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基督教的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1989年以后用受难的伟大故事来合法化他们的认同要求的时候,我不相信它;在法国,当这个想法披上殖民救世主义的面纱时,我不相信它;我不再喜欢它——还用我说吗?——在近东,当它削弱智慧并助长强硬的极端主义者时,我从来就不相信它;事实上,当宗教狂热分子将它具体化,试图把伊斯兰教教法强加于“犹太”和“十字军东征”的国家的时候,它让我感到恐惧;那好,当3亿美国人被告知他们受上帝的委派,无论他们做什么,都盖有卓越和例外的印章,我同样找不到任何理由来为此喝彩。但仍然这里,我还要阐明两个反对意见。两个系列的问题,因而也是两个系列的反对意见。首先,我们有必要假装我们正在发现自美国诞生以来我们就已经知道的东西吗?我们能否不去理会这个事实,即这例外论,这圣诞和天降大任的主题,从来就是贯穿国家哲学的持续而有力的主题?我们能否不去谈,或试图不谈这个事实,即这伟大的天佑主义和传奇的解释,这奠基和古代城市神话的现代表现,可以追溯到那么多的构成这个国家意识形态和道德脊梁的知识分子沃尔特·惠特曼莱茵霍尔德·尼布尔托马斯·潘恩,甚至克拉瑞尔的作者梅尔维尔,他们使用同样的描绘,带着同样巨大的热忱?总而言之,新保守主义知识分子戴维·布鲁克斯难道不是完全正确,当他在纽约并非毫无批评地对我指出,对所有美国总统来说,这是个循环往复的主题,直到并包括我们在欧洲认为最毫无疑问的总统威尔逊和他关于美国世界使命的宣言;罗斯福;肯尼迪;卡特;克林顿,1999年在他的国情咨文中说,“现在是这代担负起我们面向21世纪历史责任的时刻”;等等?其次,用同样的概念和同样的标语,用“原教旨主义”来称呼弥赛亚主义的各种不同形式,是否站得住脚?我们是否有权,即使当前的美国政治看起来如此不讨人喜欢,把个视自己为再生的跨越红海——今天的大西洋——的古代希伯来而骄傲的国家的原罪,等同于患有纯洁癖的上帝狂热追随者有时是不信上帝的狂热者,他们要世界或者皈依,或者把它炸个粉碎?难道可以接受,或诚实地,无视这巨大的鸿沟——不仅是政治的,而且是形而上学的——它把那些仍然重视原罪和极端邪恶的假说,承认自然加于所有改造社会的目标包括民主的目标的限制不论怎么说,多数美国教堂是这样的的宗教,与不谈抑制原罪有系统地掩盖人性的阴暗面进而产生种追求纯洁的全力以赴的期望的宗教不同版本的激进的伊斯兰主义大概都属于此类分开?简而言之,在目光短浅的白人乡巴佬和自杀式炸弹袭击者之间画下等号,前者相信自己被委以在全世界传播民主佳音的责任,后者团结在恐怖和大规模谋杀的兄弟会周围——这是否即走向我们必须急于摆脱的委婉和庸俗文化的第步?对我来说,答案是不容置疑的。并且,接下来,指向新保守主义的问题。
文前相关第29节:反思3:美国疯了吗3
新保守主义。
这不是个新物种,考虑到当前分解的节奏,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它甚至可能是个化石。
它上溯到——如果我们去相信好的古生物学家——已经久远的年代,那时某些左翼和甚至极左翼思想家开始思考社会主义的死胡同。
“物种”不完全是恰当的词。
或许,我们应该说,“小圈子”“品种”或“蜂群”。
我们应该找到词汇来特指这些杀人犯这些暴君这些人类的敌人这些在萨赫勒地区屠杀儿童的人这些核战争狂博士这罪恶的学院。
我们应该找到准确的声调如规模巨大的反全球化示威非常正确地谴责了美国在伊拉克战争中造成的死亡,但从未提到其他被毒死活埋被镐或铁铲杀死以及在萨达姆专政下被折磨致死的200万平民来描述这新保守主义,它像以前的犹太复国主义样,正在变成最大的侮辱邪恶的化身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事物的同义词——事实上,犹太复国主义本身拱手让出了它最悲惨的地位,只是因为这些新保守主义者,这些没良心的凶猛的精神病患者,也碰巧是,好像纯粹偶然,以色列的无条件的盟友
对此我们该如何解释?
这些巫师的帮手黑暗王子卑劣的雇佣兵超级鹰派吸血鬼,他们究竟是谁?
当你像我的法国同胞达尼埃尔·韦尔内和阿兰·弗朗肖恩,在他们的救世主美国文中那样不厌其烦地去阅读他们,或像我所做的那样会见他们,让你印象深刻的第点是他们推行或宣布推行种理念政治。你可以不同意这些理念。你可以发现它们是荒谬的天真的甚至危险的。你可以认为——像我所做的——这种想法,例如,把对伊拉克开战作为对基地组织袭击曼哈顿和五角大楼的回应,是个相当大的错误。但这里的事实是:个主要现代国家把取自于修昔底德或列奥·施特劳斯的考虑加诸其外交政策,我想这是个孤例。很久以来,这是第次,这个据说是物质主义唯物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国家套用瓦雷里有它的思想政治和它的政治思想。我想,聆听前国防部的二号人物引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观察他带着关于自然权利和历史的理论,即使是含混的,去参与场战争,让我们得以超越那些前辈“智者”,他们认为,政治与理念无关,因为除了自我利益之外,政治不为任何其他而践行。
第二个再次使你印象深刻的无可否认的特征是,这些人发动的战争,他们领导或启发的三次或四次军事行动波斯尼亚和科索沃阿富汗伊拉克,每次都以个专制政权的倒台而结束。这里你也可以反驳。你可以断言,对他们的导师艾伯特·沃尔斯泰特来说是那么亲的“聪明”炸弹,在喀布尔和贝尔格莱德夺去许多人的生命。以伊拉克为例,你可以琢磨是否除了掀起这场大乱之外还有推翻政权的其他方式。但最终结果相同。无可否认的是,新保守主义者是些有着名叫萨达姆·侯赛因奥马尔和米洛舍维奇的敌人的人。我们是否宁愿回到个年代,那时美国冷战外交与地球上各种各样的暴君做朋友,只要他们在美国与苏联的权力斗争中站在美国边?并且,在伊拉克的特殊情况——再说遍,我已经同意这场战争是个政治错误,承认它丝毫没有减轻恐怖主义的压力,它在错误的时间瞄准了错误的靶子,那么,如果我们必须两害相权取其轻,从道德上讲,你认为哪个是轻的?老布什先生号召库尔德人和什叶派教徒起义,但当他们听了他的话,起义并被屠杀时,他没动指,或小布什,在这些新保守主义者的影响下,采取行动俘获阿里·哈桑·马基德,他又以“化学阿里”著称,对用毒气袭击库尔德人的哈拉布甲镇,以及其他国际社会聪明地视而不见的事件负责。
这些人有第三种激|情,这也与过去几十年的政治惯例截然不同。也许他们像传统右派样,窝藏着现实政治的别有用心的意图。也许,在伊拉克,也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他们只在意炫耀武力,同时——顺便说句,这也算不上十足的罪行——为他们的国家确保石油供应。但至少,他们不惮谈论民主。至少,他们断言民主不仅是只保留给白人基督教教徒和西方人。并且,不满足于仅在口头上,不满足于只是发表宣言,作为列奥·施特劳斯的信徒,他们厌恶文化相对论,看不出为什么伊拉克人也许没有能力实行普选代议和议会民主。事实是他们言行致。事实是当萨达姆被推翻,油井被确保,当战争的首要目标得到实现并使他们的敌人目睹了美国的决心和力量,他们做出留在这个国家的战略选择,至少是目前,以支持国家和共和主义的重建进程。再次,归根结底,问题很简单。难道擅长打了就跑战术的美国军队对被解放人民的命运洗手不管更好?当战争结束并获胜,我们是否应该倾向种族主义者和愤世嫉俗者的想法,认为另个事业,民主的事业,原则上讲,是个没有希望的事业,因为人权的合法性止步于西方边界?
文前相关第30节:反思3:美国疯了吗4
你可以——再次,像我所做的——提出对新保守主义者的各种指责。
你可以指责新保守主义者是糟糕的政治家胆大妄为的天使没有战术的战略家,设计不出实现他们理想的途径。
你可以认为他们天真,当他们梦想着人权宪章像装载着食物和药品的包裹,空降在他们无所知的国家。
你可以认为这刺刀尖上输出民主的愿望只是他们年轻时持久革命的颠倒形式,他们从未彻底走出他们原有的托洛茨基主义。
你可以纳闷:这切有什么用?与马克思主义继而与历史主义决裂构成新保守主义的密码,但又在——当然,更人性,少些野蛮,但本质上并非更理性的——民主救世主义的招牌下面重新面对它。回想起从未被找到的所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全球性谎言,你在想是否他们对名著的精通使他们偏爱被马基亚维利贡斯当和柏拉图理想国的第三卷理论化的“必要谎言”,他们中的位曾坦率地对我解释。
你可以,两者取其地,只要我们论及这个话题,对他们不是真正的激进派而感到懊悔,当普京威胁要“消灭最后个车臣人”,当新保守主义者不得不,换句话说,与个比破碎的塔利班政府或伊拉克复兴社会党的破产军队更严重的敌人打交道时,他们谨慎地把他们的宏伟原则收进意识形态和梦想的文件柜。
最后,你可以指责他们——并且,这是我在华盛顿与比尔·克里斯托尔交谈时所持的立场——相信只要他们支持总统的外交政策,他们就只能支持他在国内政策上的选择,肆无忌惮地无视他们的大师理应灌输给他们的精神自主原则,为了实际上没人要求他们站队的统到党的路线上来的简单概念而牺牲他们的不同观点;你可以责备他们放弃了另条战线——那就是,在国内和国外,与持续的贫困社会排斥和各式各样的歧视作斗争。
但是你不可以做的是把他们转变成不道德和邪恶的典范。
既不公平又荒谬的是无视这个进步——是的,我的确在说“进步”——以代政治领袖的出现为代表,对他们来说被古代人称为政权“本质”的问题,是值得被看成是操作良好的国际政策的个关键参数。
如果我是个美国人,我也许会是那类人群中的个,他们在此次旅程中,特别是在上次总统选举期间,主张真正的进步,将位真正的自由派人士任命为国务卿,位恪守启蒙精神和老欧洲的价值观,深谙多边主义和妥协文化,对阿布格莱布监狱的行为和拘禁中心在关塔那摩湾的存在感到反感的人。但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因为在美国和在其他地方样,政治辩论不是在好与邪恶之间,而是在邪恶与少些邪恶之间做出选择,知识分子的道德原则责成我去辨别,例如在匹兹堡,亨利·基辛格和克里斯托弗·希钦斯之间的无言对话中表示出来的不含糊的差别,在世界范围内进步主义者的心里,他们都被登记在“美国右翼”的通用标签下:个是没有原则的实用政治家,个是理性的反法西斯主义者。
因为的确有很多思考美国与世界关系的截然不同的途径。
至少,有四个。
或者,更准确地说,在我们知识分子的惰性把它们合并为“美国右翼”的核心,有两个派别,总计有四个主要立场和观点。
第派由这样些人组成,当卢旺达在沉沦,当萨拉热窝在燃烧,当欧洲生活在纳粹的脚下,他们宣称,像国务卿詹姆斯·贝克1992年谈到波斯尼亚时所说的,美国“在这场战斗中没有点利害关系”,因此看不到任何卷入的原因这就是传统的孤立主义立场;这是沃尔特·拉塞尔·米德所说的“杰斐逊主义”,来自位著名总统的名字,个谨慎小心的外交政策的信徒,如米德所写道,渴望避免“卷入联盟”和“加强”民选国家的榜样,而不是输出它。那么,另派的观点与他们相悖,并回应道,不,这根本不可行;个大国在世界所有的斗争中总有利害关系,在所有国家中美国尤其不能对地球上正在发生的事失去兴趣这是反孤立主义者的立场;从右到左,在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中,这个派别的人,无论他们出自何种原因,认为美国不应该像个巨大的与世隔绝的岛屿那样行事,对其他事物漠不关心。这伟大的群人,他们有时被称为——错误地,因为范式更为普遍并可追溯到更早——“威尔逊主义”。
文前相关第31节:反思3:美国疯了吗5
在第二个派别中,在那些相信美国不应逃避它的全球命运的人中,那里有区分的第二条原则——仍然,据沃尔特·拉塞尔·米德的分类——它产生了三个亚反对系。汉密尔顿主义者,他们喜欢认为自己是实用主义者,认为国家只有以经济和商业利益的名义才能进行对外干涉。杰克逊主义者以精力旺盛的平民党人安德鲁·杰克逊命名,他在1829至1837年任美国总统,因而是托克维尔之旅的同代人坚持认为,只有在国家的重大利益受到攻击时,国家的行动才是正义的,但他们补充说道,目标就是狠狠打击和迅速撤退——显示力量,使命完成,回家。然后是威尔逊主义者狭义上讲,认为打击展示力量复仇,可以是必要的,但还不够——简单扼要地说,他们反对说,没有个流派真正值得个伟大的民主国家:他们反驳杰克逊主义者,把治安官战略——西部边疆的“唯枪至尊”延伸到国际关系领域,有失美国信条的身份;反对汉密尔顿主义者,他们抗议道,商业,尽管尊贵和令人尊敬,但无论在世界历史还是在民选国家理应进行干涉的方式中,它将不是决定因素;最后,反对杰斐逊主义者,他们宣称,当然,他们分享他们的“美国例外论”的假说,并同样强烈地执著于这样个理念,即天佑国家的美德必须不遗余力地保存,但是能者多劳——防护避难所,保护堡垒,从入侵或腐败的危险中拯救美国实验室,做到所有这些,意味着担负起与世界分享美国奇迹的道德责任。新保守主义者是这最后个流派的最新近的展示。
思考至此,问题便相当直截了当。
在所有这些流派中——让我强调,它们和欧洲意识形态流派样有别于彼此——我们绝对肯定最后的个是最不值得我们尊敬的?
这经常没有被命名的四派人,他们的论点遍及这个国家的整个政治史,深刻地渗透在所有的正式流派中,并至少像蓝色和红色州,或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之间的分裂样至关重要。我们是否真正确信这第四个流派——纯粹的威尔逊主义流派,康德式的民选普世国家的支持者,他们在战争中的真正目标,是遍撒民主价值观——是美国造就的最丢人的政治怪兽?
这四个主要的流派,或者结合汉密尔顿主义的赖斯及鲍威尔,与杰克逊主义的迪克·切尼及罗纳德·拉姆斯菲尔德结盟,或发动场反对彼此的不留情面的意识形态战争杰斐逊主义者帕特·布坎南宣布布什的背叛,据他所说,布什已经转投新保守主义者的威尔逊主义及其好战的犹太复国主义者翼,或者彼此继承,或甚至同居在同个人的头脑中乔治·布什,实际上,以杰斐逊主义方式开始他的第任期,“9·11”后转向杰克逊主义,在伊拉克战争期间,实际上皈依了温和的威尔逊主义,喜欢传教士政策甚于治安官政策;即使是伍德罗·威尔逊本人,在第次世界大战初期,那时他宣布美国“不屑于参与战争”,与杰斐逊主义立场相去不远,但他在1917年转而投向纯粹和多边主义的威尔逊主义边——这个四极的探讨和实践,值得去仔细地剥离,就像在个著名的法国分类的结论中,有正统主义右翼奥尔良主义右翼以及波拿巴右翼,甚至对待既然提到“右翼”涉及再次充斥右翼和左翼共享空间的信仰,因而过于简单化自由派基督徒社会民主的和共产主义的传统也是同理。如果表现得只有新保守主义才应得憎恶和不光彩的名声,这样做讲得通吗?
我的结论,正如你可以推论出的,是非常清楚的。
它不是基于偏见,而是基于调查观察和倾听。
我不是他们中的位。
我的英雄们,我的朋友们,我所认同的人,在整个这趟旅行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名叫巴拉克·奥巴马希拉里·克林顿莫里斯·迪斯吉姆·哈里森诺曼·梅勒。
但我仍然相信,只有彻底愚昧无知的欧洲反美主义才会把这第四个流派——个我坚持认为拥有实践理念政治和回归民主原则的国际主义理念的双重功劳的流派——等同于世界上最愚蠢和最野蛮的右翼。
文前相关第32节:反思3:美国疯了吗6
最后,帝国主义问题。
我们对这样的批评已经很熟悉,它这么陈腐以至于变得无聊,认为美国是贪婪的,专心于对金牛犊的顶礼膜拜,只在意把它的劣质产品它低下的文化它的法律强加于人。
甚至在美国,我们熟悉这样个政治和知识的阶层,三个世纪以来尤其自列奥·施特劳斯以后,迷思于他们罗马人的荣光和颓废,情不自禁地把美国本身描述成个三重罗马帝国:形象和文化的帝国洛杉矶茁壮成长,来加强军事帝国华盛顿,而它本身又为资本主义和财经帝国纽约服务。
最后,我们熟悉同样主题的最新变种。我们熟悉反全球化运动对于这甚至超越美国之外的帝国主义庞然大物的强烈批判,美国不仅仅满足于用它低劣罪恶的商品来淹没世界,不满足于把人饿死,或更糟,毒害他们,不满足于以为寡头集团的利润而掠夺其他国家财产的重要原材料资源——特别是石油——为唯目标,它居然还有脸包括不知廉耻的“原教旨主义”信徒和新保守主义的威尔逊“救世主义”把它的征服伪装成“人道主义干涉”,把它的战争重新命名为“维和行动”,把恐怖主义利用为个不可思议的惊奇,让美国重新塑造全球秩序,去阻吓和防止任何要求与之竞争的政治领导的朦胧冲动,并最终给这个自从苏联解体以来已经消失的敌人张脸孔:昨天是伊拉克,今天是伊朗,明天是中国——对它的妖魔化正在由新施特劳斯马基雅维利主义和学术的东方主义这两种相连的思维策划中。
问题是事实摆在这里,如果美国有能力做得最好与最差,如果这个杜鲁门尼克松如今乔治·布什的国家犯下过错误,在有些情况下,犯下过罪行;如果它在拉丁美洲谋划了萨尔瓦多·阿连德的倒台,在欧洲支持希腊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独裁政权;如果它有时背叛过它自称为受上帝指派的救世主的天命,正如作家亚历山德拉·阿德勒在美国之旅中所揭示的,摆在这里的事实,则把美国视为只嗜世人之血的恶狼的过于简单化的看法变得复杂。
事实:在他们的历史进程中,美国人的殖民主义,比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当然,还有俄国人要少得多。
事实:美国的力量,我们在欧洲倾向于视之为个阴谋产物的臭名昭著和邪恶的超级大国,总是,或几乎总是,我们欧洲缺点的结果,我们的放弃和失败的代价。
事实:大多数美国近期的干涉,导致它脱离系统的孤立主义的大多数行动——这种杰斐逊传统的孤立主义构成美国在与外部世界关系中最鲜明的分歧——或者出自于杰克逊主义对袭击做出回应的希望你可以,我最后再次重申,认为把反击巴格达作为对曼哈顿和五角大楼受到袭击的回应是反效果和荒谬的——但无论如何,这个袭击发生在先是无可否认的,或者来自汉密尔顿主义的维持国际商业事务的治安的需要这是第次海湾战争及火速援助科威特石油的决定的推动力之,或再次出于威尔逊主义的不仅对世界秩序,也是对国际组织无力执行的种“自然法”的责任感难道这不是在种种推脱之后,做出介入波斯尼亚事务然后是科索沃的决定的全部原因吗?。征服的愿望从来不是动力。这些行动从未导致长期占领。1954年当沙特阿拉伯要求撤空达兰空军基地,后来,1966年3月,当戴高乐将军要求撤空夏托鲁机场,当1991年菲律宾参议院要求关闭苏比克湾的克拉克空军基地时,每次,这个帝国都服从并撤营。
另个事实:美国有支无与伦比的空军正如我在科罗拉多的空军学院所目睹的。它有支足以使斯蒂芬·b卢斯艾尔弗雷德·马汉和个世纪前海军战争学院战略理论支持者们欣喜的潜艇舰队。除此以外,他们的陆军,这支应当是为今天和明天的帝国战争打前锋的部队,这支照理该平定被占领土——现在的伊拉克——的军队,是平庸的非专业的装备不足训练欠佳。是否半的伊拉克远征军由非美国人组成,他们参军为的是加速他们的归化进程?是否最敏感的任务——例如,保卫政府大楼和美国大使馆——委托给私人安保公司招募的雇佣兵?这真是现代帝国军队吗?这真是巴格达只是其长征第站的先锋队?对于那些渴望与古代世界相比的,着迷于特奥多尔·蒙森爱德华·吉本古朗热的人来说,美国不像伟大的帝国时代的罗马,而更像衰落中的雅典,柏拉图将此归咎于偏爱桨胜于矛和盾——或甚至像商业的迦太基,如福楼拜在萨朗波中写道,在第三次古迦太基战争中,它已经变得无力维持支舰队和支外国雇佣军
文前相关第33节:反思3:美国疯了吗7
另个事实,或不如说是另外连串事实,与我们通常在欧洲关于帝国的想法不致。首先,个奇特的替代,我在明尼阿波利斯的美国购物中心看到了它的个例子,其结果是最传统的制造业活动在第三世界国家进行;事实是,这个原则上占主导地位的国家的银行州政府财政部商业,因而养老和退休金全部依靠巨额国外赤字,由帝国理论上主导的经济体提供资金支持——尤其是依靠印度俄罗斯日本特别是中国资产。这样,我们面临个极端不寻常的模式,它的坚固性建立在两方面,是在它所主导的地区——包括中国和印度,坚信在美国银行美国的财政体系以及美元中它们的投资有最好的收益率;二是与此相关的坚信,除非另有告知,世界各地必须继续输送它们的精英研究者未来的主管商人到美国大学科学研究机构和公司接受训练。简而言之,这历史上独特的现实中极为脆弱的看上去矛盾的制度,使美国力量依赖于每天注入的自信的力量,更准确地说,依赖于美国人本身对世界赋予美国人信心的信心,或不如这么说尽管有点绕圈子说话,美国力量依赖于这最终点:全世界对美国人的信心来自于美国人现在拥有的,并继续拥有的对全世界现在对美国人持有的美国人希望他们继续持有的信心——但这信心能保持到何时?
最后,还没有算上并且,这也是个事实,对于帝国主义的迷思,世界历史被简化成美国怪兽与抵抗它的天使的决斗,在这个宏大的二元妄想故事中,切等于是阴谋,切都有含义,在这里,没有被提起的是这个所谓帝国的特点,它的克制它的退却它的迦太基品质它不用占领军的占领,它所部署的不是重装备步兵军而是斯巴达奴隶,他们,正如在所有妄想逻辑中,变成了自身的对立面并且更具罪恶性的“帝国化”,因为它已经变得更加阴险和难以觉察。然后,这种固执的迷思的最终效果,在我眼里,为害非浅,它不动声色,败坏名声,在个没有意义和不可知的地牢中,把当代历史呈现为完全不同的样子:种既不与美国斗争,也不屈从于美国的历史;种既不特别支持也不特别反对帝国主义的历史;个把所有大屠杀和种族灭绝的具体故事混合在起,不管你怎样寻找它们,它们从未出现在反帝进步主义者建立的大范畴里的历史中,虽然这些大屠杀和种族灭绝处在最恐怖战争的源头,尽管这些战争导致不是上千而是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的死亡,突然不再是任何人的兴趣所在
当然,我不是在说,在美国不存在帝国主义的诱惑。
我们太知道,那些已经握有权力的人出于对极端权力的爱好,看不到这届政府业已被我此前提到的傲慢所攫住的可能性。柏拉图写道,这是和平的对立面,比“”更甚。
此外,我不喜欢对与美国外交立场相左的支持者的“惩罚”方式。
我不喜欢前几届政府,甚至共和党政府,都采取行动避免的单边主义支持者的自我中心的傲慢。
同样令人憎恶的不祥之兆是,在伊拉克危机处于高峰时,小撮政府官员试图利用老套的带有仇法偏见的那种犬儒主义,它不比法国的反美陈词滥调强多少。
于是,当前事件外,有迹象显示威尔逊总统的美国,这个发明国联并倡议建立联合国的国家,对国际法及它的机构它的刑事法庭它的协议规章京都议定书的草草视之——众多相互印证的迹象,使你显然不能排除在某天看到这个新迦太基试图多少模仿点罗马。
但这种帝国主义的诱惑,眼下依然只是种诱惑。
我们不得不承认,通过排列对比,所有这些产生出个非常独特的结合:权力与克制;对世界的关切与无动于衷;也是强大与虚弱最令人不安的;权威与潜在的不稳定;种目前无与伦比的发号施令的能力和种预感到某天它可以在任何时候到来,被压迫的世界大众,或者,更简单地说,个对手将会意识到,主人的霸权只是由欲望利己主义和附庸的心甘情愿的服从来维持。我们不得不承认,所有这些产生出个统治政体,种帝国模式,无法再用两个相反但时下流行的在某些条件下又同流的理论来解释,他们或起源于马克思-列宁主义帝国主义,最后阶段,或来自列奥·施特劳斯伟大的犹太知识分子,弗朗兹·罗森茨威格的同代人,为了继续传播——反对罗森茨威格——“耶路撒冷与雅典”,他需要相信,并使他的信徒们相信,帝国刚从德国转移到美国。
文前相关第34节:反思3:美国疯了吗8
因而,我只看到两种可能的方法去理解这个混合物——来自政治光谱的两个不同方面。
个由法国式的自由主义思想的现代理论家提出——雷蒙·阿隆,在和平与战争:种国际关系理论中,用保罗·莫朗的话来形容美国:个“不情愿的帝国”。
另个,由意大利知识分子托尼·内格里提出,他是60年代末个激进的左翼组织的创始人和近年来最引发人们对现代主导机制进行思考的作品之的作者与美国文学批评家迈克尔·哈特合著帝国,法国评论家亚纳·穆利耶-布唐为该书做评。
个帝国,内格里说道,是种对他所说的“众体”的兴起的回应,而不是相反。
在这个顽固的斯宾诺莎者看来,个帝国和个众体像个单物体的两个不太对称的特征,因为众体首先来自个单本质,这是世界真正的本质。
并且,他对帝国的定义超越在他看来基于种过时的思想之上的所有阐释。这种思想认为个首屈指的国家,通过扩张,制造其以后能够仲裁的中心冲突,继而施以统治。
新的帝国没有中心。
没有像罗莎·卢森堡布哈林希法亭所描述的那种意义上的跳动的心脏和思考的头脑。
或者说,有,那里当然有头脑。控制器官。但它们是银行和黑手党。如七国集团和八国集团那样的全球政府首脑峰会。如微软那样的跨国公司,它正因为侵犯个陨落的帝国的前主权而被告上法庭。恐怖主义组织,它的帝国覆盖财政系统和我们生活的威胁在增加。群众性工会组织。舆论。是的,当公众舆论有组织并且强大时,它本身参与到帝国化的扩散中。不再是这个或那个特殊国家的统天下。不是任何具体的国家。没有个国家有,或将有,通过扩张去建立它的帝国的力量。个非本位的帝国,因为它与多中心的后国家的非领土化的世界同在。
我最后再次思考有关美国帝国即将衰落的那场奇特的而且奇特地重复出现的辩论。
我在思考保罗·肯尼迪的论点,以及孟德斯鸠在对罗马兴盛和衰亡的思考中的精神;我在想那些相反的观点,认识到在佩特罗尼乌斯和尤维纳利斯的严厉谴责与罗马帝国真正开始衰落伯里克利的警告和提洛同盟溃败,随后长墙被毁之间间隔了很长段时间后,它们得出结论认为,美国帝国还有好日子在前头。
事实上,对于这整个辩论,我们应该能够得出结论。
美国既不是处于高峰时期的罗马,也不是来日无多的被征服的罗马。
它既不是奥古斯都的罗马,也不是新教派林立和被野蛮人袭击的罗马。
所有这些只出于个原因,那就是美国的罗马时刻已经过去;我们需要把自己从这个想法中摆脱出来,即把罗马变成个现代城市的象征,或者反过来说,把现代帝国,美国或其他的,描绘成基于古代帝国城市模式的想法。
让我说得更明白些。
不同的国家,特别是美国,当然是这个新的意义上的帝国的部分,这个帝国既没有核心又没有疆界,像库萨的尼古拉的世界,到处有它的中心,但是没有边界。
更进步,正如美国文化面对旧的帝国定义逡巡不前,它的些主题亦如此——例如,边疆的神话;这种关于开放的灵活的并总在推移的边疆的想法,曾经是现在依然是如此有力地塑造着美国精神和乐观主义——另方面,与这新帝国性非常符合,其中个特征正好是没有边疆。
再更进步说,如果我们同意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新帝国的现象学,而不是其结构上,如果我们承认,从马克思到内格里,个帝国的特征仍旧是,无论它的原则为何,通过制造拥有日益增加的相似期望的臣民来统,也可以说,来全球化世界,如果我们对这个帝国化制造出来的,以服从于商品技术和娱乐为特征的非常特殊类型的人类感兴趣,那么我们需要承认,这种类型的人类在我能够观察到的美国场景中,在加利福尼亚得克萨斯,在得梅因集市上,在拉斯维加斯的妓院里,生气勃勃地庆祝胜利。
仍然
我不确定
正是从这里,事情再次开始变得复杂。
我记得那位天主教得克萨斯人,位在家上学的信奉者,他想把他的孩子从主流思想的压路机下抢救出来。我记得在孟菲斯五旬节派教堂里那些上帝的美女,她们的高雅和奢华令人叹为观止。我在想那些我直观察和谈到的区别化因而也是单独化的迹象。我在想所有那些不属于少数族裔研究教堂的异类之人,我大概没有充分提到他们——我在想那些年轻的和不太年轻的新都市人,他们拯救了座大湖区附近幽灵城市中的个濒危建筑;我在想那些城市主义和文明的朋友,我看到他们捍卫着萨凡纳的建筑遗产并丰富着芝加哥的建筑遗产;我在想新开拓者,相反,他们正在离开城市去重新发明在科罗拉多怀俄明和俄勒冈州大草原上的后现代生活方式;我在想所有那些在这里或那里的人,他们定下条规定,几乎是种道德责任和个不随大流的原则但,自相矛盾之矛盾,我们在这里发现大批不随大流的人们:和大群社区群众保持距离,那就是说,远离使人变傻的程序化的机器,典型的是电视商业品牌和成为主要的公民宗教的体育;我在想所有那些我在各地见到的处于社会各个阶层的美国人,他们不是,再说遍,从卡夫卡所言的杀人犯阶层中摆脱出来,而是从打着“美国生活方式”烙印的牲口群中摆脱出来;并且,想到他们,想到所有这些活生生的人,他们拒绝像个人样走向个虚无主义的地平线,并亟力想把它强加给世界其他地方的社会,我告诉自己,也是在这里,美国有个开始反思自身荒诞的真正头脑,它也许正处在向不是帝国而是对帝国的种反应的转变进程中;我告诉自己,场反对帝国的改革也许正在美国开始
无论如何,对我来说有点是清楚的。
没有个范式比罗马范式更不适合美国这个国家的真实情况。
没有个模式比这个列奥·施特劳斯从他德国本土引入的帝国的拉丁式的模式更无法告诉我们美国的具体情况。旦被移植到他的新保守主义信徒的华盛顿,这个模式突然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它在查理曼大帝在西班牙的查理世在哈布斯堡王朝在威廉二世在拿破仑和希特勒在神圣俄国直寻求成为的新罗马沙皇的治下有意义——但对这个最新的现代化的化身——不论好坏,即美国——它不再有任何意义。
这个如今业已无法使之平和,并且经常看不见的现代帝国不再代表国家权力的最后阶段;这个无眼的和无源的瞭望塔,不再为我们提供个嫌疑人的名字每天早上放在银盘子上个罪犯的脑袋,张抑或是巴士底监狱的地图,美国现在不再是“主人”——这个概念纯粹是个符号,对此,拉康会说几乎30年前,我自己在带着人脸的野蛮曾对此写过,它如果不是世界的另个名字,至少也是这个世界上所有那些致力于奴役人类的人的名字。美国不是万恶之源;它不再是,如果曾经是,掌握切的策划者;你再也不能说它是个帝国的恶性细胞核,或者就是个邪恶帝国本身。是的,你也可以这样说,但如果你这样做,那么你将需要承认自己对帝国邪恶和美国无所知。
第章初次印象从纽波特到得梅因第35节:个民族和它的旗帜
个民族和它的旗帜
就是这里,离波士顿不太远,在东岸,这里显然还存留着欧洲的印记,托克维尔就是从这里上岸的:罗德岛纽波特。这个保存良好的伊斯顿海滩,这些游艇,这些意大利帕拉第奥建筑风格的大楼和油漆的木屋,让我想起海滨城市诺曼底。座海军博物馆。个图书馆。提供住宿和早餐的客栈挂着主人的相片,而不是店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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