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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

作品: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作者:木瞳澈|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0 12:10:20|下载: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TXT下载
  可若真让冯世宁随意说了方才那些话,将他的父亲冯良说动了,而自家祖母和母亲本来就存了对冯家的心思,这两头应允,他们俩个小孩日后的人生轨迹就会如此定了下来。

  如果这样,日后,该是要怎么对待她那个“过去”同她这个身体的主人有夫妻之名之实且恨“她”入骨的冯世安?

  林书茹不止很介意,她是非常非常介意。

  就如同冯世安所表现出来的样,她也不想同冯世安在这世有什么关系。

  林书茹说:“冯世宁,你该要找个你喜欢的人过辈子的。”只有相爱,才能让两个血脉并不相连的人同甘苦共患难,也只有相爱的人,才能包容对方的所有好与坏。

  林书茹虽然没有了解过相爱的力量,也没有刻骨铭心的爱上过个人,但看了那么多感人至深的故事,她潜意识就觉得爱情是相濡以沫的必须品。

  冯世安听林书茹如此说,更是奇怪,歪着脑袋嘀咕道:“什么?喜欢?”他怎么记得,两方嫁娶只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林书茹道:“是的,很喜欢的喜欢。”

  言毕,她再不解释,带着碧婷匆匆走开了。

  冯世宁迷惑不解的抓抓后脑勺,望着林书茹的背影小声问:“奇怪。如果还不错都不算是喜欢,那什么才能算得上是喜欢?”

  第26章吩咐

  待回屋子,碧婷忙不迭将门关上了。

  林书茹唤了她声,等她走过来些便踮了脚尖去瞧那额头磕破的地方,问了句:“很疼吧。”

  虽是稚嫩童音,却因低了的声音显得异常柔和温婉,听着碧婷心头温暖,道:“不疼的。”

  “都嗑破了,哪有不疼的道理。”林书茹说着便四下去找屋子里备的药,却因为平日并不是她归置的那些个东西,因而找了还几个柜子的抽屉也没找到。

  碧婷本是听令站在原地等她,眼见林书茹左翻翻右翻翻,将屉子里的物件都翻得乱七八糟仍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于是问:“姑娘这是要找什么?”

  林书茹在毫无目的的翻找中已经显得非常焦躁,因而问她:“屋子里备的小药箱是不是你放的?是放在哪儿了?”

  林书茹身上并无伤痛,也并没有真的生病。碧婷情知她找药箱定是为了要给自己上药的,心中感动,口里说的却是:“奴婢这点子小伤不碍事的。”

  林书茹头也不抬,道:“先别废话,你先告诉我是放哪儿的?”

  碧婷走了过去,从林书茹还未搜到的左下角抽屉里拎了盒小匣子出来,道:“是在这的呢。”

  林书茹将那匣子抱过来打了开,瞧着上头蝇头大小的字,翻了盒药膏出来拧开盖子,挖出些白色的药膏,也不同碧婷多说,直接就抹到了碧婷的额头上。

  碧婷的伤口破了皮,被那药膏沾,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林书茹放轻了动作,将那药膏缓缓抹开,边抹边道:“你吓唬吓唬那冯世宁就好了,还真叩了这么重做什么。”虽是嗔怪的语气,却夹杂着心疼的意思。

  碧婷的眼眶有些湿,吸了吸鼻子道:“奴婢不是吓唬,是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顿了顿,她又道,“姑娘手里的这药膏是给主家用的,奴婢用不得的。”

  林书茹瞧瞧手中的铁盒,又瞧瞧碧婷低垂着的头,道:“那我赏了你用,总可以了吧。”

  碧婷跪下道:“奴婢谢谢姑娘的赏,还请姑娘让奴婢自己给自己上药吧。”

  碧婷说这话的时候,林书茹刚刚伸指从盒子里舀了些药膏出来,听得碧婷如此说,犹豫间将药盒交到了碧婷手中。

  碧婷接了药自己上着,却仍是声不吭的跪在地上。

  外头的丫头们恰在换人值班,来二去少不得有些嘈杂。又因是在这管教最为松散的露薇轩,那些个丫头婆子们之间说的话,连坐在屋子里的林书茹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房内如此安静,面前这人如此遵规守矩。

  房外如此杂乱,连半点规矩也无。

  林书茹将指上的药膏擦到手背上,缓缓抹开。药膏的沁凉,顺着血脉流淌的方向,将那丝冰冷传到了林书茹的心房。

  外头的人多不记得自己该是要如何做,又该是要做些什么。屋里的碧婷,却又太知道自己应该谨记遵循些什么。

  林书茹的灵魂已经接受过十数年自由平等观念的洗礼,没有这个时代该有的阶级分明,因而有时可能会流露出种低姿态的好意。

  可林书茹的好意看在碧婷眼中,却成了心血来潮的超越了规矩的关怀,这实在令她诚惶诚恐。

  林书茹站在碧婷的跟前,俯看这个比她年纪略大些却总是向她跪拜的丫头。

  她缓慢地将手背上那块药膏揉进肌肤中,直到再也感觉不到肌肤上的那点湿润,然后对碧婷说:“我又没让你跪着,跪那么久不累么?”

  说罢,林书茹走到窗边,自个儿踮着脚将窗缓缓推开去。

  胸口堵堵的,有些难受,因而想要吹吹外头的凉风。

  这是个跟她从前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阶阶分明,人人都该有自己需要遵守的规矩。

  是她林书茹先忘了自己该要遵循的准则。

  碧婷瞧她脸色不大好,想是因为冯世宁方才那番胡闹惹得林书茹十分头疼,于是将林书茹方才翻乱的抽屉中的东西都归置好后,走了来同林书茹道:“姑娘也别太忧心,方才奴婢细细看过旁边没有谁经过,应是没被人听着了去的。”

  林书茹点点头,算是应了她的安慰,正在这时,看见了个小小的身影在院角那处默默打扫着,与旁的那些三两个聚在起咬耳朵的丫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书茹道:“我们两个岁数这么小,就算被人看见瞧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是当个小孩子吵闹笑笑了事的。”

  碧婷声音低低道:“可冯少爷同姑娘闹的,是求娶的事儿。”

  若是两个小孩子玩笑两下,被旁的人看见了,或许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冯世宁闹的是求娶林书茹,而老太太和沈氏正是有意想将林书茹许了冯世宁。若是被人听着了冯世宁说的那些话,指不定被人说了嘴去,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好了。

  林书茹心中明了碧婷的担忧,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瞥了窗外那身影眼,转头问碧婷:“我记得今个儿早上同你问起芳草时,你好似同她并不太熟。”

  碧婷答话道:“奴婢只认得芳草是谁,并未同她说过几句话,不算熟的。”

  “那就好。”林书茹这三个字说得轻柔飘忽,语气还份外微妙。只是说话的声音太小,碧婷个字都没听清楚。

  林书茹吩咐碧婷道:“你去帮我打盆水来。”

  碧婷问:“姑娘是要洗脸?”她得要问个明白,才知道该拿什么盆打水来。

  林书茹想了想,微微笑,应了声:“嗯。”

  良久后,碧婷回了屋子,将水盆放了下来。

  林书茹问她:“有人瞅见你额头上的伤吗?”

  碧婷边撩起袖子边道:“被好几个人给瞅见了。”

  林书茹又问:“他们瞅见了没有问你这是怎么给弄的?”

  碧婷道:“问了,我说是做错了事情让姑娘罚了。”

  林书茹摸摸下巴,寻思道:“这个谎撒得不错。”

  不错到能供她布置成由个连环谎言组成的小陷阱。

  碧婷问:“奴婢自是知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的。”

  碧婷见林书茹没有怪责她的意思,却并没有过来洗,于是催道:“姑娘且先过来抹抹,等水凉了就没这么舒服了。”

  林书茹走过去试了试温度,瞧着碧婷将打湿拧干了帕子,林书茹忙避开了她伸来的手。

  碧婷愣,问:“姑娘不是说想要抹脸吗?”

  林书茹道:“我是让你去打盆抹脸的水,可没说我要抹脸的。”

  碧婷疑惑着问:“那姑娘的意思是”

  林书茹笑着,吩咐碧婷:“你出去将这水泼了。”

  碧婷刚想问林书茹为何要将这盆才刚端进来的水给泼了,却见林书茹面上的笑容越渐诡秘起来。

  林书茹继续吩咐道:“我需要你将水泼到芳草面前,最好能泼湿她的鞋尖。”顿了顿,林书茹再次强调,“只需要将她的鞋弄湿点”

  碧婷更纳闷了。

  那个芳草好似从未得罪过姑娘吧,怎么姑娘今日想起来要特地去整她?

  碧婷问:“姑娘,这是为何?”

  林书茹却是淡笑不言。

  碧婷端了盆水从屋子里走出,闷声不响朝着芳草打扫的方向走去。

  芳草听得有人走来,抬眉瞧了瞧,见是林书茹的贴身丫鬟碧婷,也没多想什么,又低下头去努力扫起院子。

  其他人尽只摆出个打扫的模样,凑合凑合天就这么过去了。唯有芳草这根筋的,打扫得颇为卖命。

  人人对她嗤之以鼻,斜了眼指指点点的笑话着。有人问她,这没有赏只得罚的工夫,你干得这么卖力做什么?

  芳草却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我该干的事,不需人赏我。”

  好些人说她脑子不好使,只有王善家的叹口气,对她说:我知你是好孩子。

  芳草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好孩子,她觉得自己只是有些过了份的执拗而已。

  碧婷早在进院子的第二天就认得了这个叫芳草的丫头。个过分认真的与露薇轩中气氛格格不入的丫头。

  碧婷行到离芳草五步之遥时,突然将盆中的水泼了出去,恰恰好打湿了芳草的鞋尖。

  林书茹站在窗口斜着眼儿望,看见芳草瞧了瞧碧婷,声也没吭,朝后退了许多步埋头继续打扫起来。

  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多半没看清这变故因何原因而起,窃窃私语着猜测那芳草怎么惹了碧婷。

  碧婷睨了芳草眼,寻思片刻后,摆出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离开了。

  她想,她或许已经猜到姑娘为何要吩咐她这么做。

  第27章心思

  碧婷因是猜到林书茹心中的想法,故而没有再就芳草的那个疑问去问林书茹。

  林书茹眼见她没来问,知她是个聪明的,或许已猜测到了自己为何会如此做,于是默默笑,将这整件事情揭了过去。

  院中当值的丫头婆子本以为有场大戏看。个是出了名的条筋丫头,个是姑娘面前最为得宠的丫头,若这两个人杠上了,那可定是热闹得很呢。

  大院子的人屏住呼吸等了许久,却仍不见屋子里有什么动静,顿时十二万分的失望。

  本以为碧婷回了房会同三姑娘林书茹告状,若是碧婷说了芳草的不是,三姑娘将这事情捅到了沈氏那里,芳草定是会得了顿大发落。

  如果二房奶奶气性大些,直接将芳草罚出露薇轩,派到别的做苦差的院子里,那可真真是好笑了。

  谁知如今无风无浪,院里瞅着的婆子丫头们心道方才碧婷大约是意外泼歪了水,这才湿了芳草的鞋尖,并非是故意的,于是没了看大戏的劲儿,转而三三两两聊着别处的事情。

  芳草低头扫着,不由自主望向刚刚被碧婷泼湿了的鞋尖,眉头微微皱起,又微微展了开来。

  做了这许多事情,已是将近酉时。

  今日中午没能好好睡个午觉,还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如今闲了下来坐在桌旁,林书茹不由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碧婷道:“姑娘累了吧,累了可得好好躺躺。待会被太太瞧见了这样,怕是真的要去请了大夫来呢。”

  林书茹是真有些困倦,于是点点头钻进碧婷摊好的被子中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林书茹模模糊糊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很是烦恼的翻了个身子,却哪知那恼人的哭泣声越更大了。

  王善家的道:“太太莫哭了,说不得姑娘觉睡醒了觉得爽利精神了,您不就白哭了嘛。”

  从前王善家的点也不怕劝慰人,而今在露薇轩中呆得时日越久,她便越是害怕宽慰别人。主要是沈氏那哭实在是绵长持久,王善家的初时还能口若悬河的劝她,如今真真是词穷了。

  更何况,不管她说的是什么,沈氏她是听不进去的。

  故而如今,她这劝慰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差,如今都已经言辞粗陋到了这个地步了。

  结果显而易见,沈氏哭沈氏的,王善家的只得在旁干瞪眼。

  同样干瞪眼的还有林书茹的贴身丫头碧婷,她家三姑娘怎么了她可是最清楚的。

  林书茹哪里是病了,她那是睡得太熟了。

  碧婷有些着急,歪头探看床上卧躺着的林书茹,眼见林书茹翻了个身,以为她是醒了,却瞧她翻了个身去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实话说,来了露薇轩这么些天,碧婷最佩服的个人便是沈氏。

  不是沈氏其人有多么出色,多么本事,而是她那双如开闸泄洪般的流泪程度,真是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而且,碧婷真是不明白了。

  沈氏如此担心自己的女儿,怎么不差人赶紧去请了大夫来,而只是这般六神无主地坐在这里呜呜咽咽的啼哭。

  若三姑娘真是病了,被这么哭定是休息都休息不好的吧。

  碧婷不由舒了口气:好在姑娘并非真的病了。

  终于,林书茹被沈氏的啜泣声成功叫醒。好不容易忍住了捶床板的冲动,更好不容易憋住了汹涌而来的起床气,轻叹了声翻过身来,叫了沈氏声:“母亲。”

  沈氏瞧着她那眼眸澄明,不似病中的模样,仔细瞅瞅面色红扑扑的,煞是精神,心中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去,忙不迭拭干了面上的泪水,问林书茹道:“可有好些了?”

  林书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回她道:“好多了,母亲放心。”

  沈氏道:“可吓坏母亲了。方才喊了你许多声都没有答应,母亲以为你因着病睡昏过去了早该给你叫个大夫过来瞧瞧的。”

  林书茹见她满心满意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心头暖暖的,反握住沈氏拉着她的那只手道:“让母亲担忧了,是孩儿的不是。”

  沈氏见她果然是精神气十足,也没多想之前称病是她装扮的,故而有些欣喜,“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难得见沈氏如此开心,且是才刚哭了连眼角的泪都还未曾抹干了去就如此的欢喜,林书茹心中暗暗有些不祥的感觉,问沈氏:“母亲为何如此开心?”

  沈氏拉着林书茹的手,喜不自禁道:“今个儿晚上家里又起了席。你祖母说呀,让我们早些过去说说话呢。”

  原来,祖母和母亲的小算盘又开始打上了啊。

  林书茹低了眉头,在心头暗暗叹出口气。

  随着母亲去了老太太的院里,还未入屋便听见薛姨娘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果然如她所料,老太太率先叫来的可不单只是她和沈氏。

  门口的丫头打了帘子,沈氏略低着头桥林书茹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薛姨娘方才讲了什么笑话,将老太太逗笑得前俯后仰。

  老太太正乐着,余光瞥见大小两个身影走了进来,遂望了过去,见是沈氏和林书茹前来,乐呵呵道:“来了啊。”

  沈氏应了声,领着林书茹向老太太施了礼,便坐到了位置上。

  林书茹暗暗扫视了遍老太太屋子中坐着的人,心中忐忑起来。

  原以为老太太早早将她们娘俩叫过去说说话,无非是要与沈氏谈谈她对于冯家以及冯家孩子的看法。

  如今见到老太太屋里说话的人居然来得这么齐,那股莫名而来的不祥感悄然爬上了林书茹的心头。

  老太太不会是又要发功了吧

  林书茹很无奈,真真是不知如何形容祖母的这番切切关心好。

  今次大房来的最早,顾氏领着孩子们已是坐了许久,大老爷却仍是未曾来到。

  老太太瞧瞧留给大老爷的空位,又瞧了瞧留给冯良家三口的位置,再看了看西垂的日头,脸色垮了下来。

  薛姨娘抿抿唇,知她是心情不好,因而斜了身子朝着沈氏和林书茹的方向道:“听我们家棋茹说,书茹丫头今个儿下午病了,怎么看着不像呐。”

  沈氏笑了笑,道:“我本也是担心着,这不,睡了觉尽好了。”

  “哦?怎地睡觉就可以将病尽睡好的?”薛姨娘似是忧心忡忡道,“还是得找个大夫给瞧瞧,这若是真病着了而不自知,拖得时日越久可是越不好的。”

  沈氏听着薛姨娘说的话也有些道理,点点头:“可不是,我也说要给大夫瞧瞧,丫头不乐意,我就没给叫。王善家的,回头让个大夫来瞧瞧。”

  王善家的应了声,心中嘀咕:薛姨娘今日似是有些古怪。

  顿了顿,薛姨娘笑着问林书茹:“听丫头们说书茹病了,我们家棋茹可担心得紧呢。”

  林书茹微微弯起嘴角,回了薛姨娘个浅浅的笑,心道:说得那么好听,你们家棋茹担心我?怎么也没见她来瞧瞧?莫说来瞧了,连支个丫头过来虚情假意下也是没有的,这娘俩真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虽是这么想,林书茹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客客气气的笑。

  同林书茹不样,沈氏却只从薛姨娘的话语里听出了满满关切地意思,感激道:“棋茹丫头且还这么小就懂得关心人,如此记挂着妹妹。要说,还是姨娘教得好。”

  这番真诚地夸赞,实在令林书茹的额头挂出排小黑线来。

  她的母亲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糊涂人个,如此的不辩虚情假意好意真心。

  薛姨娘笑道:“瞧二奶奶说的,哪有二奶奶将孩子教得这样好。”

  沈氏听薛姨娘这夸赞,立马也跟着乐坏了。

  林书茹听她们两个来去的说着话,真是汗颜呐。

  个逢迎得如此假意,个糊涂得如此真心,竟还能说得两相欢喜,不得不盛赞下薛姨娘的好功力。

  林书茹正走着神,突然听得薛姨娘提了她的名字。

  薛姨娘问:“书茹丫头下午睡得可香?”

  林书茹答她:“嗯,是比平日睡得熟了些。”隐隐觉得薛姨娘有些不怀好意,又不知她为何要问这个。

  薛姨娘笑盈盈道:“那该是没看着冯家二少爷了。”

  顾氏正喝着茶,听薛姨娘说,缓缓啜了口,轻轻盖了茶碗放到了桌案上。

  沈氏疑惑问薛姨娘:“怎么?”

  薛姨娘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担忧地环顾左右垂下了头。

  正在这时,林棋茹娇娇柔柔道:“冯家二少爷听丫头来说三妹妹病了,可真真是着了急,说是要去探看三妹妹的。可惜三妹妹睡得熟了,应是不曾见着。”顿了顿,林棋茹补了句,“我看着冯家二少爷可比那大少爷对三妹妹上心多了。”

  林棋茹语毕,朝林书茹微微笑,却因那最终的个敛目动作,透露出她满肚子的坏心思。

  第28章不祥

  林棋茹方才那话说的娇娇柔柔,却因那恰到好处的句顿而吸引了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顾氏瞧了瞧老太太的面色,情知此事不好,未免引火烧身,因而没在此时开口。

  不仅是老太太和林二爷的脸色沉了下去,就连沈氏也都转了面色。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僵冷起来,站在林书茹后头的碧婷显得很是紧张也很是着急。

  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也只有她林书茹和冯世宁最为清楚。如今薛姨娘同林棋茹将冯世宁来探林书茹之事点了出来,却又似并不知道个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虽仅仅拿着这个由头来说,却依然令得林书茹的处境好不尴尬。

  林书茹仍是双手交握端端坐着,面对房间里的凝结气氛只坦坦然笑,道:“起先听冯家弟弟说直想有个姐姐的,因是觉得我好玩,所以想认了我做姐姐的。”席话将林棋茹先前所说的那略有些暧昧的陈述挑了开,然后又道,“可惜我睡的沉,并不知晓他过来。”

  林书茹说着,回了头问碧婷:“下午我睡了那会儿,冯家弟弟可有来过?”

  碧婷收了方才的慌乱,敛目道:“回姑娘,没见着呢。”

  林书茹双杏眼因笑起而微微弯上挑成线弧度,将她这派笑颜衬得更为天真烂漫,她却随即又做出副失望模样道:“家里头除了画茹妹妹也就数我是最小的了,可惜我睡得熟,冯家弟弟又没来,唉,怎地我又失了次平白得个弟弟喊声姐姐的机会。”

  林书茹这番打趣自己的话才说出口,林四小姐首先就没忍住,噗声笑了出来。

  因这声笑,屋里头的气氛顿时宽松了许多。

  大奶奶顾氏适时道:“我们书茹丫头这是在不开心自己不仅年纪最小,更且还有这么多的长辈叔伯兄姐得敬着呢。”

  林书茹知她是特意来帮自己圆话,遂也做出派天真模样偏头对顾氏说:“没呢,没呢,书茹不敢。”转而,林书茹低了声音,摩挲着交握的双手有些犹豫又有些迟疑,最后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书茹是想呀,家里再多些个弟弟妹妹叫我姐姐才好呐。”

  老太太乐不可支,指着林书茹直笑个不停。林棋茹同薛姨娘编排的陷阱,也就这样被这林书茹说将出来的笑话而轻轻揭过去。

  林书茹不由舒了口气韩娱之宅男艺人全文阅读。

  要说起来,还真应该感谢那些个在她卧病在床时,在门外嚼舌头的丫头婆子们。

  若是没她们,林书茹哪曾知道林家和老太太有这样的禁忌。

  这事情得要提起林老太爷的好友——个名叫张锦鸿的人身上。

  此人天资聪颖为人通达勤政克己,兼之兢兢业业,路官运通达。

  原以为他会生顺意,扶摇直上,却哪曾知道他家中发生了极大的变故,令得他两子丧命,仕途断绝。

  要说这张锦鸿做人极为低调,个人生活极为简单,只妻妾,而那妾还是因照料他多年才给抬的。好些年,就连专司鸡蛋挑骨头的言官都挑不出星半点的错处来。

  按说这样的家庭教不出判经离道的孩子,可偏张家的小儿子就是个跳脱的。

  自小就不愿循规蹈矩的过日子,幼时立志要学门功夫,说是为了今后行走江湖之用,于是留书封,自个儿打了个包袱往少林寺去了。

  那张锦鸿时任吏部侍郎,见得夫人哭哭啼啼呈上封字迹歪歪扭扭的信,迟疑着展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儿子好端端的居然要出家当和尚?开玩笑!

  即使他准了,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这个参他本的好机会,定是会对这个不孝子的离家大书特书,进而从教子不善管家不严扩展到他的立身不正不应为官。

  若是那样,可当真是不得了。

  张锦鸿急得直跳,立即派了人去抓,那人却连张二少爷的身影都未曾寻见,无可奈何之下,那人只好蹲在寺门口守株待兔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张二少爷的身影,却偏又被他走脱了,此后再也未曾看见那二少爷跑去少林寺过,这人只得悻悻回京复张侍郎的命。

  张锦鸿着急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原本还知道那浑小子是去少林寺学艺的,如今人在何处真真是全无半点可寻的踪迹了。

  再加上日日夜夜啼哭的夫人,张侍郎直如热火焚心般。

  要问这二少爷去了哪儿?不能去少林寺学武,难道没有别处?他眼珠子还没有转过半圈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于是背起包袱去了家叫不出名字来的小武馆,待便是四年。

  没了小儿子的任何消息,张侍郎无奈只好对外宣称,奶妈没管带好孩子,令得孩子没了踪影。于是有人就猜了,张侍郎的儿子这是被绑票了吗?

  后来又过了半个月,大家都恍然大悟,张侍郎的儿子怕不是被人绑票了吧,大约是人贩子不知是何家孩子,于是拐卖了去。

  张侍郎意外失了子,夫人的眼睛都哭成了柿子,他却仍旧兢兢业业,真是不容易,不容易。

  老实说,张二少爷不见的那四年,实在是张侍郎最为春风得意的四年,好日子直持续到有天个少年踏步进府,英姿飒爽站在他面前,叫了他声:“父亲。”

  张锦鸿几乎要问他句你是谁,话到嘴边却立即卡了住。这不是他那不孝子又会是谁?

  张锦鸿二话没说,奔祠堂里操了个戒尺出来就要打,那少年却神色定然的抬手,两指轻轻夹,便将张锦鸿手中的戒尺稳稳接了下来,直将张锦鸿气得干瞪眼。

  如今老太太还能记得清楚,老太爷在得知这件事后回了张锦鸿封信,然后哈哈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变身英雄联盟解说。”

  即已回来了,也没得什么好说的,又没真的落发做和尚,也就算了吧。张锦鸿如是想。

  他想要好好过日子,可惜偏偏事与愿违。

  那年春分时,本是他家大儿子同那李家小姐定亲的时日,却意外的杀出个陈咬金——他的小儿子堵在府门口,不得人自由进出。

  张锦鸿就问了,“你这是做什么啊?”

  他小儿子冷冷表态:“我不同意。”

  被他拦在府里的人就奇怪了。张侍郎这小混世魔王为什么不同意呐?是否是那李家小姐有什么不妥?

  是呐是呐,这张少侠行走江湖数年,定是听得李家有什么不好的风声。

  众家奴正如此想着,却没料到张二少从衣襟中抽出张纸道:“不若将这帖上的生辰八字换了我的。”

  这便是被众人周知的张侍郎两子抢妻之事。

  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全因那时张家已经被掀屋掘地般团糟。

  过了这么些年,前吏部侍郎张锦鸿家的事情仍时常被提起,用以警醒家中长幼兄弟,于此版本越来越多,个中之故事也随着年岁变迁越发不同,却都有着同样个结局:张侍郎长子因觉得颜面尽失,郁郁寡欢之下重病不起,半年后命呜呼;李家小姐在此后殉情自尽而死;张侍郎被言官参倒,言曰: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后罢官回乡,重病卧床,药石无灵,终在两年后死去。

  至于那张侍郎的小儿子,在李家小姐死后就全没了踪迹。

  老太太在老太爷的叹惋中得知了个中经过,于是同老太爷得了个共识,如今这共识也便成了老太太的禁忌:两兄争女,实属不祥呐。

  看那前吏部侍郎张锦鸿家,便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实例。

  原本这个故事只是林书茹卧躺在床百无聊赖时听得的个消遣,若是没得薛姨娘和林棋茹那番明里暗里指说林书茹同冯家两兄弟暧昧的古怪言语,林书茹也不会立马反应过来,这应是老太太最大的禁忌。

  面对这个被薛姨娘和林棋茹高高堆架起来的难题,林书茹别无他法化解,只得用打趣自己的方式,将这陷阱化成个童言无忌的笑话。

  还好这个身子尚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若是再大些,怕就是不管用了。

  只是,即便这样答了去,没有方才的尴尬了,老太太应也不会再对冯家兄弟动别的心思了。

  薛姨娘这盘下的,可真真是遭好棋啊。

  进退俱艰,灵光闪间想到的唯个解决方法,虽然可以解了自己的尴尬处境,却还是着了薛姨娘她们的道。

  怎样才能同冯家没了亲姻瓜葛,这令林书茹苦恼万分的难题,或许就在这个当下尽解决了。可这样的解决方式,却使得林书茹由衷气闷。

  被人摆了刀,可真是不舒服啊。

  正想着,门帘被打了起来,林大老爷并着冯良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冯家两兄弟面色皆是不好。

  林书茹撇眼间,似乎看见了冯世宁愤懑且幽怨的目光,不禁瘪了瘪嘴。

  这小屁孩应是听见自己方才说什么了。希望他缄默不言,千万别给说漏嘴了。

  第29章不善

  同老太太鞠了礼,冯良并两个孩子坐到了位置上。

  沈氏用那双欲泣未泣的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冯家这三人,眼中全然没了昨日那般因满心期盼而起的熠熠神采。

  见她这样,林书茹更为肯定,她之前的猜测定是没错。老太太禁忌,即也是林家的禁忌了。

  林棋茹微微侧头,似用余光瞥了林书茹眼,唇角勾出弯得意至极的笑。

  老太太捋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半晌都没句言语,久久后问了冯良句:“昨夜在那院中可睡得惯?”

  后又零零落落问了些别的,却绝口不提冯家二子,也再无流露出希望同冯家结亲事。

  碧婷渐觉出些不对,微微俯身附耳在林书茹旁,轻声问:“姑娘,可是发生了些什么?”

  林书茹摇头,示意她噤声不言。

  虽然很不乐意吃了个死鳖,却还好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且先让薛姨娘和林棋茹娘俩得意去吧,时日长着呢。

  这晚,老太太明显兴致不高,到起席前说话寥寥,全然没了昨日的开心劲儿。

  就是到了席上,老太太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林书茹在入席前,特特行得快了几步,走到林辰宗旁说了几句,林辰宗颔首,若有所思的朝林书茹笑了笑,随后径直走到冯世宁身旁,在原本留给林书茹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书茹行得慢些,见留给自己的位置已被林辰宗坐了,于是坐到了原本是留给林辰宗的位置上。

  今夜的这个席吃得平淡至极,没几人说话,也没几人聊至兴起。

  昨日饭时表现得神采飞扬的冯世宁今日皱紧了眉头,食欲极为不佳的缓慢吞咽着。

  林棋茹翘起嘴角,笑问他:“冯家弟弟,可是今日的菜不合胃口?”

  冯世宁横了她眼,冷厉的眼光将林棋茹吓了跳,遂闭紧上嘴来。

  这席饭吃罢,已是月上中天。老太太摆摆手,大家尽散了,却唯独薛姨娘遣开孩子,好眼色的留了下来。

  沈氏虽然有些糊涂,但在孩子这事上却往往比之其他多上了心。

  今晚起席前薛姨娘和林棋茹的那番话虽是无意之言,却着实为林书茹造成些麻烦。沈氏觉得,若薛姨娘呆在老太太那,她应也块呆着去,免得薛姨娘又在无心之间说出了错漏话语,惹了误会而没人解释辩驳。

  于是,沈氏再三嘱咐了干人等好生照料林书茹回露薇轩,这才放了半的心转身走入老太太院中。

  林书茹瞧着沈氏匆匆离去的背影,知她应是为自己担忧,所以才会再回老太太屋里多留留。

  也许平日沈氏浑噩糊涂,就连自己那方小院都管治不好。可旦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在林书茹身上,沈氏必定会十二万分的上心。

  即使没有想到什么万全妥当的策略,也必定会竭尽全力去维护林书茹的。

  前世从未感受过这样不求回报全心给予的关怀,如今乍然得到,林书茹真心如获至宝。

  沈氏的身影远去,被混沌的黑夜吞没了踪迹。林书茹却依然遥望着沈氏消失的方向,直到碧婷第三次催促道:“姑娘,夜了,起风了,赶紧回去吧,免得着了凉。”

  阵夜风适时而来,寒月夜风可不止是微凉。林书茹抖,紧了紧衣襟,领着行人往露薇轩的方向走。

  行至几步,林书茹似是直觉到什么,突然开口令道:“你们且先回去,我想同碧婷再四下里走走。”

  丫头们听她要独个儿去散散心,登时心惊肉跳,大半个月前林书茹失足跌入塘中险些丧命的事情,她们依然历历在目呐。

  都说露薇轩中的差事好做,懒洋闲散也照样有月钱拿。可林书茹落水那次,沈氏突然从个泥菩萨变成了个爆脾气,打骂众多,也发落了众多。

  如今伺候林书茹的尽是些新人,被人耳提面命着说着前次的教训,谁还敢让她独个儿黑灯瞎火的四下走动。

  小婢们不依,婆子们更是不依,时间林书茹身边围着的这些个平素就缺乏□的人尽乱了套,七嘴八舌嘈杂劝阻着林书茹,听得林书茹都耳鸣了。

  林书茹烦道:“你们要是今日不遂了我的意,明日我定会寻个由头让母亲将你们都发落了去。”

  林书茹番话说的果决,与平日说话的语气形成了鲜明反差,直将那些丫头婆子们惊得片愕然死寂。

  不知是谁率先跪了下去,接下来便是呼啦啦片的下跪声,资格最老的孙妈妈戚戚道:“姑娘,我们这些个也是为着姑娘好。”

  林书茹有些急,不耐和她们废话,于是道:“有碧婷跟着,也没得你们什么操心的,你们只需统好口供,尽说是我生气遣了开的。我好或不好也只需碧婷操心着,不用你们担什么责任。”

  虽是这么说,大家却都知道,若是林书茹真出了事情,沈氏极怒之下必说什么都听不进他们的任何借口解释,定会统统发落的。

  这么想来,即便林书茹说成如此样,众人依是跪着恳劝不已。

  林书茹越更急起来,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看来沈氏那万年难得次的发威还真是有着巨大的威慑作用。

  正在林书茹无计可施之际,碧婷瞧出了林书茹同往常大不样的神色,暗自揣测林书茹突地严词拒绝众人的跟随,大约是有着极其特殊的原因,不然姑娘为何额间已急出排细密的汗。

  想到这层,碧婷忙道:“姑娘可是因为今日下午睡得过久了有些憋闷,所以才想着去走动走动?”

  林书茹已是无法,顺坡下驴点了点头。

  碧婷于是又道:“那姑娘去透口气,或还是好些的。”

  转头,碧婷又对孙妈妈道:“孙妈妈,姑娘有我看着,您且放了心,定不会出了差错的。”

  孙妈妈瞅瞅那不再同自己亲近的焦躁不安的林书茹,又瞅了瞅碧婷,心中叹,情知今日这事自己是想管也管不得了,又因明白碧婷向是个妥当的,遂也没了杂乱无章的忐忑,点点头道:“好吧。”然后不甘不愿的领着众人等走远了。

  待那些人走远了,林书茹不禁舒了口气。碧婷还未来得及问林书茹句“怎么了?”,却在这时见得个人从远处的暗夜树影中走了出来。

  碧婷心中咯噔沉,立即明白林书茹方才急成那副模样的原由。

  那带着书童独个儿前来之人,不是冯世安又是谁。

  若被那些个碎嘴的丫头婆子们见着,结合在老太太屋里时薛姨娘和林棋茹说的那些子话,林书茹真是怎么样也说不清楚了。

  冯世安款步而来,跟着的书童窃窃探看了林书茹两眼后,做出了派规规矩矩的垂头敛目态。

  碧婷眼见冯世安冷眉冷目,情知他来者不善,忙同林书茹道:“姑娘”

  说话间冯世安已行至近前,淡淡对林书茹说了句:“能否借步说话?”

  林书茹略思忖,对碧婷使了个眼色。碧婷咬着下唇,却又别无他法,只好退了几步,同冯世安的书童站到了处。

  林书茹并冯世安在前头走着,碧婷在后头因忐忑不安脚步略有些急,却在这时听那书童压低声音道:“瞧你那眼力劲。”

  碧婷斜了他眼,他又道:“走慢些啊!你莫不是还想听着他们在说什么不曾?”

  碧婷轻叹了声,停步下来。

  前头,林书茹同冯世安走得越更远了些,这才开始小声说起话。

  冯世安嘲讽道:“我原还奇怪你昨日为何言辞铮铮说定不会在这世同我成了亲事,原来,你是要如此做。”

  林书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