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被'艺术家们'染指过的侧面和背面,一般说来是整个建筑的最美之所在。”
在中产阶级与上层贫民交界的地方,鲜红色与眩目的白色井置带有高贵优雅的蕴意,这使我想起了曾经造访过的某小城市里的一所上层贫民的房子。它靠近人行便道,走上一段短短的混凝土台阶就到了。台阶两侧各有一只混凝土浇铸的狮于,它们昂首蹲伏,周身刷得雪白,唯有张开的大口鲜红欲滴。你可能会觉得它们隐含着某种准“纹章学”的信息,为了要弄清楚它们的意义,大概够几位符号学家忙乎几周的。其实,把砖刷成鲜红色再配上白色灰浆缝,也会产生类似的效果。你很有可能看到这样的贫民住宅标志,也称为“希尔顿效果”(sheraton effect,指十八世纪英国厨柜设计师托马斯·希尔顿的设计风格,以简洁和边缘直而整齐着称。译者注),门前有台阶,至少三级,上面贴贴实实地铺着亮绿色的户外塑料地毡,边上切的很齐,台阶四角则刷成白色。
上层贫民的门廊里一般有“秋千椅”,下层贫民则用旧车上拆下来的后座代替,重要的是要有东西可供休息之用。在南部各州的贫民住宅的门廊里你会看到电冰箱。为什么会放在如此奇怪的位置上?这可能源于十九世纪的传统,那时冰箱放在后门廊上,这样属于下等阶层的卖冰人就不需要进入正房。如今冰箱摆在门廊里有两个目的,一则让过路人知道你拥有一件昂贵的家什,二则它存有你靠在摇椅上时需要的物品:“苏打饮料”,(作者此处暗指酒类。美国穷人多为基督徒,喝酒常有负疚感,所以喝时谎称为喝“de”。-译者注)或者“烟袋”(作者此处暗指大麻。-译者注),水果,以及类似的饮料茶点。
现在我们走到房子四周看看,窗户也显示社会地位,原则同样是循古。最高贵的窗户是仿十八世纪的木质垂直拉窗。玻璃窗格子越多越好,标准是不少于六个,十二个就非常出色了。你或许会认为基于循古原则,仿都锋风格的钻石形窗户代表上层阶级。其实不然,这些窗户带有明显的欺骗性,又造作又夸张,简直就是荒诞,像是建于十八世纪某国的学院式或歌特式教堂的建筑风格。有些贫民抬高身价的方式是给错层牧场式平房装上舷窗,直径有一至五英尺,边缘为白色,很像年轮。他们希望感到自己就像是常年住在游艇上,但对此感觉好的人其实极少。如果要安装垂直拉动的双层窗,本质的要优于金属质地的,不仅因为他们崇尚有机物原则,还因为大窗子似乎暗示着家里有开窗关窗的仆人。
如屋里确有仆人,他还应当负责照看屋后的户外家具。对于这部分,有机材料同样很重要,最次的东西是带有鲜绿色网状物的铝管做的折叠椅,网状物会随着时间越变越松。木质家具可能是最优的,总是有许多填塞过满的垫子,因为上流社会的原则不允许有任何不适感(汽艇上除外)。如果你在室内不能坐在拉长的聚氯乙稀条状物上,为什么户外就可以?如果房后有露台,为了体现阶级地位,它一定要比实际需要的大些,而且要摆放一张玻璃面的餐桌,玻璃必定要明亮可鉴。因为玻璃很容易沾灰,那就暗示着必得有佣人经常擦拭。(顺便提一句,室内必须有许多面镜于才能称心如意)。在这样宽敞的露台上,在如此光洁的玻璃桌旁享用早餐,是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电影为上流社会和中上层阶级确定的幸福模式:你坐在座垫雪白的铸铁椅子上(刷黑漆的铸铁椅子作为很少的几个例外,不违背有机物原则),靠在这样的桌旁喝着鲜榨的橙汁。当然你不是独自一人,身旁必然有佳人陪伴。
好了,我们该谈谈汽车了。一如至关重要的家居正面,汽车是另一种户外展品。上流社会不够重视汽车,因为根据他们的循古原则,汽车的历史过于短暂,不配进入古典风范的行列。不过总要有辆车开,所以如果你富裕,又有时间(这两样允许你购买任何品牌的汽车),那么购买最便宜最普通的车,表明你并没有认真对待这么易于购买的产品,从而不至于损害了你的等级形象。你最好有一辆雪佛兰、福特、普利茅斯或道奇,对它们的型号和颜色毫无兴致挑剔。车可能很干净,尽管最佳状况是略带风尘。总而言之,车必须是乏味的。
从上层阶级再往下,你就可以有一辆“好”点的车了,比如美洲豹或者宝马,但必须是旧的。你最好不要拥有罗尔斯罗伊斯,凯迪拉克或奔驰。尤其是奔驰车,约瑟大·爱泼斯坦在《美国学者》(1981-1982冬季号)中这样报道:敏锐的西德青年知识分子认为,奔驰轿车标志着一种“高级的庸俗,是专供比华利山(美国洛山矶郊区好莱坞影星聚集的居住区。-译者注)的牙医和非洲内阁部长们乘坐的品牌。”确切地说,只有中上层阶级中最糟的一类才会买奔驰车,就像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人士会开奥兹莫比尔、别克、以及克莱斯勒这样的车,可能还有吉普车和兰德罗弗尔(英国产多用途越野车。-译者注)。高级越野车传递这样的暗示:你居住的地方交通尚不发达,甚至可能还没铺好公路,既便是最俗的高级轿车也不一定过得去。
另一原则是:你的阶级地位越高车速越慢。喜欢开快车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想给坐在旁边座位上出身与自己相当的女孩留下深刻印象的上层贫民家的中学生(一定是非盎格鲁一萨克逊种族),另一种是没有安全感。对自己的阶级地位忧心忡忡的中产阶级,他们关于赛车的电影看得大多了,故而认为开快车富有浪漫情怀,性感而刺激。事实上,要想做上等人就得开得慢、开得稳,悄无声息地沿着路中央行驶。
汽车表现的阶级信号不仅仅局限于牌子、车型和车的状况,还包括车上展示的物品,比如轻型小货车行李架上的三枝来福枪,猎枪和后窗上挂着的卡宾枪,贴在车窗玻璃上的“南方卫理公会大学”(作者意指教会大学。在美国,绝大多数教会大学学术水平比较低。译者注)的标贴,以及中上层阶级后车窗上的标贴:“我宁愿去航海”。贫民阶层喜欢装点他们的汽车,不仅有仿豹皮的家具装饰品,还有在前后窗上荡来荡去的玩具骰子。娃娃鞋和贴在汽车保险杠上的小标贴,如“边界以南”,“阿亚图拉一废物点心”(指伊朗宗教领袖霍梅尼。译者注),“爱基督者请按喇叭”等等。当然,贫民阶层的车里还包括仪表盘上小巧的塑料制圣克里斯托弗像之类的饰品。中产阶级也喜欢在保险杠上贴标贴,不过更可能是提请注意之类的内容,如“我为小动物踩刹车”。
据我所知,美国人是世界上唯一受地位焦虑症驱使,在汽车后窗上张扬自己和某大学的联系的民族。你遍游欧洲,决不会发现任何一辆汽车上贴有“基督学院”或“巴黎大学”等字样。美国的传统使高等教育如此神圣,任何玩笑、诙谐、模仿均不适宜。好好想一想,还真没有哪样东西,比后车窗上的大学标贴更令美国各层人士崇敬的了。美国人宁愿不敬国旗也不会嘲讽车后标贴以及它的内容。比方说不会倒着贴、斜着贴,或者给“学院”和“大学”加上富有讽刺意味的引号。我听说某个年轻人把“斯但福”(stanford,美国着名大学。译者注)的字母重新拼成“snodfart”(意为“斯纳德的屁”。译者注),然后贴在后车窗上。这种罕见的丑闻式行为真是意义重大。任何有幸与哈佛或者普林斯顿大学有联系(无论这种联系已经多么久远了)的家庭,都绝不会把库茨城州立学院的标贴贴在车后,哪怕是为了幽默一把。这些标贴带来的道德问题是美国特有的。一位家庭成员从一所着名的学校毕业后,多久还在继续使用该校的标贴?一年?五年?十年?还是永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美国的家庭们应该得到权威性的指导,而且我觉得,这种指导最好能来自那些大学本身。
正如你一般不会拿大学的标贴开玩笑一样,你也不会拿别人家里的室内陈设和装演开玩笑,特别是起居室,“前进几英寸就到了一个家庭最好的所在,否则就可能永远到不了,”拉塞尔·林斯如是说。当你步人室内,一眼就能分辩出这是中上层阶级还是中产阶级的住房。他们试图限制卧室和“幕后”地区所占的空间,留出一个宽敞的起居室和客厅作为阶级展示的舞台。社会学家斯图尔特·查平五十年前在他的《当代美国习俗》(1935)中精心研究过起居室里展现的文化特征,他说“起居室里文化物品的陈设,对朋友和访客关于主人社会地位的看法,可能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
为了有助于计算起居室传递的等级信息,查平设计了一种他称为“起居室评分表”的工具,来给各种陈设加分或者减分。例如,起居室里摆着闹钟,你会被罚两分;如果在壁炉上方摆放三个或多个器皿,你会得八分;铺硬木地板则可以使你增加十分。每个有窗帘的窗户加两分,每个放满书的书架加八分,每一份报纸杂志可得八分。如果不留心,缝纫机放在了起居室里,扣两分。这些主意很令人钦佩,但也有缺点。一方面,查平的分类并非完美无缺,以杂志为例,重要的应该是什么杂志,比如《读者文摘》或《家庭圈》会大幅度降低你的层次,但是可以通过《史密森学会会刊》或《艺术新闻》来达到平衡。第二,查平没有考虑到中上层阶级的“滑稽模仿式陈设”(parody dispy),自那时以后,滑稽模仿已有了长足的发展。他所注意到的令人遗憾的物品包括缝纫机,而今天,缝纫机可以在一个模仿高科技的背景下成为滑稽展示的内容。我试图更新他的评分表,使它成为简便易行的、测量你自己、你的邻人和朋友的更可信的依据。在本书的附录中你会找到我设计的评分表。
在上流社会家庭里,起居室的屋顶一般距地面十一到十三英尺(相当于三米三至四米。一译音注),在壁脚板、门的镶板以及类似的地方饰有不必要的曲线,凡是看得见木头的地方,都用深色而非浅色,力图给人以古旧的感觉。屋里的地面肯定是硬木地板(拼花木地板最理想),铺着手织的东方地毯,而且一定要旧到差不多磨出线的地步,以便给人一种流传了很多代的感觉。(反之,簇新的手织东方地毯。无论看上去多么昂贵,都万无一失地表明房主至多是中产阶级)上层阶级的起居室里会有精致的手工椅垫,或者砖铺的门阶上面盖着针眼垫。这一切都表明了房子里有个聪慧的女主人,以及她在度过闲暇时为每一个角落增添的趣味。
一般来讲,客厅里越带有欧洲装饰风格,主人的社会阶层越高,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廊道,雕花的栏杆和扶手,华丽的锦缎墙面,黄铜门把手(得有人天天擦试,当然不会是房主人自己),这一切都体现了非美国的典雅的上流社会气派。还有一项,尽管并非是上流社会不可或缺的,但却绝不是这一阶层以外的家庭会有的,这就是桌上摆放的大理石或水晶石制作的方尖碑。这个摆设并非在暗示与埃及有什么瓜葛(作者此处指金字塔。一译者注),因为那里早已没有什么高贵阶层可言,而是指向巴黎(作者此处暗指埃菲尔铁塔。一译者注),它还毫不含糊地暗示了与tiffanv礼品专卖店的联系,这家店被行家认为是这一类物品的主要经销店。最后,上流社会的起居室里必然会有鲜花(中产阶级家庭主妇们称为“新鲜的花”,以别于她们的世界里存在的塑料花)。
稍稍降低等级就是中上层阶级了。这时客厅里的景观开始出现其他一些特征,例如,由左塔·戴维森这样技艺平平的画家,为房主人或他的妻子绘制的肖像画,而此人据称是“着名的人像艺术家,以其富于表现力的现实主义风格闻名于世。”(谁又知道他是谁呢?)据说可以通过贝加多夫·古德曼代理行约她为你画肖像。如果那样耗资太大,你也可以悬挂一张尤素福·卡什为你拍摄的肖像照片(挂这样的照片就好像你是丘吉尔似的),此公常在《纽约人》杂志上刊登广告。倘若给它镶上相框,框边必须是镀银的,就像咖啡桌上的香烟盒是雪松边的一样。如果起居室里的书架上还有空地方,你总可以想起自称为“庭院图书”的公司所做的广告:(位于纽约市麦迪逊大街6o1号):“真皮封面书籍、十八十九世纪小说、传记,传教文学、散文、莎士比亚、菲尔丁、卡莱尔、斯威夫特、蒲柏,约翰松、弥尔顿等大师力作,尊府室内装饰的极品。”地道的中上层阶级的起居室里必然会有关于船舶的暗示,例如加框的南塔基特岛地图,暗示主人熟知那一带的水域。在这个阶层,手织的东方地毯虽说是旧的,但还没到磨破的地步。
上层社会的起居室倾向于模仿艺术画廊或博物馆,中产阶级和更低阶层的起居室则与旅馆房间的格调相近。记住,有一条关键的社会地位分界线。看屋里摆放的艺术品或古玩是真品还是复制品。tiffany台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一旦中产阶级家中或者餐馆里用塑料代替玻璃制作的仿制品出现了,这件摆设便无可挽回地失去了标志等级的意义,今天,甚至在贫民居室的陈设中也能发现它们了。
中产阶级起居室的某个地方可能会有“百叶窗板”,家具(大部分为殖民式风格)常是用枫木或松木打制的,电灯开关旁的墙上挂着惹人喜爱的盘子,四处摆放着瓷器、花卉、卡通人物、仿真的刺绣品等等。墙上的架子一定会引起你的注意,那儿常堆放着大量奇特的收藏品,如火柴夹、调饮料的玻璃棒等。地上满铺化纤地毯(这是中产阶级最突出的特点),百叶窗帘不是木质而是金属的,百叶窗的夹板则呈弧形。如果屋里有盆栽植物,其中很可能有仙人掌。
最富中产阶级特点的饰物,一定是可以避免争议或没有意识形态倾向的摆设。是的,越谨慎越好。比较合适的图画有船、儿童、动物。田园风光,而不是有暗示意义的形象,如“法国”、“国内战争”、“纽约”或“东欧移民”。要尽可能避免引起争论,甚至要避免意见不一致。温和的格言和符号有助于实现这一目的,最受人们偏爱的一则是:
“伟大的神灵,我穿着邻人的鹿皮鞋已经走
了一英里,允许我责备他儿句吧“。墙上张贴的奥杜拜鸟类图画由于没有意识形态含义,令人感觉轻松。组合壁架比朽架更受欢迎,因为它更易于安置音响和电视一类的东西。(再说了,书脊上的书名还可能引起争议j同样地,真正的中产阶级咖啡桌上摆放的是毫无显着特征的书或杂志,否则就会有人发表意见,提出尴尬的问题,甚至谈论某种思想观点,放图片的幻灯机是中产阶级的必备之物,差不多和《国家地理》杂志一样受欢迎,因为这玩艺儿能够代替交谈。它没有观点,令人愉快,是消除争论之忧的灵丹妙药。中产阶级对思想意识的忧虑,明显地流露在他们中流行的一个词”好品味“当中,这个同儿的意思按照拉塞尔·林斯的解释就是:”绝无冒犯,毫无特点。“(为使你的起居室有”好品味“你应当去纽约的&js1oan店或芝加哥的arsha11 fie1d店买东西。)
中产阶级的装演缺乏特点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们的女人从畅销杂志上获得想法。一位主妇对林斯说:“如果你从杂志上看到了一件东西,我想它差不多就是人们会永远喜欢的物品。”这样一来,也就会有挂在砖墙上的铜煎锅,以及富有殖民风格的墙纸。另一个原因是,中产阶级因工作缘故经常被他们的雇主从一个城市的郊区迁移到另一个城市的效区,适用于一幢房子的饰品必须同样适用于另一幢房子。怪不得一位中产阶级家庭主妇对万斯·帕卡德说:“适合经常搬家的东西我就不多挑剔了。”
由中产阶级的起居室变为贫民阶层的起居室,只需添上瑙加海德人造革沙发,再把意识形态请回来就行了,但这回的意识形态,仅限于“耶稣基督在联合国”之类的说法中体现的那种。厚厚的透明塑料布盖住了家具面料,沙发四周挂着流苏,灯罩上悬挂着毛线球,下面可能还结着大蝴蝶结,用装饰品商的话来说,这些饰品满足了贫民对“大量”的热望。餐桌的桌面是一种叫佛米卡的抗热塑料薄板,其余的部分是金属制品。
在一所房子里不能久留的观察者,只须留心一下电视机摆放的位置,通常就可以很公正地估计出主人的阶级地位。原则上社会等级越高的家庭,电视机出现在起居室里的可能性就越小。如果出于方便或没有别的地方摆放电视,可以通过滑稽陈设除去它令人不快的方面,表明你并没打算认真对待它,而仅仅把它当作摆放丑陋骇人的小雕塑、怪模怪样的纪念品、滑稽可笑的婚庆礼品之类东西的地方。
这些建议是以你有电视为前提的,上流社会倾向于不看电视。在新近出版的一本书里,刊登了一百幅上层人士位于伊利诺斯州森林猢的家庭照片,只有一幅照片里有电视机。一位工业发言人说:电视显而易见“不是贵族们的媒体。”令人吃惊的是,有些上层人士根本没有听说过露茵或木偶莫巴。(均为美国流行的电视剧人物。译者注)
为了除去电视的粗俗性,中上层阶级的方式是把它打扮得怪模怪样的,以便看起来像是别的什么东西,比方说像一件“精巧的家具”,或用珍贵木材做的哥特式饮料柜。再不就把它隐藏在双面镜的后面,或藏在油画背后,使用时只需挪开画面就能露出它的小屏幕来。还可以效仿英国批评家彼得·康拉德观察到的作法:“通常是在上流人士的家中,电视机规规矩矩地和书一起挤在书架上,好像靠近了书籍,电视就可以变成一件图书室里的物品了。”
在中产阶级和上层贫民中,电视不再是耻于见人的物品,而是带给家庭某种特定荣耀的东西。你会发现,电视机正在炫耀它们复杂的技术,控制盘很像是喷气式飞机或字航舱里才有的东西。还可能发现两台或更多的电视机(当然全是彩色的)。越靠近下层,电视整天开着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你有一台或多台很少关闭的电视,那么你要么是为电视工业或新闻界服务,要么是在帮着美国总统处理公共关系,要么就是开电器商店的。在中层或下层贫民中,电视很可能摆放在餐厅或厨房里,一家入在那里用餐,这样电视就顺顺当当地取代了谈话。这正是中产阶级和贫民阶层依赖电视的真上原因。
当然,你看什么节目也会立亥(暴露你的身份。将电视伪装成其他物品的中上层人士,不过偶尔看看全国公共电视台播出的教育节目或专题新闻,如对最近一起政治刺杀的报道。,中产阶级喜爱“ash”以及“家居生活”,偶尔也看看“犬兔越野追逐赛”(假扮兔于者在前边跑边撒纸屑,假扮猎犬者在后追踪的户外运动。译者注),但他们最喜爱的还是体育节目,尽管“观看”不是准确的用词。你在比赛现场时才能叫做观看,从电视中看比赛是在当“间接观众”(罗杰·普赖斯语)。罗杰相当严厉地评论道:“是别的什么人正在替我们观看我们的比赛。”越是身体剧烈运动的体育项目,越降低你的层次。网球、高尔夫球甚至保龄球要比拳击、冰球和职业足球赛更高雅。中产阶级每天按时收看电视新闻。他们收看沃尔特·克罗恩凯特主持的七点钟新闻,并对他推崇备至。哪怕是傲慢的丹·拉瑟播报的新闻,他们也一样会定时收看。他们就是为电视而生的一个群体。也许这就是全国下午出版的报纸都由于无人问津而消亡的原因。
中产阶级里的最下层和贫民中的上层,是电视游戏节目的忠实观众。这些节目包括不那么低档的在两性方面成熟大胆的搞笑节目,如“家庭世仇”,和主持人平庸的节目如“tictac dough”之类。这类节目主持人越丑陋,对贫民的吸引力越大,“重磅炸弹”就是个例证。在相貌滑稽可笑的主持人比尔·卡伦面前,谁也不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大家觉得,比尔的聚脂纤维上衣看起来更像咱们贫民中的一员。
下层贫民也不时看看上述节目。对他们来说,只要电视机开着他们就相当满足了,因为电视始终传递着这样一条崇高的信息:“咱家买得起彩电。”从这个值得炫耀的高科技盒子里,中层和下层贫民喜爱情境喜剧。这些节目要么是直截了当的魔术(如“飞行修女”),要么是某种科技制造出来的奇迹:如“庞然大物”,“神奇女人”,“百万富翁”等。“庞然大物”产生于使用过量的伽马射线,它和因为氪元素创造的“超人”一样,备受贫民的喜爱。我在想,科学和技术并没有力整个社会所接受,(在电视剧《重访布莱德史特》里,无论塞巴斯蒂安·弗莱特在牛津做什么学问,那都不能算是化学),也许部分原因就在于,对科技的兴奋和对进步的幻想带有典型的贫民特征。中下层贫民还喜爱“爱之船”、“吉利根岛”之类的情景喜剧,这些节目对话轻松,情节拖沓,如果全家人里有谁没听懂哪句话,也不会感到难堪。观看“燧石”一类的节目是接近社会底层的标志,这类观众买报纸看只是为了里面的幽默专栏。在收看新闻节目和体育专访时,你一定留意过那种人(并不全是青少年),抓住每一个机会将自己挤进拍摄背景里,或者乱蹦乱跳,或者疯狂地挥舞手臂,脸上带着造作的戏剧性笑容。为了让媒体捕捉住,哪怕只有一秒钟,再被家人和朋友们辨认出来(该多么荣耀!),这类行为表明他们是地道的下层贫民。
大多数中下层贫民因为工作时。受人管制而心怀憎恨,他们立刻就能与电视中处于同样困境的人物产生共鸣,剧中人和他们一样经常受到主管、工头、巡视员的马蚤扰。警匪剧也很受欢迎,除了因为这类作品带有暴力和胁迫的成份,还因为观众中的贫民能在时而违抗老板、时而与之周旋、时而又迁就听命于老板的剧中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类似的电视“秀”还有“鲁·格兰特”、“艾利斯”和“五点差九分”一类的“雇员”戏剧。
贫民喜欢电视广告,有时他们的谈话中充斥着广告用语:“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全吃光了”,“决不会出门忘记了带着它们”,或者“怎样拼写'轻松'?”尽管生活在“看不见的底层”的人们也喜欢看电视,但观看什么节目则要由狱警或老人院的护士和勤杂工们说了算。在监狱中任何描绘性感女郎或能让人想人非非的画面都会大受欢迎。一位从前蹲过监狱的家伙对斯塔兹·塔克尔说,“你一整天都座在屋里看电视,不用说,《约会游戏》棒极了,因为故事和女人有关。”
谈论起居室及其最具有功能的家什一一电视就到此告一段落吧。尽管起居室最能体现阶级地位,但是还有两个房间不容忽视:厨房和洗手间。上层人士的厨房是专供佣人们出入的,所以很容易辨认:破旧、不方便、过时。木器很多,根本没有弗米卡贴面板,一些附助设备和节省劳力的用具,像洗碗机和垃圾处理装置,几乎都没有。有安安静静的佣人替你做好一切,为什么还要忍受那些嘈杂的劳什子呢?上层人士的厨房里的确有冰箱,但式样古老,四角还是圆的,顶部有一个很大的白色电阻。而你一走进中产阶级的厨房,整洁干净现代化的景象就展现在眼前了。不过厨房越像个实验室,你的社会地位就越低,电炉就不如煤气炉有档次。这里和别处一样,现代化和高效率的物品充分体现了阶级地位低的阶层的偏好。“备有微波炉、土司炉和电咖啡炉”的新型厨房,一如电视机,对一个人的社会地位而言会带来致命的降级,因为电视的控制板似乎一直在提醒你记住荒废在技术学院里的青春年华。
上层社会的洗手间与其厨房差不多,都很落后。装在木座上的暗色马桶座圈是很能说明阶级地位的,没有淋浴设备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因为后者暗示了与英国传统的关系而越发有价值(英国人传统上热爱盆浴而非淋浴。译者注)。上层人士洗手间里无一例外地会找到两样东西:梅森·皮尔逊发刷和肯特郡木梳。它们是值得信赖的社会地位象征,正如芳香味手纸和粉红色的约翰尼地毯是中产阶级的象征一样。
至于上层贫民的浴室,则表现了激烈交锋的两种相互矛盾的冲动。一种是对医院般清洁的渴望,比如喷洒大量来苏水或松香味消毒剂;另一种倾向与之相反,竭力表现繁琐奢华,比如马桶座圈上罩着皮革外套,毛巾很难用,因为是用涤沦和三分之一的“金”丝线混合织成的。贫民的洗手间是表达“如果有了钱怎么花”这一幻想的典型地方。这是一家人向往美好事物的陈列室:镀铬的盘于、花哨的饰边,杂志架,小器具,架子,瓶子和罐子,|乳|霜。滑润剂和护肤液,甚至可插花茎的盛水器和电动牙刷都会在里边出现。为了把上层贫民的洗手间打扮得漂漂亮亮,伍尔沃斯百货商店出售整套的色彩柔和的化纤小盖毯,一块罩在马桶盖上,一块铺在马桶座圈上,一块围在马桶四周的地板上,另有一块罩在冲水箱上,以防万一有谁一时冲动想坐上去。对上层贫民来说,洗手间可是个严肃的地方。你不大可能看到印着幽默滛秽小诗的手纸,或者美元图案的印刷物,抽水马桶里冲出的水很可能是鲜艳的兰色或绿色,说明了女主人机敏而务实的品质,能对广告商的苦心迅速作出反应。
就室内环境来说,无论是上层人士还是贫民,宠物都是必不可少的。它们同样释放出等级信号。先谈谈狗,它们越是与没有实用性的打猎有关(还是和英国的生活方式相连),越上档次。因而上等人饲养的多是拉布拉多狗,金色取猎物狗,威尔士科吉斯狗,查理王斯潘尼尔狗和阿富汉猎犬。想做上等人就得多养几条这样的狗,还应当依照昂贵的白兰地或威士忌酒来给它们起名。中产阶级喜爱苏格兰或爱尔兰猎犬,所以就给它们取苏格兰或爱尔兰名字,其中最常见的名字是“sean”(爱尔兰最常见的男人名字。-译者注),为了好让别人读对发音时常拼为“shan”。贫民阶层偏好能和“保护”这个概念相关的品种,如道伯曼狗,德国牧羊犬或斗牛狗。再不就是可用作户外搜寻的狗,如猎兔狗。对狗来说,越瘦越能体现社会地位。吉利·库柏曾说,“上层人士的狗一天只喂一次,因而和它们的主人一样苗条。”有身份的人经常夸耀某些品种的狗,仅仅因为地位低于他们的人买不起这些品种,因而他们便一股劲儿地饲养罗德威尔牧羊犬,或者德国魏玛狗。狗自古至今倍受青睐,不仅由于它们品种繁多,多养几条能表明主人属于田产丰厚的绅士阶层,而且还由于让·雅克·卢梭两百多年前指出的另一原因。当时他正在和詹姆士·鲍斯威尔谈论宠物:。
卢梭:“你喜欢猫吗?”
鲍斯威尔:“不喜欢。”
卢梭:“我就知道是这样。这是我的一项个性测验,说明你有人类专横的本能。”
这些人不喜欢猫是因为猫大自由,不愿俯首为奴。与狗之外的其它动物一样,它不愿意听命于你,这说明上层人士喜爱他们可以任意支使的宠物,就像他们乖巧的园丁和律师一样,稍有不满则驱使颇多。“坐下!这回乖多了。”
比起猫来,狗更加眼疾腿快,善于察言观色,因而成为吸引购买者和展示主人社会地位的工具。范勃伦还注意到:“猫的声誉不大好,因为它花费大小,甚至还有实用价值,”比如捕捉老鼠之类的事。上层人士的猫的地位至多相当于鬃毛小狗,必须来自遥遥千里之外的异域,才能表明身价不菲,比如缅甸和希玛拉雅山区。如果是中上层人士,他们会直接用“猫”来叫它们;中产阶级喜爱暹罗猫;贫民喜欢里弄小猫,还喜欢把它们称作“咪咪”。养在笼中的小乌是典型的中产阶级作法。在玻璃缸中养金鱼是上层贫民的喜好,而且水下的布景越是精巧别致——如沉人水底的西班牙大帆船,传说中的美人鱼,以及河蚌,此公身上透出的贫民气息就越浓郁。
第五篇 消费、娱乐、摆设
从显示人的社会地位角度讲,几乎没有哪一个单个的场合能比“鸡尾酒时间”表现得更加充分,因为无论你喝什么酒,喝多少,都能暗示出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举个例子,如果你是一个中年人,要了一杯白葡萄酒(顺便说一句,酒会提供的白葡萄酒越甜,说明主人的社会地位越低),那么与此同时,你已经发出一个特别的暗示:你是一个上层或中上层社会的人土。这就像在说,作为上大学(当然是一所不错的大学)时培养起来的习惯,你曾经喝了大多昂贵的烈性酒,由于潇洒地过量饮酒曾经到了酗酒的边缘。现在,人到中年已经足够老练,想改变一下口味喝些较清淡的酒。(干白葡萄酒被认为是低卡路里的饮料,因此被那些极端注意身材的人所热爱)。现在有许多注意身份地位的人士放弃了喝烈性酒的习惯而改喝白葡萄酒,于是出现了一个由上层和中上层人士组成的不断扩大的喝白葡萄酒喝得醉醺醺的群体,他们情愿在人前喝度数低味道细腻的东西,不希望自己跌跌撞撞的步态和含糊不清的言辞让人看到或听到。
他们最爱喝的一种白葡萄酒酒是意大利的ave,它是进口酒中质量过关又比较常见且能叫得出名的一种酒,价格也比较便宜。还有一种受欢迎的酒叫frascati再者,当别人痛饮烈酒时,要一杯perrier苏打水(上层人士)或者一杯cb苏打水(中产阶级),所传递的信息相当于要一杯白葡萄酒。这一举动的意思是,我之所以档次高和受人欢迎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我以前喝酒过量是好笑的、富于冒险性的和不谨慎的行为;第二,我有能力戒酒,这表明我是个既聪明又具有自我约束力的人。再者,由于眼下我很清醒,我一定比你们的社会地位优越,因为我会眼看着你们醉倒,而且司以告诉你们喝醉酒的样子有多么可怜。
除了白葡萄酒和含碳酸质的水之外,上层阶级的饮料还有伏特加(尤其是只渗水的伏特加,如果加上汤力水便只能算是中产阶级了),血玛丽(切记:绝不能在下午三点以后喝),苏格兰威士忌(特别是加冰块或加一点水的喝法)。把苏打水加入苏格兰威士忌的喝法是不甚讲究的。崇尚英格兰传统的人会认为苏格兰威士忌要优于波旁威士忌,后者是中产阶级的典型饮料。大部分中产阶级也是马提尼酒的热爱者,他们自以为聪明地把马提尼酒叫做“artooni”。如果你在晚饭后喝马提尼酒,那你准是个贫民人士,啤酒属于大学生们的专利,一个在饮酒方面有很好的洞察力的大学生,能通过观察大家喝的酒的品牌准确地判断出这个学校属于哪个等级。比如,看你喝的是o1n's、b's(人们俗称为绿牌的啤酒)或gro1sch,还是bueiser、iche1ob、stroh's、pie1's、或sch1itz德怀特·麦克唐纳通过观察这一区别抓住了约翰·奥哈拉所揭示的一个情节:耶鲁大学的学生喝醉酒的方式和宾州州立大学的学生醉酒的情形完全不同。(还有一个识别的办法就是,如果其他方面部没有区别,玻璃啤酒瓶于比易拉罐高级得多——这依然是崇古原则的体现。)
中产阶级有一个嗜好,就是爱把酒藏在厨房里,他们总是在那儿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偷着饮用。如果酒瓶子摆在明处,那一准是o1d grand dad或taneray(此为有效的崇英派人士的标志)等牌子的酒。真正的上层人士并不要求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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