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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阅读

作品:大宋金手指|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3:15:20|下载:大宋金手指TXT下载
  赵喜脸上的不满微微散去,他年纪大了,儿子赵勇却还未娶亲,因此见着别家的孩童,他心里便会欢喜的紧。

  “那可是邻近乡里又有人来扰事?”

  “自咱家修桥铺路之后,邻近乡里哪户不赞咱们是积善行德的好人家,全员外又来过,怎会有人来扰事?”赵喜挺着胸:“大郎,小老只是不知为何要给那石抹广彦一万贯之多,咱们买下这郁樟山庄,也不曾花去万贯!”

  赵与莒先是一怔,然后大笑起来。这个老管家,忠心有余,终究是见识不足,上回关了保兴之事,便让他闷闷不乐了好几日,如今又为给了石抹广彦一万贯而不快。上回自己曾对他说过,“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看来他是未曾听进心里啊。

  “老管家,与石抹家打交道的一向是你,你说曾打听过石抹家底细,他所说的话是否为真?”

  “小老在临安打听过他家的店铺,他所言非虚,不过他昨日所说,小老儿却不知是真是假了。”赵喜谨慎地道。

  “自然是真的,他最初来不过是为了赊欠一事罢了,犯不着为了千余贯钱,撒那样一个弥天大谎,损了自家信誉。”赵与莒摇了摇头:“若是只凭这千余贯钱和一些雪糖,他要翻身,没有三年五载绝无可能,但若有了我与他的一万贯,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他石抹家便又会起来。”

  “那与咱家有何益处?”赵喜问道。

  “你呀你……那石抹广彦当初肯高价收咱家的雪糖,显然是个极义气诚实的,若是得了咱们大助而翻身,岂会不对咱们感恩戴德?”赵与莒笑道:“老管家放心,仙人抚我顶,授我金手指,区区万贯罢了,赚回来无须花上多少功夫。”

  他这话倒不是吹嘘,赵喜想到去年此时,他将雪糖交与自己与赵勇,不过月余时光,便赚得了万贯,也不觉笑了。觉得小主人心情好,他终于将心中积着久了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大郎,那位仙人……真的是吕祖么?”

  赵与莒看着自己手指,笑而不答。

  赵喜也嘿嘿笑了笑,自觉得了赵与莒的证实,传闻之中,吕祖有点石成金的手指,小主人那盯着手指的动作,还有方才那句“授我金手指”(注3),不就是证明么。不过这种事情,切不可外传的,小主人相信自己,自己更应闭紧嘴巴才是。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既是正月初一,赵与莒少不得要盘算一下自己在嘉定五年该如何行事了。

  论起赚钱来,他有“继昌隆”,虽关了“保兴”,雪糖这一块收入也少了,但待到春茧上市之后,他的继昌隆便可卖出更多生丝,而且他的生丝大头是卖给海客商人,无须担心象“保兴”一般为同行所嫉。

  若不是在“保兴”上吃了亏,赵与莒原是想将织绸机也改进出来,但现在改了主意,在他真正有能力自保之前,这种新技术是不能随意拿出来的了。

  故此,嘉定五年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给自己寻一个安全的可以掌控的基地。

  他用笔在白纸上写下“基地”两字。

  郁樟山庄显然不行,且不说距离临安过近,官府随时可以前来查问,单是周边乡村的宗族势力,便足以给他惹来麻烦。罗村之事,便是前车,赵与莒深知自己做用修桥铺路邀名,可保不住有人不会因嫉生恨铤而走险。

  自然,这地方又不能离山庄太远,离得太远,控制得便弱了,保不住又生出别的事端。如今赵与莒手中能用的人仍是不多,家中大小事务离不开赵喜,赵勇守着个继昌隆便是能力极限了,胡福郎去了泉州,赵子曰倒是个人才,不过还需得在自己身边多呆上些时日,一则可以考验其忠诚,二则也能多授他些东西。

  想来想去,赵与莒也没有解决办法,只得将这件事情先放下,又在白纸上写下“人才”两字。

  寻基地倒不是很难,绍兴与庆元府(注4)极近,自庆元府出海,用不了多远便是舟山群岛,在其中找个有淡水的无人小岛,并非什么难事。但关键是替他去岛上看着的人难寻,他过了年也不过八岁,在家中主持家务无妨,可是远离家门,母亲全氏是绝不会放的。

  因此,人才方是关键,但有才者见他一介孩童,不轻视就算是瞧得起了,怎会安心投靠?除非他能虎躯一振再振三振,振出无限王霸之气来!

  故此,在他十五岁之前,人才只能自亲眷中寻得,或者自己培养。

  于是赵与莒又在纸上写下“教育”二字。郁樟山庄作为生产基地,着实有这般那般的不便,但作为教育基地,却是无妨的。过完元夕,他便要在山庄后靠近缫车再辟出一片庄子,用围墙围着,将缫车也围进去,然后将山庄里的孩童和新来的孩童都迁过去。因为地势的缘故,这新庄子不会很大,不过建起二三十间屋子应是不成问题。

  以庄中如今财力,这并非一件难事,因为修桥铺路的缘故,家中与那些石匠泥匠都是极好的,到时只需多开工钱,便可在短时间内将新庄子建成。

  赵与莒一边想一边拿起炭笔,在纸上画出个样子来,画好之后偏着头看了半晌,这样子倒象是后世的学校,只不过如今,却是不适宜拿出来的。

  注1:即饺子

  注2:金国马政方面的资料很难查走的,只是查到当时管理军马的官有会有军马提控印信,故以此代官职。

  注3:实是作者恶搞李白巨巨之诗,原诗句应是“仙人抚我底,结发授长生”,源自于《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如此天才诗人,为我中华所有,实是幸有荣焉。

  注4:即宁波。

  二十五、孔明灯(上)

  元夕这日一大早,萧伯朗便有些坐立不安,心里仿佛有一百只小猫在挠着般,痒痒得浑身难受。

  他家住得距郁樟山庄不过数里,家中小有资财,原本指望着他读书能得个功名,早些年他也上紧,十九岁时便过了取解试(注1)。但那一年他遇着丁忧,不得不呆在家中,因而误了省试,待过了三年,再次丁忧,功名心便淡了。加之他向来喜好杂学,对机关奇巧要比春秋大义更有兴趣,两次丁忧之后没了长辈约束,家中又衣食无忧,便将一门心思全放在这些旁门左道之上。

  郁樟山庄因磨坊与罗村发生争执之事,现今已经是四邻皆知了,罗大有又是把不住嘴巴的,便将丰余堂看上了赵家磨坊传了出去。萧伯朗听了极有兴趣,又得知赵家的木匠方有财做的东西精巧,便得空来看看,却不想正巧遇上赵与莒。

  赵与莒那一番卖弄,专是为他这种人设的,故此这些日子里,他寝食难安,满脑子尽是如何将人送到天上去。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到了元夕这一日,再也无法忍耐,记起赵与莒曾邀他元夕来看灯,因此,吃过午饭便骑了头小驴出门。

  俗语云“年小月半大”,行在附近对这元夕,倒比除夕还要讲究几分,集市县府里的庙会且不去说了,便是乡里也少不得兴起草市。故此,这一路上见着行人不少,萧伯郎若是专心诗书的,少不得做上两首“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这类的诗句。

  “萧秀才果然来了。”

  到得郁樟山庄脚下,有人便向他招呼,他见是方木匠,便想起那磨坊来:“方木匠,今日带我去见见你那磨坊如何?”

  “好你个萧秀才,今日是来看灯的,还是来看磨坊的?”方有财未得赵与莒应允,哪敢私自带人去看磨坊,当下只是拿他打趣:“萧秀才,若不是俺家小主人有吩咐,俺才懒得与你聒噪。”

  方木匠言语无礼,但萧伯郎也不着恼,他下了驴,将缰绳牵在手里,与方木匠并肩而行,反唇相讥道:“方木匠,你便是器量太小,故此手艺不精,若我是你家主人,早把你赶出家门了。”

  他终究是读过书的,看人还是极准,一语正中方木匠心事。方木匠吭噗了好一会儿,原本是想发怒的,但念头一起便打消了,姑且不论萧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较起真来自己讨不了好,便是给自家小主人知道,恐怕方木匠真是一语成谶。

  想到这里,方木匠便有些闷闷不乐。

  他投靠郁樟山庄,原本是想吃口安稳饭,到了庄子后,儿女都有了安置,庄子给的钱米又足,他总算吃上了安稳饭,心中反倒越发地发起慌来。自家有多少斤两,他自家心知肚明,无论是哪个方面,自家都称不上能工巧匠,偏生小主人有的是奇思妙想,自己手底的功夫,怕是跟不着小主人的要求了。

  “给我说中了?”萧伯朗见他半晌不说话,瞄了一眼后笑道:“若是你带我去看看那磨坊,我便教你当如何应付。”

  “俺手艺不精,主人还会赏口饭吃,若是带了你去看磨坊,那便是立刻就没了饭吃。”方木匠冷笑了声:“萧秀才,便是死了那心吧!”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山庄门口,方木匠虽是庄客,可进庄子仍得到门房报备,萧伯朗心中暗暗好奇,这郁樟山庄规矩如此严谨,倒是左近少有的。

  “大郎早有吩咐,请萧秀才在书房里用茶。”

  一个丫环自后面进来,向萧秀才福了福,然后将他引入庄内。萧伯朗有些不耐,但客随主便,自己既是来了,若不见到赵家小主人,实在不甘心回去。

  庄子里的布置极是雅致,虽说都不是甚么名贵之物,但假山草木,曲径通幽,即便是萧秀才这样无心功名的人物,也不禁心旷神怡,不由得忘了不快,出言赞道:“你家主人真是雅人,这些布置,可都是匠心独运,不知你家主人是请的谁修的院子?”

  这郁樟山庄的前任主人虽是官宦人家,但萧伯朗记忆中,却不是什么器量高雅的人物,因此料想这些布置都是换了主人后重建的。他这猜想倒也不错,只不过布置这些的并非什么能工巧匠,而是赵与莒自己。他也未曾多花什么心思,只是将记忆里后世苏州的园林模样搬了几处来罢了。

  那丫环姿色平庸,口风却甚紧,听到萧伯朗的试探,只是笑答:“奴是下人,还请萧秀才询问主人。”

  萧伯朗讨了个没趣,当下也不再说话,没多久,便被引到二进东厢的书房中。进了书房,里头却没有一人,那丫环又福了福:“请萧秀才小坐片刻,主人过会便来。”

  那丫环端来茶点,便退出门外,萧伯朗坐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站起身来到屋子里的书桌前,却见到一叠白纸被订在一起,纸上还画着许多图纹。他一时好奇,将那纸拿起,仔细察看,发觉上面画的是类似于纸鸢的东西。

  “用纸鸢将人送上天去?”萧伯朗心里始终挂着的是这件事情,因此立刻想到这上面来,他看着这怪模怪样的纸鸢,心中反复盘算,却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将一个人托起来,口中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虽有几分意思,但恐是不切实际。”

  他翻过那一页,开始看下面一页。这一页又是件奇物,看起来有些象鱼,上面写着三个字,萧伯朗轻声念道:“潜水艇。”(注2)

  如果没有这三个字,萧伯朗一时半会还看不明白这图,但有了这三个字,顾名思义,他便知道这是能在水下航行的舟艇。他心中一动,江南水网密布,绍兴又靠近庆元府(今宁波),故此,他多少知晓些舟船之事。自古以来,船便是行于水上的,象这般潜入水中航行的,前所未有。

  “妙,妙!”想到这里,他不禁点头称赞。

  注1:相当于明清时的乡试。

  注2:最早的潜水艇图纸,应是达·芬奇所画,达·芬奇画得,大郎自然也是画得。

  二十五、孔明灯(下)

  再翻开下一页,画的又有不同,却是一个类似于孔明灯模样的东西。萧伯朗心中大喜,正要细看,突然听得门响。未经主人允许,私翻主人东西,这原本是极失礼的,故此萧伯朗放下那叠纸,转身向门处望去,却看见那日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家大郎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萧伯朗脸色微红,干咳了一声:“一个人坐着无聊……”

  赵与莒点了点头,象个大人似地拱手做揖:“赵与莒见过萧学究。”

  萧伯朗再度脸红,自己还不如一个孩童知礼,略一想,他还了个深揖:“不敢当不敢当,应是区区拜见赵少君才是。”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这情形有些怪异,赵与莒道:“罢了,又没有旁人,用不着这么拘束,萧学究,你看了我画的图纸?”

  “正是,这纸上的东西,虽是荒诞不经,却也有异想天开之趣。”萧伯朗也不客气。

  “荒诞不经?异想天开?”赵与莒失声笑道:“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荒诞不经异想天开?”

  “莫非此物能成真?”萧伯朗仍是不信。

  赵与莒懒得与他解释,这位萧秀才就算喜欢些旁门左道,可毕竟受见闻学识所限,自然是想不到将来的事情。他转了话题:“萧学究此来,不是要看大号孔明灯的么,且随我来吧。”

  萧伯朗心中有着百十个疑问,想要求他解答,可他总是避而不谈,将萧伯朗的胃口吊了起来,让他坐立不安。听得说大号孔明灯,萧伯朗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便跟在赵与莒身后出了书房。

  临出门前,他还回头望了书桌上放着的小册子一眼,心中思忖,这些纸上画的玩意,真的不是虚妄么?

  因为怕走水的缘故,赵与莒选了家中的水田为放灯之所在,一则冬日里地方空旷,二来靠近溪流,若有意外,便于取水。当庄客们将那特大号的孔明灯搬出为时,萧伯朗吃了一惊,因为这孔明灯却不是纸糊的,而是由上好的绸缎蒙着。

  除了这孔明灯,庄客还抬起另一样东西,也被绸缎罩着,故此看不出究竟是何物。萧伯朗心中讷闷,想要问赵与莒,可见他那一板正经的大人模样,就知道从他那得不到加答,只得按捺住好奇心,看着赵与莒究竟会弄出什么惊奇事物来。

  一般的孔明灯,在灯下端都会点燃松脂和蜡烛,这个大号孔明灯则不然,便是用十根蜡烛,恐怕也无法使之浮起。萧伯朗见一个庄客将浸满了油脂的破布放在原本是放蜡烛的地方,待另两个庄客扶稳之后,用火石点燃那破布。

  火焰熊熊而起,热气将蒙着孔明灯的绸缎吹得向外鼓起,那两个庄客随之松手,这比平常孔明灯要大上数部的家伙,竟然真的浮了起来,缓缓向空中升去。萧伯朗听得身边一片喝彩声,心中却有些失望,本以为郁樟山庄的这位小主人会拿出些未曾见过的东西来,若只是如此,那也不算什么稀奇。

  “若是将这孔明灯做得再大些,你说能带个人上天么?”

  他正失望间,赵与莒悠悠然地耳畔说道。

  “绝无可能,绝无可能!”萧伯朗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倒未必。”

  赵与莒微笑着说道,然后向庄客们挥了挥手:“把东西都搬来。”

  庄客们兴致匆匆地又跑回去搬东西,萧伯朗心中狐疑,目光停在另一样被绸缎罩着的东西上。他走上前,用手摸了摸那绸缎,发觉上面似乎涂了一层什么东西,原本透气极佳的丝绸,变得并不怎么通风了。

  “涂了杜仲胶。(注3)”赵与莒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笑着道。

  “杜仲胶?”萧伯朗闻弦歌而知雅意:“为了不使这绸缎透气?”

  “正是,今日你将见到真正的热气球。”赵与莒轻轻拍了一下那些绸缎。

  涂在绸缎上的杜仲胶,便是那日胡福郎在绍兴见到他时带回的东西,两个月前,他便托药商自荆湖南北二路收购杜仲胶,年后十余日里,带着孩童将之煮化再涂到这丝绸之上。

  不一会儿,庄客搬来一个竹筐和一些木架,赵与莒指挥着他们将木架架起,又将那涂了杜仲胶的绸子摊开搭在木架上,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雨棚一般。萧伯朗估算了一下,这块的绸缎极大,足有十五丈见方,仅做这个东西耗费的绸缎,花费便是不匪。

  “点火吧!”赵与莒又下令道。

  有人在绸子下边升起火来,火势起初不大,旁边有数人看着,因此不须担心会烧着上面的绸子。随着热气上升,萧伯朗这才发觉,原来这大块的绸子不是平的,而是缝成一个球状。

  热气越来越多,这大球也渐渐被热气托了起来,如同那孔明灯一般腾空飞起。过了小半个时辰,萧伯朗这才看出这东西的全貌。这个被赵与莒称作“真正的热气球”的东西,最上方是那涂着杜仲胶的绸缎缝成的大球,球下端是用竹片扎成的口子,热气从这口子里不断地灌进去,托起球浮起来。

  产生热气的,是口子正下方被牛筋、麻绳缚住了的一个铁皮锅子。这由敲得极薄的铁皮搭在木架子里,因为四周都被薄铁皮护着,倒不虞会被风将里面的火吹出来。

  铁皮锅子再下,则是庄客最后般来的那个竹筐,竹筐一丈见方,足够两三个人活动。萧伯朗此时已经明白,他手足发颤,忍不住就想往那竹筐里爬,却被赵与莒一把抓住。

  “我也是试试看,还不知能成与否,若是草率将人上去,出了事故却是不好。”赵与莒笑着道。

  “大郎,是否还要加火?”

  正在加火的是方有财,他回头向赵与莒喊道,赵与莒摆了摆手:“且慢,先将东西装上去。”

  被装进筐子里的是数袋沙土,萧白朗估算了一下,这几袋沙土重量,与两个大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他屏住呼吸,浑身颤抖地看着这一幕。

  随着赵与莒一声令下,方有财将一堆燃料塞进那铁锅之中,火势立刻又大了起来。方有财慌慌张张地自竹筐里跳出,这边扯着绳索的庄客一齐松手,那大气球带着竹筐,又开始缓慢上升起来。(注4)

  注3:杜仲胶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替代橡胶,不过需要进行硫化处理。冷战时苏联曾大规模种植,防止战争爆发无法购买橡胶。

  注4:有关热气球之事,作者参考了历史上第一次热气球试验:1783年6月4日,在法国昂纳内,发明家蒙哥尔费与弟弟一起,以燃烧湿稻草、碎羊毛和腐肉产生的热空气,充满了用麻布和纸制成的一个直径达1o米的热气球。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他们总算让这个笨拙无比的家伙慢悠悠地升上了天空。大家都很奇怪这个冒烟的破布袋子竟然可以飞起来。有趣的是,蒙哥尔费兄弟一直以为烟雾是气球上升的动力。据说,他们是从开水的蒸汽能升上屋顶,炉火上的烟雾也能上升中得到的灵感。当时的人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发明的伟大,而是把它作为一种娱乐表演。1783年9月19日,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和法兰西学院邀请蒙哥尔费兄弟前往巴黎凡尔赛宫作秀。这一次,兄弟俩别出心裁地在气球下面吊一个笼子,在里面放入一只母鸭、一只公鸡和一只小绵羊,气球在空中飞行8分钟,距离为16千米——无论如何,世界上第一个热气球就这样诞生了。

  二十六、拜师(上)

  巨大的热气球升了起来,萧伯朗站在汽球下面的竹筐子里向下张望,山河大地,尽收眼底。家人亲友,邻近乡里,都在他身下呼喊鹊跃,他向众人挥手,众人也热切地向他招起手来。

  渐渐的,人变得如同蚂蚁一般大小,萧伯朗抬起头来,仰望天空,日月星辰,从未如此近过。热汽球带着他腾云驾雾,穿过这些星辰,那光照映在脸上,仿佛春雨般轻柔。

  上空传来美妙至极的仙乐,萧伯朗抬起头来,乐声来自一团霞光之后。热气球载着他穿过这霞光,然后,他便见着栉比鳞次的琼楼玉宇。

  这些金碧辉煌的建筑被云雾所缭绕,假山草木布置于其间,萧伯朗隐约有些熟悉,觉得自己似乎曾在哪见过这种布置。热气球停在一处平地上,萧伯朗下来迈步前行,不一会儿,便穿过这片宫殿,来到那仙乐传出的所在。

  这是一处大殿,脚下都是赤金地砖,支撑起大殿的尽是白玉雕柱,便是那台阶之上,也嵌满了珠玉。萧伯朗呆了片刻,就听到有人召呼道:“天帝召萧伯朗觐见!”

  萧伯朗只觉得恍恍惚惚中,自己迈步上了台阶,进了那大殿,入眼处,全是神人仙子,最高处的宝座之上,有一人背对着他,待他走近之后,那人忽地转过身来:“如何?”

  这人的脸怎么如此象郁樟山庄的小主人赵与莒?

  萧伯朗心中念头一起,眼前一切便变了,所有的神人仙人,都大声问他“如何”,语气腔调,却都与那个赵与莒问他时一般。萧伯朗苦笑着摇头,再仔细向四周看去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黑暗。

  借着窗纸透过来的月光,他隐约可以看见妻子熟睡的脸。萧伯朗叹了口气,嘟囔了声:“原是一梦……”

  从梦中醒来,他便再也无法入眠,躺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呆呆望着屋顶。昨夜所见,实在是让他又喜又惊,喜的是果然真有法子将人送上天去,惊的是那个赵与莒,不过是七岁的孩童,是从哪儿得知这些的!

  “莫非这世上真有人生而知之?”他在心中嘀咕了声,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一些浸了油脂的碎布烂纸,一个绸缎缝成的球,一只蹩脚木匠做的筐子,那个赵与莒,竟然仅凭这些东西,便可以将人送上天去……

  神人神技啊,他书房里的纸上,还有那被他称为潜水艇的东西,那类似于纸鸢的东西,还有厚厚的一叠自己未来得及看到的东西。这些东西,真能制出来么?

  还有他也懂大衍求一之术,他会做那种炭笔……这不过七岁的孩童,真的无所不知么?

  越是深想,萧伯朗就越是觉得好奇,心中又象是养了一群耗子般,被挠得痒痒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被窝里的一些热气全放了出来,他旁边的妻子迷迷糊糊之中将他一把按住:“好生睡觉,翻来覆去做什么?”

  萧伯朗呆了呆,将妻子的手抓住:“你醒了么?”

  妻子回应他的只是几声呢喃,萧伯朗哑然一笑,为妻子掖好被子,不再动弹了。

  他虽然不再辗转反辙,但其实也未曾睡着,心中总是觉得挂着件事。

  雄鸡三唱之后,他便起身穿衣,稍稍洗漱便出了门。他妻子早习惯了他这般神魂颠倒,知道他不会是为了别的女子这般,因此倒不怎么担心,只是跟在后面喊他吃些东西,他远远地不知回了句什么便离开了。

  当萧伯朗再度出现在郁樟山庄的大门前时,恰好遇着赵与莒和孩童们晨跑回来,远远见着他,赵与莒也不搭话,只是笑了笑,便进了庄门。

  萧伯朗牵着驴,惊讶地看着这些孩童们。昨日升起那热气球的时候,这些孩童般也都在,其中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子,还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叫。萧伯朗也曾听乡邻说起郁樟山庄的这个怪毛病,每日早上一群孩童在外跑步,几乎是风雨无阻,可当他自己亲眼见着,才深深感觉得其中的异样。

  这群孩童,一个个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从他身前走过,无一人左盼右顾,无一人交头接耳。萧伯朗多少见过些世面,便是大宋禁军精锐,也未曾有这般纪律严明。

  这些孩童若是再大上十岁……

  萧伯朗突然有些不敢往下想,他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过就是二三十个孩童,赵家小主人聪慧,寻来打发时间用的,哪里会有什么不轨之心?

  想到赵与莒那些奇思妙想,萧伯朗心中又热切起来,他来到门房前,见自己认识的那个赵子曰在,别微微拱了拱手:“小哥儿请了。”

  赵子曰见他一板正经的模样,便也同样肃着脸回礼:“不敢,萧秀才有何吩咐。”

  “请小哥儿替我通禀一声,本乡学生萧伯朗萧省身求见。”

  省身是他的字,因为他是正式求见,故此将自己字也报了出来。赵子曰听得微微一愣,方才赵与莒吩咐过他,因此便为萧伯朗引路:“大朗有吩咐,若是萧秀才求见,请随小的来。”

  萧伯朗再度被引到赵与莒的书房,这一次,赵与莒端坐其中,见他来了,微笑着道:“萧学究来得早,想必尚空着肚子,何不与我共进早餐?”

  萧伯朗脸微红,忙不迭地道:“吃饭事小,学生此次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他这口气腔调,让赵与莒也不由怔了怔:“萧学究有何事,可是要看我家磨坊?”

  “非也……”萧伯朗略一踌躇,终于鼓足了勇气:“实不相瞒,昨日见了大郎手段,学生惊为神技,今日是专为拜师而来!”

  他这话说得,赵子曰虽是谨小慎微,却也忍不住惊呼了声,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萧伯朗年纪虽是不大,但也近三旬,赵与莒却只是八岁,三十岁的秀才要拜八岁孩童为师,传到哪儿都是一个笑话。

  可萧伯朗自己却不当是笑话,他整了整衣袖,竟然真给赵与莒跪了下来,行三叩首之礼。行完礼之后,他又从怀中掏出拜师帖和红包,高高举起,捧过头顶。

  二十六、拜师(下)

  此时拜师是大事,有一全套礼仪,不过萧伯朗急于拜师,加上多上也有些羞惭,故此简略了许多,但大至的礼仪都在,特别是那三叩首之后,赵与莒若是接过他的拜师帖,那便算是正式收下他这个弟子了。

  赵子曰目瞪口呆地盯着萧伯朗的动作,又看了看端坐不动的赵与莒,他原以为赵与莒会起身躲闪的,却未曾想赵与莒竟然没有丝毫避让之意。

  “难道说小主人真要收下这个弟子?”赵子曰心中暗想。

  赵与莒起初也是想避开,但还未起身,另一个念头便替代了他原先的想法。

  这个时代,与后世不同,师道尊严是极其慎重的。天地君亲师,对于读书人而言,背叛老师几乎是不可赦免的罪行,他想用这个萧伯朗,收他为弟子,倒是保持他一定程度上忠诚的方法。

  赵与莒并不以为自己有让人一见便拜自此忠心耿耿的能力,无论是对家中收养的孩童、使用的下人,还是对胡福郎、欧老根这样请来的得力人手,他都是用上许多手段,才让他们衷心服从。对他们说上几句好话,瞎扯几句人人平等,胡吹一段民主自由,便可将这些古人变成自己的忠犬,这种想法结果不是被视为疯子,便是看作大逆不道。

  “我不过是八龄稚童,如何能当得你的老师?”他心中虽然允了,嘴上却还要试探一番:“萧学究,你起来吧,我不能收你这个学生。”

  “学无长幼,达者为师。”既是跪了下去,萧伯朗也没多少顾忌的,他大声道:“学生昨日见了那热气球,回去后便一夜难寝,下定决心要学这些机巧,还请大郎收纳!”

  见他确实至诚,赵与莒向赵子曰使了个眼色,赵子曰从萧伯朗手中接过拜师帖与红包,将之呈到赵与莒的书桌之上。赵与莒这才道:“既是你言出至诚,那我便收下你这个弟子,不过,你拜八龄稚童为师,传出去颇为惊世骇俗,你也不必称为恩师,只须唤作大郎。”

  “谢恩师。”萧伯朗喜出望外,他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得了赵与莒应允,这才站了起来。

  “省身……”赵与莒看了看他的拜师帖,那上面写着萧伯朗的字,这个字倒与后世一位著名的数学家同名,赵与莒微微一笑:“算学为百工之始,要学机巧之学,你先得学算学。你既是知道大衍求一,那算学便是有些功底的,不过我所知的与你以往所学不同……每夜里你可有空?”

  萧伯朗听他这样说,知道是要夜里传自己算学,面露喜色,忙不迭地道:“有空,有空!”

  “你家有数里之远,若是遇着风雨,也是不适的……不如这样吧,你家中有几人?”

  萧伯朗听得糊涂,这位小先生问起话来都是跳跃的,他将自家情形说了出来,不过是家有一妻罢了。

  “你将家中收拾收拾,搬到庄子里来,我让人给你寻个小院,尊夫人可以陪家母说说话,你嘛,白日里就在家中义学里教那些孩童识字,夜里与他们一起学算学。”

  赵与莒的安排让萧伯朗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搬过来倒没有什么问题,教那些孩童识字也算不得为难之事,只是和孩童们一起学算学,终究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既是连我这个老师都认了,又怕什么羞?”赵与莒笑道:“若非如此,我却没有时间单独与你授课。”

  这话一出萧伯朗立刻投降。

  “陪我去吃早饭吧,我饿了。”赵与莒看了看沙漏,轻轻皱了下眉,这种计时器并不准确,若是能造出钟表来……

  想到这,他露出微笑,以现在的技术,非常精确的钟表自然是制造不出的,但用于一般日常作息安排的,似乎还可以做得出来。

  赵与莒的早餐向来是与义学里的孩童们一起吃的,他们当作教室的第四进堂屋,同时也是他们的食堂。经过这大半年时光,这里与最初时有了些变化,那些拼凑出来的桌椅,被统一的长条书桌板凳所代替,在黑板上写的粉笔,也要漂亮得多——这些都是孩童们下午手工时自己做出来的。赵与莒进来之时,原本坐在位子上低声说话的孩童们都是起身肃立,倒是让未曾经过的萧伯朗吓了一跳。

  赵子曰替萧伯朗搬来一个马扎,放在一张空着的桌前,又给他放上两个碗,虽然对萧伯朗的出现很奇怪,可是没有一个孩童回头看的。

  “坐下吧。”赵与莒到了讲台上之后,两手虚按道。

  孩童们又齐刷刷地坐下,接着,门外传来铃声,有八个男孩抬着两个木桶进来,另有两个女孩用勺子给摆放在每个孩童面前的碗里盛饭舀菜。萧伯朗坐在最后,因此最先是给他盛,看到馒头、稀饭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萧伯朗只觉食指大动,肚子里似乎也咕咕叫了起来。

  “铃声响了再吃。”他旁边的赵子曰见他如此模样,悄悄说了一声。

  萧伯朗这才注意到,虽然不少孩童面前也有了饭食,却没有谁动手吃的。待得每个孩童面前都有了饭食,赵与莒才动碗筷,而随着他动碗筷的动作,一个分饭的孩童摇响铃铛,其余的孩童才开始进食。

  进食时孩童们低声谈笑,说的事情大多也与昨日那热气球有关,但没有一人大声喧哗的,也没有谁浪费粮食。

  萧伯朗暗暗称奇,显然,这些孩童虽是赵家买来的僮仆,却极有教养,与中等人家的子女相比,也丝毫不差。

  稀粥很浓,树根筷子进去不会倒下,馒头里也是咸菜和肉馅。萧伯朗暗暗计算,发现馒头与鸡蛋是定数,稀饭却不是,不少男孩都连吃了两三碗。他暗暗咂舌,这赵家给僮仆的早餐,便要花去不少铜钱。

  二十七、媒子(上)

  江南春来早,才过了元夕,绍兴府便是暖风拂面芳草萋萋了。

  因是佳节已过的缘故,在家中歇了一冬的人们纷纷出门,一年之计在于春,绍兴府虽是行在附近,讨生活却也是不易,若不赶早,便只有被村子里的顽童指着骂懒汉的份了。

  欧老根慢吞吞地给炉子升起火,抬天看了看天色,晃了晃脑袋。

  “老大老二,若是再不起床,老子就用榔头去砸你们的屁股蛋子!”

  在自己家中,他全然没有在郁樟山庄那般小心谨慎,特别是在这铁炉之前,他更是说一不二。听得他的吼声,他家的长子次子,立刻从屋子里奔了出来。

  两人都是棒小伙儿,正是渴睡的年纪,被他喊起来,都有些睡眼惺忪。老大是个极老实的,自小便被欧老根管得服服帖帖,故此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匆匆跑来,老二则不然,要滑头一些,他东张西望漫不经心地晃着,嘴里还嘟囔道:“旁人这时辰里,还搂着媳妇赖在床头,老爹你偏生勤快,咱们今年宽裕了许多,何必如此操劳?”

  “搂着媳妇?”欧老根听到这句话倒没生气,象是雕过一般的脸上倒挤起了一团花:“老二,你可是想媳妇了?”

  欧家老二脸腾的红了,但却没有否认,梗着脖子道:“想便是想了,去年咱们家赶上好光景,多少积下些铜钱,也该给屋里头寻个女人了!”

  “便是寻个女人,也应是你哥先,你嘛,等着下半年吧!”欧老根笑骂了声,儿子想媳妇了,这是好事,他欧老根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传宗结代么,不过现在,他心里又多了点盼点,那就是能光宗耀祖。

  老大老二是不成的了,这一辈子也就和他一般,在两亩薄田里刨吃食,闲下来再帮乡邻打打铁器。欧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