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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部分阅读

作品:不良庶女|作者:段七夜|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9 03:58:10|下载:不良庶女TXT下载
  三五天呢。”

  苏玉梅的乖巧懂事让闻人夫人极为贴心,她亲手接过了梅花深深嗅了嗅,笑道:

  “玉儿最乖了。姑母很喜欢。”

  略含深意的话苏玉梅听得明白,她抿唇笑,让若彤将梅花拿去插瓶,自己挽着闻人夫人的胳膊笑道:

  “姑母,我饿了,表哥说你做了我喜欢吃的菜,可是有我心心念念的几道素菜?”

  “有有有,”闻人夫人让若彤接过花去,笑着道:“厨房距离这边远,我就让人拿了过来,我在这里亲自开小灶给你做的呢,快尝尝。”

  苏玉梅还没说话闻人礼已然在旁笑了起来,颇为吃味的说道:

  “母亲忒也偏心,我都好几年没有吃到你做的饭菜了,玉儿来你就亲自下厨。”

  闻人夫人嗔了他眼,道:

  “玉儿是娇客,能跟你个大老粗样吗?快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闻人夫人摆摆手竟是要赶儿子走了,这怎么能行?闻人礼不依的凑到了闻人夫人的另边,与苏玉梅起扶着闻人夫人在桌旁坐下,两人又同拿了筷子为闻人夫人布菜。

  看着这金童玉女般的璧人忙碌着,闻人夫人心中暗暗叹气,又连忙拉了两人坐下,道:

  “快快坐下,凡事自有若彤她们来做,你们就别忙了。玉儿好些年没吃我做的饭菜了,快快坐下来同用些。”

  “是。”

  苏玉梅笑着看了闻人礼眼,见他在另旁落座,亲手为他添了饭,方才在闻人夫人的右手边坐下。

  三人如家人般其乐融融的用了饭,闻人礼又送两人回了正院方才告辞离去。

  闻人侯爷今日有应酬,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而这正院当中又住进了苏玉梅这个未嫁的少女,他即便回来也不便再进院子,便让人传话让闻人夫人不必等着他了。

  闻人夫人便打算让苏玉梅在自己身边安歇:

  “我们两个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今晚陪着我同入睡如何?”

  苏玉梅惦记着闻人礼的话,岂会答应跟闻人夫人彻夜长谈?她此时可是恨不得立时去闻人礼那边问个清二楚才好:

  “姑母,您累了天了,也该早些歇着了,今晚我便不打扰姑母了,不如明日我再陪姑母说话?”

  闻人夫人看苏玉梅脸疲惫,恍然想起来她今日刚刚进京,路奔波劳苦,着实该早些歇着了,她笑道:

  “是我疏忽了,你这路过来定是累了,我不该拉着你说话才是。你早早沐浴安歇了吧,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那么,我便先告退了。”

  苏玉梅心中焦急,也不愿再多呆片刻,起身屈膝后就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玉梅便盯着正房的灯光,眼见着那边的丫鬟进进出出,就是不见闻人夫人安歇,她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去,她分明是借着身子劳累才不陪着闻人夫人说话的,这回了自己房间没多大会儿就出去了,要让闻人夫人怎么想?

  苏玉梅拿了卷书坐在窗前,看两行,便往外瞧眼,看两行便瞧眼,直过了半个时辰,正房的灯才熄灭。

  她连忙让乐欣与自己换了衣服,又披了乐欣的斗篷开门低头将斗篷的帽子戴上,将头脸俱都遮了,只露出了圆润的下巴,低垂着头避开灯光出了正院往桐院而去。

  第三五章 夜谈

  ? 桐院的大门虚掩着门内盏风灯在雪中飘摇,苏玉梅踏雪而入,借着灯光从抄手游廊往灯光昏暗的正房而去。

  雪花洋洋洒洒簌簌而落,很快掩盖了雪地上那小巧的脚印。远远的,有人踏雪而来,素白的伞,粉色的衣裙,伞上与裙子上俱都绣了鲜艳无匹的红梅,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的耀眼。

  那人走到桐院门前,悄悄往里瞧了眼,见到正屋的窗前映出的对相依相偎的人影,眉梢紧紧的皱起,半饷后,她咬牙毅然转身离去。

  屋内。

  盏红烛在墙角点燃,相对而坐的两人因着烛光这样的角度在窗上映出互相依偎的身影。

  苏玉梅转目看着窗户,时间怔愣起来。好半响,她才转过头去,问了句:

  “她对你好吗?”

  “嗯?”

  不大明白怎么会有此问,闻人礼不知如何回答。

  苏玉梅笑了笑,也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今日也可以看得出来,白氏是个需要人去哄的没有什么头脑的娇娇女,闻人礼又不是个很细心的人,这两个人在起,只怕也不会那么欢乐。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问道:

  “那件事有进展了吗?”

  说道公事,闻人礼的话便多了起来,他将这些日子掌握到的证据述说了,最后他定定的看着苏玉梅,道:

  “你放心,这次定可以将二皇子举扳倒!”

  “真的吗?”

  苏玉梅欢喜的笑了起来1(

  闻人礼重重的点头,道:

  “真的,你放心就是了,过不了多久,也可以为伯父翻案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了,再也不用化妆或者用假身份了。”

  “真的吗?”

  苏玉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继而是无边无际的欢喜在心中弥散开来,三年了,她第次笑的这般的开怀,这般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闻人礼被她的欢乐感染也心情愉悦的勾起了嘴角,他开始勾勒起两个人的未来,苏父的案子翻案以后,苏家被罚没的东西应该都可以还回来了。

  房产,田产,下人,等等,虽然不定都是原来的东西,银钱细软之类的也不定全回来,不过到底比什么都没有的好。更何况苏父翻案了,苏玉梅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日后说亲也会

  闻人礼目光灼灼的看着苏玉梅,不是白身,庶民,她日后进得门来府里的下人也会高看眼,日后这府里除去白氏这个女主人,也就数她地位最高了。

  那灼热的目光让苏玉梅不自在起来,她别过头去看向了窗外,明亮的灯笼不复先前的明亮,有些昏暗起来,她这才惊觉自己在这里已然呆了太长的时间,她连忙起身道: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闻人礼愣了愣神才起身帮她拿起了披风,道:

  “我送你。”

  苏玉梅轻轻接过披风,自己披上,抿着唇犹豫了会儿,道:

  “不必了,嗯,我过来,只是借住段时间,等,等二皇子的案子完了以后我就回南越去。”

  “为什么?”

  闻人礼有那么片刻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苏玉梅走到门口了,方才问出了口2(

  苏玉梅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低低的垂了首,好半响才低低的叹息了声,开门离去。

  大雪已然小了许多,换成了细小的雪粒,风卷着雪粒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她在门口驻足半响,深深吸了口气,冰凉冰凉的空气沁入心肺之中,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刚刚的温情也被这冰凉的空气瞬间驱散开来,她沉下去的面容忽然活跃了起来,缓缓的勾起了抹笑,迈步步下回廊,脚脚踏在雪地里。

  雪青色的斗篷逶迤在雪地里,拖拽出条长长的痕迹,风吹卷起地上的雪花,瞬间将这痕迹覆盖,不复存在。

  白氏寒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平儿:

  “你说的可是真的?”

  江平儿欠身道:

  “婢妾亲眼所见,不敢妄言。”

  白氏眼神闪了闪,胸膛起伏间面上表情明暗不定,海棠在旁看的心惊胆战,连忙上前帮忙抚着白氏的胸膛连声道:

  “奶奶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深呼吸,深呼吸”

  海棠边说着边瞪了江平儿眼,白氏下午从梅林回来肚子就有些不舒服,这个时候再气她岂不是雪上加霜?

  江平儿也看出白氏的不妥来,连忙往前膝行两步,关切道:

  “奶奶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不如婢妾给您煮碗核桃露来?”

  白氏平复了呼吸,挥开了海棠的手,道:

  “喝什么喝!现在还不赶快过去!难道等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吗?”

  江平儿再往前两步,跪在炕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氏的脸色,将白氏的双腿放到自己膝上轻轻按摩,口中低低的道:

  “正是要多等会儿,才会让她无法辩驳3(未婚女子深夜私会勾引男子,足以让她的声名败坏。爷,只是被女2色2所诱,更何况让这个女子的丑态暴露在爷的面前,日后爷还会对她多看眼吗?”

  江平儿说的合情合理,白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她摆了摆手,懒懒道:

  “去给我煮碗核桃露来。”

  “是。”

  江平儿笑盈盈的应了,小心的将白氏的脚放下,穿上睡鞋后放到炕上,搭上薄被然后才起身行了礼之后退了下去。

  小厨房内,早有剥好的核桃仁给江平儿用,她拿过小石磨将核桃仁磨成粉浆,旁边几位厨娘细细的盯着她的手看着,每个步骤都不放过。

  江平儿长长的衣袖从小石磨上滑过,些细细的粉末在衣袖的遮掩下落入石磨上,随着石磨的滑动跟核桃浆混合在起。

  磨好了浆,她又拿过小炖盅来将核桃浆放进去隔水炖煮,并不时的加入些砂糖,姜片等东西调味,等核桃露开了,又炖煮了会儿,将核桃露滤出来,重又隔水炖煮。

  刻钟后,香浓的核桃露呈到了白氏面前,她拿着汤匙搅动着核桃露,撇了江平儿眼,道:

  “你做的核桃露香浓丝滑,没有那股子讨人厌的味道,你怎么做的?”

  江平儿俏皮笑,道:

  “这个可是婢妾的独门手艺,可不能跟奶奶说,万您身边的人学会了,日后还会有婢妾的席之地吗?婢妾可就这点点本事了。奶奶就行行好让婢妾伺候您吧。”

  江平儿的拒绝本来让白氏很不开心,不过她后面的话倒是取悦了白氏,她笑容满面的点点头,将碗里的核桃露饮而尽,待漱了口,她起身下了炕让海棠等人给她穿衣:

  “你有这个心就好,我记得了。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是。”

  江平儿接过石榴手上的披风给白氏披上,并细心的给她拢好,等雏菊拿来了手炉,又试试手炉的温度是不是烫手,觉得合适,方才拿了狐皮袖笼将手炉放进去捧给白氏:

  “奶奶小心些,里面有手炉。”

  “还是细心。”

  白氏极为满意的点头,拢了拢衣裳,将手放进袖笼里由江平儿与海棠两人扶着白氏出了房门。

  雪快停了,地上的积雪也差不多有半尺多厚了,因着雪下的大,清扫的也不是那么干净,只在院子的道路两旁清扫出来了从正房到门口,与东西厢房中间的两条路出来。

  因着今日有风,游廊上也积了不少雪,几个小丫头正拿着扫把清扫游廊上的积雪。见白氏出来,她们连忙将白氏要通过的地方清扫干净,然后跪在冰凉的地上送白氏出门。

  门口团乘软轿,四个壮硕的婆子穿着木屐恭恭敬敬的垂首侍立在旁。

  江平儿小心翼翼的扶了白氏坐好,方才让几个婆子起轿。

  这切本应该是海棠与雏菊做的,江平儿却个人全都做了,那么的自然顺手,仿佛她来做这些都是那般的理所应当。

  白氏身边的几个丫鬟仍旧是海棠雏菊两人跟着,余下的二等丫头跟了四个,婆子除去抬轿子的四人又跟了四人,其中两个是力气极大的粗使婆子,另外两个都是白府中经年的旧仆,伺候过许多个妇人孕期以及生产之事,是白氏有孕后白夫人派过来的。

  江平儿的目光从那两个仆妇脸上轻轻扫过,唇角勾了勾似是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

  轿子稳稳当当的往桐院走去,早在得知白氏要过去之前,这两个婆子已经派人将这条路来回清扫了两遍,是以此时纵然还有雪下来,这条路也不是那般的难走。

  白氏路上绞着帕子,刚刚喝过核桃露,肚子里暖洋洋的,只是似乎有些不怎么对劲,可是眼看着桐院就在眼前,她顾不得那许多,只径的催促几个婆子快些,再快些。

  江平儿眯眼往桐院的方向看了看,见差不多快到桐院的时候,连忙叫婆子们将轿子停下,对白氏道:

  “奶奶,在这里下轿吧,我们人多,过去的话太过于喧哗会惊扰到里面的人。”

  白氏想想也是,便应了声,江平儿掀开轿帘,伸手扶白氏下轿。

  白氏堪堪站稳了脚,便见名女子兜着斗篷将人从都到脚的遮住了,从桐院袅袅婷婷的出来。

  第三六章 无耻

  ? 月色昏暗,灯光朦胧,可是那身影移动之间自带股风流之态,白氏瞬时便肯定了这人便是苏玉梅无疑,她快步往前而去,冷不防脚下滑,整个人歪了下,江平儿与海棠两人手上紧,终是稳稳的扶住了她。

  白氏站稳了后直觉的心头火烧火燎的,小腹处点点的不适也被她忽略了,她再次迈开步子,冷不防见桐院又条人影蹿出。

  那身影那般的熟悉,那般的急切的追上前面的苏玉梅。

  苏玉梅顿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只在那身影到了身边后继续缓步前行。那身影只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相护离去。

  白氏怔然望着前面似是相依相偎的人影,跨出的脚顿在半空中,久久踩不下去,好半天后,那两人都不见了踪影,她方才重重的落下脚来,转身挥开江平儿的手:

  “你让我晚些来,晚些来就是要看她们你侬我侬的吗?哈!看到他们那般你就快活了吗?还是看我这般你心中痛快!江氏啊江氏!你打的好如意算盘!还是你打算与这人联手对付与我!别忘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你只是妾!贱妾!我转手就可以将你卖掉!纵然夫君再疼宠与你,与你们!你们也只是妾!我的地位无可动摇!”

  江平儿仓皇往后退了半步,本已稳住的身形却又因脚下滑,身粉衣的她跌坐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裳被这冰雪瞬间浸透了,凉了肌肤,冰了心。她垂眸双手撑地乖乖听训,齿却咬着唇内嫩肉,饮下口又口鲜血。

  白氏忽而皱起了眉头,小腹的疼痛明显起来,她的手抚上了小腹,低低的呻2吟了声。

  海棠见她脸色不对,眼睛顺着白氏的手看去,立时慌了起来:

  “小姐,小姐!”

  白氏垂头看着自己的衣衫,大红的衣衫在雪地的映衬下格外的耀眼,脚下的青石板路落了层薄薄的雪花,在这雪花之上数滴鲜红的血正在缓缓凝成冰1(

  忽而,又是滴血低落,白氏缓过神来尖叫声向后倒去。

  雏菊见机的快,把搂住了白氏的腰肢大声道:

  “来人!快去叫大夫!”

  周围的婆子们立时动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将白氏抬到轿子上,轿子平稳快速的往蕉园而去。

  苏玉梅沉默了路,事实上她已是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便与闻人礼这般沉默着走到了正院,堪堪还有数十步之时,她转过身去,膝盖弯正欲行礼告别,忽听声尖叫从桐院方向传来。

  她面色变,抬首看向闻人礼。

  闻人礼皱眉道:

  “是白氏,我过去瞧瞧。”

  苏玉梅的面容重归于平静,安安静静的屈膝相送:

  “表哥慢走。”

  闻人礼看了苏玉梅眼,待欲说什么,却又着实挂心着那边,遂转身快步离去。

  苏玉梅直起了身子,直到闻人礼的身影看不见了方才回身缓步往正院走去,还未行至正院,就见那边开了门,若彤身披小袄发髻凌乱的跑了出来,看到苏玉梅的时候怔了下,然后问道:

  “小姐可知是哪儿传来的声音?”

  苏玉梅看了看若彤,这么句话的功夫,她的脖颈处已然冻的起了细密的疙瘩,她解下披风给若彤披上,既然已撞破了,再遮遮掩掩的便矫情了。她道:

  “似是从桐院那边传来,表哥已然过去看了2(”

  带着温度的披风上身,若彤愕然的看着身上的披风片刻,又被她的话惊到:

  “小姐与少爷起?”

  随后她又笑了起来:

  “是了,是我大惊小怪了,我这便回夫人去,是桐院那边?”

  “是。”苏玉梅似是没听明白若彤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又道:“夜深了,我便回去安歇了。”

  “小姐慢走。”

  若彤屈膝相送,见苏玉梅步上游廊,她方才对守门的婆子低低嘱咐了两句,然后从院子里快步穿过穿堂往正房而去。

  正房已然亮起了灯光,闻人夫人依着床,困倦的闭着眼,若彤进的门,便在中堂将披风交给旁的小丫头,接过小丫头送上的手炉,快步走进内室,屈膝见礼后,她道:

  “夫人,是桐院那边传来的,奴婢已然让人过去瞧了。”

  顿了顿,她又道:

  “奴婢出门的时候正看到表小姐回来,她穿着丫头的衣服,披着披风。正是表小姐告诉奴婢那声音的出处,还说少爷已然过去瞧了。”

  “嗯。”

  闻人夫人只抬了抬眼皮,没有再多问,似是对于苏玉梅夜会闻人礼的事情觉得太正常不过了。

  若彤小心翼翼的瞧了闻人夫人眼,问道:

  “夫人可要安歇?”

  闻人夫人摆了摆手,眼眸似睁非睁道:

  “那边安静了这许多时日,当是耐不住性子了,也罢,趁着这次,肃清了也好3(”

  若彤听得不大明白,却也不多问,手捂的热了,便走到墙角的桌旁将手炉放下,从小炉上拎起直温着的水给闻人夫人沏了杯茶,捧了回来:

  “夫人请用茶。”

  闻人夫人接过茶来,正欲喝,门外脚步匆匆,她顿了下,低头吹着茶水,只闻堂屋的门被人打开,外头几句低语声,小丫头便快步走到内室处,轻唤:

  “若彤姐姐。”

  若彤看向了闻人夫人,见她正垂首喝茶,便轻手轻脚的出去。

  小丫头附在若彤耳边低语几句,若彤面色肃,对小丫头道:

  “快去预备梳洗。”

  “是。”

  小丫头屈膝退了下去。

  若彤回过身来快步走到床边,躬身道:

  “夫人,有人在桐院附近发现了血迹,蕉园的人出去请大夫去了,据巡夜的婆子说少奶奶曾去了桐院。”

  “什么!”纵然心中已然有准备会出乱子,可是她却是意料不到竟然有人敢对闻人家的嫡子动手!闻人夫人将手中的茶杯往床头的小几上扔,翻身下床:“更衣!”

  “是。”

  若彤拿过屏风上的衣裳伺候闻人夫人穿上,这边刚刚穿戴妥当,小丫头们依然端着脸盆青盐等物鱼贯进来,若彤与个二等丫头伺候着闻人夫人梳洗了,便匆匆出了房门。

  闻人夫人步下台阶,走至院落正中,忽然转头看向了东厢房,只见里面暗沉沉片,声息全无,她眉头拧在了起,快步离去。

  东厢房,卧在榻上的苏玉梅撑起了身子看着匆匆而去的闻人夫人笑了起来。

  “便是这般好笑?”

  这样的夜里,男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吓了她跳,她反手拔下发间的银钗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那屏风后转出人来,风姿卓然,眉目俊朗温和,却满含讥讽。

  苏玉梅看清楚来人,将银钗插回发上,起身施礼:“见过”她顿了下,道:“见过大皇子。”

  “你我何事这般生疏了?”

  陆博嗤笑声,依着屏风而立,眸光晦涩不明的盯着苏玉梅。

  苏玉梅动了动嘴角,看向窗外,因着闻人夫人夜半起身,院子里的灯笼又点了几盏,丫头婆子们在闻人夫人走后也没有立时歇下,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了穿堂中围着炭盆低声说话。

  陆博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摸样,不知怎的便恼了起来:

  “怎的?有胆子私会表哥,没胆子在这里与我说几句话?你就不想问问我何时动手吗?”

  苏玉梅回头觑了陆博眼,咬了咬唇,道:

  “你自是希望早些完了此事的。更何况此事事关重大,又怎会因我介女子的话语便随意动手?”

  “你不试试怎知不会?”

  陆博轻嘲笑,这话语中竟是有了几分无赖的味道。

  这让苏玉梅呆了呆,随即,她笑了起来:

  “这次的证据足以将他从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拉下来,跌入泥里,你若是不出手,我还真的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所以,我在这里恭候佳音。”

  语毕,她屈膝礼,随后便看也不看陆博眼,举步走到床前,信手将帐幔放下,随着她的脚在帐幔下消失,阵悉悉索索后,件件衣裳从里面扔到床头的小几之上。竟是无视他的存在宽衣安歇了。

  瞪着那些衣服,陆博俊美的容颜染上抹赤红,渐渐的,便是耳根也红了起来,他转身背对床榻咳了声。

  苏玉梅隐在床头瞪着自己的中衣,忒也无耻!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走?再不走闻人夫人回来可怎么好?这屋里也没个躲藏的地方,万真的出什么事她需要出去了,唤人进来伺候,这里杵着个男人,她要怎么办?她还要名声啊!

  恨恨的咬牙,她伸手去解中衣的带子。

  帐内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传出,陆博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清朗,却又戛然而止,他握拳堵住嘴巴,愣是又吭哧了几声之后终是抬头看了看开了天窗的屋顶纵身飞出。

  阵冷风袭来,卷起帐幔翩然。

  “阿嚏!你个无耻小人!堂堂阿嚏!皇做做阿嚏!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苏玉梅打了个喷嚏掀起帐幔瞅了瞅破损的屋顶,恨恨的咒骂了几声。

  第三七章 野猫

  ? “小姐?”

  两人说了这许久的话外面都没有什么动静,这陆博走,在对面暖阁休息的乐欣便开了口,果然是他的人呢。

  苏玉梅嗤笑声,懒懒的依着床柱撩着帐幔轻声道:

  “屋顶破了呢。”

  “啊?这可怎么是好?”

  乐欣猛然撩开了暖阁的帐幔,看着开了个天窗的屋顶张口结舌。

  匆匆披衣而起的乐茹也是目瞪口呆,这怎么会是她们大皇子所作出来的事情?

  苏玉梅拢了拢被子,懒懒道:

  “无妨,将帐幔放下多加两个炭盆就是,明日之前这洞自会好的。”

  东厢房本就是素日里待客用的房间,所以没有隔开几个单间,今日得知苏玉梅来了,便临时往里添了床榻,又用帐幔隔开了卧房与暖阁。因着是冬日,那帐幔选的甚厚,即便房顶破了个洞,却也不碍的。

  乐欣却是看看那个破洞,再看看缩在床上的苏玉梅,心中有些纳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她缩在床上,不过这也不是她个下人可以问的,便点了头,与穿好衣裳的乐茹起出去要了两个炭盆进来。

  却不过这么会儿工夫,再进屋,两人便听得屋顶上阵悉悉索索之声,乐欣抬起头来瞧,那隐隐约约出现在破洞上的不是大皇子又是哪个?只见他手执瓦手拿着抹泥巴的木板在那里补房顶!

  乐欣的手颤,险些将手里的炭盆给摔在地上。

  乐茹倒是镇定许多,将炭盆放到床边后,打开门瞧了瞧外头,见无人注意到这里遂松了口气。

  床上的帐幔已然撩开,苏玉梅仍旧拥被靠在床柱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房顶,过了会儿,她淡淡道:

  “我渴了1(”

  “是。”

  乐茹应了声,捧了茶与她。

  苏玉梅喝了,眼珠子转,又道:

  “我饿了,不是还有碗牛|乳|鸡蛋羹吗?你将那炖盅放到脸盆里加上水放到炭盆上给我热热。”

  都深更半夜了,府里又出了事,着实不应该再惊动小厨房的人了,苏玉梅这般安排极为合理,乐茹便去暖阁拿了牛|乳|鸡蛋羹来依她所说放到炭盆上。

  炭盆是极旺的,也不过片刻功夫,那鸡蛋羹的香味儿便飘散了出来。

  苏玉梅瞧了瞧还有三五块瓦片便遮好的房顶,笑着让乐茹将温好的牛|乳|蛋羹捧到正对门口的圆桌上,那个破洞,就在这桌子上方偏点点的位置。

  只听苏玉梅笑盈盈的温柔且关切的说道:

  “忙了好会儿了,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不如吃碗牛|乳|蛋羹暖暖身子如何?”

  她的口气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关切,可是落在某人耳里却是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某人牙齿咬的咯咯响。

  苏玉梅似是听到了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掩口咯咯笑了起来,她手放下帐幔,身子往被子里滑了下去,道:

  “我倦了,就先歇息了。”

  “砰!”

  苏玉梅的身子滑落至半,便听得这声巨大的声响,她猛然撩起帐幔,股冷风嗖的灌了进来,她本只穿着中衣,这下子吹得她浑身战栗了起来,乐茹手快的拿起小几上的袄给她披上2(

  苏玉梅只怔怔的看着落在屋中的那大片的屋瓦与厚厚的积雪,圆桌上的那碗牛|乳|蛋羹与那个人同没了踪影。

  这这便生气了?

  苏玉梅忽然笑了起来,真真像个孩子啊。

  屋子里的动静到底惊动了外头的人,脚步声纷至沓来,丫鬟在外头问道:

  “表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玉梅示意乐欣乐茹两人帮自己穿衣裳,边对外头说道:

  “今日这雪着实大了些,压得屋顶咯吱咯吱响,刚刚只野猫从屋顶过去,竟是生生的将屋顶给踏出了个大洞。”

  啊?

  门外的丫头婆子们面面相觑,侯府的房顶有这般不结实吗?可是刚刚那动静极大,又不似假的,那丫头便又道:

  “表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苏玉梅也穿好了衣裳,起身下了床。

  门咿呀声打开,当先的丫头眼就看到了地上那片狼藉,再抬头看看,屋顶的大洞足够三人进出了,丫头心头凌,生怕进了歹人,又怕与表小姐名声有碍,便按下心神眼睛在屋子里扫了圈,屋中只苏玉梅那边点了几根蜡烛,不甚明亮,不过此时开门,外头的灯光与雪反的光照进来倒也将屋子看的清二楚。

  见屋子里并无异状,丫鬟绕了过去对苏玉梅见礼:

  “表小姐受惊了,还请表小姐去夫人房中坐,奴婢派人将这里收拾下,今晚这里怕是不能够歇息了,表小姐如若愿意,便在夫人的暖阁中歇息晚吧3(”

  苏玉梅点点头,从容从那丫头身边走过,带着乐欣乐茹两人去了正房。

  丫头对屋外候着的几个人招招手,让她们进来收拾这地的狼藉。还好,这屋顶落下的地方正对空地,只是砸到了两个凳子,地毯也污了,别的倒是没有大碍。

  丫头自己则是去铺床叠被,她非常细心的将苏玉梅的被褥折叠好了,又清扫了遍,便是上面落下的头发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她又去了另边临时隔做暖阁的供乐欣乐茹两人休息的地方收拾了两人的床榻。

  切收拾完以后丫头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眼屋顶,想了又想,对个三等小丫头嘱咐了声,便回了自己房间披了披风去了二门上让人唤来了府里的侍卫统领,那侍卫头领听了丫头所报之后先是惊愕,随后便紧紧的抿住了嘴面色怪异的看着丫头道:

  “你放心,我们的人直看着呢,内院绝对进不去人。”

  丫头还是不放心:

  “今秋夫人的院子刚刚修葺过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儿积雪就给压垮了呢?大人还是赶紧派人过吧。”

  侍卫头领看着丫头那极为认真与急切的目光,反驳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后去叫了负责巡夜的人来低低的嘱咐了句后对那丫头道:

  “你问吧。”

  丫头便细细的问那巡夜的人,是几时几班的几时经过后院,可见什么异动等等,巡夜的侍卫答了,最后道:

  “今日雪天,许是野猫找不到吃的,都听了大半夜的猫叫了。”

  正在这个时候,又是阵猫叫声响起,有在府里的,也有外头的,更有远些的,似是隔壁人家的,丫头遂放下了心。

  那侍卫头领见她这般,心头好笑,念转过笑道:

  “这位姐姐若是不放心,可以再问问内宅巡夜的婆子。”

  女人最忌讳人说自己年纪大,这侍卫头领也有二十多了,早年上过战场,又是常年跟在侯爷身边,常年风霜下来看着竟似三十许的人,被这样的人叫声姐姐,再看他那有些不大正经的表情,丫头俏脸寒冷声道:

  “奴婢年岁还小,当不起大人声‘姐姐’。”

  她说完便想走,可是想了想,又僵硬着给这个似是调笑过自己的侍卫头领屈膝,道:

  “多谢大人。”

  丫头说完就僵直着身子转身跑了。

  那巡夜的看着丫头的背影呵呵对着侍卫头领笑道:

  “大人,这个丫头倒是有些意思,只是怎么从没见过呢?”

  内宅的丫头自是不会全让外头的人见过,只是这个丫头穿着体面,显然是夫人身边得用的人,夫人进进出出的跟着的丫鬟婆子他们也是都见过的,这个明显是个生面孔。

  侍卫头领闻言瞪了他眼,呵斥道:

  “还看什么!还不回去巡夜!还有!今夜的事情不要跟他人提起!”

  “是!”巡夜的肃首应了,又忍不住嘀咕道:“堂堂的大皇子半夜不睡觉反来这内宅拆房子,当真”

  他后半截话在是为头领的瞪视下咽回了肚子,悄悄的往后撤了步打算退走,忽然又问道:

  “大人,这,还用跟爷说声吗?”

  侍卫头领摸了摸下巴,道:

  “这么大的事儿,爷应该知道的,不必说了,倒是明日要让人进来补房顶了,说不得可以见见那个小妞。”

  经过那番折腾,苏玉梅了无睡意的倚在炕上看着外头的灯光,看着看着她忽然对乐欣乐茹两个说道:

  “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两个丫头无言以对,便是周围侍立的丫头婆子们也是相顾无言。

  知道此时自己的话太过于不合时宜,苏玉梅闭上了嘴巴,唤道:

  “给我拿本书来。”

  乐茹看看炕桌上的浓茶与点心,担忧道:

  “小姐还是歇息吧,白日里也赶了大半天的路了。”

  苏玉梅看着窗外摆了摆手,也不知道那事到底能不能成,刚刚试探了大皇子几番都没有透漏半点儿有用的消息,果然是宫里长大的,不是自己这样的女子可以驾驭的人呢。

  不会儿,侯府的丫鬟送来了本书,苏玉梅从乐欣手里接过,却是本诗集,她随手翻了翻就扔到了桌上,仍旧看着窗外。

  她不休息,那些个丫鬟婆子们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候着,乐欣乐茹两人也都沏了浓酽酽的茶来提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玉梅见外头穿堂里的丫头婆子们动了起来,接着便看到身形倦怠的闻人夫人在若彤的搀扶下进了院子。她连忙跳下炕,汲了鞋子迎出门去。

  第三八章绊子

  “姑母!”

  苏玉梅在游廊下应上了闻人夫人,匆匆见礼后便换下了若安搀扶着闻人夫人进了屋子。

  苏玉梅搀扶着闻人夫人在炕上坐下,边接过乐欣递过来的茶水边打量了下众人有些凝重的脸色,静悄悄的捧了茶与闻人夫人。

  闻人夫人接了,喝了口方才察觉是苏玉梅上的茶,她叹了口气,将茶放到炕桌上,拉过苏玉梅,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玉梅垂了垂眼,道:

  “听闻表嫂那边出了事,夜不能眠,偏生屋子又被野猫给踩塌了。”

  “啊?”闻人夫人呆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她忙上上下下看着苏玉梅,又将她揽在怀里将她的身上摸了个遍,紧张道:“可是伤到了?好好儿的怎么会塌了呢?”

  先前料理东厢房事物的那个小丫头闻言上得前来屈膝道:

  “回夫人的话。今日雪太大了,东厢房的房顶有些不大结实,恰逢野猫从那边过去,踩断了个地方,就塌了。不过夫人放心,塌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表小姐除了受了些惊吓,别的倒是无碍。”

  丫头的回答有条有理,苏玉梅不禁多看了眼,对闻人夫人笑道:

  “还是姑母会调2教人,这不过个二等丫鬟处事便颇有条理,又细心懂事。”

  闻人夫人跟着看了那个丫头眼,笑道:

  “这是清风,打小就是个伶俐的,眼看着若彤若安两个大了,我可是预备着让她顶上等的缺呢,可不得好好调2教?”

  闻人夫人此话说的若彤若安两个面色绯红。

  苏玉梅跟着说笑了几句,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白氏那边如何了,她也看的出来闻人夫人不大愿意说这件事,又与闻人夫人说了会儿话,见她面色疲倦,便道:

  “姑母,天色晚了,早些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不是?这府中上下需要姑母劳心劳力的地方颇多,姑母若是累的病了,可怎生是好?”

  闻人夫人笑着拍拍苏玉梅的手,叹道:

  “还是你懂事,东厢房不能住了,你就歇在暖阁吧,明日里惠芷院就收拾了,你也好搬过去。你既然说这个清风好,就让她跟着你几日,不过回头你可要还回来的。”

  清风是预备的等丫鬟,将这个丫鬟给了苏玉梅,代表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苏玉梅面色微僵,旋即笑着应了,伺候闻人夫人歇息了,自己方才到暖阁。

  清风既然已经拨给了苏玉梅,便跟着去了暖阁伺候。

  苏玉梅宽衣躺在床上,看着旁的清风,问道:

  “表嫂那边如何了?”

  清风躬身道:

  “回表小姐的话,奴婢刚刚打听了下,少奶奶虽然凶险些,倒是无事,只是以后要小心将养着,要卧床半月方可。”

  “哦。”

  苏玉梅应了声,脸孔掩在帐幔后头看不清楚什么表情,许久,她方才叹了口气,缓缓滑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清风将苏玉梅的被子掖好了,放下帐幔,转头对乐欣乐茹两个道:

  “两位姐姐,今日就妹妹我来守夜吧。妹妹我住的房间有两张床,新被褥都在柜子里,两位姐姐如不嫌弃就去妹妹的房间休息晚吧。”

  “怎么会嫌弃,那么今晚就有劳清风妹妹了。”

  乐欣乐茹两个奔波了天,早就累了,此时清风如此说正和两人的心意。

  清风遂遣了个小丫头带两人去后罩房她的居处,并让她帮着收拾床榻,自己则在脚踏上铺了被褥安歇。

  翌日。

  苏玉梅卯时未到便起来了,正欲过去伺候闻人夫人起床,却听若彤说闻人夫人倦极了,睡得沉还未起身。她便在花厅坐着看着窗外微微泛白的天际。

  过了刻钟,她看到雏菊匆匆进来,心中诧异之余便起身出了门。

  雏菊猛地见苏玉梅出来愣了愣,随后匆匆施了礼。

  苏玉梅摆了摆手,关切道:

  “昨儿个听闻表嫂出事了,现下如何了?身子可还好?”

  雏菊瞟了苏玉梅眼,牵了庆角,道:

  “表小姐费心了,我们奶奶尚好。不知夫人可起来了?”

  见雏菊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苏玉梅也不多问,只仍旧堵着门,面露关切道:

  “昨儿个夜里闹腾了宿,姑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