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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毯子踢到床下,自己翻上去,坐在她的双腿上看着她。姗姗感觉到他火热的目光可以融化一切,穿透一切,包括她自己。他卡着她的腰,用力往下捋。他全身压在她身上,托着她的头,眼睛只隔她的眼睛一个拳头地近距离观赏着她。她的两腿稍稍分开,他的阳性器物如火炭一般灼烧着她的阴部,他在下意识的往前使劲。原来他并没有什么障碍的,姗姗快活地想。
“姗姗,我……”
“你想干什么?”
“我……”
“不,——你坏!”
邵龙钟看见姗姗的眼里波光荡漾,就像被阵风吹着的稻禾一样的起起伏伏,又像海啸一样奔腾澎湃,更像火焰山一样热情燃烧。他知道她想什么,需要什么,他心里很激动,心脏仿佛离开了自己一样,在一个空蒙幽远的宇宙里搏动,咚!咚!咚!这颗心在膨胀,立即就要爆炸,他必须想办法消释了它的能量。
邵龙钟直起上身,把两只大拇指插进姗姗的裤衩,然后看她一眼。他看清了姗姗眼里羞涩下欲掩欲盖欲暴欲露的鼓励,他感动了,知道姗姗真的爱他了,愿意把她的身体和她的心交给他了。然而他停止了动作,默了一会儿,重新伏到她身上去,吻她的额头。
“你真美,”他说。
姗姗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好激动,好兴奋……”邵龙钟说着又流泪了。
“现在我要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娶我呢?”
“我……我什么时候娶你,你都答应吗?”
“别耍诡计,正面回答我。”
邵龙钟忍着自己撕裂般的心痛,强装着笑脸说:“今年国庆节,你愿意不愿意?”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我没有骗过你。”
姗姗相信他,但是心里还是有一层不惬。他们有一言无一言地说话。“以后你希望我给你生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呀?”姗姗天真地问。
“女孩,我喜欢女孩子,我希望我的女儿像她的妈妈一样聪明和美丽。”
姗姗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看了一言自己的胸口,两只乳房暴露在外面,乳罩紧绷得她很不舒服。她看着邵龙钟,希望他懂她,然而他在重新吻过了她的上半身之后,下了床来了。
姗姗抓住他的手说:“龙龙……”
邵龙钟颤抖着嘴唇,躲着她的目光,不说话。
“龙龙,今晚你陪我好吗?”
邵龙钟热泪长流,“我好高兴,”他哽咽着说,“我的姗姗终于爱我了,谢谢你,姗姗!……但是在没有结婚之前,我……我要尊重你,把你娶过来之后,我会每天晚上陪你的……”
姗姗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了,渐渐冷若寒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对不对?”
“不!你不能这样说,不许这样说,你是我的女神,永远是我最心爱的最尊重的女神!……姗姗,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邵龙钟语不成声地说。他真的恨不得立即跳上床去和他心爱的姑娘做爱,像一个勇猛的男子汉那样骑在她的身上,给她插入爱情的深渊,让两个人,两个相亲相爱相知相依的人溶化为一体,溶化为生命的激流,溶化为相同梦中的清风与蝴蝶,溶化为爱情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他想给她暴风骤雨般的激情,给她烈火金刚一般的爱,给她沧海桑田的美妙回忆,……然而他忍住了,回过头来,逃一样地走出了房间。
姗姗拼命地掐自己的乳房,直到掐出了血。她用毯子把头严严地包起来,无声无息地哭。她为失败而哭,为在男人面前丢了颜面而哭,为悔恨自己的选择而哭。她后悔展露自己的身体,后悔今天到这里来,后悔接受了邵龙钟的爱,后悔认识他,后悔生在西安,后悔一切。她要从此不再理他,不再见到他,不再听到他的名字,她要把记忆中的这一段完完全全地抹去,向露水蒸干了一样不留一点点痕迹。
邵龙钟也在沙发上哭。两人都无声地哭了一夜,临到天亮的时候,两人都设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姗姗的黑色裙子早就穿好了。她轻轻地走出来,希望在邵龙钟醒来之前走出门去。但是她看见了邵龙钟一脸沧桑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着她。姗姗把脸转向一边去,一直往外走。
“你要走了吗?姗姗?”
姗姗没有回答,向门口走去。
“姗姗,我,让我再抱你一次,好吗?”
姗姗回过头来,冰冷冰冷地说:“时间还早呢,你关上门之后,再睡一会儿吧。”
第二十九章
她打开门走了出来。她不知道邵龙钟会不会在门口看她,——以前她从这里走的时候,邵龙钟都是送她上车的,尽管她有时候并不愿意被他送。她来到大街上,昏头昏脑地不知道往哪里走好。虽然她经常想到和邵龙钟断绝关系,但是三年来希望和失望、欢喜与悲愁不断转换的爱情最终成了绝望的时候,她依然感到忽然空落,无可适从。她怀疑自己其实深深地爱着邵龙钟,又怀疑以往的经历不过都是一场梦。
晨光带着淡淡的水墨色笼罩着城市,街灯次第熄灭了。街面上车辆稀少,套着反光背心的环卫工人忙碌着,沙沙沙的声音远远地然而刺耳地传过来。晨风轻微,有些凉意,这使姗姗略微清醒了一些。她为爱情悲伤失落,也为昨晚没有得到满足的冲动心烦意乱。在一段短时间里,她甚至感到了绝望,真想找个男人风流快活一次,好忘却悲伤,好沉沦希望,好忘掉以往的自我。
“姗姗!”
“啊?是你?你怎么又在这儿?”
“可不是又在这儿哦,以前我们可没有在这儿见过呢。”
姗姗仔细一看,原来这里离解放南路已经很远了,看来她已经在大街上走了很久。她确信郁青并不是有意地等待自己,这又是一次巧遇。“这么早的,你为什么在这儿?”她问。
“赶车呢,去终南山。”
“去旅游吗?”
“是的。”
“你一个人吗?”
“不,还有一个朋友在前面等我。我们准备去登山。”
登山!那是多么雅致的活动呀,姗姗羡慕地想。她想,要是我能去就好了,艳阳高照之下,两三个人累出一身汗,还可以重访道家古迹,最重要的使是自己的双腿去征服山峦,用劳累去忘却昨天……郁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问:“你今天有空吗?我请你也去,好不好?”
“今天上班呢,再说,我又不熟悉路,还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去过了,我和你的朋友又不熟悉。”姗姗犹豫地说。
“不熟悉不要紧的,朋友总是慢慢了解的,你说不是吗?你看我们俩,不是也是偶然相遇的吗,从陌生人走来的吗?至于上班,可以请假的,谁家没有个大事小事呢?领导也会理解的吧?”郁青说。
“好吧,”她说,她现在其实很需要去追求欢乐,追求刺激,放纵自己。“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带,需要带些什么吗?”
“你检查一下,两条腿是不是带了,”郁青笑着说,“你看我不也是空着两手吗?要什么那边都有。”
姗姗点点头。两人来到车站,坐上了去终南山的班车。郁青暗自庆幸自己多跟踪了两条街,让对方相信了这是自然的巧遇。
前天回家后,他给郭松龄打了电话,知道郭松龄和婉婉的新疆之行失败了,他很高兴。本来,他并没有打主意把野马公司提出的条件告诉郭松龄的,但是思来想去,如果告诉了郭松龄,他出面把事情弄成了,其中也有他郁青的功劳,如果郭松龄不亏待他,他也愿意给郭松龄说出来。试探以后,郭松龄表示并不会亏待他,所以他让郭松龄去了新疆。但是如果郭松龄自己去新疆谈成了,哪有郁青直接出面谈成那么好呢?郁青现在和姗姗建立了联系,他觉得走这条路的希望是很大的,所以并不希望郭松龄的新疆之行能成功。郭松龄果然如他之意地没有成功,他才又来找姗姗了。
姗姗脑里浮光掠影,心中悲伤凄凉,脸上的阴暗被郁青看在眼里,他判断她和邵龙钟之间出了什么大事,他在计划怎么样来探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便利用这个机会。在郁青的眼里,每一件事情,——尤其是别人伤怀的事情,——都是一个机会,只是看你怎样去利用了。
车到西安城外一个小镇短暂停下的时候,郁青把头伸出窗外去看了好久,直到车开动了,他焦躁不安地打了个电话,咿咿哇哇几句,然后对姗姗说:“他有事情来不了了,糟糕。”
“谁呀?”
“我们约好一起上终南山的那个朋友。”
姗姗看了看他,开始怀疑郁青是不是真的约了人。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她需要散心,有人陪更好。“对了,”她说,“你前天晚上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现在说吧。”
郁青沉思了一会儿,说:“还是不说好些。”
“哈!哈!你吊我的胃口是不是?我这个人,遇到什么事情总要弄个明白的,你不告诉我,我就要说你是一个不坦诚的人。”
“将来我准会告诉你的,”郁青说着,就很快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很健谈,极富想象力的词汇总是那么吸引人,细心听他说话是会感到启迪的。这使姗姗相信,如果郁青写起文章来,一定会很生动的。
终南山上青枝绿叶,葱茏蕴秀。山风不时地吹来,把夏日的燥热赶走不少,但是人在动作之下依然汗水淋漓。姗姗拣很难走的路随心所欲地漫无目的地乱走,汗水浸得黑色的裙子湿淋淋的。她不时面对了美景高声叫喊,和她平时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郁青知道这都是人熟悉了的缘故,她才把自己冲动的一面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了。她常在山梁上面对了风吹来的方向站立,那时候她衣袂翩翩,青丝扰扰,面色凝重地眺望远方,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尊黑色的女神像。郁青见过了多少女人,但是此时看了也不禁心动,他想,这大概就是邵龙钟那个傻瓜沉迷她的原因了。
“你看,你快来看,那是西安,那是钟鼓楼,那是大雁塔,西安城好小啊!”
郁青顺着她的指点看去,西安城烟波淼淼,像一幅简笔画,他不相信姗姗真的能分辨出钟鼓楼大雁塔来,“是的,西安真小,”他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更别说这么个城市了。”
“那边是洛阳、开封、邯郸、北京,呀!渤海里波涛滚滚,雄鹰环绕着蓬莱山在飞翔,我愿意做这一只雄鹰,我什么时候才能做这一只雄鹰呢?”
郁青看着不可思议的她,说不实在她是不是中了魔。“你想象真丰富,”他说。
姗姗看了看郁青,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你就看不出来吧?哈哈!我也不是用眼睛看出来的,是用脑子看出来的。我望着那边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出现洛阳牡丹花赛会,出现康熙皇帝盛大隆重的登基仪式,听到雄浑典雅的丹陛之乐;我的脑子里还能够出现隋炀帝下江南时候的络络绎绎的百里船队,夹在两岸的翠柳之间,黄绿相映,多艳丽哦!还出现外地人学邯郸人走路的那种木偶一样的怪模样……哈哈哈哈!”
她笑得直不起腰来,一个忽闪,差点摔倒了。郁青急忙扶住了她。她任自己靠在郁青的左胸上,依然兴致盎然的说:“可惜人生太短暂了,像我们就没有机会看见楚汉战争中的豪壮,没有机会看见汉唐时候的繁华,没有机会去拜望我的偶像李青莲。一个人的能量也太有限了,我长了这么大,还是两三岁的时候才去过一次北京,以后就再也没有走出陕西这个范围。你说,我们今后能不能到全国各地去看一看?”
她的最后一句话问得郁青猝不及防,“可以,应该可以的,只要你有这个心愿,”他说。他把不准姗姗为什么把两人的关系拉得这么近了。
姗姗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不时地在郁青的脸上扫来扫去,有一根忽然钻进了他的鼻孔,他忍不住一个喷嚏,全身使不上力,在她的身体挤压下两个人一起摔倒了,在大呼小叫之中滚了好几尺远。幸好这是在草地上,两人都没有受伤。他们坐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询问对方摔着了没有。
“今天玩得真高兴,”姗姗说,“但是你好像没有什么心情,你有心事吗?”
“没有什么事啊,挺快乐的。”
“是不是工作上面的事情?要不要我帮忙?”
“不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吗?朋友之间谈到这方面的事情,就太庸俗了。”
“原来你也讨厌庸俗呀?”姗姗浅浅地笑着看着郁青说,“看在你今天陪我玩得高兴的份上,我就给你指条路。是不是找陈投币的那一件事情呀?”
郁青惊讶地看了她一言,——明明白白的惊讶,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姗姗真实地看出他的心情来,就连他的“毫无心情”也是故意装出来给姗姗看,好让她猜测到这一条路上去的——“居然有你这么聪明的人,我可是什么都没有透露呀。”他说,“怎么一下子就被你猜中了?”
“陈投币好色,你弄一个美女塞给他,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可是她看上了我们总经理的媳妇儿,非她不行。”
“你们男人不都是为了钱什么都不顾的吗?叫你们总经理把媳妇儿给他,不就完了吗?”
郁青心中有些警觉,便说:“呵呵!偏见。只有那些没有读过书的大老粗才用老婆去挣钱,好多暴发户就是这样一夜之间发财的。社会在进步,人们的道德观念、家庭观念都在向前发展,那些肮脏手段已经跨进博物馆大门了。现在社会越来越高级,生意也越来越纯洁,这就是国家反腐败反出来的好结果呀。”
“你这是为自己表白吧?”
“你又没有答应嫁给我,我向你表白什么?”
姗姗噗嗤一声笑了,低头拨弄着草叶说:“这我可帮不上你,我和陈投币连话都不说的,除非特别重大的事情,免不过了,他才来见我,平时都互相不过问的。我绝对不会为了你去见他。”
第三十章
郁青心中一热:姗姗透露了她和陈投币非同寻常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生分了。生疏了的关系可以重新变热的,便热了就可以利用了,不过不能急,得慢慢来,他想,一边猜测着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姗姗的魅力,他想到也许她曾经是陈投币的情人,但是听她的语调又不像。是血缘关系吗?也不像,这也是从姗姗的口气可以听出来的。
“不说这件事情了,”郁青主动岔开话题,“你出书的事情开始办理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得看?”
“你怎么想到这件事情上去了?”
“呵呵!有一个出书的朋友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哦!我希望你尽早出版,送我一本,我和别人谈起来也很有面子呀。还有,你知道,我,”他看了姗姗一眼,“有关你的事情嘛,总会在我的心头牵挂的,想放下都放不下来的。”
姗姗怀疑地看着他,说:“你说得明白一点。”
“我感觉,我会喜欢上你的,而且会丢不下你的。”
“油嘴滑舌,”姗姗内收着嘴唇笑着说,“以你的这份心计,还找不到一个比我好千倍的姑娘吗?”
“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互相都不太了解。我相信我的感觉。至于你呢,会慢慢了解我的。”
他语调平淡,而且并不为自己表白,说得合情合理。在姗姗看来,他这几句话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开得很远了,都远到了她不愿意的地步了,这使她的心有些沉落,她本来以前认为郁青很在意自己的,现在对自己的这个判断有些怀疑了。
“稿子整理好了吗?先别忙着投稿,多修改,多问别人的意见,要投就一下子投中,给编辑一个勤勤恳恳的好印象,这样出版社宣传起来也卖力些。还有,不要图多,去芜存菁,宁缺毋滥。”
“你好像对出版很内行一样?”
“我在北京的时候,有一个朋友是出版社的总编。”
郁青并没有什么出版社的朋友,他的这些话都是按照常理推论的,欺姗姗不了解世情而已。他之所以用这个“出版社的朋友”骗她,是因为有了这个话题之后,姗姗有了难题一定会来找他,多一些接近的机会。姗姗是聪明的,不像婉婉那么容易轻信人,但是她也是重感情的,来往多了,郁青向她表白得多了,不怕她不上当。
日轮西去,许多西安来的团体游客纷纷挤上旅行社的中巴车。从终南山景点到西安城的定时班车的车主也在高声招揽着顾客。姗姗留恋回望,动情地说:“今天玩得太尽兴了,可惜时间太短,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这句话启发了郁青,他们可以留下来玩到天黑,然后住旅馆,到明天下午再回到西安。她多半会同意这样的。这样孤男寡女尽情游玩、尽兴畅谈之后,住在同一间旅馆里,虽然不可能同一个房间,但是除了睡觉以外都是相依相处的,感情自然会滋生繁荣,总会发生一些亲密故事的。但是他否决了这个想法,一是摸到包里叠成的钱已经很软了,一是邓红菱还等着他回去呢。有邓红菱的销魂夜晚对于郁青来说太重要了,没有这种销魂,人生何趣!在这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机会里,他实在不愿意牺牲了一个晚上。他想,要捕获姗姗的心,以后还有机会呢。
回到了西安城里,他依然只把姗姗送上了公交车。到了贵妃山庄,走到婉婉家门口,他立即按起了门铃。虽然刚从另一个女人身边走开,但是他并不要整理自己的心情;见到邓红菱之后,心思自然会在她身上的。
按了老半天门铃,里面没有响应,郁青疑惑着,渐渐担心邓红菱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生病了?煤气中毒了?他正在疑惑着要不要打119电话的时候,手机响了,正是邓红菱打来的电话。原来她去找她老乡了,“老乡留我吃饭呢,”她说,“你已经到了吧?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赶回来。”
二十分钟以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贵妃山庄大门口,邓红菱袅袅婷婷地走下来了。郁青迎了上去。邓红菱直向郁青说对不起。两人打开门,走进去。“岳家军”懒懒散散地迎上来和邓红菱“握手”,邓红菱喝了一些酒,脸上流光溢彩的。她见到郁青紧绷着脸不说话,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等我这么一会儿就委屈了吗?”
“你老乡住哪儿?”
“百果林,怎么啦?”
“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呀?”邓红菱嘲笑起来,“我说你生什么气呢,你放心好了,呵呵!我已经有了你了,挺满足的,我还会去找别的男人吗?你以为我是谁呀?我跟我老乡什么关系呢?他是我的隔房姑父,你以为什么?”
郁青又问了她几个问题,见她对答如流,毫无矫态,也就相信了。转念想来,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吃起醋来了。吃醋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已经遥远得陌生了,他只曾为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最为痛恨的女人,他的邻居凌珠儿吃醋过,以后的那些女人,都是信手拈来,腻了就放了,即使其中一两个和他有点点爱情,也都是淡淡的,没有达到过能为了她们吃醋的境界。
“现在行了吧?别生气了,你这么爱我,我会背叛你吗?世界上还真的没有天理了?我一辈子都在你身上呢,想放都放不开的,被你用万能胶粘住了。呵呵!现在我问你,你是先要吃饭呢,还是先要我呢?先要吃饭呢,你就看电视等一会儿,我给你做。先要我呢,就把我抱进里面去。”
郁青笑了,那一点点不愉快也就冰消瓦解。
此后郁青依然到处推销油漆,并找机会和姗姗见面。他约的时间都是估计姗姗有空的时候,姗姗也不推辞,每约必到。她花样百出地变换着玩的内容:到人最拥挤的地方去逛市场,到夜总会去找娼妓说话,到正在建设的工地上去到处乱窜,去和民工辩论社会的发展;有一次去闯驻军大门,被站岗的战士留问了一个多小时;有时候到大雁塔去睡觉,叫郁青守在身旁不许别人近前,等等等等。郁青都配合着她,顺从着她,有时候也想出一两个生动刺激的节目,令她兴奋不已。而她对郁青的警惕逐渐放松,好感逐渐增加,这是郁青观察到的,事实上她已经开始依恋他了,不过掩饰着很少表现出来。她也和郁青谈邵龙钟,有时候谈到中间就一句话也不说了,两眼幽幽地看着一处地方动也不动,郁青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天傍晚,昏黄迷离的灯光下,两人相互道别的时候,郁青站了半天,说:“姗姗,我有一句话要给你说。”
姗姗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你说吧,”她略略低下头说。
“我,我……我喜欢你,可以吗?”
“这是你的权利。”
郁青兴奋地看着她,姗姗也看着郁青,四道热烈的目光两两粘接在一起,都在向对方诉说心的萌动、惊异和柔情。两人都不是初恋。相比之下郁青更显得羞涩一些。
“姗姗,我想吻你。”
姗姗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用眼光鼓励他,于是他抱住了她,深入地、长时间地吻起她来。她闭上眼睛,心灵上隔绝了身旁的一切车辆和行人,尽情地享受男的爱。他动作有些粗鲁,甚至把她的一只耳朵弄伤了,但是姗姗一点也不气恼,那是男人的魅力,比起邵龙钟的小心翼翼来,受用多了。她陶醉着。
吻过了,姗姗半侧着身子任他拦腰抱着,轻轻地说:“我还没有问你,你喜欢我什么呢?”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一项一项地列出来说给你听,有些是你自己知道的,有些是你不知道的。但是我的建议,你还是慢慢了解好些。”
姗姗会心地笑了,她感觉很满足。“我发现你最近很忧郁,这是为什么?”她说。
“是吗?我忧郁吗?”
“你也许在躲藏你的这种心情,不让我看出来,但是我发现了。”
“看来我心里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现在好了,不会再忧郁了。”
“你具体给我说说。”
“一大半是因为爱情,我二十五岁了,孤单一人,身在异乡,这种感觉你体会不到的。不过现在好了,这一大半忧郁可以烟消云散了。”
“那一小半是什么?”
“现在是我最兴奋的时候,我们不谈这个好吗?”
“还是因为找陈投币的事情吧?这个我没有办法帮你,我发过誓不去找陈投币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还是以前我给你说的那个地方,你去找那个女人。”
“可是她根本就不接待我呀。”他已经向姗姗讲述过那晚遇到那女人的事情了。
“你告诉她,是我叫你去找她的。但是要求她别在陈投币面前提起我。那是一个很贼的女人,贪图蝇头小利,你给他一点好处,她什么都会答应的。”
“她是陈投币的什么人?她不使她的保姆吗?一个保姆能说得动陈投币吗?”
“她既是保姆,又是陈投币的情人。不过陈投币七八年前就不要她了,给了她一所房子,每个月给她几百块钱生活费,把她养起来。她叫吴翠花。”
原来那是一处冷宫。郁青想问姗姗和陈投币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但是想了想,时机还不成熟,终究没有问出来。
第三十一章
和姗姗缠缠绵绵地分手了之后,郁青洋洋得意地往回赶。在他遇到的女人当中,姗姗是最难对付的。她聪明,一些小小的伎俩很容易被她看出来,如果使上这些小手段,不但不能引起她的好感,反而会生分。好在她感情丰富,郁青终于用爱打动了她。
郭松龄和婉婉已经回来了,所以郁青再也不能住在他们家,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了。晚上没有了邓红菱,他倍感冷清,多次劝说邓红菱搬过来,但是邓红菱不愿意。今晚沉湎于自己的征服能力,也不能淡化了对有邓红菱的狂欢日子的怀念,他翻来覆去,很久才入睡。
第二天,郁青起床很迟,吃了饭,他就直奔西岭后街55号附2号。在那走路都能扬起灰尘的过道里,他再次按响了吴翠花家的门铃。
吴翠花掀门现身了,他依然是红唇、白脸、黑眉,一个阴森森的三色怪物。
“你是谁?”吴翠花怀疑地说,她已经认不出郁青了,“你找谁?”
“我来找你。”
“找我?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了。”她说着,抽身而退。
郁青急忙抓住门沿,同时说:“是闪闪叫我来找你的。”
吴翠花很惊讶,“姗姗?姗姗在哪儿?”她下意识地钻出头来往郁青身后看。
“她没有来,她叫我来找你。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吴翠花把他嚷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郁青站在客厅中间四处看。这是一间七十来平方米的套房,墙面简单装修过,但是保丽板上面已经到处是斑斑的黄色痕迹,白色涂料已经开始剥落了。客厅很小,家具倒是齐全,但是无论从款式说还是从时间来说都已经老旧了。布沙发破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的泡沫和木屑来。
“是陈投币叫你来的吗?”
“是姗姗叫我来的。”郁青再次重复。
“那么不是陈投币了?陈投币现在在哪儿?”
郁青意外而失望,“你不知道陈投币在哪儿?”他问。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咯?这个人敢情死了,死了好啊,他死了,我也就解脱了,不再希望什么了。”
郁青看见了墙角有一部电话,“你知道陈投币的电话号码吗?”他问。
“就只能打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了,他的声音还没有变,但是人一定变了,因为心都变了。要不是他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我真的以为他死了。”
郁青发现了吴翠花精神上有点问题,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和陈投币的关系造成的。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一段什么样的爱情故事,但是那一定是激荡的、摧心裂肝的,否则不会对一个女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但是吴翠花仅仅是陈投币的一个婚外情人,他众多婚外情人中的一个,只不过相处时间大约比其他人久一些而已。看来陈投币对女人的影响力确实很大,郁青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很希望能见识一下这个令女人疯狂的人到底像哪位神仙。
郁青发现吴翠花盯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了紧张,大约因为她鬼魅一样的化妆吧。“你是姗姗什么人?”她问。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那丫头不是才十五六岁吗?就有你这么大一个男朋友了?”吴翠花说着说着的,忽然明白过来了,哈哈笑着说,“你看我疯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丫头也一定长大了啊。不知道长成个什么鬼模样了,可别像她妈,人长得好,心不好……那时候她怪呀,一张脸紧绷着对谁也不笑,好像每个人都欠了她一斗二升米一样,对我就……她叫你来找我吗?”
“是的,”郁青说,他好容易才跟着她的思路转过弯来,心里想想也觉得好笑。
“有什么事情?”
郁青想了想,尽量通俗明白地把事情告诉了她。她听懂了,“那丫头从前对我就像仇人一样,现在也知道来求我了?她怎么就没有想想,我凭什么去帮她呀?”
吴翠花封住了去路,但是郁青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他想了想问:“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见到陈投币,你能给我办到吗?”
“不能,”郁青干脆地说,“我能找到他,我就不用来找你了。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还要什么呢?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需要,我要的是我的男人……”吴翠花近似于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就流下泪来了。
“我想你一定很少出门吧?”郁青说。
“什么意思?”
“天底下就只有陈投币一个男人吗?男人多着呢,优秀的、漂亮的男人到处都有,你一定要死等着陈投币过一辈子吗?”
“你是这个意思呀?没有用了,现在说已经迟了,我老了,陈投币可能就是认为我老了,一个女人老了还有什么意思呀?”
“你没有老,”郁青说,“你还有魅力的。”
“啊?”吴翠花盯着郁青的眼光忽然放光,“你为什么这样说?”
郁青避开了吴翠花的目光,往她身上看去,他要想在吴翠花身上找出一点没有老的证据来,那一张三色脸上实在安装不下一个半个褒义词,如果赞美一下那明显已经下垂的乳房,也说不服人,但是他终于找到了,“你看你的身材还是那么匀称的,”他说,“只有美女才有你这种身材。”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时之间找不出来。
吴翠花把头低下摆来摆去地看自己的身材,一会儿说:“这还是年轻的时候留下来的,但是已经变型了,年轻的守候人人都夸我身材好呢。”
“现在也好,”郁青说,“很性感的。”
吴翠花不知道“性感”是什么意思,郁青给她解释了,她居然害羞起来,“你说些什么呢?”她说,“男人看女人就想到这些吗?”
“是的,那是女人美的表现。”
吴翠花看看郁青,郁青从她热辣辣的眼光里读到了内涵,他定了定心神,转开头去,然后走上两步,一把抱住了吴翠花。吴翠花挣扎了几下,也就不动作了,开始喘气起来。两人亲亲密密地谈了很长时间,吴翠花说:“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但是我要接受你。我需要男人。陈投币不要我了,他找了另外的女人,我也想开了,凭什么要守着他呢?姗姗那丫头从来就恨我,认为我夺了她妈妈的男人,她也是女人呀,她就不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是什么吗?我要了她的女婿,也让她尝尝男人带给她的苦楚。”
郁青听了,这才知道姗姗原来就是陈投币的女儿。他感到意外,几乎就要问出口来了,但是忍住了。如果他表现出来了以前并不知道姗姗和陈投币的关系,会引起吴翠花怀疑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吴翠花紧紧地箍着郁青的腰,问。
郁青知道吴翠花想要什么,但是他怎么也激发不出激情来,特别是看到她的那张三色脸,只能感到恐怖。“你洗洗脸好吗?”他说,“我喜欢看到你本来的样子。”
吴翠花顺从地走进卫生间。郁青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想着接下来的时间应该怎么样熬过去。一会儿,吴翠花走出来了,她居然已经脱得一丝不挂,浑身湿淋淋的,水珠直往地下滴。她径直走到郁青面前,略略张开两腿看着他。郁青也抬头看她,见到她皮肤并不显得老,两只乳头因乳房的下垂而对准他,好像在说话一样,充满了挑逗。她标准的瓜子脸有点苍白,却不失娇憨雅致,眉锁青烟,目含春愁,还很有风韵的呢。
她看起来三十二三岁,并不显得苍老,想来她在七八年以前应该是一个非常迷人的美女,怪不得陈投币也看上了她。郁青不知道陈投币为什么厌腻了她,冷落了她,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吴翠花也还有值得玩味的地方。他想,如果陈投币一直对她好,她不会那么愁,不会那么因为自卑而把自己紧锁在房子里,不会因为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而描出一张三色脸来,那么也就会保持更多的风韵的,就算到现在这个年龄,也依然能算得上一个美人。
“你真美,”郁青半是赞叹半是恭维地说。
“真的?你不骗我?我还美?”
“真的,美丽是你的本色,你以后别化装了,你的本来面目更迷人的。”
吴翠花蹲在郁青面前哭了。郁青拿过一张毛巾把她全身细细地擦干。然后他俩手托起她的腰,问:“我们在哪儿?就在沙发上,还是床上?”
“床上去,你跟我来!”吴翠花激动得不成声音地说。她向里间走去,一会儿就传出来放纵而悲凉的呻吟来。
郁青软软地散架在吴翠花的身上,吴翠花流着泪恋爱地抚摸着他的脊梁说:“你就完了吗?我还要。”
郁青听了心里直冒火。他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软弱过,他感觉吴翠花实在奚落他无能。但是他实在无能为力了,只好装着没有听见,下了床来,说:“现在你给他打电话把。”
“现在?现在打电话没有用的,他已经出国了,去了那个叫什么荷花的国家。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到那时候再给他打电话吧。”
原来陈投币已经出国了。郁青感觉自己被捉弄了,“那么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还一直装疯卖癫地问我他在哪儿?”他气愤地问。
“是我求你还是你求我呀?”吴翠花说,“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好办的吗?我问你他在哪儿,是问他住在哪儿,我知道他一定又有了新的女人了,搬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他出国了,我们还会有这种事情吗?”
郁青没有想到吴翠花也有心计,同时也觉得她爽直的可爱,不由得泄了一些气,不再追问,而是问:“你就这么一个人住着,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嫁了呢?”
“我是陈投币的人,我还嫁给谁?我死也要等着他。女人不像男人,仗着一根肉棍到处乱插,女人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郁青嘲笑地想,她还讲究贞节呢,可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不事现打她的嘴呢?她只会怨男人,好像男人倒应该从一而终的,女人倒不必。
郁青开始穿衣服,吴翠花问:“你要走了?”
“是的。陈投币回来了,你一定要记着给他打电话。”
“你说的好漂亮呢,”吴翠花坐起来激动地说,“你以为给我这么半温半饱的一次,我就应该听你使唤了啊?我可没有这么下贱!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幼稚?你要我给你办事情,也要对我像个人样啊。”
郁青越来越感觉自己低估了对手,看来是因为一开始她的那些疯疯颠颠的话影响了他的判断。不过好的是这个女人也还有些余韵的,不会使他太难堪。“陈投币到底会不会听你的话呢?”他问。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哪?我是和他做过几年夫妻的,那时候他每天晚上都在我身上爱我,抱着我睡觉,他以前的那个黄脸婆反而一个人睡。我们是一般的关系吗?可恨我听了他的话,两个孩子都打掉了,后来再也怀不上了,她的死老婆恨得咬牙,可是没有办法,男人在我身上呢……他要当官呀,他就必须听我的,要不然不怕我告他养小老婆吗?”
第三十二章
郁青想不实在走这一条路到底有多少成功地希望,因为吴翠花给的承诺太脆弱了。他只好想,多一条路总会多一分希望吧。他答应了吴翠花以后每天来一次,并且得到了她更确切些的承诺之后,拿上皮包走了出来。他走出昏暗的过道,走出住宅区大门,望着土黄色的城市,怅惘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推销油漆去,正在这时手机响了。电话是邓红菱打来的,她说:“你今晚不能来了。”
“为什么?”郁青还以为邓红菱又知道了自己在吴翠花这儿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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