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看见齐小远,也吃惊地张大了嘴,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好家伙,连个头都与齐小远差不多。简直就是同卵双胞胎。旁边传来几声惊讶的低呼。
从看见这人的第一眼起,齐小远就断定,这齐大郎必是自己的老祖宗,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种自豪感:“想不到老子的祖宗,基因这么牛逼哄哄,传了千多年,直到我这一代,居然都没什么变化,跟关云长家有得一拼了。他家是红脸长汉,我家是黑脸矮汉,哈哈……我老爸也是黑矮胖,听说我祖父也是……”
若不是事先知道这人姓齐,而齐小远又在身边,石秀差点抢上去参拜了。“这人太像公明哥哥了,”石秀对三娘低语道,“又不是双生子,竟有这么相像的人。”
三娘亦低声道:“不奇怪。朱仝与关胜,也不是兄弟,不也长得一样嘛。”
朱仝绰号“美髯公,”也是卧蚕眉、丹凤眠,红脸膛,相貌与大刀关胜差不多。石秀想了想,点点头道:“贤妹说得有理。”
那十几条锦衣大汉骤然见到又来了一个“齐大郎,”都露出莫名震骇的神情,个个张口结舌,脑袋一时秀逗了。这时那个领齐小远进来的汉子蹿到一个大汉身边,俯耳低语了几句。那大汉回过神来,向齐小远狠瞪了两眼。
齐小远见他身材肥胖,一脸横肉,眠圈发黑,眼袋浮肿下垂,显然是被酒色淘虚了,唇上还留着两撇八字胡。身上的锦衣是胡式小团花战袍,但看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心道这个就是头领了吧,看来是个恶少。
“大郎,一句话,还不起赌债,就交人吧!”那个八字胡少年手上拿着一张纸,边说边向扈三娘瞥了一眼。“还真让我们自已动手吗?快,打个手印!”他把那张纸扔到大郎脚边。齐小远想这个大概就是卖身契吧?
“五郎欠债,自然五郎还!”齐大郎闷声闷气地道,“我小妹己许了人家了。怎能拿来抵债?甘大少,念在我和舍弟,都在你手下帮忙,你就高抬一下手吧!”
甘大少哼了一声,右手一扬,当地一声,一只木匣子扔在大郎脚前。扔得用力了,匣盖开了,掉出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显是刚切下不久。
齐大郎一惊,茅屋里也发出惊叫声,草帘一掀,冲出一个女孩,愤怒地道:“你们把我五哥怎么了?”
这女孩不过十五、六岁,头顶青帕,穿一件缀满补丁的碎花荫啵伦乓惶跏袢梗啃x徵纾羯尊慕跬该髁耍凰劬α寥舫啃恰f胄≡堆矍耙涣粒赫饩褪俏姨婀闷牛空媸蔷薨。?br/>
“我们还能怎么地?”甘大少冷笑道,“今天一只耳朵,明天是另一只,后天或许是一条手臂……”
“好!你们放人!我……”女孩咬着牙道,“我跟你们去!”
“六妹不可!”齐大郎大步挡在她身前,高声道,“甘大少,大不了我卖身给你们!”
齐小远己听出来了,是齐五郎欠了这个甘大少爷的赌债,被扣为人质了。现在人家讨债来了。若不还钱,就得拿齐六妹抵债。不答应,就把五郎零割细切了。可见这铁箭社不单纯是个商号,还是一个江湖帮会。
“请问这位老大,五郎欠了你多少钱?”齐小远冷不丁地问道。
刷地一下,所有脑袋都向他转了过来。
甘大少斜睨他一眼,道:“问怎地?你要替他还债?”
齐小远双手抱臂,道:“也不是不可以。”
“呸,”甘大少吐了一口痰,冷笑道,“你是齐家什么人?”
“这位应该告诉过你了,”齐小远抬抬下巴,点着先前那个汉子,“亲戚。远亲。”
“远亲?”甘大少道,“什么远亲?我看你是充好汉。”
齐小远和气地道:“你看我和大郎的相貌,能不是亲戚吗?我说大少,你来讨债,有人愿替齐家还债就行,是不是?”
“唔,可以。”甘大少笑道,“拿你身边这小娘子抵债就行。小娘子虽然如花似玉,看来己经开过苞、破过瓜了。可惜啊!我甘大少是个厚道人,马马虎虎将就一下算了。”
下载
锦衣汉子们一起淫秽地笑了起来。
这就不上道了。齐小远脸色一沉,道:“掌嘴。”
石秀纵身一跳,落在甘大少身前,左手揪住他衣领,右掌掌力笼罩住甘大少面孔,噼噼啪啪,正正反反,抽了他足有十几个耳光。他出手如风,劲道十足。抽完了,甘大少一张脸足足肿了一倍有余,像个猪头,两只眼睛都肿成细缝了,流出枯黄的泪液。
石秀出手太快,那些大汉刚刚反应过来,他都打完了。众大汉齐声怒骂,掣出一色的浑铁棍,向着石秀围过去。
扈三娘娇声道:“石哥少歇,看妹子收拾他们。”
急抢几步,出指如剪,向一个大汉眼睛点去。那汉子一闭眼,向后急退,两只手腕一麻,铁棍便被三娘劈手夺过。接着裤裆要害处被三娘膝尖一顶,痛得浑身淌汗,向后跌倒。三娘夺了棍,急使一招“八方风雨,”瞬间便挑飞了众汉的铁棍,又使一招“群凤点头,”众汉连声惨叫,捂着裤裆蹲了下去。原来各人的老二均被铁棍点了一下,那真是相当的痛。
女人因力气不如男人,就专在招式上动点子,所以女人的招式都是专攻男人的要害,非常阴损。三娘恨这些家伙轻薄,出手毫不容情。谅这些街头混混,三脚猫的把式,怎是百场血战余生的三娘的对手呢?一个照面,全被摆平了。
齐小远、石秀大力拍手,大声喝采。石秀道:“三妹好棒法。”
齐小远道:“好一招‘断子绝孙’啊!”
三娘脸一红,道:“什么‘断子绝孙’?这么难听?小妹对他们只是略示薄惩,没那么无情。”
石秀道:“三妹所使,好像是栾廷玉的棒法啊!”
三娘面色一暗,道:“是的。”
铁棒栾廷玉号称“棒王,”是祝家庄的武术教头。也曾悉心指点过三娘的棒法。后来梁山打破了祝家庄,栾廷玉不知所踪,有消息说是死于乱军践踏之中。石秀提起栾廷玉,未免又勾起了三娘的心酸往事。
石秀看三娘面色有异,他是个精细人,自知失言,再不敢开口了。
齐小远走到甘大少面前,笑道:“现在可以谈谈债务了吗?”
甘大少早被打傻了,全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道:“谈……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齐小远扬声对众汉道:“各位都回吧,我把你们的小主子押在这里了,限一个时辰,拿那齐五爷来交换。不然的话……”他把甘大少耳朵一揪,后者即刻发出尖叫声。
“多谢公子仗义援手,小人感激不尽。”众大汉刚一离开,那齐大郎走了过来,推金山,倒玉柱,向齐小远拜了下去。
这可是老祖宗啊!齐小远哪敢受他跪拜?那还不折寿啊?忙向旁边一跳,语无伦次地道:“老祖,不是;那个齐兄,也不对;齐,齐大爷,快请起。”
齐六妹见他手忙脚乱,卟嗤一笑,忙又捂住嘴,道:“请问这位恩公尊姓大名?你救我一家四口,受这一拜又算得什么?请屋里坐。”
齐小远心道:“怎么是‘四口’?对了,还有一个老娘。那是老子的太太太……祖奶奶了。”尴尬地道:“在下有个毛病,最见不得人跪拜。齐大爷、齐大娘就别多礼了。”
齐大郎心中困惑:“恩公怎地管我叫‘大爷?’”忙道:“小的决不敢当恩公如此称呼。”
齐六妹却格格笑道:“‘大娘’?我有这么老嘛?”
齐小远心道:“对我来说,你都一千岁了。喊大娘都喊小了。妈妈的,见到老祖宗,也是个麻烦事。”
扈三娘、石秀见齐小远神态间对这两兄妹极为尊敬,又是那种古怪称谓,心中无不又惊又疑。扈三娘便想到:“这两人也许真是郎君的长辈,只是因为郎君现在是宋江的身份,不便自道真实身份。”便对齐小远低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郎君不要被礼法所束。”
第二十九章 老祖(2)
齐小远乍见老祖宗,心里一时激动慌乱,此时也平静下来,心道:“反正也不能相认,老祖宗也不知道我是他灰孙子。在乎什么呢?不过老子既己邂逅了祖宗,总得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称呼之类,都是小事。”
想明白了,便对齐大郎道:“那么,在下就不客气啦,唤你一声‘大哥’如何?”
齐大郎心道“那也不敢当,我俩不知谁大谁小呢?我今年整二十八岁,看恩公模样,怕比我还大个一两岁。不过‘大哥’总比‘大爷’听着顺耳。不知怎地,我见到这个人啊,心里便觉得非常亲切。也许是长相一样吧?”含笑道:“任凭恩公之意。”
齐六妹见齐小远望向自己,忙摇手道:“啊哟,可别叫我大姐啊!我是你小妹子,好不好?嗯,不知是不是高攀了呢?”
齐小远想我这老祖姑婆还蛮风趣的嘛!笑道:“就这样了。大哥,六妹,听说咱家里还有个老人家,容我拜见一下。”
扈三娘咬着唇想:“又成了‘咱家?’越说越近乎了。”越发料定齐小远就是齐家族人。
这时门帘掀动,走出一个老太太,年约六旬,头发花白,很是慈眉善目,眉宇间又透着精明,长得极像电视剧《红楼梦》里的那个刘姥姥。老人家一直守在屋里,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从窗隙里偷看,见这“恩公”生得与儿子一般模样,也是吃惊不小,却又越看越爱,忍不住便走了出来。
“娘,”齐大郎叫道,上前扶住老娘,齐小远也赶紧抢上去扶住另一边,好像是两个孪生子搀扶着娘亲,倒把齐六妹撇一边去了。众人看了忍不住发笑。就连那甘大少也嘿嘿笑了起来,眼睛都笑眯起来。石秀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位小哥儿,真是谢谢你啊!”老太太笑眯眯地道。这时六妹搬来一条凳子,老人家坐了上去,两人这才松开手。“不过救人须救彻,五郎不回,你可不能撒手啊?”
齐大郎道:“娘,你这是什么话……”
“老人家,你受惊了,”齐小远仔细看了老人一会,心想我这老祖奶奶说话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真是强。笑着回道,“我不会走。”
老太太道:“我可不太放心。你是外路人,终归要走的。你这一走,咱家就遭罪了。”
齐大郎心道老娘糊涂了,竟似赖上人家了。看恩公这样,也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一直罩住咱家的。唯恐齐小远见怪,偷瞥一眼,却见齐小远笑嘻嘻的,不由暗自纳罕。
其实齐大郎远不如他老娘精细。老娘在屋里观察了许久,见齐小远三人虽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