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象,其实包容万千百态。五脏六腑九窍经络血气阴阳五行神魂意魄志如此这些都存于藏象。它其实就是你身体里另方天地”
眼中闪过丝明悟,周继君扔掉手中那些残缺不堪的肉块,凝眉思索着。
“这么说来,经络乃至藏象都不是在肉身中能发现的存在,它们应该是独立于肉身之外,却又与肉身息息相关。”
周继君虽然凭着他的大毅力大耐心生出了数千年未在七州大地出现过的先天藏象,但他只是拥有却并非十分了解,这也导致了藏象虽然依附着他,但始终听调不听宣,超脱周继君的心神独自运行。到如今,也仅仅帮他炼化出四道先天精气,以及微微改变了那三道之力的性质,周继君对此直很是苦恼。
离开落云山已有半个多月,周继君边修行玄道武道和诡道,边吸收天地精气来给藏象凝炼,可道如今,吸收了那么多天地山海精气,也只炼出四道。
如今沧浪湾危机已解决大半,那京城之行迫在眉睫,可周继君到如今却有些无法准确估量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这七州大地是武道的天下,周继君如今是武师人品修为,却因修炼了等的功法玄武神经,加之他两次炼皮,他的武道战力已然达到武师人品的巅峰,只等炼完骨便能突破到武师地品。然而他又因那修习玄道法诀极墟天书而生成了可以吐出体外化成蛇形的四道之气,而越级战胜武师天品的李史武。
虽然舍弃儒道,只余留下玄武诡三道,可这剩下的三道皆能生出似乎隐约有着独自思维的蛇人,这三道蛇人至少能击垮超过自己三品的对手,而且能吞噬玄道技法武道罡力,并能消化吸收,归为它们所用。
而诡道似乎更是可怕,以周继君尚未成熟的诡道出其不意地布局谋天,竟然能逆转乾坤,只凭着心意算计和他巧妙的伪装,将云州格局颠覆
单手负在身后,周继君走在尸山血海间,心思却飞速流转着。
自己的武道可只按这七州的功法标准等级修行,而玄道和诡道虽然从道种可以感受到它们的境界突破,可除了修炼那三道蛇人和诡谲心思谋算外,似乎没有其他修炼参照了。玄道所炼出的蛇人却是融合三道的白气,那么玄道应该是总纲了。
“道,到底为何物”
周继君停下脚步,站在赤红如地狱磷火河般的嫣红土地上,望向碧净澄透的穹宇,眼中那份明悟与疑惑交替流转着,却始终突破不了那悟的彼岸。
“玄道武道诡道儒道皇道.或许还有许许多多其它道,然而它们到底是什么,又是如何并存于这天地间,如何并修于体内”
良久,周继君阖上眼,轻叹了口气。他隐约感觉到大道万千,却又相距天地之遥,凭着现在的他无法体会其中的深意。
“以武道为战,习这七州修行之法。以诡道为心意,孑立世间,避祸谋天。再以玄道为根本,修炼万千气象,壮大三道蛇人,觅的良机彻底收服那藏象吧。”
就在周继君心中定下了自己修行方向时,周围的怨魂死气终于凝聚到了极致,武尊武王们虽然身死,但强大的心神却未完全消逝,懵懵懂懂夹杂着无比仇恨的心意卷起尚未凝固的血气煞力袭向白衣少年。
第卷 风起云州兮 第四十五章 诡道棋盘成三道定
“你们生时我尚不惧,如今死了还要装神弄鬼吓唬我”
周继君挺身站立在尸海中央,裹着恨意怨念的血气化作只只无身厉鬼,张牙舞爪地围着周继君团团打转。白衣少年傲然扫视,嘴角泄出丝不屑的笑意,眼中满是期待。
已然恢复些许镇定自若的千若兮怔怔地看着那颗颗面貌狰狞的厉鬼,却不知为何心头扑扑地跳动起来。
“听说只有在百万大军激战的战场上,才会出现由戾气怨念凝聚起的血气厉鬼,却直没见识过,不料今天倒是见着了。那些血气厉鬼迸发出的剧大怨念恨意便连武王境的强者也会全身发寒,而武侯以下者更是会被侵噬心神,变成疯痴。眼下这些厉鬼都是武王武侯的冤魂恨意聚集起来的,他个小小的武师能守得住心神吗”
似乎意识到什么,千若兮表情陡然僵,眼神中渐渐溢出复杂的恨意。
“哼,他与我何干,最好心神被侵噬干净,变成半身不遂又傻又疯的废物才好”
周继君并不知道千若兮的诅咒,此时他心中非但毫无惧意,反而充满兴奋,体内的藏象如他样欢呼雀跃着,好似遇到美味佳肴,欢喜异常。
“藏象呵藏象,你又想要了吗”周继君眸中浮起丝阴翳,冷笑着自言自语。
藏象飞速运转,仿佛急切应答着,张开二十道经络便欲将那些血气厉鬼吸入体内。天地之气都是藏象最喜爱的佳肴,而精气万千,这些武王武尊死后留下的戾气怨气自然也属于其中。
“可惜,这些不是留给你的。”周继君心神沉入体内,用力撞向那藏象,“你依附于我却又不顺服,吸收了那么多天地之气却只修炼出四道先天精气于我,我凭什么再将这些好处给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家伙。
面对凝聚到最凶猛时候,正准备鼓作气侵噬周继君心神的血气厉鬼,周继君眉头挑起,张口呼出口气。
苍穹下,大团妖艳的血气之内,只白气凝成的蛇人凭空生出。手臂般大小的蛇人稳稳当当悬空漂浮在周继君头顶,它的眼神阴鸷,嘴角的却露着诡异的笑,这个表情像是周继君此时神态的放大,却又少了分正大潇洒。
周继君直是个矛盾的人,从他孩提时时候便是。性格坚毅无比,却总喜欢耍些狡诈的小伎俩,比如当年逗古道,比如那时激屠龙。如今亦是如此,身白衣潇洒飘然,仿佛浊浊之世佳公子,微微轻浮却不失温纯。可当他侃侃而谈时,总会夹杂着丝光明正大的意蕴,仿佛伟岸固执的大儒。然而有时候他的眼中总会流露出让人心底发寒的阴冷,让人觉得不似善辈。
如此诸多之态或许是因儿时的坎坷幼离怙恃埋下的种子,亦或者是因为跟着他几位大妖师父修习儒武诡等道意,再加上常年与他们相处,渐渐感染上那些未人化的妖变性格。
然而诸人只见他嬗变,如步空堂,如千若兮,却从没人能发现他身白衣之内的那颗本心,始终坚执无比的本心。
“欲谋天道,当自超然。处之地,得诡道之变,化地为棋盘,众人为棋子,汝可为棋主,亦可为棋子。若为棋子,当占天元”
周继君脑中出现了与天谋道中充满阴冷气息的字句,深吸口气,正准备抬头,只觉得心口被重重地撞击着,仿佛山岳来袭。却是那些身死丧命在他诡道之下的武尊武王化为颗颗厉鬼,来势汹汹地扑向他。这些没有形体的冤魂恨意凝成只只大钟巨鼎敲击在他心头,沉重疼痛。
周继君脸色微微发白,却并没有管它们,仰起头看向诡道蛇人,沉声说道:
“我欲助尔成吾之天元,可否”
诡道蛇人冷冷地看了周继君眼,阖目沉吟,片刻后张口道:
“善”
“吾为棋盘,收此尸山血海入吾局中,成山川河海。收此血气厉鬼入吾局中,为兵将士兵卒。然否”
“善”
“尔为吾诡道之种生,诡道之气聚,与吾本命体。今日助尔成天元,执吾谋道棋盘,入吾心神心意,待吾杀尽四方,取得无数尸山血海血气厉鬼扩其局,成就谋天之道”
周继君鬼使神差地说出这番话,出自本心,却似毫无缘头。
“善”
诡道蛇人眼中闪过歇斯底里的狰狞和阴冷,蛇尾拍动陡然跃起身,张开血喷大口扑向周围的血气厉鬼,好似猎食般,将它们个个吞噬。
眼中闪过寒光,周继君接连张口吐气,连团白气涌出,在半空扭转身形,须臾化为两只蛇人。那两只蛇人定睛看向那条如疯魔乱舞的诡道蛇人,嘴角流露出或是高深或是残忍的笑意,相视眼,齐齐扑向那些血气厉鬼。
“你也想分羹么”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藏象,周继君冷笑声将流转的先天精气缩回藏象,不让它得分好处。如今凝练出四道先天精气,才堪堪能与藏象保持平衡,若是再让它吸收天地之气却不炼化出精气来,那实力差距又将拉倒。待到它什么时候乖乖臣服,吐出那第五道先天精气,什么时候再让它继续吸收天地之气。
中央战场之外,客家娘千若兮李史武包括那些剩余的宗派掌门或是大煜武师都死死盯着那团已经血雾纷飞看不清内中详细的尸山血海处,他们只知道那个诡异的君公子只身其中,却不知他在里面到底如何了。面对武尊武王所化的血气厉鬼,他即便再异如妖魔,恐怕也不会好受吧。
“快好了嘛。”
周遭依旧是血影飞舞,看不清外边的情况,那些幸存的厉鬼已渐渐被蛇人们吞噬殆尽,剩下的依靠残念茫然地四处躲避着,可却已是强弩之末,不会儿,三道蛇人已然肚皮饱胀。
“天地山海为棋势,天地英灵为棋子,汝为天元,化”
与天谋道中化棋篇的道论出现在周继君脑中,此诡道法诀其实并不能称之功法,它以亡魂为棋子,以尸山血海为棋局,往往以修炼者的心神为天元,筑造成执掌于道心的棋盘。依靠诡道杀的人越多,这诡道便会精进越快。与天谋道,先与人谋起,待到那心中的棋盘大到无法容于天地之间,那这天地便已是你的棋盘,诡道大成。
随着周继君这声爆喝,三道蛇人喉咙翻滚,黑煞煞的亡魂怨气被喷吐于周继君头顶那片血雾中。待到吐完,那只诡道蛇人上前步,眼中闪过诡异的精光,喉头翻滚,良久吐出个字:
“化”
黑压压的亡魂怨气与那血雾纠缠在起,血雾渐渐变得单薄如方块,好似棋盘,从它上面生出连绵不绝的骨白色山脉和那条条艳红的河流,个个毫无意识的小人凭空出现在这山脉河流间,有大有小,大者武尊,小者武侯。
诡道蛇人手托棋盘,眼中飘过喜悦,回身朝另两道蛇人躬身行礼:
“善”
“善”武道蛇人脸冷漠残酷。
“善”玄道蛇人则副高深莫测的浅笑。
“善”
周继君长舒口气,将那三道蛇人收回体内。诡道蛇人手托棋盘坐于心房旁的诡道力种上,看着棋盘苦苦沉思。玄道蛇人跃身来到上丹田的玄道力种上,翘首而立。武道蛇人猛地跳下,来到位于下丹田的武道力种上,闭目打坐。
从这刻起,三道力种不再成鼎足之势守护藏象,而是分别驻于上下中三大丹田。而它们所生出的玄道蛇人也不再像从前回归体内后便化入道之力流进道种,它们自成格,却又互相呼应。如此来,却是把那藏象孤立开来。
周继君身体内两大体系,藏象和三道,在今日终于定局,它们彼此间有着隐约的联系,却又不再像之前那般交融,反而相互对峙着。
天空中的日头已然开始下落,强烈刺目的阳光垂落下来,拂开了那团团血雾。
众人放眼看去,那个君公子施施然走了出来,不仅安然无恙,反而似乎精神又旺盛了几倍。待到他们目光飘向君公子身后时,不由得各个心底发凉,脊梁骨溢出滴滴冷寒。
却是周继君身后那原本地成堆的血肉尸骨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哇”
名低辈弟子只觉得腹中翻滚,阵阵恐惧恶心冲上心头,忍不住抱着旁的大树弯腰吐了开来。
当他吐完后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正朝这走来的白衣少年,嘴角浅笑间仿佛还有血丝肉末未擦干净,那名弟子尖叫声,眼前发黑,转了两圈,晕倒过去。
第卷 风起云州兮 第四十六章 云州别话
徐徐清风流荡在树断枝折残碎不堪的密林间,千若兮客家娘以及那些脸浓浓戒惧的掌门弟子们看着白衣少年步步走来,不由得面色发白,除了客家娘紧缩回马车外,其余人都是匆忙后退。
适才周继君在那中央战场时,血气如艳红的浓雾将他包裹,外边的人都无法看到内中的情景,并不知他只是收了那些血气厉鬼尸山白骨炼化成棋盘棋子。他们看见大坨的尸体血迹陡然消失得干二净,再回忆起之前周继君拾起死人大腿好似念念不舍地细细品味,这些人心中已然认定周继君是个生啖死人骨肉的妖魔。
就在所有人都神情微慌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时,个穿着黑色武士服的青年却没纹丝不动。他抬起头,微微发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周继君,下唇被咬破,已然滴出赤红的血渍,好似咬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那白衣少年的肉。
看着李史武眼中浓浓的仇恨愤怒以及丝迷惘,周继君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微微软,却转瞬间坚定起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将你期待已久的后续心法交给你,你助我逃脱,我们都没有违那约定。如今诸事已罢,你便去扬州追求你的武道吧。”
李史武恨恨地看着周继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样,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凉悲恸,听得人心头堵,鼻子发酸。
“约定你根本就是直在算计着我,算计着所有人”
“定是你向刹境宗通风报信,然而带着我们大帮人来到这,根本不是为灭刹境宗,而是为了和刹境宗拼得两败俱伤。你那所谓后续心法也与我黑水门功法相逆,可怜师叔祖没有留神察觉,被你害了”
眉头挑起,周继君嘴角溢出丝冷笑道,“你错了。君子诺,驷马难追。我传你们的黑水煞力,无论是之前的修行功法还是后续心法,都是完善无漏的。可惜.你们那那竹武尊却在与同级高手激战时强炼此心法,导致心神失守。他身体内的黑水煞力至阴之气以及两日前你们那些武王传输给他的黑水煞力早已经水火不相容到极点,只等午时到,心神失守,便会激战于体内,最后的结果便是自爆。”
周继君这番话说得周围众人脑袋发昏,除了李史武和千若兮能略微理解些许外,其余人大多脸茫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将云州大小宗门都计进去,灭杀了这么多掌门,更是让黑水门和刹境宗两大巨头毁于旦.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千若兮望向周继君张口问道,可当少年的目光飘向她时,她却心头慌,连忙移开。闻言,众人都迫切地看着少年,如今云州武道的格局将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切是必然的,只是不知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到底属于哪方势力,亦或者是某个隐在暗处觊觎着云州的庞大势力在他们心中,周继君此举定是谋划良久,牵扯众多,定是为了颠覆多年来云州的传统格局,好插足进来,甚至是统云州武道。
谁也不会想到如今发生的这切完完全全只因为周继君的私心。最开始得了公主的密函,得知刹境宗将派武尊去对付他爹爹,于是便准备用改进的黑水煞力结交黑水门,让他们相助前去阻拦刹境宗。孰料与黑水门弟子发生冲突,将其斩于黑水大殿中,周继君知道他与黑水门这个仇结定了,便用黑水门的气数相要挟,换得两日时间。
两日内,周继君初习诡道功法,并开始谋划起着庞大的宗门毁灭之计。两日后,在黑水大殿上,周继君只传其正统的黑水门修行功法,并未传其关键的稳定安养心神的心法。黑水门得到功法后果然翻脸,却被周继君狠狠算计了番竹武尊,使得他心绪大乱差点走火入魔。
之后再次妥协,他们按照周继君所言在午夜向竹武尊输入黑水煞气,虽然当时安定下竹武尊的心神,使得他体内煞力的修行运转不再紊乱,可却是导致最后爆体的罪魁祸首之。机缘巧合遇到古道肥人后,周继君便托付他将消息泄露给刹境宗,又花言巧语诱深夜来访的李史武与同他前去扬州参加天下第武道大会,追求无上武道,并趁机不动声色地化他为自己最关键的棋子。
又两日后,携着黑水门与诸多掌门来到刹境宗,情理之中的遇到刹境宗的阻截,两方争斗,周继君直在等,等那武尊之间交手到最激烈之时,等那阳气最重的午时,让李史武将如火药的心法告知竹武尊,只要他在那时候修炼了,体内那三股强大无比又互相冲突的黑水煞力和至阴之气便会被引爆。
周继君计谋这切没有他人想的那么复杂,他只为了两个原因,是为了解沧浪湾之危,定要灭了与流国王室亲近的刹境宗,二来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不得不毁去对自己恨之入骨的黑水门。如此而已,很简单的原因。
“我究竟是谁呵呵,没听到刚才他们都叫我君公子吗头遭被人叫作公子,感觉还真有些奇怪。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周继君嘴角划过弧线望向满脸忌惮的众人,眼中陡然寒,“我只为了保护我所想保护的,而其他人又与我何干”
千若兮微微怔,听周继君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所想保护的难道只有你才有资格去保护别人,我便没有,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想保护的人们死在你手上”李史武红着眼望向周继君,双拳捏紧。
周继君忽觉胸前沉,李史武这句话如同铁锤般敲打他心口上。诧异地抬起头望向那个辛国王子,周继君眼中浮起缕深思和遗憾。
“我虽已脱离黑水门,但在追求无上武道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李史武眼中燃起浓浓战意,丝丝黑雾自他头顶升起,武侯人品的他搅动风起云涌,“不论你是妖魔也好,什么君公子也罢,我都要以你人头祭奠我黑水门诸位师长。”
周遭众人眼中闪过钦佩,却没有人敢出手相助。那白衣少年虽然只是武师人品的修为,可他那妖孽般的行径已让他们深深畏惧,不敢有丝毫妄动。
“好,本想在京城武道大会上再与到了武侯修为的你交手番,既然你这么急,便现在好了。等你再次被越级击倒,我看你还有什么信念去追求无上武道。”
周继君仰头大笑起来,狂热的战意第次自他眼中涌出。李史武在说出那番话时,他竟然觉得心底产生了点点愧疚之情。然而他可不要什么假慈悲的愧疚,他要的是问心无愧,即便真的做错了,那也是命中注定的。
“武师天品的我输给武师人品的你,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你既然已成为我的心魔,我没有理由不斩除你。”李史武沉声说道,头顶那片乌云愈发凝厚,只等凝聚到最高峰后展开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周围诸人听到李史武这番话对周继君的忌惮又深了番。
就在这两人之间的交锋即将开始时,从林外传来阵阵马蹄声,三名穿着青色小氅的骑士驾着骏马奔了过来。马儿快到时却发出尖锐的嘶鸣,似被这路的死人骨头惊吓到了。
“青天寨吗”
坐在马车里的客家娘拾起窗帘卷布看着,低声说着,“黑水门刹境宗旦衰败,这云州大地便以我族和青天寨为尊了。莫非那君公子和青天寨有关可是,他为什么似乎又对我们有善意呢。”
那三名骑士看着眼前的场景脸震惊,肩膀上的鹞鹰却兴高采烈地鸣啸着,飞到尸体身上啄食起来。目光搜索到那名与黑衣武者对峙着的白衣少年,名骑士眼睛亮,快步上前。
“你可是君公子”
“正是。”
“这是古帅给你的。”那名骑士说着从怀里掏出封信笺递给周继君。
打开看,周继君脸色狂变。
父亲得到消息后要趁流国大军未来带领弟子远遁海外了
那我岂非没机会见到爹了
不行。
周继君眼中闪过决然,猛地跃数步外,向那北浪湾方向奔去。
“你要去哪无胆小子”
谁也没料到那个君公子会突然离去,李史武心中大怒,时不备没有跟上,只得大声喊道。
“三个月后,京城再说。”
远处传来悠悠荡荡的声音,只留下幸存的云州大人物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亦或是望着地尸体,俯手长叹。
第卷 风起云州兮 第四十七章 沧海离书
“真是想不到呵,这路前来居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这个好生俊俏的小郎君君公子还真有大本事。”
万丈高空上,玉面朱唇的宁臣眼角溢出丝妩媚,咬着手指痴痴地望向地面上那个小得只见团黑点的人影,嘴角划过风情万种。在他身下是只巨大无比的鬼头枭,通体蓝白色,光是那只面貌全非的脑袋上就能横躺下个人,展开双翅更有十来丈大小。
“这位年轻的君公子还真是神秘呵,这些天来福总栈调看了无数卷帙都无法查出他的真实身份,莫非他和近来频频出现的那几个陌生人样,来自七州隐世单传门派,亦或是来自四大部洲”
宁臣摸了摸自己白净光滑的下巴,那双桃花眼微微恍惚。
“不可能啊,他可是与苍怒子和步大将军同出现的,苍怒子和步大将军消失了这么久,直毫无音讯,总栈里那些老头子总说他们俩被屠龙老人招揽去了,莫非这君公子也是落云龙宫中人不会,他似乎还与天行者纠缠不清。”
对周继君心动无比的宁臣第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那个冤家真是让自己好头疼,不过,看他现在这么急切地赶路,只要直跟下去就知道了。宁臣眼角露出丝温情,可那道献给白衣少年君公子的柔情才刚刚绽放便从中破裂开,道巨大的阴霾将他笼罩。
“沙摩尼,他不是刚刚从西边海界来到我们七州的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西边来福客栈的伙计真是蠢材”
沿着布满裂纹的黄土疾奔的周继君只感觉眼前依稀飘过个黄色的身影,侧目看去,周继君微微惊诧,竟是个年轻的光头胖子微笑着与自己并行驰骋,他的身材肥胖,可并没有古道肥人那种沉重笨拙的感觉,看起来灵动异常。然而无论周继君如何加速摆脱,这个光头胖子始终步不落地跟着他,脸上依旧是温吞的笑意,显然是有意为之。
眼中闪过恼意,周继君仰头望着快落山的晕黄太阳,心中愈发急切。陡然停住身形,白衣少年冷眼看着副憨厚老实模样的光头胖子,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般生涩尖利。
“你直跟着我做什么”
“无量寿佛,贫僧路随着施主只为保护施主不被心魔所袭,再犯杀戮之孽。无量寿佛,贫僧看那古老林尸山血海,冤魂无数直冲天庭,心中悔恨不迭,若是能早点到来”
“你早点来便能阻止这切了吗”
周继君看了眼渐渐黯淡的天色,趁着那光头小胖子只顾唉声叹气,身形闪脚踩风影无踪步直冲了出去,数十个弹指刹那后,周继君长舒口气,侧目往后看去。
“无量寿佛。”耳边又传来那个烦人无比的声音,周继君猛地扭头,只见那光头小胖子竟愁眉苦脸地站在自己另侧,眼中全然副悲天悯人之色,“若时我在,化身佛魔,下无边地狱,亦要拯救众生。”
周继君眼中闪过惊异,刚刚奔出时,这奇怪的人还是动不动,却转眼间又出现在自己身旁,而且嘴中念叨着的都是自己从未听闻的话语。什么贫僧,什么无量寿佛,什么无边地狱.他到底是什么人,看他这副慈悲之态莫非是天行者
念头闪过,周继君张口便问,“你是天行者”
“无量寿佛。”那光头胖子脸上的表情陡然换,副庄严肃穆的神情,“贫僧不是天行者,贫僧也非这七州之人。小僧来自这茫茫沧澜之海外又处大洲,北俱芦洲,乃是佛家子弟。”
周继君心头扑扑跳了起来,望向那光头胖子的目光中闪过丝难以置信,却又转瞬消失。
原来这七州之外的茫茫沧海里还有大洲,里面有个宗派叫佛家那又是个怎样的地方,会不会有玄道诡道
“那你,为何来这”周继君好奇地问道,“你又姓甚名甚”
“贫僧法号摩尼,俗名姓沙。”说着,沙摩尼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至于我为了来这,佛曰,不可说,不可云。”
“我还以为你是去参加天下第武道大会的。”
“哦”沙摩尼听着周继君有意无意说出的话,眼中闪过缕深思,“那是什么有哪些人参加”
“天下第武道大会嘛,五年次,是皇室在京城举办的比武大会,来参加的皆是大煜乃至七州海外诸国最杰出的修炼武道的弟子,但只限四十岁以下。”
周继君淡淡地说道,看着眼中冒出精光的沙摩尼,嘴角微翘。
“你难得大老远来趟,而这天下最大的比武大会也是难得才举行次,摩尼兄你不去见识番实在可惜。再说,你真没必要直跟着我,我真的不喜欢也不想杀人。”
怀疑地看了看脸坦然的周继君,沙摩尼眼中闪过犹豫,可是生平最爱热闹的他实在忍受不了少年口中天下第武道大会的诱惑。
“那,你可要答应贫僧,不可胡乱杀人。无量寿佛”
目光闪烁地看了周继君眼,似乎生怕自己会反悔,沙摩尼转头便向那东方跃去。看着沙摩尼那诡异的身法,周继君瞳孔剧睁,眼中浮起浓浓的震撼。这来自七州之外的沙摩尼竟然不似疾走也不似飞跃,仿佛瞬间移动般,消失下,接着出现在十数丈外,再消失,再出现.
站在高空鬼头枭上的宁臣雪白新嫩的鹅蛋脸上滑出道怒意的绯红,恨恨地看着狂闪的沙摩尼,重重脚踩在枭背上。
“该死的,我定要去让总店责罚西方客栈的伙计无能,把人跟丢了半天到现在还不出现,这下子好了,要由我来跟踪他,将他的修为习惯等消息记入来福纪里了。”
不舍地看了眼依旧向北浪湾奔波着的周继君,宁臣咬了咬下唇,转身驾着巨枭跟随沙摩尼而去
夜幕下的北浪湾,潮起潮落。
偌大的沧海书院人去楼空,但隐约还能看出兵戈蹂躏过的痕迹,周继君那雪白的衣袖卷遍整个沧海书院,沾上厚厚尘埃,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月光拂过少年微微下巴发红的鼻尖,晶莹如水银,流淌在主院的木柱上,上面的墨迹尚未干。
“为人者,行可邪,心需正,君儿谨记。”
“为父此行远出海外诸国,三年必修成尊者,救回你娘。”
“君儿此行进京,可明哲保身,暗护于你娘身旁,切勿莽撞。”
“好生教护你妹妹.勿念爹。”
第二卷 天下第武道大会 第四十八章 皇室妖孽十七郎
神龛前是个穿着淡素宫装的少女。
案上的火烛在僻静幽暗的深宫内闪跃着,柔柔的黄光股脑地倾泄在宫装少女凹凸有致的身形上。高耸挺拔的胸部,隐约可见的丰腴白皙的藕臂,紧细柔软的腰身,跪坐时显得愈发滚翘圆润的臀部以及那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都被火烛的昧光偷走了丝芳泽给刻画在周边的金壁上。那个被勾勒出的影子带着灵动的韵律对着如山海连绵而叠的神龛祈祷这,弯腰俯身的间或,被挤涨出来丰满弹性媚意无边,配上她脸如同圣女般高贵不可亵渎的端庄,看的人身体发软垂涎欲滴。
少女并没发现,在这个祭祖殿内,并不只有她个人。
两颗发黄的眼珠隐约出现神龛后面,迷醉和亢奋在那双的眼睛中起伏交替。随着那道肆无忌惮的目光逡巡在少女完美诱人的身体上,那个人的左手放在下身不住地来回撸动着,他的脸上也渐渐浮起丝红晕,低低的喘息声终于从他喉咙口卡了出来。
“鸾凤公主.若兮妹妹。”
陷入亢奋和幻想中的男子通红着脸闭上眼睛,他却没有注意到,如山临的神龛之下那道美轮美奂的素白身影已然消失。
自从进入这宫殿后,千若兮便感觉神龛之上似乎有道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初时她尚以为是依附着历代人皇英灵的塑像给她的压抑,这种感觉自她两个月前被罚入这祭祖殿为祖先祈祷开始就直有过,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寻常,那目光不再像往常般死死不动,仿佛如手指般,在自己身上来回蠕动着。直到刚刚,千若兮听到了那个令她恶心的喘息声。
少女轻手轻脚地踮着脚尖绕上神龛侧面,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层金黄色的帘幕,映入她眼中的是个黝黑颤抖着的怪物。
“啊”
千若兮眼见那个长在男子短烛般大小的怪物竟然朝着她喷出乳白色的液体,心中涌起莫名的畏惧和恶心,尖叫着避开,退后时却不小心滑到在地。
“三哥,你在做什么”
被千若兮称作三哥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他有些病态的脸上片惨白,不知所措地看着花容大失的千若兮,眼中慌乱无比。当目光移到千若兮那不断起伏的挺翘峰峦上时,他那高氵朝已过的脸上却又绽现出丝贪婪,在庄严肃穆的大煜千氏神龛下,宗室里最美丽最高贵不可亵渎的公主跌坐在自己面前,身形摆动,正面色通红好奇地打量自己的那里而且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男子眼中的懦弱慌乱渐渐消去,虽然依旧有些紧张,但包天色胆已让他头脑发晕,那个垂下去的部位也渐渐有了动静。
看着自己的三哥边抓着那个怪物做着奇怪的动作,边喘着粗气向自己扑来,表情古怪复杂,千若兮脑子里忽地滑过个人影,那个她已经很久不去想了的白衣少年。
想着想着,身体某个部位渐渐燥热起来,可抬头看到那个向自己逼来的三哥,千若兮却恶心得要吐。眼中猛地闪过丝骇意,未经人事的大煜鸾凤公主终于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向来懦弱怕事平日里却对自己呵护有加的三哥,只感觉心跳猛地停,随即张口尖叫起来。
那皇室男子吓了跳,看到千若兮含着粉舌的樱桃小口,复杂多变的脸上陡然浮起丝急躁的,深深呼吸着直往千若兮身上扑去。
“啊”
千若兮看着如狼似虎即将扑到自己身上三哥,只感觉身上完全使不上半点劲来,眸角滑出滴滴香泪,绝望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祭祖殿的殿门猛地被推开,无数漂浮着粉尘的光线涌入大殿,将那男子抽搐着的恶心嘴脸暴露在光天白日下。
“千若文,你,找死吗”
从殿门口飘过个卓尔不群的身影,白衣潇洒翩跹而来,千若兮心头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可转眼间目光落到那个人身上,眼中划过黯然。
“十七弟”
千若文看着步步向他走来的白衣少年,张大嘴巴,眼中闪过恐慌,仿佛面对的不是那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弟弟,而是妖魔。“扑通”声,千若文跪倒在少年面前,如捣蒜般磕着头,重重地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自己脸上。
“别喊我十七弟,我只有个姐姐,叫我千十七郎。”
白衣少年皱了皱眉,似乎很讨厌阳光般,张手挥,隔着十来丈的殿门悄然关上。少年眼睛细长,眉毛直飞双鬓,鹰钩鼻,薄嘴唇这些五官组合在起却有种别样的邪美,可让人看就觉得必定是天性凉薄之人。
“姐姐,别怕,有我。”
千十七郎淡淡地对千若兮说着,眸影深处藏着浓浓的关切,以及那丝隐蔽的依恋。看了眼似要开口说着什么的三皇子千若文,十七郎突然抬脚重重地踩在他嘴巴上,千若文连半句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看着千十七郎愈发淡漠的表情,千若文眼中的绝望之意愈发浓重。
“十七,留他条命吧。”
站起身来,千若兮红着脸对她唯的亲弟弟说道,目光从那衫熟悉而又陌生的白衫上飘过,竟微微有些迷茫。
“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姐姐,闭眼。”
千十七郎看着挣扎呜咽的千若文,眸中突然暴绽出片紫光,长发飘飘无风飘向脑后,手指挽了个奇怪的法诀,“疾”
道紫光如龙游般上下飞舞,眨眼间没入千若文眼中。
剧痛从眼中传开,千若文惨白着脸在地上打着滚,想用手捂住脸,可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臂消失在肩膀上,而下身传来阵剧痛,那个东西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身金黄潜龙皇子服的千若文如同死狗般在地上嚎啕大哭,可眼泪却被堵在眼眶中。竟是他那双眼睛中陡然长出长长的手臂,仿佛发芽开花般,带着红白的血丝,诡异无比。而从他眼睛里生出的那条手臂合拢在提起,双手紧紧握住,手心里赫然是那个从他裤裆中消失的东西。
“啊”
形如妖魔的千若文承受不了眼中里那对手臂的重量,跌跌撞撞地在大殿内爬滚着,声音都叫得嘶哑开来
“姐姐,走吧。”
十七郎看也不看眼千若文,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千若兮披上,脸冷漠。
“嗯,那他怎么办”
“没事,东来客。”
看了眼仿佛对切都无动于衷却总喜欢藏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千若兮心中疼,伸手抚向他的脸,却被十七郎微微踌躇后闪过。
无声地轻叹,千若兮看向身前那个略微削瘦的背影,不由得拽紧手心。
即便这宫中千万人视你为妖魔,你却只是我弟弟。
两人走出大殿,这里是皇宫深处可容纳千多人的祭祖殿,却只是大煜古雍宫中三千大殿中不大不小的间,而这古雍宫又是三千宫中不大不小的座,在三千后宫外又有高如云天的玉石城墙,在这连绵不绝的玉石城墙城堡外是驻扎无数皇室卫的内城,内城之外是拥有宽广护城河的外城.如此方构成了大煜皇宫,这大煜皇宫虽然在京城,却只占据了京城中央偏东块,在京师外域居住的子民有时走上三天三夜都无法走到中央的皇城附近。
拥有百万人口的京畿之地,是扬州乃至天下最大最繁华也是最牢固的城池。
雨过天晴,风和日丽。
京城高拔坚实的城墙外,个穿着如雪白衣的少年赤脚而立。
刚下过雨地面泥泞肮脏,可少年的那双稳稳立在地上的脚却晶莹透明,不沾滴尘。
“回来了呵。”
白少年仰头望着阔别十二年的雄壮城墙,眼神如水,波澜不惊,可却更似暴风骤雨前的刻安宁。
第二卷 天下第武道大会 第四十九章 脚踩京畿百丈城
将近三个月的跋涉,周继君从七州西北的云州路走来,经过兖州雍州方州最后到达位于扬州的京城。十二年前离去时,匆惶逃离,十二年后归来,亦是忧心忡忡,沿途别具格的人文风情名胜古迹周继君几乎未驻足欣赏,倒是前后寻访了十来个武者作为他修行突破的踏脚石。
三个月前,周继君还只是完成炼皮的武师人品修为,如今来到这京城脚下时,他已经完成了两次炼骨,两次炼血肉,身武道修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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