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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阅读

作品:嫡女不狠,地位不稳|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16:12:42|下载:嫡女不狠,地位不稳TXT下载
  传出兴国公全家被流放三千里的消息,江惟清那天晚上一身酒气赶回家,抱了她疯了一个晚上时,若兰的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这会子外面白雪茫茫,若兰却是听着听着便睡意上头,歪着脑袋睡着了。

  黄婵与锦儿原始没发觉,两人仍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待得没得了自家姑娘的回话,一抬头发现若兰已经睡着了时,两人连忙息了声音,一人起身将火盆子往边上拨了拨,将窗开了一点点,一人则起身拿了床不薄不厚的被子盖在了若兰身上。

  江惟清一身雪花自外走进来时,便是看到这样一副情景。

  黄婵和锦儿待要起身行礼,被江惟清摆手制止。

  “你们下去吧。”

  “是,大爷。”

  黄婵与锦儿挑了眼身上雪花融成水的江惟清,有心想问要不要打水来让爷洗把脸,可在看到江惟清解了身上的披风,将手往火盆上烤了烤,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若兰身边时,两人同时歇了要问的话,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若兰睡得并不塌实,睡梦里眉头也紧紧的皱着。

  江惟清在她身边坐下,目光痴痴的看着她安静详和的睡颜,不由自主的便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不想,若兰睡眠极浅,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她便惊醒过来。

  江惟清不由便懊恼,上前将若兰抱在怀里,柔声道:“吵醒你了?”

  “没有。”若兰虽说醒了,但人却懒懒的依在江惟清的怀里,轻声道:“你回来了,黄婵和锦儿呢?”

  “我让她们下去了。”

  江惟清拿了个大靠枕放在若兰身后,低头仔细打量着若兰,默了心疼的道:“好似瘦了许多,这可不行。人都说冬天是养肉的!”

  若兰抬手抚了脸,她其实也觉得自己是瘦了些的,但对上江惟清的目光后,却是摇头道:“谁说的,我怎么觉得还胖了许多呢。”

  江惟清自是知晓她是存心安慰他。

  当下心头越发的柔软,拿了若兰的手放在手上轻轻揉捏,低声道:“这些日子是不是都睡不塌实?心里担心?”

  若兰点头。

  江惟清眉宇间便有了抹苦笑,轻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若兰失笑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

  江惟清到也不责怪他,还颇为赞同的点头。

  他今天难得回来的早,若兰借着机会便想将心中的疑问问清楚来,她略略坐直了身子,往江惟清身前靠了靠,压低声音道:“我还是想不明白,兴国公都死了,怎么还扯上了五皇子?”

  江惟清笑了笑,轻声道:“因为当日五皇子动手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若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一脸不解的问道:“你是说兴国公留有后手?”

  “也不算是留有后手。”江惟清将若兰的手塞回被子,用脚勾了火盆过来,边烤着火,边与若兰说道:“那是兴国公府的一个庶子,平时也就是好风花雪月是个混不知事的。可是谁也没想到,兴国公便生将与五皇子往来的帐册留存在了他的手里。”

  “兴国公一死,这位庶子到也是个有血性的,当即便乔妆打扮,一路摸进了京都,直接寻上了林首辅的府上。”

  若兰歪头打量了江惟清,“那位爷以前来过京都?”

  “这到不清楚。”

  若兰嘿嘿笑了几声,看向江惟清的目光便带了几分讥诮之意。

  江惟清没法,只得闷声道:“没错,是我偷偷让人乔装了将他引向林府。”

  “就这?”

  江惟清摇了摇头,失笑道:“不然还有什么?”

  若兰想了想,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算了,既然他不想她知道,她也就不问了。

  再说,有些事,她觉得以江惟清的本事,怕是也做不了。

  想到这,若兰看着江惟清身上的衣裳还是出门的那套衣裳,掀了身上的被子起身道:“让黄婵进来侍候吧。”

  江惟清点头,起身去了内室换衣裳。

  若兰则喊了黄婵打水进来。

  待得江惟清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进来,若兰拧了帕子递给他拭脸,又亲自将小丫鬟泡的茶给端了递到他手里。

  江惟清喝了几口茶,放下茶盏,若兰才与她说起方婉蓉的婚事。

  “婚期定在明年开春。”

  “嗯,是个好季节。”

  若兰点头,想起江惟清说与她三千两银子给方婉蓉添妆的事,不由便摊了手道:“你可是答应出三千两银子的,早些拿来吧。”

  江惟清看着摊在自己眼前的那只白白腻腻的手,先是怔了怔,待回过神后,不由便拍了若兰的手,嗔道:“你也不怕三千两把你这手给压折了!”

  “不怕!”若兰摇头道:“不是说人为财死吗?我这才折了手,便能得个三千两,没有比这再划算的了!”

  江惟清何曾看过她这样一副娇嗔的样子,不由得便是又摇头又叹气的恨不得一把抱了她,狠狠的亲两口。

  夫妻两人说说笑笑,转眼便见天黑了,不多时用了晚膳。

  两人收拾一番,冬天的夜黑得早,早早的上床歇了。

  “没多久就要过年了。”江惟清拥了若兰在怀里,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轻声道:“过完年便是春闱,你抽个时间回去趟,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若兰没多久便回味过来,江惟清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若芳的婚事?”

  江惟清点头,话语中不自觉的便带了冷寒之意。

  “我可不是那种大量的人,她们可以当作这事没发生,可我不行。”

  若兰默了一默。

  这一年里,张妈妈不仅央了谢文珠替若芳和谢景明说亲事,还求到了大太太柳氏跟前。

  只谢文珠是不齿若芳的为人处事,而柳氏则是根本就不愿意得罪她。

  锦儿脸上最终还是落了伤疤,平时用头发给遮了看不出来,头发一撩起便是狰狞吓人的很。若兰每每看到,想起若是那伤落在她脸上的话,会是什么结果。想想都觉得后怕的很好。

  “好,等雪停了,我就回去一趟。”

  江惟清点头。

  他原先还担心她会心软,现在见她这样果断,心里便吁了口气。

  了了件事,心底深处某种想法便蠢蠢欲动。

  若兰正想着回去会可能遇上的问题,蓦的便感觉到一只手游移在她的腰后处,当即惊呼道:“江惟清!”

  “嗯!”

  江惟清身子一翻,便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精准的含了她的唇,一只手三下两下便除去了她身上的衣裳。

  若兰揉着酸得不行的腰,抱怨道:“你昨晚不是已经……”

  “那是昨晚!”江惟清抬头,看了她道:“地要越耕才能越肥!”

  正文 1o7涉险

  年关将至,腊八粥一喝完,天也放晴了。

  这天,若兰与丰氏说了句,想回去探望下继母司氏,丰氏连多问一句也没,让惠婆子备了一车的绫罗绸缎,名贵药材,安排了马车送若兰回谢府。

  前一天,若兰便让人送了口信回家,是故,她马车才到家门口,便见大管家候在那。待得若兰下了马车,大客家上前行过礼后,若兰问道了几句家中长辈,便将带来的东西让大管家给分了,她则带了黄婵直接去了蘅芜院。

  张妈妈是知道若兰今日回府的,但她原想着,若兰许是要见的人是柳氏,又或是伍氏,却不曾想,小丫鬟急急的跑了来,说是大姑娘往太太屋里来了。

  怔了怔后,张妈妈便回过神来,连忙嘱咐香云去趟四姑娘屋里,交待四姑娘看好五姑娘,不要来太太屋里,省得两人撞上,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不说,若兰一路行来,且说香云将张妈妈的话转与若芳后,若芳脸上青红白赤的轮番变了色,最终却是一咬牙,闷声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谢若兰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人,我到要看看她能把我怎样。”

  不顾香云的劝阻,硬是一路直奔司氏的屋里。

  司氏屋子里,若兰正端了茶盏,听着张妈妈娓娓说道司氏的病。

  “原本扎着嘴,又配合着太医开的药方子用药,眼看着好了不少,可前段时间夜里冷,滑了被子,待老奴发现时,太太已然浑身冰冷,第二日便病了。这一病,之前好转的状况,又算是白费了!”

  若兰轻轻的啜了口茶,不胜唏嘘的道:“这样可不行,妈妈不若与大伯母说一声,重新换几个机灵的些的丫鬟来。”

  张妈妈赔了笑脸道:“到也不是丫鬟偷懒,就是只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屋里香云、香婵都是太太跟前的老人,若说,要尽心恃候,怕是没有比她们更尽心的人了。”

  若兰挑了挑嘴角,扯了一抹淡淡的笑。

  原也不过是两人间瞎扯的闲话,她又怎么会当真有让司氏换丫鬟的心思!张妈妈那番说好了又病了的话无非不过是安她的心,想要告诉她,司氏再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罢了!没错,司氏的帐是了了,可是谢若芳的帐,她还记着呢!

  若兰放了手里的茶盏,拿了帕子拭了拭唇角,对张妈妈道:“说起来,三弟过完年便13了吧?明年便春闱了,我听说三弟很是筹酬满志,打算一展抱负呢!”

  张妈妈不知道若兰提起谢景明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敢随意接话。

  半响,只应了一声,“是啊,过完年就13,虚岁14了。”

  若兰笑了笑,轻声道:“妈妈有没有想过,该考虑给三弟说亲事了!”

  张妈妈神色顿时便木了木,她又惊又怕的看了若兰,一番犹疑,轻声道:“大姑娘,三公子年纪还小呢!”

  “不小了。”若兰抬看了张妈妈道:“姨太太家的滨表弟据说与三弟相差不了多少,好似亲事已经说定了吧?”

  若兰嘴里的滨表弟便是司氏一母同胞的姐姐,司英娴的儿子,华文滨。司氏之前打着主意要将若兰嫁进司家,被若兰掐断之后,司英娴很快便替华文滨说了另一户人家。

  据说女方名声不大好,前后说了两户人家,两户人家的公子都是在亲事定下后,突遭不测横死。女方落下个克夫的名声,原以为很难再嫁,不想司英娴却是个胆大不怕死的,眼红女方家丰厚的陪嫁,愣是使了媒人上门求亲。

  也不知道是华文滨命大还是一切只是误会巧合,总之华文滨说了这门亲事后,没有意外而死,反而靠着女方的赔补寻了门小买卖做,虽说赚不了大钱,养家糊口却不难!

  这一切,张妈妈都是知道的。

  此时乍然自若兰嘴里听到华文滨,张妈妈一颗心顿时如擂鼓乱跳。一颗心就差要跳出来,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着当日太太为着先太太的嫁妆想要将她嫁进华家,还是……张妈妈一颗心七上八下,一时间脸红白赤的怔在了那。

  若兰拿眼角觑了张妈妈一眼,抬眼打量了眼厚重锦帐隔着的内室一眼,只看到锦帐下一双青色的缎面鞋,鞋面上用大红丝线绣着海棠花,那是司氏最喜欢的花。

  只,这一辈子,也不知道司氏有没有站起来的那一日!

  张妈妈不出声,不代表若兰便肯放过她。

  若兰收了目光,抬头笑盈盈的看了张妈妈,柔声道:“我是家里的长女,太太身子又不好,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我总归姓谢,一脉血缘的兄弟姐妹,总是要搭把手的。他们好了,我才能安心,是不是?”

  “……”

  张妈妈张了嘴,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若兰也不逼她,眼角觑了眼敞开的房门,待耳边捕捉到细细的环佩叮当声时,唇角嚼了抹笑道:“不止是三弟,便是四妹妹我上回也跟她提了提,只这许多日子,也不见与我回话,妈妈要不要使人去唤了四妹妹来?我再问问她。”

  张妈妈额头上的汗密密匝匝的冒了出来。

  罗家的公子,若不是毁容,当然是良配!

  光禄寺的马署丞,若不是鳏夫,自也是良配!

  “谢若兰!”

  赶巧走到门口的若芳将若兰的话尽数入耳,不顾香云强扯的手,若芳“哐当”一声,推开门,怒目而入。

  “哎,说曹操,曹操就到。”若兰笑了对若芳道:“我这正与妈妈说妹妹呢,妹妹就来了!”

  “谁是你妹妹!”若芳气急,指了若兰涨红了脸道:“我娘就生了我兄妹三人,你是哪个阴沟子里爬出来的,跟我称兄道妹,我呸!”

  “四姑娘……”张妈妈急急的上前按了若芳,回头对若兰一脸谦意的道:“大姑娘,您大人大谅,四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若兰点了点头。

  “妈妈放心,我不是那种狗咬我,我就回头咬一口狗的人!”

  张妈妈捂脸,她怎么就忘了大姑娘根本就不是那种吃亏的人。

  “你才是狗,是条连崽子都不会下的母狗!”若芳抬手指了若兰,大怒之下,什么难听挑什么说,“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这快一年了,连个蛋都不会下,还回娘家来指手画脚。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好好替自己想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省得被杜家扫地出门的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四姑娘,老奴求您了,您就少说几句吧!”张妈妈看着一脸痛快的若芳,差点就给她跪下了。

  “妈妈你怕什么!”若芳一脸气恼的看了张妈妈,“这里是谢府,我上有父母,下有兄长,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出嫁的女儿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

  若兰差点便要拍手,若芳这番话确实是有理有据。

  可是有理有据不代表你便赢了!

  到得这时,若兰也算是明白了,不论是谢景明还是若芳,她们都属于一种人,不见黄河心不死!即然如此,那多说便也无益!就看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了!

  “张妈妈,祖母和伯母,三婶那,我还没去问候。”若兰一边起身,一边对张妈妈说道:“太太这里若是缺什么药了,你使个人来与我说声。”

  “大姑娘……”

  张妈妈很想说,大姑娘,太太什么药也不缺,求您高抬贵手放四姑娘一马吧!

  但是当她看到停下来,笑盈盈看着她的若兰时,张妈妈却是嘴唇一哆嗦,半响脸一撇,流下了两行老泪。

  早知今日,当年,她就不该纵着太太……

  若芳见若兰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脚便往外走。

  这种轻视不屑使得她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挠了一把一样,当即二话不说,上前抬手便去攥的胳膊。

  “四姑娘请自重!”一侧留心着她的黄婵,霍然一步上前,拦在了若兰跟前,目光吃人似的瞪着若芳。

  “贱婢,滚开!”

  若芳抬手便要推开黄婵。

  黄婵却是抬脚便狠狠的踹在了她的腿骨上。

  “咯”一声,若芳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四姑娘!”张妈妈吓得连忙上前去扶软在地上的若芳,一迭声道:“四姑娘,有没有伤到哪里?”

  若芳却是一把推开张妈妈抬头看了黄婵,怒声道:“贱人,你敢对我动手?”

  黄婵冷声一“嗤”,看了若芳道:“我家大爷说了,奶奶是金贵的人,不能阿猫阿狗给碰了。若是再像上次那样,回个娘家就能惹出场祸来,这娘家还不如不要了!”

  “你……”

  若芳抬手指了黄婵,气得浑身直哆嗦,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阿猫阿狗?

  她堂堂官家千金,便成了黄婵这个贱婢嘴里的阿猫阿狗!

  “妈妈,你就这样看着这贱婢嚣张?”若芳回头历声喝斥张妈妈,“还不让人拿下,问她个以下犯上的罪!”

  张妈妈嚼了唇,强行咽落眼里的泪,哽声道:“四姑娘,黄婵是大姑娘的人,我们不能越过她,处治。”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若芳嘶声喊了起来。

  若兰冷眼撩了眼几近崩溃的若芳,招呼黄婵道:“黄婵,我们走。”

  出了蘅芜院,若兰正犹疑着是先去柳氏那还是伍氏那,不想迎面便撞上了荣寿堂的银壶。

  “大姑娘,老太太知道您回来了,使了奴婢来请您去她那坐坐。”银壶上前屈膝行礼。

  黄婵一听是老太太要见自家奶奶,当即便攥紧了若兰的手,急声道:“奶奶……”

  若兰拍了拍黄婵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银壶,老太太那还有谁?”

  银壶略一犹疑,稍倾,轻声道:“大太太和三太太都在。”

  若兰闻言蹙了蹙眉。

  把大伯母和三婶都喊了去,老太太想干什么?

  但不管钱氏想干什么,既然她使了银壶来请,她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我正犹豫着是先去大伯母那还是三婶那,既然都在祖母那,正好一起都见了!”若兰笑了笑,示意银壶前面带路。

  黄婵想了想,松开若兰走到银壶跟前,轻声道:“银壶姐姐,老太太近来好吗?”

  话落将一个荷包塞给了银壶。

  银壶想拒了,眼角觑见走在面似闲庭信步的若兰,最终还是将那银荷收到了袖内。

  “老太太挺好的,前些日子还时常念叨着大姑娘,不想大姑娘这就回来了。”

  走在前面的若兰眉头一皱。

  钱氏跟她可没什么祖孙情,念叨着她,怕是又变着法子想给她找不痛快吧?

  黄婵默了默,待消化了银壶话里的意思后,又问道:“念叨我们奶奶什么呢?”

  “老太太说大姑娘这成亲都小半年了,怎的还没有传出喜讯。”银壶顿了顿,笑笑道:“老太太想抱曾外孙呢!”

  黄婵冷冷的哼了哼,担心的看了眼自家奶奶。

  老妖婆肯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怎么办?!

  黄婵一时不由便有些着急。

  虽然知道自家奶奶机警,可是钱氏是长辈,这又是谢府,她真要使个什么妖蛾子出来,就处划奶奶能应对,那也是万分凶险。

  “哎呀,奴婢肚子痛。”黄婵忽的便抱了肚子蹲在地上。

  银壶先是一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肚子就痛了?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肚子痛了。”银壶蹲下身扶黄婵。

  黄婵摆手,“哎,可能是吃坏了东西。银壶姐姐,你陪着我们奶奶先去老太太那,我去趟茅厕。”

  不待银壶反应过来,黄婵便捧了肚子朝偏厢走去。

  “这……”银壶怔在原地,对若兰道:“奶奶,可要使个人去看看?”

  若兰看着脚步稳当的不得了的黄婵,虽说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但看那样子,肯定是没什么事。

  “不用了,她对这府里熟的很,稍后她自己会找来的。”

  银壶想了想,点了点头。

  黄婵跑过转角,眼见若兰和银壶走上了去往荣寿堂的路,她一转身,朝大 门口跑了去。找到自家的马夫,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快,你快去寻了大爷,就说奶奶被老太太喊去问话了,让他快些来接奶奶家去。”

  正文 1o8你来我往

  荣寿堂。

  大太太柳氏,三太太伍氏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老太太下首,屋子里气氛似乎并不大好,若兰进来时,便见到柳氏脸上闪过一抹如释重负,而伍氏脸上却是一种欲言又止。

  若兰压下心头的疑惑,抬头看向高坐堂上的钱氏,敛眉上前行礼,“孙女见过祖母。”

  钱氏摆了摆手,眼睛撩也没撩若兰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免了。”

  “谢祖母。”

  若兰站起,走到了伍氏下首的位置的坐定。

  借着丫鬟上茶遮了老太太视线的功夫,伍氏微侧了脸,以帕掩嘴对若兰飞快的无声的说了一个字。

  丫鬟一退下,伍氏便恢复了原样,低眉垂眼,温顺恭谨的坐着。

  明白过来的若兰,挑了挑唇角,抬头朝对面的柳氏看过去。

  柳氏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飞快的睃了眼若兰,同样以帕子掩了手,指了指老太太身后一个面相皎好正偷偷拿眼朝若兰打量的小丫鬟。

  到得这个时候,若兰若是还不知晓老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那她真的是笨的可以去死了!

  一瞬间,心头就好似三伏天喝了几十年的陈酿一般,燥得她张嘴就能喷出一口火来。

  堂上的钱氏许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满是法令纹的唇角微微扯开,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毒蛇似的看了坐在伍氏身侧的若兰。

  “兰丫头。”

  若兰倾了倾身,“孙女在。”

  天晓得她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将心头的那股邪火给压了下去。

  钱氏看到若兰的脸眼里的阴鸷便越加的浓厚,心里的厌烦排山倒海般的朝她袭来。她猛的撇了脸,目光突的便对上了身后低眉垂眼姿容清丽的小丫鬟,看到小丫鬟时,脸上才敛下的笑,又重新绽了起来。

  “兰丫头,你这嫁人多久了啊?”

  “回祖母的话,孙女也记不清了,左右小半年的样子吧!”

  “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钱氏话声陡然一冷,目光如刀的刮向低头垂眼的若兰,怒声斥道:“连自己什么时候成的亲都不知道,你说你还知道什么?”

  若兰笑了笑,没有去接钱氏的话。

  见若兰非但没有露出惶恐害怕的样子,反而是扯了唇角,给了自己一个三分讥诮七分嘲 讽的笑,钱氏的心头火,轰一声便炸开了。

  “啪”一声,随手便将自己跟前的茶盏砸到了若兰脚下。

  “母亲!”

  大太太柳氏和三太太伍氏齐齐失色,连忙站了起来,试图安抚钱氏,让她不要做得太难看。

  钱氏跋扈惯了,哪里将二人放在眼里,她目光死死的盯了若兰,见若兰不动如山的坐在那,即不张惶,也不瑟瑟。

  由不得便越发的拍了身前的案几,怒声道:“好,好,好一个不孝女。”

  北明朝以孝治国,这若是被长辈说上几句不孝,当官的便毁了仕途,为人子女的便是断了生路。

  像若兰这样出嫁了的,若是被自家婆婆听到这话,怕是一纸休书休回家的都有可能!

  大太太柳氏和三太太伍氏那个恨啊!

  没有任何时候,她们希望眼前的这个乖张跋扈的老太太干脆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了算了!便生,她们还得硬了头皮前劝着。

  “母亲,兰丫头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她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自有夫家的人管教,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鸡蛋里挑骨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想给自己找不自在呗!

  若兰扯了扯嘴角,微微站起,一脸清冷的看向钱氏,“祖母,孙女哪里做错了,惹得您老人家发这么大火?还请您说出来,好让孙女改正。”

  你哪里错了?

  钱氏抬头,目光直直的定在若兰皎洁如玉的脸上,冷笑不止。

  那句,你来到这世上就是个错,好歹总算是被残存的理智给压了下去。

  “你这么些年可真是白活了,”钱氏挑了嘴角,一脸嫌恶的看了若兰,冷笑道:“这么大人了,连自己哪里做错了都不知道,还要别人来告诉你,蠢到你这种程度的人这世上还真少有,那杜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竟然娶了你这样一个蠢妇!”

  大太太心知老太太今天是纯心要作死了!

  可是老太太作死是她的死,她没有道理让别人跟着她死!

  大太太飞快的给自己的丫鬟画眉使了眼色。

  画眉便偷偷的走了下去,将留在外面侍候的小丫鬟喊上前,轻声的吩咐了几句,小丫鬟撒了脚丫子便往外跑。

  真到了这步,若兰反而觉得心静了下来。

  回门时一幕还历历在眼,她本不是个心肠歹毒,别人得罪她一下,她便要置人于死地的性子。但眼下,瞧着老太太的作为,似乎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们还有见面的机会,老太太这一辈子都不打算跟她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既然如此……

  若兰笑了笑,她抬头目光灿灿的看了老太太,一字一句道:“既是这般,那老太太您不如去找了婆婆,与她说一声,将我接了回来,如何?”

  “兰丫头,不得胡说!”

  柳氏和伍氏听得若兰的话,顿时大惊失色。

  于柳氏来说,若兰虽与她们不算亲厚,但却也没有交恶。杜家这门姻亲在非常时刻,绝对能起关健作用。

  伍氏到是想着,若兰若是被休弃在家,那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若兰感激的看了眼柳氏和伍氏,暗暗的摆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不必担心。

  柳氏和伍氏其实在喊出那句话后,便恍然明白过来。她们是关心则乱了!以若兰的心智和杜德元对她的看重,岂是能如了老太太意的人!

  明白过来,又看到若兰的手势后,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个眼神,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一种决然后,二人心领神会的挥手打发了自己身边侍候的丫鬟,安静的站在了一边。

  钱氏没有看到柳氏和伍氏的小动作,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若兰身上。

  听了若兰的话,钱氏冷冷一哼,怒声道:“我到是想跟你婆婆说道几句,可又念着你亲母早逝,无人教导,养成现在这样蠢笨到也是情有可原。便是看不下去,也只得忍着。”

  “如此,孙女可是还要多谢老太太慈悲?”若兰笑盈盈的看向钱氏道。

  “哼!”钱氏重重的哼了一声,目光淬毒似的瞪了若兰的肚子,一字一句道:“你成亲也有小半年了,怎的这肚子却还是没有音讯,莫不是你就是那不会下蛋的鸡?”

  柳氏和伍氏这会子真是恨不得能将自己耳朵堵死了!省得让她们听到钱氏这诛心之言。

  谁家的长辈不是将晚辈当眼珠子似的疼着护着,她们家到好,这老太太哪是长辈,根本就是千年的老乌鱼精,专吃小辈的!

  说若兰不动气是假的,她便是再不把钱氏当一回事,可是三番两次的被她无故为难,且回回都挑击刺人心的话来说,她要是再不气,她便是死人了!

  只是,再气也不能乱了分寸。

  若兰大大方方的看向钱氏,“啊”一声惊呼道:“老太太何出此言?若兰是父亲的的女儿,父亲又是老太太亲生,若是若兰是那不下蛋的鸡,那老太太岂不是那老母鸡?”

  “噗哧”一声,屋子里不知道谁忍俊不禁,发出一声轻笑。

  钱氏正被若兰的话气得两眼发黑,霍然抬头,便发现那一声轻笑是站在她身侧的姿容妍丽的小丫鬟发出的,顿时,目光便冷的像把刀子一样,狠狠的剜了过去。

  小丫鬟自知失态,“扑通”一声便跪下去,“奴婢失仪,求老太太责罚。”

  “罢了!”钱氏牙齿缝里崩出两个字,收了目光,看向若兰,讥诮道:“堂堂官家千金都如此粗鄙不堪,你个小丫鬟可比她强上百倍了!”

  小丫鬟脑门子上的汗如水一样直往下滴,她自是知道是老太太买来干什么的,可是光看这孙姑奶奶与老太太的对仗,那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既便是今天姑奶奶迫于压力收了她,怕是这往后的日子也不如她之前想像的那般好混!

  若兰自动的忽略了老太太话里的贬低之意,她一脸淡然的看了钱氏,紧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夫君还与孙女闲说,说是这世上毒物任青蛇竹儿口还是黄蜂尾上针,都不毒过这多年的老鸡头。孙女原不信,后来夫君与孙女细细道来,却道是一家祖母为人刻薄狠毒,很是不喜膝下的孙女,便杀了只老母鸡哄那孙女吃下,结果,你猜如何?”

  若兰目光咄咄如寒冰的迎着高堂目泛腥红的钱氏,一字一句道:“这孙女啊因着那老鸡头竟是化成了一滩血水,尸骨无存!老太太,你道是这老母鸡,毒不毒?”

  “孽障!”老太太如何不知,若兰这是话中有话,骂她是个老毒妇呢!她勃然变色,拍着身侧的椅子,怒声道:“孽障,你怎敢如此待我,怎敢……”

  柳氏和伍氏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

  两人看着气得如同疯颠的钱氏,不约而同的想到,最后这一气就气成二太太那样的,宁可多买些人床前侍候,也别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大姑娘,”一直没出声的钱妈妈眼见老太太气得两眼就差翻白,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给侍候茶水的,好不容易老太太喘过气来了,她才抬头,狠狠的看了若兰,“大姑娘,您便是这般为人子女的?或是老太太被气出个好歹来,您还有何面目立于这世间?”

  “妈妈这话说得好生奇怪?”若兰一脸疑惑的看了钱妈妈,不解的道:“我只不过是与老太太讲个故事,怎么就是气老太太了?”

  “您刚才明明……”

  “我怎么了?”若兰挑了眉梢笑盈盈的看向钱妈妈。

  “您先说老太太是只老……老母鸡!”

  “呵呵”若兰掩嘴而笑,不赞同的看了钱妈妈道:“妈妈您是老人了,当差的年头也有些多了,怎的这听话就不能听全,专挑一半说呢。”

  “奴婢明明……”

  “明明是老太太说我是不下蛋的鸡,我只不过是请教老太太,我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是老太太的儿子,若我是鸡,老太太是什么?”若兰吃吃笑道:“我可没听说过人能生出鸡的,除非那是个老妖怪!”

  得,又把老太太给骂进去了!

  才喘过气的老太太听得若兰那句“除非那是个老妖怪”,眼睛由不得便又翻了起来,吓得一侧的丫鬟直喊,“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

  钱妈妈顾不得再与若兰争辩,她急急的赶回老太太身前,替老太太顺着气,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您老何必跟她置这个气。她就是再牙尖嘴利,也不过是嘴上讨了好,您现在就把人指给她,长者赐不敢辞,她再能耐,这人她也必须收下。”

  钱氏悠悠回了魂,细细想了钱妈妈的话觉得也对,遂压下心头的恶气。

  指了身侧的小丫鬟对若兰道:“你娘短命,继娘又是个命苦的,有些事没人替你操心,我作为你的祖母,却是不能不替你操心。”

  “不敢!”若兰硬梆梆的道:“老太太还是好生保养,争取活个千年万年的好,孙女的事不必劳您费心。”

  千年!万年?

  什么东西活千年,万年?

  王八!

  钱氏咬牙不去理会若兰的话中之意,她回头对身边的小丫鬟说道:“彩兰,去给你主子磕个头,以后和大姑娘好生侍候姑爷,争取早些替姑爷开枝散叶!”

  叫彩兰的小丫鬟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站在原地只磨脚。

  “小蹄子,老太太的话你也不敢听了?”

  钱妈妈怒声喝道。

  “奴婢……”

  彩兰想起攥在钱氏手里的卖身契,咬牙朝若兰走去,才要跪下行礼,却是被若兰一句冷喝给阻止了。

  “我不是你的主子,你跪错了人。”

  彩兰抬头一脸惶然的看向若兰,稍倾又回头看向钱妈妈。

  钱妈妈得意的看了若兰道:“大姑娘,这是老太太赏给你的人,你便收着吧。”

  若兰冷冷一笑,手一伸摊在钱妈妈面前,“即是如此,那东西拿来吧。”

  “什么东西?”

  “身契!”若兰冷笑的看向钱妈妈,一字一句道:“我可没听说一奴有二主的,既是我的奴才,身契自然要在我手里。”

  好似早就料到若兰会有这个要求,钱妈妈笑道:“本就该如此。”

  说着,自袖笼里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了若兰,“大姑娘可收好了。”

  若兰笑笑,接了那身契,一目十行的看过,随手往袖笼里一塞。

  在钱妈妈颇有深意的目光里走到跪着的彩兰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说道:“你可有家人?”

  彩兰略一犹豫,飞快的摇了摇头。

  若兰目光撩向此刻一脸轻闲似是看戏的钱氏和钱妈妈二人。

  稍倾,唇角绽起一抹冷笑,对着彩兰一字一句道:“你想好了再回我。”

  彩兰咬了咬牙,稍倾还是摇了摇头。

  若兰点头道:“既是孤身一人,那就好办了。”

  彩兰不解的抬头看向若兰。

  若兰的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高堂之上人钱氏,话像刀子一样崩了出来。

  “大公子的生母一心礼佛为大公子祈福,大公子一直心有戚戚,之前,我们还商量着想买个丫鬟送去佛堂侍候她老人家,不想,老太太却是已经备好了,原想着,你若是有家人,少不得拿些银两贴补一番,既然你没有家人,省事了许多。”

  彩兰半响怔在原地。

  她一个风华正好的小姑娘要陪着一个姨娘一生青灯古佛?彩兰眼一翻,倒在地上。

  钱妈妈没想到若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正欲寻了说词,不想上首的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