也爬不上来!”
他们急忙往桥下察看。
一个年轻的男孩不断的在河流里伸手挣扎,时沉时浮,露出水面的面部已经有点青紫,河流太急,幸好男孩卡在桥墩旁边,紧趴着桥墩,但是估计依然成不了多久,他的身子快要迅速的背冲走。
情况很危险。
“快救救他!……我是无心的!我们只是在桥上打打闹闹而已,我,我不知道会把他推到河里去!警、警察同志,快点救他,我、我不想坐牢啊!”女孩已经惊惶无措,一直拽着一脸严肃的问他。
“编号78754夏雨,你还在发什么呆!”他咆哮。
人命关天!
他是“他”的朋友,但是同样是最严厉的上司。
她来?
她被惊呆了。
她能理解他还负伤不能下水,此时再去搬救兵也不太现实,但是她游泳很差劲,只会扑腾两下,别说救人,根本连自保也很难。
他严肃的五官扭曲,很生气很生气。
档案里显示,夏雨是以游泳这项特殊才能被特招起来的,“他”获过很多的奖项,全部是和游泳有关的,并且获得过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的资历。
资料上写,“他”快速地通过护坡河流的能力,全省无人能及。
河流太急,万一男孩撑不住,即使“他”发挥才能最好的时机!
可是“他”居然还有时间在犹豫,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懦弱!
不许懦弱!
他的心一狠,“扑通”一声,她还来不及开口解释,就被严厉的他拽住领口扔了下去。
不!她不行!
她迅速得跌进了河里。
分秒必争!
他们是人民警察,必须时刻展现英姿。
他是严厉的上司,不允许自己的下属犯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应该是游泳健将的“他”一跌下去就扎进河里,手脚乱蹬,猛喝了好几口谁,别说救人,根本连自保也难!哪有任何英姿?!
女学生目瞪口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越帮越忙?
“该死!”到底是谁把这么逊的家伙弄进特种部队?!该不会连那些奖杯也是假的吧?!
他顾不得自己的手伤不能沾水,当机立断迅速拆开手臂上又长又厚的绷带,跳了下去。
“快打120或者拦辆出租车!”
他先游到男学生旁边,将他扶住,用绷带极其快速的绕着桥墩一圈,将男学生的身子先锁住,不备河流冲走。
那边的状态很差,他看到夏雨乱蹬的手脚僵直,居然快沉下去了。
糟糕。
他迅速游到“他”的旁边,在并不深的河流里捞起“他”的头颈,让“他”的脸朝上,将“他”带离水里,拖上安全地带。
幸好,“他”已经被水呛得很“乖”,如果全无理智的乱动乱抱的话,他一定狠狠让“他”再多喝几口!
来不及查看“他”的情况,他再次扎进水里,游到男学生的旁边,揭开绷带,驮着他上岸。
岸边已经停着出租车,男学生的情况还好,只是喝了几口水。脸色相当难看。
来不及说一声谢谢,女学生就焦急的将男学生扶上车,扬长而去。
他的伤口因为刚才使力并且沾水而阵阵酸痛,但是顾不了那么多,“夏雨!”他跑到“他”身边,推“他”。
没用的家伙!作为上司的他,真的很想插死“他”!对了,还有,谎造资料的人!
真是该死!这样的胡闹,真的会出人命!
没想到,他的指间触及的肌肤,冰冷一片。
这个写明游泳健将的逊家伙,居然溺水了!
真的太可笑了!
但是,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一动也不动了。
心中无与伦比的恐惧澎湃着,吞没着他。
和传来父亲逝世的消息,替母亲亲自盖上白布时,心情一模一样。
不!
这个逊家伙,他不能让“他”这样离开!
他急忙将手指探向“他”的鼻息,果然,“他”连呼吸也几不可闻。
慌张下,他俯下身子,就扳开“他”的嘴巴,捏住他的鼻子,唇就着唇,罩了下来。
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他的随身包里明明有一次性导气管,这是用来替伤者急救时,警队成员保护自己避免唾液接触,被不明群众感染上艾滋病的保护措施。
而,疑似同性恋的“他”,是高危人群。
但是,现在的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喜欢“他”!无论他是不是逊到家,无论他的性取向是否不正常,无论“他”是否“别有用心”的喜欢他,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上了“他”!
“他”的感情,此时此刻,不是单方面的。
连他,也真真切切的喜欢上这个单纯的小男孩。
在医院时,他就发现了自己不可思议的心动。
情感的偏离,畸形的“心动”,会让那个未来的道路很崎岖,所以,他一直挣扎,幸好“他”没有表白。
朋友也好,爱人也好,都给他活着!安安全全的活着!
他发福连续数次替“他”用力吹气,可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的解开“他”上衣的纽扣。
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眉头深蹙。
“他”的胸膛处,居然缠着一圈又一圈的意思绷带一样的物品。
什么时候受伤的?他怎么不知道?难道也是那天火灾现场留下了?
可是印象里,除了脚部,“他”其他部位并没有受伤。
没有时间多家思虑,他按压住“他”的胸骨中段,十指交叠陷入2厘米。
他沉晦的眸,突然更沉了几分。
缓缓下压,他迅速放松,开回了好几下,在心肺复苏法下,“他”终于呛出了一大口河水。
不断咳嗽,“他”终于“活”了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跌坐在“他”旁边。
越咳越急,终于翻江倒海般,把肚子里的河水都咳了出来。
终于回了几口气,她缓慢一点一点恢复了过来。
“谢、谢谢……”她口齿不清的道谢,转过脸,却对上了他冰冷的目光。
她呆窒。
为这突如其来的冰冷。
“作为上司,能请你解释一下吗?”他面无表情。
望着突然冰冷冷的他,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对了,溺水!
她刚想开口,一阵寒风吹过,胸口裸露的肌肤,一阵刺骨的寒。
裸露?寒?
她吃惊的低头,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衣冠不整,以及暴露在空气中的束胸带。
糟糕……
“能请你解释一下,特种部队里为什么有女人?!”他沉稳开口,语气冻人。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到底还是不同,干刚才交叠的指尖下的柔软,骗不了人!
第三十章
演练高空营救跳楼者,这是特种部队考核的第一个课题。
考核现场。
四楼的演练台上,一名女子很“激动”握着一把利刀:“别过来!不许过来!你们谁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编号78695高以贤!”指导员点名。
此次的考核给分是三名队长,包括傅凌。
高以贤点头,上前,令左右人惊愕的,他反而先脱下特警的制服。
沿着平台,他靠近女子,“这位小姐,我是记者,我们可不可以谈一下?”他露出性感到不行的笑容。
所有人,都意外了。
女子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不按“剧情”演出。
但是,管他呢,指导员说了,只要营救的目的成功,就可以了。
“你们男人都是天杀的!”女人根据“剧本”的台词,大吼大叫。
原来,剧情是,女子的丈夫有了外遇,向人老珠黄身为家庭主妇的她提出离婚,没有了任何出路,一时“想不开”的女子,绝望的有力此过激行为。
高以贤聆听着,丝毫没有打断,并不断得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狗娘养、没良心的!”台下的观众越看越“汗”,女子越骂越凶,时间拖延的太久,她自己在剧本上添了很多台词。
反倒是高以贤气定神闲,他等女子骂累了,乘她歇一口气的关口,反问:
“所以,如果你跳下去,明天我一报导,大家一看是认识的人耶!再接着,儿女们在学校哭泣,老公省了一半家产,小三在金窝偷偷拍掌?”他很平和的提出自己的“疑惑”,慢慢的沿着平台的边缘靠近。
女子怔住,根本接不下话。
对哦?让臭男人省一半家产,小三在金窝偷偷拍掌?激情都用光了,骂都骂了,发泄都发泄了,傻瓜才自杀!
“如果可以,我真想推荐他做危机处理专家。”其他两名队长机器欣赏的窃窃私语。
“不行!我就是要死……”女人仰天一吼。
可悲啊,她也想不死下来了!可惜剧情不是这样安排!
“死……”这个字眼长音还没拉完,“砰”的一声,谁踹她的前胸一脚,她吃痛的摔在窗户里面的地板上,一个修长身子潇洒的跳进窗户,女人成功被制服。
三名队长,钢笔齐整唰唰唰,给出高分。
……
“编号78759夏雨!”指导员翻过新的一页,再次点名。
她战战兢兢的按例先行一个军礼。
向左转。
她的目光,对上他。
“能请你解释一下,特种部队里为什么有女人?!”
昨晚,他用冻人的语气质问她。
“说!”对她的沉默、她的无措,他丝毫也不慈悲。
特种部队对他来说,是一个庄严无比的地方,并不是任何人都游乐场。
“我哥哥生病了,我代替他来的!”情急之下,她居然动用了《花木兰》的桥段,“局里以为哥哥摊上怕死,其实哥哥是真的生病,他很喜欢这份工作!”他是家里的独苗,是爸妈不准他冒险,所以……我代他来赴疆!
这辈子,说谎从没这么“溜”过。
因为高以贤警告过她,千万别把实话说出去,不然部队里起码二百来名的特警,会把她打成猪头。
她想过,有一天被揭穿的可能性。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和哥哥是……龙凤胎……”后来,她又多余的加了一句。
最后,他的反应?
他沉默的眸盯着她,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发毛。
“明天,考核现场,我不想见到你!”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相信了她的话,却让她选择自己主动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她久久说不出话,更厚不下脸皮去恳求他,替他保守秘密。
那么烂、破洞万出的故事,他居然相信了。
只因为,信任。
她的目光,继续对着他,那里面写满心虚、战兢、以及愧疚。
“别过来!不许过来!……”剧情继续演练中。
女子站在六楼平台的边缘,只要后退一小步,后果不堪设想。
下面的气垫床,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她小心翼翼、笨拙的攀登着楼房水管,乘该名女子向楼下张望的那一瞬,跳了下去,她用戴着战斗手套的手,一把握住女子手里的刀,紧紧地拉住了女子,两人在楼的边缘处纠缠着,数次差点失足。
楼下好多人,都替她们捏了一把汗。
终于,她急喘着气,成功制服女子。
两名队长无奈的摇摇头,窃窃私语一番,但还是一致达成决定,唰唰唰给了个勉强及格。
他手里的笔,一顿再顿,一紧再紧,差点握断。
叫她走,她居然不走!!
她真的吃定她,不会当场揭穿她?!
他合上本子,拒绝打分,如果两名队长已经给予及格,他给予的成绩已经意义不大。
她的笑容一点一点绽放,为手上拿到的第一个绿牌。
果然,高以贤的话一点也没错,只要不惧高,掌握技巧,第一关很容易过。
她的目光故意不看向僵尸脸。
现在,她还不想走。
……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乌鲁木齐下午的太阳又毒又辣。
“编号78663孟虎准备狙击!”
第二关,狙击考核。
掏枪、上弹匣、枪响、壳破、浆飞,5个鸡蛋,15米的距离,虎子成功在5秒内完成了任务。
“编号78664……”
随着编号越来越接近,她越来越紧张,连刚考核完下阵的高以贤,来不及享受胜利的荣耀,反而一脸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很难,真的很难。
作为评委的傅凌,依然维持着面无表情。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奇迹。
终于。
“编号78759夏雨!”如丧钟一样的声音在敲响。
一百米的距离。
她手持“八一”式自动步枪,一直在紧张的微颤。
队伍里,高以贤和虎子的目光越来越忧心。
“敌方下腿膝盖处!”指导员徐素的指出一个位置,让开。
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高以贤的话,不断的在她脑海回放。
她慢慢的平息呼吸,慢慢吐气。
高以贤刚才狙击的成绩,博得了特种部队里所有成员的喝彩,所以,她有一个很出色的“老师”,没有什么好害怕。
慢慢的,她一点一点扳动着……
“乓”的一声。
第三十一章
在场嘘声、嘲弄声一片四起。
果然,奇迹没有降临。
左手的红牌,这就是她狙击考核的成绩。
明明,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训练了,明明临上场前高以贤笑着鼓励她,说以她现在的水准参加国家狙击赛也没问题。
原来,是骗人的。
她根本不行!
“老师”只是为了怕她紧张,在安慰她替她打气而已。
害她真的有小小被欺骗一把,满怀奢望。
那发子弹没有打中人体靶的膝盖,正确的来说,人体靶的任何位置也没打中。
一百米的距离对一个生手来说,难度太大。
几乎不可能。
再接着,站、蹲、卧、仰卧姿势开枪,因为信心的丧失,连连失利,她的成绩几乎惨不忍睹。
右手一个绿牌,左手一个红牌,四项考核里,每人都有补考一次的机会,如果她明天能成功闯过其他两关的话。
但是,就算明天的其他两项都让她成功拿到绿牌,狙击项目的补考,她真的还有信心?
她不是这块料。
一个沉默的身影,坐在她旁边。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板着脸,心情与她一样不舒畅。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就算她恩那个体谅她为哥哥着想的苦心,但是,不觉得一切太荒唐吗?
这里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从昨晚到现在,她是女人的事实,他现在还被冲击过度缓和不过来。
旁边突然的发出声音,令她微微吓一跳。
阿淡雅的微微转过脸,帽子下的一张小脸,有点毫无表情。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半途而废。
定好的目标一定要前进,定好的结局一定要按部就班上演,温和的脾气下,她的性格固执,一成不变。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为了可能被迫中途要退席而糟糕到要命,他一开口,却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果然,他没什么好人缘,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沉默,心情差到不想说话,更不想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口气恶劣与他有任何冲突。
无论如何,她珍惜两个人之间难得的平和相处。
“我帮你定机票,你先回a市。”他坚持这里是男人的世界,加入了她,这里会成为游乐园。
仰头,看着星空,她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我是女人的事实,让你觉得这么碍眼?”她有点受伤。
为什么坚持让他马上走?没有一句关怀,没有一句帮助,好像很怕惹祸上身。
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失望,至少,她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至少,她以为,会想听听她的心声。
他摇摇头,他想不到,他的态度会令她误会。
“没有,很好。”他不太会说射门好听的话,但是,她是女人,真的很好。
他承认,知道她是女人那一刻,他震撼到不知该怎么面对她,被欺瞒那么久,甚至还以为她是同性恋的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昨日,他一夜无眠。
但是,和她想的不一样。
震撼过后,他觉得很好,她是女人,所有,少很多崎岖,他也有幸福的可能。
失去父母后,第一次,他觉得还有“幸运”两个字存在。
确认她是女人事实的那个晚上,他同时确认自己的心。
“男人和女人之间,也可以做朋友。”她继续说着。
她想要接近他,但是,这和她是否是女人没有必然的关联。
她的内心没有强烈的渴望,两个人一定要有一个发展,但是,成为能谈心的朋友,也不可以吗?
“我以为,你喜欢我。”他不喜欢暧昧,更不喜欢拐弯抹角。
她怔了一下,他的直接,令她有片刻的难堪。
“是。”她不想那么虚伪的否认,“但是不代表我们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我害怕受伤,不喜欢勉强别人。”连她自己也理不清楚的是,她对他心动,她想要接近他,但是如果更进一步,她会害怕、会直觉的想要避讳。
很矛盾的心情。
不代表我们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她的话,令他意外。
她的洒脱,同样令他不舒坦。
“我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和她一样。”他蹙眉。
“她是谁?什么一样?”她的心跳加快,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存在。
“她是我的妻子。”对她,他不想隐瞒,不想欺骗,“我们之间有太多的恩恩怨怨,我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办法把心交给她,甚至根本无法与她牵手。”
她的心窝突然刺痛了一下。
“那她真是个笨蛋,居然和一个根本无法与她牵手的男人结婚。”她讽刺。
所以,他现在在做全天下最混蛋的事情?
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批评自己的妻子。
他不懂,她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过,他想,也许是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接受得了自己喜欢的对象是有妇之夫。
“无论她做多少事情,你和她在一起不快乐,你无法强颜欢笑,她尽了全力,但是赌局出错,根本一开始已经没有赢的局面,即使要付出很多,冒很大的险,你还是将她变成了一个傻瓜!”
突然,很想哭。
他盯着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会变成很激动。
“我会回去,解决我的婚姻问题。”这算是给她一个承诺。
“你的意思,你会和她离婚?”很好,一趟军旅之行,她变成了自己婚姻的第三者。
又蹙了一下眉头,他点头。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了。
离婚……
胸口突然揪成一团,痛得象离了岸的鱼。
她突地站了起来,胸口痛的是在没有办法了,她甩头就跑,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
宝宝,你一定要乖,我和你爸爸以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你!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午后,她坐在阳光底下,满脸堆未来美满的期盼。
宝宝……妈妈讲故事给你听……
明明小腹是平坦的,她的脸上却全然属于母亲的光辉。
突然,因为这些零碎的片段,仿佛千针万针扎着她的每条神经线,很痛很痛。
体内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快要苏醒……
第三十二章
高以贤绕了一大圈,在大树底下找到呆呆的,一直蹲着发呆的她。
“大家快集合了。”
她没有反应。
“蚂蚁回窝了,花木兰该上阵杀敌了!”他笑话她的表情有多呆。
终于,她有了反应。
她缓慢回头,眼里的迟滞令他浓浓的笑意,慢慢的敛住。
“发生什么事了?”高以贤侧眸看着她。
“我的胸口疼得要命。”她垂着脑袋,和他说心事,从昨晚到现在,千针针扎着她的每条神经,她的手脚在发抖,可怜唯一仅剩的骄傲在嚣颤。
她想离开这里了。
她想走了。
她不要在这里继续当“花木兰”!
爱一个人,就可以这样被糟蹋?
她为自己体内另一个灵魂感到不服。
不顾树底下的草地并不洁净,他不出声,坐了下来。
“一个人的爱情不是孤掌难鸣?”
她问得很轻很轻,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
他还是听到了,思索一下,他回答她,“心可以到的地方,及可以留下不屈的脚印。”他说完,唇角轻轻讽刺的一扯,“骗人的。”
一个人的爱情能够幸福,根本就是扯淡。
“你觉得爱情应该是什么?”一直追逐着一个永远不会和你牵手的人,一个人呢的爱真的也是爱情?
“我觉得过程不重要,成功的结论,很重要。”男人的想法,比较现实,甚少风花雪月,“再浓的爱情,也迟早会淡掉。”所以,他不是很需要。
“高以贤,你是不是出生在破碎家庭?”好像说的字字血泪一样。
她收起难过,小心翼翼的问。
高以贤哑声失笑,“没有,绝对没有!我的父母恩爱,从小对我溺爱有加,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是一个让人引以为豪,之上很高的天才家伙。”对爱情现实的人,就必须生活在破碎家庭?什么调调嘛!
她有蹲位改成了与他并肩坐着,将下巴支在胳膊上,发呆。
“真好,快乐的家庭,一点也不寂寞。”还有个可爱的弟弟。
她什么也没有。
父母一个月也难得见上一次,就算见面了,也总是千篇一律的问功课好不好,零花钱够不够花。不知道她身份的同学们都在传,蓝市长背地里有多少情妇,但是她们不知道,她的妈妈背后也可能有多少风花雪月。
聪明的女人不要问男人为什么,所以聪明的女人不会被男人傻傻忽略,默默忍受,聪明的女人不会选择不让心灵落寂、各自精彩。
她是父母的独生女,但是她常常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存在。
高以贤淡淡一笑,没有反驳,修长的掌,伸过去,停顿在空中,最后还是按压了下来,隔着帽子揉揉她的头发,安慰着她。
她低头,脱下帽子。
露出比他还要剪短的头发。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傻,是不是我的性格有问题,所以才得不到别人的珍视?”她迷茫的问,“我到底丢的记忆是什么?”以前觉得不重要,丢了就丢了,但是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找回来。
“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怀疑你自己。”他难得收起一向嘻嘻哈哈的笑容,严肃的说。
是吗?可是他现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么辛苦苦楚的婚姻,居然在对方的眼里一文不值。
他说会解决他的婚姻问题时,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挣扎和留恋。
所以,他是不是很失败?
“你说,该从哪里找回记忆?”她要找它,迫切的。
“记忆?”高以贤不懂,这种东西不是与生存在?
于是,她讲起自己的故事。
他静静聆听,听她从自己发生车祸,失忆后第一次见到丈夫为开幕。
他的内心一次又一次被冲击。
原来,原来,她居然已经结婚,而且,而且丈夫是傅队长。
原子弹带来的威力,不过如此。
他的表面依然微笑着,却觉得不知道哪里刮起冷飕飕的风,四面八方吹进来,灌得他的心脏储蓄失温。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用努力,已经失去。
他的手,再次抬起,想要像刚才一样,假装无所谓的揉揉她的短发,但是,手臂象灌了千斤万金的铁铅一样,就是抬不起来。
由于,挣扎,最后还是垂下。
高以贤第一重要原则,不和有夫之妇有所牵扯。
很奇怪的感觉,想要拥抱那么迷茫的她,心房却自动开启的保护“系统”,让他吝啬给予朋友式的拥抱。
他的心很珍贵,他不拿它来开玩笑。
只能一直这样无所谓的笑着,聆听着。
然后。
“你不是说有日记?”他抓住重点。
“恩,但是没有密码。”她点头。
“试一下用他的生日组合,女人在这方面不是都很……”他耸耸肩,不说出欠扁的“白痴”两字。
然后,朋友就是用来这样,给予建议、帮助而已。
……
“你们还在这干嘛,搏斗考核开始了!”虎子急急的跑过来。
糟糕!
高以贤急忙站起来。
他过来找她的目的,就是准备自由搏斗把自己和她安排在一组,他们来对打搏斗,助她过关。
“我都安排好了!”虎子憨笑的拿出两组号码。
都是同一个编号。
“小夏已经当掉一个考核了,不能再被当掉了!”所以哥想的到的,他也都想得到,“小夏同志,你待会儿不要客气,我站着不动,然给你摔噢!”
她的鼻子一酸,有点感动。
这趟军旅之行,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他们两个朋友。
“下午的营救演练你也不用担心,四个人一组,我会负责破门和前锋工作,虎子负责攻击手的位置,另一面成员和我们也很熟,你只要负责后卫的工作,防止后方可能出现的危机就可以了。”下午的营救演练他都安排妥当,有他和虎子“护驾”
紧密合作,要过关不是难事。
有他们在,后方可能还会出现什么危机?!
“谢谢!~”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言谢。
“走啦!好哥们说什么谢!”虎子环过她的肩膀。
背对着他们先行的背影,高以贤的笑容敛住,一路沉默,连扯动唇角,也很难。
*
早上的自由搏斗,二个人一组,十组一起考核。
第二轮刚完,就轮到他们这一组。
看台上,僵尸脸和其他二位队长,依然是考官。
“嘿!”
“喝!”
现场,喊声震天、高昂的士气,气势磅礴。
这里是俺男人力量演练的舞台。
每一位特种部队成员的格斗技能稳、准、狠,超强的徒手近距离搏斗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中间也有特别的例子。
比如,而她和虎子比起他们,简直象在过家家一样。
她扑在地上,整只手和腿都被虎子擒拿术扭成了“畸形”。
“痛不痛?”虎子一边瞄着不远处巡逻的考官,一边小声询问。
她摇摇头,幸好她一直有练瑜伽,也幸好虎子擒拿的动作一直有小心掌握力度,相比周围的嗥声连连,她幸运太多。
特别,她今天很恍神。
因为十几米处,那个蹙着眉,拿着钢笔打分的男人。
他的目光里有太多的不认同。
虽然如此,但是以他耿直的性格,没有现场揭穿他,能一直按捺着容忍到现在,真的已算难得。
她苦笑。
看来,她这个“夏雨”真的对他意义不同。
她好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没有前进的方向,也没有退路。
“小夏,你别一直发呆!快起来,扑到我身上制服我!”耳边传来虎子的声音。
她点点头,勉自爬了起来。
摆出一个姿势,她的脚划出一个弧线,虎子已经应声倒了下去。
根据他们之前咬过耳朵的战术,她一只手顶住虎子的下巴,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牢牢“制服”住他。
因为搏斗需要,她的脸,跟虎子的脸挨得很近,近到,虎子都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淡雅清香。
淡雅清香?
男人身上只有汗臭,怎么会有清香味?
虎子眨眼的速度增快,盯着不到十公分距离的红唇,脑部充血,垂体性腺激素水平又出现了毛病。
“小夏,等等,你先放开我,我先颗药!”他咽咽喉咙,和她商量。
呑
他的药随身携带,这几天经过治疗,确实自我感觉激素水平正常太多。
他开始在上衣口袋里摸索。
吃药?
“你最近奇奇怪怪的,到底在吃什么药?”吃药不是开玩笑,她也是医生,基本的药物都认识一点。
到底什么毛病?
虎子刚翻出药,她另一只没有挟制他的手,就想抢过来看看。
“不要!”惊慌下,虎子本能的大掌拍了过去,居然正中她的脑部,没有防范的她,被狠狠的拍飞了数米。
只是想看一下他的药,至于这样激动吗?
她瞠着目,一头栽倒在黄泥地上。
“小夏!”三个男人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奔跑而来。
我没事。
瞠着目,她想安慰他们。
但是,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为,压抑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汹涌而来,淹没她、窒息她!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被击中的脑部痛的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她再也忍受不住这股痛苦,脑袋一垂,直接昏了过去。
【卷三『缘浅缘深』】
第一章
“一直找我,什么事?”门内的人依然好冷漠。
她扬扬唇,梗住。
原来,短信他都看到了。
可是,他知道她一直在找他,却依然选择避而不见。
一路上想好的无数个开场白,在他无尽的冷漠下,淹没。
他的冷漠一次又一次伤着她,她自认不是铜墙铁壁,所以,她会累也会被冻伤。
就象那天清晨,一睁开眼睛,对着的,只是他冷漠的背影。
“穿好衣服,你走。”
除了这句话,别无其他。
身体的疼痛,真的远远比不上心理的摧残。
那一夜,她伤得够深。
她怔怔看着他,像被定身般,一动不动。
“干嘛一直盯着我不说话?”他的眉头蹙的很深,“再不说话,我要关门了!”他请她出去。
这里是特警员工临时宿舍,但是因为她一次一次的到来,已经惹来多少非议。
对持着,他的手,在门把上停顿了数分钟以后,他决定关门。
读懂他的动作,“我怀孕了。”突然,这四个字滑出她的唇间。
两个人都愣住了。
她找了他无数回,短信不回,每一通电话都被他按掉。
那夜以后,可能惧怕尴尬,他执意不再回家。
震惊、懊恼、纷绕,无数个情绪在他脸上闪过,没有一种是喜悦。
她安慰过肚子里的宝宝,即使爸爸不爱她,依然会喜欢它。
可是,她恐怕要失言了?
她扬扬唇,正想告诉他,他目前接受不了也没关系,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他抽点时间,多陪陪宝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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