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春澄凝视着她那让人心疼至极的笑容,心里漫起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伶伶……」他轻喃自己对她的昵称,喉头突然有点酸涩。
他对自己目前做的事感到不确定了,一开始,因为他喜欢上同班的漂亮女生气质美女张幼茗,所以要依照张幼茗的条件,达成一百人的交往才能成为她身边的人……原本他是很排斥这样做的,他觉得,既然他喜欢的是张幼茗,又为何要跟别人交往
但张幼茗开的条件是这样的,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抛弃良知,开始和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子交往,前五个他还有歉意,不过依序递减,因为注定是要分手的。在试过了五十个人之後,他便麻痹了,从那些女生眼里收到的崇拜与注目让他感觉很好,开始喜欢上这个收集交往人数的游戏。
他自认对那些女生很不错,起码他都很温柔……他这样想来降低自己的罪恶感,罪恶感降低了,他更加的悠游在这个伤人的爱情游戏里,明知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他却也无法停止。
此刻,在他凝视郭媛伶脆弱中却坚定信任的眼之後,才开始反省,自从他和张幼茗约好要在学校交到一百个女朋友後,他的心思、他的情感变质的好离谱,对於郭媛伶此刻全然信赖的眼神,他自惭形秽,不敢再看她太无防备的神情,第一次兴起了不可以伤害她的念头。
「咳、咳咳。」他假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动作轻柔的环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嗓音有些哽,有些忐忑的问:「你爸爸时常打你吗我担心,我刚才替你挡了一下子,会在之後让他对你有更大的伤害……或许我不该逞风头,但我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即将被打。」
「不,他不常打我,因为我和他根本就很少见面,今天会碰到,是比意外还要意外的机率,我很谢谢你替我挡了那一巴掌。」她绞着他手臂上的衣料,眼中充满感动,仰头望着他清俊的脸,「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跌进她沾惹了一些哀愁的眼里,难得的感觉到耳根有些发热。
「还有,谢谢你没有在刚才转身。」她说。
这才是让她感动的主因。
如果他在看见她那理应遭到世人唾弃的酒鬼父亲後,选择视而不见或者逃之夭夭都是正常的,但是他留下来,还能正常的和她对话、替她着想,她原本有的武装都全然瓦解了。
「唔。」他点头表示知道了,「我送你到门口吧,你家在几楼」
「……麻烦你了。」不自觉的,她的口气变得很客气,态度非常的柔软,先前那些想让他嚐受汉摩拉比法典的恶气都消失无踪。
邱春澄感受到她的心不像他先前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她散发的氛围让他不由自主的、紧张的吞咽口水,他察觉到她的感情深度开始下探,也许是他真的做了一件让她完全敞开心扉的、正确的事……刚才他对酒鬼说的话,完全是出自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气概,不是因为想在郭媛伶面前耍帅,而是当他发现,他的手已经自己动起来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他才十五岁啊!为什麽!一瞬间脑海里面会闪过他和郭媛伶手牵手走在红毯上、有郭媛伶站在瓦斯炉台前煮汤、有郭媛伶和他之间的孩子咧嘴笑着叫他爸爸!而且那想像中的孩子还可爱得让他想紧紧抱进怀中!这真是太可怕了!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狂颤,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电梯的楼层一格一格的往上跳,扶着郭媛伶的手有些施力过当,捏得她轻声呼疼。
「抱歉,我……」他回过神,红着脸想解释些什麽,却「叮」的一声,电梯抵达郭媛伶家所在的楼层,他压着「延长开」的按键,在她带着疑惑的表情出了电梯後,他本想一语不发的逃走,却忍不住说:「我喜欢你。」
他吓了一跳,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却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一样,如此的让他呼吸困难。
她的表情明显呆滞了,双眼却目不转睛的直直望着他,他这句「我喜欢你」她不是没有听过,却是第一次感受那种揪心的感动……。
「没事了你快回家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忙就这样拜拜了。」他快速的讲完一连串没有逗点的话,手指以无影的速度连续的戳着电梯的关门键,可他才按过「开延长」,以至於聪明的电梯门以一种安全考量的思考模式,选择晚一点关上门。
这个让他害羞尴尬的时分,郭媛伶在电梯关上门以前揪着他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在他唇畔轻啄了一记後,又将他轻推回电梯里,在他还发着呆、电梯门也缓缓阖上的同时,她在越来越窄的门缝外,灿烂的笑着说:「我也喜欢你,阿春。」
她在漆成ru白色的电梯外门完全阖上前,看见了他一下傻呼呼、一下难为情、一下快乐兴奋的、千变万化的笑脸……「没有相信那些女生在路上说的话真是太好了……」她对自己说,她愿意相信他说的「我喜欢你」。
是真实的,绝不是虚伪的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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