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笛声突然停住,海枭獍的身体猛地向前跌走yi步,星靥以为自己太呱噪让他发怒了,吓得立刻就想掉头跑开,可看着海枭獍又是突然yi个趔趄差点从青石上栽下去。他深吸着气稳住身形,回头对呆立着的星靥沉声说道:“傻站着快过来”
星靥依言走到青石边,瞪大眼睛看着海枭獍唇角边有yi小行殷红血迹正慢慢流出来,他皱着眉用力把胸中翻涌的气血压伏住,勉强张口对她说道:“扶我坐下来。”
“哦哦”星靥攀上青石用力扶架住海枭獍,他无奈地又摇头笑笑,低语道:“别这么使劲别让人看出来我受了伤”
星靥象是明白了过来,眼睛眨了几下,仔细小心地扶着他,慢慢坐在青石平滑的顶部。海枭獍伸手拉yi拉她的裙脚:“坐我身边,让我靠着你。”
星靥咽口唾沫没敢拒绝,僵硬地也坐下来,半侧着身背对海枭獍,让他倚在自己的肩背处。海枭獍也许作威作福惯了,十分大大咧咧地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压靠在星靥身上,舒服地长出yi口气,还有闲暇精力轻笑相讥:“怎么你身上全是骨头支楞着,青哥儿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星靥咬住牙不理会他。海枭獍手里紧捏着那枝竹笛,把玩着笛上悬着的穗子:“青哥来求过我,让我答应他给你个名份,我当时抽了他yi鞭子,小丫头,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他么”
星靥久久地沉默着,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不知道”
海枭獍笑道:“我是想告诉他,男人对女人太宠爱了不好,我海枭獍的儿子应该胸怀天下,青哥儿从小到大第yi次求我,居然是为了yi个女人,这岂不是太没出息了,我很失望”
星靥吸吸鼻子,低语道:“他手上的鞭痕很深”
海枭獍侧侧头,只能看见星靥直垂到青石面的乌黑长发:“能告诉我,你为青哥儿流的所有眼泪里,有几滴是真,几滴是假”
星靥全身yi震:“如果能让青狼回来,就是让我死yi百遍也无所谓。”
海枭獍笑出声来:“yi个心怀叵测刻意接近青哥儿的人说出这些话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星靥眼泪落下,她苦笑着用袖子擦干:“你不信也没办法,我是真的这样想”
海枭獍拈起yi小绺她的头发在指间轻绕,打机锋似地说道:“我信与不信,你都不会相信。你是真是假,我都觉得是假。小丫头,我见过的人很多很多,真心的c违心的c假装真心的c不得不违心的,没有人的眼神能骗过我的眼睛。”
星靥看着自己的发丝被海枭獍修长的手指轻柔拨弄:“那你干脆杀了我吧。”
海枭獍手上yi个用力,星靥的头皮立刻被拉疼,北遥国君的语气渐渐沾染上了夜晚的浓黑,深沉得带上了凉意:“杀了你,你背后那些人怎么引出来你只不过是只中看不中吃的诱饵罢了,小毛丫头,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谁才是执竿的渔夫,谁才是最终被钓上钩的鱼。”
星靥想站起来,海枭獍压在她身上的份量却越来越重,可他牵拉着她头发的手却yi下子松开,软弱无力地落了下去。
“小丫头”海枭獍的声音也突然虚弱得吓人,他粗重喘息着,低声说道,“再让我靠yi会儿yi会儿就好,yi会儿就好”
星靥动也不敢动,僵僵地坐着,两条腿蜷得发麻。不yi会儿功夫大着胆子扭头看看,海枭獍俊美无双的脸上双眼紧闭,呼吸急促紊乱,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伤,居然已经昏了过去。
波间隐隐仞归舟
第五十yi章
这又是诡计还是手法低劣的试探星靥好半天yi动没动,连呼吸也放得极轻,生怕会惊醒此刻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的海枭獍。可是他唇边血迹未干星靥咬咬牙,象他这样的内功高手,用内力逼出yi口血来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身为北遥帝国的君主,他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查清星靥的来意,相信就让她活着,不信就yi刀砍了,这才是北遥人的作风。
难道真如他所说,是想利用星靥来引出她背后的人么星靥的眼睛微微眯起,只恨自己此刻手无寸铁,连yi根尖厉些的发簪都没有。她咬着牙,定定地看着海枭獍。月光带着如此强大的蛊惑力量,照在这张脸庞上,体贴地抺去了些微岁月风霜,让人不忍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昏迷中的海枭獍微微皱了yi下眉,胸膛起伏了强烈了yi些,象是很难受的样子。星靥突然想起听人说过,内功高手若是运气疗伤的时候最不能受外界干扰,不然万yi岔气,对身体有极大的干碍。海枭獍现在是在运气么要怎么样才能干扰他大叫yi声还是干脆把他推下青石
星靥脑子里飞快思索着,海枭獍低咳两声又从昏迷中醒来,他抬起眼睛看见星靥深沉的双眼,无力地说道:“不用后悔咳咳现在动手也还来得及yi柱香时间之内我无力反抗”
星靥死死抿着嘴唇把脸别开,不让他再有机会审视自己。海枭獍yi边咳yi边笑,恢复了yi丁点力气之后,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我靴掖子里有匕首,借你咳咳借你用用”
星靥当下不再犹豫,yi探手就从他的靴掖子里把短短的匕首拔出来,推开海枭獍,锋利刀刃直指向他。海枭獍果然无力,被她yi推推得差点滚下青石,躺着只有喘气的劲,连手指都不能动yi动。星靥咬牙低语:“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你灭我祖国残杀我同胞,我恨死你”
海枭獍眼睛里全是笑意,他上上下下看着色厉内荏的星靥,笑道:“这还,这还象点样子青哥儿总算没有太走眼”
星靥手里的匕首又向前递了yi点,就停在海枭獍的双眼之间,可再怎么壮胆也没办法继续向前,yi把小小的匕首重逾千斤,星靥握不住也握不动,手臂颤抖着,衣袖上波纹连连。海枭獍yi点担心的神色也没有,相反还在继续煽动她:“时机稍纵即逝错过今晚,你可别后悔”
星靥的视线飞快在海枭獍双眼间游移,她在心里疯狂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刽子手,是残暴野蛮的异国君主,他手上有无数燕国人的鲜血可无论如何,匕首就是停在那里,僵持着。夜色昏暗,星靥也无法分辨海枭獍的脸色是否已经不再象刚才那么苍白,而是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
海枭獍笑着咳了最后yi声,慢慢用手肘撑住青石,把身体抬起来yi些。星靥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她痛苦愤然地突然调转手臂,将匕首向自己的心口扎去。
海枭獍的动作疾如闪电,双指摒起飞快往星靥手腕上yi点,星靥立刻觉得整条手臂都酥麻酸痛,低唤yi声匕首脱手坠地,她整个人向yi边歪倒,正好落进海枭獍张开的手臂里。
北遥国君抬起左臂做了个手势,身后不远隐在暗处的两名侍卫现身而出,拱手待命。海枭獍轻叹着,让他们把被点岤后昏倒的星靥抬回房里去。
听着两名侍卫极轻的脚步声已经走远,海枭獍这才抬手握拳挡在唇边低低yi阵咳嗽,胸前火辣辣yi阵剧痛,喉间腥甜,猛地yi口鲜血喷溅而出,洒在了青石前艳红色的杜鹃花上。
星靥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发现自己不再有以前的悠闲自得,皇上海枭獍yi道口谕将她调到身边,所有宫女太监都不让近身,只让星靥yi个人侍候。
星靥这才知道海枭獍确实是受了伤,而且是极重的伤。可能是不久前才发生的yi次行刺事件,刺客的剑前后贯穿了他的胸膛,稍微再偏差yi点就是心脏的位置。换作别人早就已经无法支撑了,可海枭獍在人前却还是yi副淡定如常的样子,只在星靥面前才显露出让人咬牙的虚弱。
“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海枭獍呵呵地笑:“你不敢杀人。”
星靥拧眉:“既然你怀疑我,难道没想过我可能有同伙,我不敢杀人,有人敢杀”
海枭獍眉头微挑着,打量镜子里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自己。镜子里的星靥就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脸上有些气鼓鼓地,挺有趣。他转过身来摇摇头:“小丫头,记住了,有时候宁愿相信yi个直接袒露出恨意的人,也不要相信任何yi个会对你微笑的人。恨意可以消弥,而微笑却有可能变成刀剑。”
“别指望我的恨意消弥”星靥理不直气不壮地低嚷着,海枭獍举步向屋外走去,yi边走yi边大笑:“是么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海枭獍逗留在滑县摄山天水离宫的时候,京城里yi应朝政事务全由大皇子征南王海苍狼代为管理。海苍狼虽然年轻,但是为人深沉心思细密,又极为内敛勤奋,在朝臣中的口碑相当不错。
第二次征剿尉元膺又是惨败,父皇嘴上不说,海苍狼也知道他极为失望,尤其青狼还在这次征剿中为国捐躯,想起年轻的弟弟,想起早逝的母亲,征南王爷每每痛苦难当。
青狼头七那yi天,海苍狼在固山陵做完法事没有直接回京,而是乘着马车来到离固山陵不远的yi处皇庄,探望姨母舒贵妃。
虽然是皇庄,但因为距离固山极近,从前朝开始每逢祭奠宫里的女眷都在这里暂时休息,所以庄内宫室华美,园林景致怡人,也算是个休养的好地方。海苍狼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舒贵妃心里还没有消气,无论怎么说也不肯见他yi面。海苍狼无奈又自责,干脆跪在姨母居住的院落之前,谁劝也不肯起来。
天色刚黑,天上就开始飘起小雨,yi个时辰过后雨势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大。海苍狼全身被淋得湿透,却严令不许任何人打伞为他遮雨。宫女看着窗外,焦急地劝舒贵妃:“娘娘,大皇子他已经跪了很久了,这雨yi时半会儿可停不了啊”
舒贵妃在灯下翻看yi本佛经:“秋燥喜雨,狠狠地下个yi夜才好,花园里的花木就不会干枯了。”
“娘娘”
舒贵妃把书往案上yi放,抬眼凌厉地扫过去,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雨点击打在房顶瓦片上的噼啪声。
海苍狼当直就在舒贵妃的院外跪了yi夜,也淋了yi夜的雨。第二天天明时分实在支撑不住,yi头栽倒,被焦急无比的侍卫与下人们抬起来送进房内,好yi顿救治之后才苏醒过来。海苍狼有心继续跪下去恳求姨母原谅,可京中政事琐碎,容不得他有片刻懈怠,只好咬牙在院外给舒贵妃又磕了三个头,被侍卫们扶着走出皇庄内院,上了马车。
马车就停在皇庄内院最近的yi道角门外,长长的yi条甬道边。甬道两侧都是高墙,雨yi直没停,将红色的墙与青砖地冲刷得干干净净。
马车慢慢向院外走去,这时又有yi辆马车从外头进来,甬道并不算宽,两车交会时稍不留神,车轮挤卡在了yi起,车夫赶紧跳下车来。
海苍狼盘膝坐在车厢里,把右侧的车窗拉开,隔着飘落的雨丝,看见旁边那辆车左侧的车窗也被人慢慢拉开,舒贵妃端坐其中后,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的侄子。
“姨母”
舒贵妃爱怜地笑笑,掏出丝帕在眼角上按yi按:“苍哥儿,以后姨母不能在你身边,你要多加小心了”
海苍狼痛楚地说道:“苍狼明白,姨母也要多多保重。”
舒贵妃笑笑,收敛起哀凄的神情,正色道:“这次以后,他对你的防备应该减轻了许多。你母亲去世的时候青哥儿还小,我知道他yi直怀疑你发现了姐姐的死因,所以这些年来始终不肯立你为太子。苍哥儿,你母亲和我的心愿,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海苍狼点点头:“姨母放心”
舒贵妃摇头叹道:“傻孩子,淋了这yi夜的雨,姨母心里你受苦了苍哥儿”
“受苦的是姨母”
舒贵妃又拭拭泪:“姨母受再多的苦也没关系,只要能保住你的平安苍哥儿,吟秋在我身边呆了很多年,我们这次的苦肉计不yi定能瞒得过她,这次回去,你yi定要尽快除去她以防万yi才是”
“我明白”海苍狼答应着,车厢上响起敲击暗号,他沉痛地向姨母跪伏磕头,舒贵妃冲动地伸出手,却还是理智地停住,她咬着牙把车窗拉合起,马车很快被拉开,各自向着两个方向缓缓而行,雨丝从窗外飘落在海苍狼的头上身上,他静静伏着,胸中不知是什么在翻滚,烧烫得让人难以忍受。
总为浮云能蔽日
第五十二章
北遥国君海枭獍从滑县摄山天水离宫回到京城太冲后,立刻下旨出兵攻打侵犯东北边境的属国高句丽,为了表达出自己对高句丽背信之举的愤怒,海枭獍决定御驾亲征,誓要率领北遥铁骑荡平高句丽,为无辜死难的百姓和将士们报仇,更要yi泄自己的丧子之痛。
圣旨yi颁朝中武将人人自请随军出征,海枭獍却挑中了第yi次清剿西南尉元膺失利的老帅关云山做为副帅,并且决定将玉城公主海白凤下嫁给关云山的长子关定培。
关云山战败之后yi直郁郁不乐,不久前堂侄被二皇子海青狼yi拳打死的事更是让这位老帅气得大病了yi场,人人以为关家已经失势之时皇上又突然赐下这么大的恩宠,关老爷子感恩不尽,老泪纵横。
玉城公主海白凤没有跟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来yi直留在北方原北遥故都玄武城的故宫里。为了赶在出征前把婚事办妥,海枭獍派了长子海苍狼亲自到玄武城去把妹妹接到京城,而关府也抓紧yi切时间修装府第,倾尽所有也要把婚事办得热闹隆重,讨皇上和公主的欢喜。
北遥到底是个嗜武的民族,战败的愁云惨雾,这么轻易地就被另yi次战事前的群情激昂和公主下嫁的喜庆气氛所取代。海青狼七七的前yi天,星靥独自站在固山皇陵的配殿门前,不敢进去看放在这里的,他的棺木。
六月底快要七月的日子,天已经渐渐热了,可是星靥的心里寒凉yi片,仿佛兜了个大圈,重又回到星宿海的雪原里。原来生离死别可以这么快,算yi算,从相识到现在不过短短半年时间,yi切已经变得让她有些无法控制。yi切,她的心,她的感情,还有未来的命运。
央求海枭獍让她到固山陵来祭拜海青狼,可到了这里又没有勇气真正走到他身边去。青狼如果泉下有知,也许又要笑她的怯懦了。星靥自嘲地笑笑,泪水和晳沥的小雨yi起迷蒙住眼睛。
七七,七个七天,青狼原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这么久了
而她,跋涉的这条路不知道还有多长,还要再走多久。星靥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终于还是准备离开。乱箭穿体,她害怕自己见到棺木以后会情不自禁想象里头的青狼,她不愿想,不敢想。她要她的青狼永远都是星宿海雪原上执弓举箭的模样。
yi转身却看见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人。
海苍狼手里握着yi柄伞,伞下除了他,还有个清丽的女子,两个人看着素衣素裙的星靥,看样子已经站了有yi会儿。海苍狼低头温柔地对身边的女子说了两句什么,女子点点头,接过伞款步走进配殿,不yi会儿,殿内传来极哀伤的嘤嘤哭泣声:“二皇兄二皇兄”
星靥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海苍狼为什么不陪她yi起进去。她垂下头快步往出陵的方向走去,擦肩而过时,海苍狼低低地yi声轻唤:“星靥。”
星靥并没有停住脚步,海苍狼闪电般探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腕:“星靥”
挣了几挣没能抽回手来,星靥咬着牙:“放开我”
海苍狼俊逸的脸上闪过yi丝隐忍的怒气,他在雨丝里迈开大步疾行,星靥被拉着yi路小跑,边跑边低嚷:“你放开我干什么你放开”
配殿侧面另有几间空置的殿堂,海苍狼走进去反手合上门,握住星靥的肩膀不让她挣扎:“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再留在太冲,这里太危险你必须走,立刻就走”
“我的事不用你管”星靥推搡不开,只能用手大力抵住海苍狼结实的胸膛。
海苍狼咬咬牙:“记住我说的话,明天是青狼的七七,不会有人打扰你。今天晚上午时你到上回吟秋领你出宫的那个角门,有人会带你从那里出去”
“我不走”星靥瞪着他,“我哪儿也不去,我就留在宫里。”
“你不走,难道就留在我父皇身边”
海苍狼这话yi出口,星靥脸上猛地拧了yi下,她轻轻点了点头,冷笑出声:“我走了,天下间哪里还能找到这么有权势的男人”
“星靥”
“征南王爷”星靥迅速打断他,“你放开我,皇上派人跟我来的,我不想让人家看见你和我纠缠不清。”
海苍狼的神情yi瞬间变得十分严肃:“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听我话,星靥”
“现在似乎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星靥使出吃奶的劲就是推不动他,喘息着厉色道,“皇上说了,要带我yi同出征,我不会走的”
“带你随军出征”海苍狼吃惊地挑了挑眉,“父皇说的”
星靥笑了笑,突然大声叫了yi嗓子:“来人哪”
海苍狼疾忙松开手后撤yi步,她趁机拉开门没命地跑了出去,越跑越快,顶着风雨,很快消失从海苍狼的视线里消失。他站在殿前,任雨水打湿衣襟,两只眼睛始终牢牢地看着星靥离开的方向。
“大皇兄”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柔柔的yi声轻唤,海苍狼回过神来,玉城公主海白凤双眼通红地走过来,把伞举在哥哥的头顶上为他挡雨:“大皇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海苍狼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那位姑娘是”
海苍狼微挑眉梢:“她是前朝太后星氏。”
“星太后”海白凤当然听说了二皇兄与前朝星太后的风流韵事,可是立刻又从大皇兄的表情里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端倪,“大皇兄你她”
“白凤”海苍狼从妹妹手里拿过伞,体贴地揽住她往离开的方向走去,“许久不回来了,我陪你去看看舒贵妃,这些年来姨母yi直惦念着你。”
训练有素的北遥大军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完毕,出征选在良辰吉日,国君海枭獍亲任元帅,副帅关云山,新婚三天的驸马关定培任前锋,二十万北遥铁骑浩浩荡荡向东北边境的威宁州开去。
海枭獍和星靥两人坐在九匹白马拉动的黄纛大车里,车外是整齐肃穆的大军,车内却摆着yi盘棋,海枭獍斜倚在松软的靠枕里,yi手拿谱yi手打棋,十分悠然自得。
星靥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出征。海枭獍身上的伤还没好,从在天水离宫开始,每天早晚敷药换药都是星靥的事。可是他既然这么不想把受伤的消息宣诸于世,为什么不找个信得过的人,而是把她这个前朝太后c疑似反贼留在身边星靥心里琢磨着,虽然海枭獍嘴上说对握奇经不感兴趣,但其实他的心里yi定也和别的北遥人yi样,觊觎着这本经书里的宝藏。
黄纛大车又宽又大象座小房子,在里头可坐可卧可站,十分舒适。只是第yi天天黑以后,星靥才吃惊地发现yi个重要问题。
北遥军人作风十分强悍,打仗行军神速无比,大军只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埋锅造饭之后yi张羊皮铺在野地里睡上yi两个时辰,起来拔营便走。海枭獍的御驾换马不停车,除了极偶尔的时候下来透yi口气,大部分时间星靥都必须和海枭獍呆在yi块儿。包括睡觉。
这是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局面,星靥已经困到无已复加了,可还不得不强撑着坐在离御榻最远的角落里,咬牙不让自己睡着。黄纛大车行驶时微微晃动,象只摇篮,哄得里头的人昏昏欲睡,偏偏海枭獍的精神却好得吓人,从早晨离开京城直到现在,yi直坐在棋盘边摆放棋子,毫不厌倦的样子。
星靥用力拧yi下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没过多yi会儿困劲还是汹涌而来,让她无力抵抗。
“京城距威宁州八百里路程,照现在的速度最少还有两天才能到。”海枭獍突兀地冒出这样yi句,星靥抬头看过去,他正专注看着书,手里拈颗黑子,犹豫再三,放在了棋盘上某处,似乎觉得有点不大对头,可是接下来再按谱摆放几颗棋子之后,北遥国君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绝妙好棋,这yi招明修栈道把我都给蒙过去了”
星靥听出了他刚才那句话的话外之音,垂头想了想,扯过yi条轻软的薄被,yi翻身躺在地下,和衣而睡。
人就是这么奇怪,刚才困得半死不能睡,现在终于躺了下来,困意却也随着马车的摇晃yi点yi点消失,维持着面向车壁的姿势躺了很久,星靥觉得全身都累,她听着棋子敲击在棋盘上的声音,悄悄地翻了个身。
“睡不着吗”海枭獍听见了她的动作和始终没有平稳下来的呼吸,状似无意地问了yi声,星靥又躺了yi会儿,索性坐了起来。海枭獍落下yi子,思忖良久,琢磨着这yi步棋的用意,用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了两下:“茶凉了,续水去。”
星靥长吁yi口气,爬起来拎起放在暖桶里的水壶给杯子里续上点水,海枭獍伸手端起抿了yi口,眼睛始终盯在棋盘上:“把窗帘拉起来,透透气。”
车窗上垂着细密竹丝编的帘子,拉动系绳将竹帘卷起。窗外的天空群星灿烂,夏夜里yi条银河如涉如流,蜿蜒流过漆黑夜空。星空下是整齐列队前进的队伍,yi枚枚雪亮的刀戟尖反射着月光,闪动成yi片森冷的森林。
“第yi次上战场”
星靥侧回头嗯了yi声:“第yi次。”
“怕吗”
星靥顿了顿:“不怕。”
海枭獍朗声而笑:“在我身边,没人伤得了你,不用怕。”
星靥跪着趴在车窗上,定定地看着外头飘动的旗幡。海枭獍的战旗火红色,上绣yi只仰首而啸的黑狼,威风凛凛张开血盆大口,准备着要吞噬yi切。同样的风先是吹拂起yi面面狼旗,再撩弄过她的发丝,吹走车里的燠热。
黑夜与白天之间的交替是个很短的过程,从东方天际出现启明星到第yi缕阳光冲破黑暗,当中的时间仿佛只有yi眨眼。旷野上有薄雾,阳光穿透枪林戟阵照在星靥的脸上,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黄纛大车车窗不甚宽大,只比星靥瘦弱的身体宽yi点,象只画框,框出yi幅长发拂动的背影。初出的阳光是金黄色,满满地镶在星靥身边,模糊了她的轮廓,不时有闪亮的光点闪烁起,象是夷世不可逢的长梦里响起了轻唤声,唤响yi个很久没有人唤过的名字,车内的海枭獍静静听着,依稀看见yi个红衣乌发的女孩子歪着头对他说道:“海枭獍,你的名字真难听,不如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吧从今天起你就叫孛日帖赤那,意思就是苍青色的狼,好听吗”
他的睫毛动了动,孛日帖赤那,苍狼,真好听
红色的裙子转成了草原上最美丽的鲜花,她yi边转yi边大声地笑:“我的名字叫舒诺,也不好听,你就叫我乌兰吧。乌兰是红色的意思,我最喜欢红色,象火,多暖和”
乌兰他的火焰
北遥国君俊美的脸上表情十分凝重,手指间拈着的yi颗白色棋子过了很久才轻轻地放在棋盘上,这yi步落下后,yi条白色大龙终于做成,白棋看似落后的局势yi息之间被彻底扳回,黑棋无论怎么冲突也无力回天。棋谱上这也是记载的最后yi步,此后,执黑棋的人应该就投子认负了。
海枭獍轻抿嘴角露出笑容,伸手将棋局搅乱,这万里江山就是他手中的yi局棋,且看他如何捭合纵横,如何跃马凭缰。
急景流年都yi瞬
第五十三章
海枭獍亲属的卫队共有两支,左营赤霄,右营巨阙,每营yi万五千人,出征时都紧紧跟随在御驾之侧,赤霄的红色臂章c巨阙的蓝色臂章是所有北遥军人梦想的最荣耀,两营三万名骁勇战士历经过最残酷的血火战场,誓用生命护卫他们的君王。
北遥人崇尚光明,日出时灿烂喷礡的壮阔景象让所有男儿心中的志向更加高远。海枭獍步出车厢,站在黄纛大车的车辕上手扶车栏向着东方眺望。
赤霄营与巨阙营分由杜嶷c乌承瑛两将率领,坐在马背上看见皇上的身影,杜c乌二将同时打马过来,跳下马背向皇上请安。海枭獍虚抬手笑道:“甲胄在身不必行礼,起来吧。”
杜嶷站了起来,乌承瑛却还是弓起左膝跪倒在地,向海枭獍行了yi礼,跟在二将身后的数名亲兵立刻彼此对视yi眼,赤霄营杜嶷的手下个个从鼻子里冷哼yi声,以示对乌承瑛这种做法的不屑。乌承瑛听到了这低低的几声冷哼并不以为意,站起来拱手对海枭獍说道:“皇上,两日后便可抵达威宁州,我们巨阙营上下盼这yi仗已经盼了很久了”
杜嶷绝不肯向乌承瑛示弱,也跟着拱手道:“赤霄营全体将士摩拳擦掌,就盼着皇上领我们打yi场漂亮仗,重振北遥军威”
望着两张渴望的脸庞,海枭獍露出微笑:“这才是我北遥男儿的气概”
天边数行飞鸟被大军惊起,拍打着翅膀向天边飞去,尖厉的鸣叫声远远传来。海枭獍抬头看去,抬手yi指那几只黑点般的飞鸟,朗声笑道:“试比十箭,射中多者朕有重赏”
赤霄c巨阙两营将士齐声发出呼声,杜嶷c乌承瑛更是狠狠地对视yi眼,翻身上马,回营去择选出箭法最精准的手下。两名年轻的北遥勇士分佩红蓝两色臂章,手执长弓囊携利箭,打马往群鸟飞翔的方向奔去。
星靥伏在窗口向外看着,心里有些疑惑,连她都看出杜嶷乌承瑛两人互相在较劲,怎么海枭獍还要让他们比箭,这不更是挑得两人不和么她皱皱眉头,突然又想起海青狼带她看射鸽的那次,心里yi痛,也没有兴致再看下去,放下窗口竹帘,萎萎地缩坐了回来,眼角有些湿润。
海枭獍站在车厢外,听见了里头放下竹帘的声音。他站得高,凝眸向远处看去,两名武士手中的弓最少都是三石强弓,寻常大汉根本拉都拉不开,可这些北遥最精壮的男儿坐鞍踏蹬,觑准天边正在飞翔的鸟儿,猛yi把便将弓弦拉满,羽箭流星般激射出去,弓弦震颤,应声处便有两只黑点蓦然向下坠落,满营军士发出轰然叫好声。
北遥国君海枭獍也击掌叫好,这yi来更加激发起北遥军士们的万丈豪情,跟随海枭獍多年的乌承瑛打马上前,大声对皇上说道:“许久不见霞明朱弓,今日臣斗胆请皇上yi展雄姿”海枭獍淡淡笑着,左右握yi握双手的护腕,沉声说道:“拿弓来。”
军队里普通军士配的弓只有yi石力气,二石弓便可以称为强弓,三石弓则非膂力强者无法使用,象霞明朱弓这样的四石弓,yi旦箭出,百步之外可贯穿重甲。海枭獍膂力惊人,百年来他是第二个拉得开霞明朱弓的人,这柄弓陪着他在沙场征战多年,弓下亡魂无数,立过赫赫战功。
在所有军士的喝彩声中,北遥国君身穿黑衣披戴玄甲,翻身坐于乌椎马背上,手执yi柄血色巨弓,身后斜背如火箭囊。yi声比yi声高的呼喊声让车里的星靥也忍不住把窗帘拉开yi条缝向外看去。
朝霞似火,高大战马背上有玄甲勇士,他象是感觉到了星靥的注视,回过头去深深看了她yi眼,朗声大笑着叱马而行,在缕缕霞光的映照下撒马疾奔。霞明朱弓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迎着风竟然有些濛濛地发光,海枭獍迎向朝霞笔直地跑着,口中呼喝有声,驭风yi般疾如闪电。
奔出去很远他猛地拉住马,从背后箭囊中抽出两枚羽箭搭在弦上,瞄也不瞄抬手便射,四石强弓轻轻松松被拉了个满怀,两枝同时射出的羽箭在风中的飞行速度却有些不同,yi快yi慢前后追赶着。
比yi眨眼的功夫还快,第yi枝箭嗖地yi声飞来,射穿了黄纛大车边yi名亲兵马鞍上悬挂的水囊,顿时有两道水柱从贯穿的两个箭孔漏出。
漏出来的第yi滴水还没有坠地,落后的第二枝箭也已经飞至,沿同样的直线从第yi枝箭射出的箭孔射入,也不知道海枭獍使了什么样的奇巧劲道,这枝箭在恰好堵住前后两个箭孔后便力竭而止,漏泄下来的水柱随之消失。
星靥离得很近,看得清清楚楚,情不自禁吃惊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盯着这第二枝贯穿于水囊上的羽箭,全营将士yi起愣住,片刻之后雷鸣般吼声四起。海枭獍端坐着扭转马身回头望向冉冉升起的太阳,听着身后属于他的欢呼,握住霞明朱弓遥遥前指,沉声怒吼:“高句丽蛮夷小国,胆敢趁北遥大军南征之际在背后施放冷箭,屠戮我无辜百姓,侵占我大好河山,这笔血债,yi定要用血来偿”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呼喊声震天而起,星靥看着远处那个被霞光笼置的高大身影,有点不能把此刻的北遥国君和昨夜孤灯下打谱理棋的海枭獍想成同yi个人。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让人震动的东西,他的寂寞,他的强大,他的矛盾。
大军继续前行,海枭獍在无数双忠诚钦佩的视线里走进黄纛大车的车厢里,车门yi关,他立刻踉跄着向前扑跌出yi步,星靥赶紧过去扶住他。海枭獍垂着头,俊美的脸上没有yi丝血色,双眼紧闭,粗喘了好yi会儿才动了动干白的嘴唇,低声道:“扶我坐下。”
星靥扶他坐在矮桌边的毯子上,有些焦急,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海枭獍平复了yi下呼吸,勉强笑了笑:“茶,热yi点。”
星靥去倒了杯茶来端到海枭獍嘴边,他刚yi抿便烫得全身yi震,笑出了声:“热,不是烫”
“哦哦”星靥不松开手,踮起脚尖来凑过头去往杯子里连连吹气,清甜的气息带着茶香吹拂在北遥国君因汗湿而格外敏感的脸上。他眉头微微yi动,双眼情不自禁投向她年轻美丽的脸宠,看见了她使劲时两颊上泛起的红晕。那双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着,仿佛是yi夜柔风吹绽满池新莲,yi朵朵临水而放,轻红色的花瓣上有晶莹的露珠滴落。
吹了yi会儿,星靥用手指触触杯底:“不烫了,喝吧。”
海枭獍收回视线,轻启嘴唇抿下yi口,有股温热暖流从喉间慢慢地向下滑去,熨贴着身体冰冷的深处。他垂着眸,突然抬手握住星靥的左腕,托住她洁白修长的手掌在自己掌心里,仔细地看着她无名指上yi道新割出来的伤口。殷红的yi滴鲜血刚刚渗出,还没有来得及流下。
星靥也才发现自己的手破了,审视之间,原来是在海枭獍身穿的玄甲上割的。这领玄甲同样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上头有yi些刀劈斧砍的痕迹,有些甲片被砍得翻起,露出锋利的尖茬。
“疼不疼”海枭獍看着星靥的眼睛,把她的无名指吮进口里,用舌尖舔去这滴带着她体温的鲜血,淡淡的咸涩滋味在口腔里弥散开来,象是眼泪的味道。
星靥象被火烧yi般抽回手来,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坐倒在柔软的毛毯里,把两只手死死背在身后,紧张提防地看着海枭獍。
而他却只是轻轻笑了笑,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这种举动的可怕。北遥国君解开头盔的系带,将玄盔解下放在矮桌上,沉吟着,低声说道:“你长得很象yi个人。”
星靥眉梢yi跳,更加警惕。
“我第yi次看见你的时候被吓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真的很象,就连你们唱的歌也都那么好听。”海枭獍顿住,抬头看着星靥,她却突然有种僵冷的感觉,他此刻的视线太温柔,让她觉得他是在透过她,看着她身后的另外yi个人。
那个早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星靥用力咽下yi口口水,嘴里干得难受,浑身又湿又冷,她打了yi个寒噤,全身的汗毛都树了起来。
海枭獍看出她的别扭,自嘲地摇摇头,伸开双臂:“帮我把甲卸了。”
星靥等了好yi会儿,才鼓足勇气过去,不怎么熟练地把玄甲从海枭獍身上脱下来。这领甲太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整齐摆放到了车厢yi角,星靥找根干净的布条把手上的伤口缠住,然后缩坐在yi边,什么话也不说。
海枭獍又开始研究棋谱,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兴趣,整个上午就在星靥的胡思乱想与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中结束。
中午时分,大军抵达邓州州郡居摄,先期出发的副帅关云山集结大军后在此等候圣驾。两军会合后没有多做停留,即刻朝着威宁州继续前进。仅仅休息了yi上午的海枭獍重新披挂上铠甲,离开车厢与关云山并辔而行,走在大军之前。
星靥也不知道心里的感觉算不算是担心,她坐在黄纛大车里,不停地把窗帘掀开yi点,看向前方不远处那个高大的玄色背影。
海枭獍身上明明有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要御驾亲征难道是他不放心关云山可既然不放心,又为什么要让他担任副帅主理军事
想不明白。星靥知道自己应该放松yi些,这样才不容易在海枭獍面前露出破绽,可她只要yi静下心来就会回忆起刚才无名指伤口处那个温暖的舌尖,轻舔时,那种麻痒的感觉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再怎么说她都是海青狼的女人啊,这个海枭獍,他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星靥咬住嘴唇,两只手臂抱住双腿,缩成yi团,背靠着车壁无力长叹。也许该听海苍狼的话,索性yi走了之算了,管它什么国仇家恨现在不仅遗失了阴檀木簪,而且自己也陷入了yi种尴尬危险的境地。都说海枭獍此人不羁随性为所欲为,万yi他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她要怎么提防应对
以死明志吗
星靥睁开眼睛,在车厢里四处看,眼前忽然yi亮,小心地爬到固定在车厢地板的短柜边拉开抽屉,把里头yi柄金质匕首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五十四章
海枭獍不在车里,星靥得以偷个空好好休息了yi下。接下来的行军速度更快,大军抵达威宁州境内时前方战报传来,前锋关定培已经与高句丽军发生了两次激战,俱都取得大胜,夺回了两座被占领的城池。
北遥国君海枭獍大喜,当即下旨,不在威宁州州郡驻扎,而是直接开到离前线最近的地方,就驻扎在刚刚收回的平庐县。关云山与诸将极力阻止,可海枭獍说出的话从来也没有收回的先例,大军还没有喘口气,立刻又向东北方向行进约两百里,来到了被高句丽铁骑洗劫yi空的平庐县城。
平庐是个山城,依傍在蜿蜒的岱山畔,这里的山都是岩石山,出产yi种相当著名的岩茶,因为产量低茶质好,历来都是皇家贡品,价值昂贵。高句丽大军入侵之后,平庐县令组织军民积极抵抗,但因为事发突然且双方实力悬殊过大,最终yi万两千余名平庐平民在县令率领下不得不弃城躲进岱山。高句丽大军凶残成性,在岱山深处追上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将yi万两千人全数杀死,尸体铺满几十里山路,处处血流成河,景象惨不忍睹。
关定培收复平庐之后立刻组织人处理山里这些荒曝了很久的尸体,因为天热已经腐烂无法辨认,而且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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