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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作者:美眉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58:15|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TXT下载
  就算只是作做,只是讨好他,能这般为他。已是难得。设计套宝藏,但这宝藏本来自己就没有想要独占。悄然架空他,但这教主这位本来自己就没想要。带他出来暗算他,但是,这几个月的快意逍遥,却是以前几世想都没有想过的,即使是最后地杀戮之前,也曾给他见琉璃世界,漫天彩焰。即使是身遭杀戮,也无法忘记。这是第个在送他礼物之前,问他想要什么的人。这是唯个,努力想要达成他愿望的人。就算是最后的那剑。也是干干脆脆,忽袭要害,没有夺人武功,废人肢体,没有铁锁枷铐,永世折磨,没有拷打凌虐,肆意羞辱。他只想干净俐落,几乎没有什么痛苦地了结他的生命。如果自己的心脏位置正常。也许只会感觉心口有些凉,还没有查觉发生什么事,就在这世间最大地欢喜和快乐中死去了。偏偏他的心长偏了,偏偏他没有立刻死去,偏偏他清楚地面对了整个真相,偏偏他的快乐,再也不能在这刻,就此凝为永恒。傅汉卿想要笑,却发不出声,甚至牵动不了脸上的肌肉。眼前的切越发模糊,他努力再努力,才能勉强看清,高高院墙上,已经没有人影了。那个人走了。那个相伴无数岁月的人,就要彻底地走出他的生命,永远再无相见之期了。傅汉卿本能地扭头去看院门,但从他的方向根本看不到狄九的身影。他挣了挣,开始向院门爬去。向前伸出手,按在地面上用力,拖动整个身体,向前,向前,再向前去。这样缓慢的动作,这样艰难地前进。伤口其实不痛,只是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这样慢,这样慢啊,明明我不怕痛的,为什么还是没法快起来。这样慢,这样慢,也许到了院门口,也见不到他远去地背影了。只是,只是,想要多看眼,只多看眼。眼之后,他就要死了,从此永归小楼,此后时光流转,岁月永逝,他与他在漫漫时空之间,再不会有相遇之期。努力地向前,呼吸由细微到粗重,然后再转为微弱。努力地向前,地上血痕深深长长,他不曾看到。努力地向前,每次手按下来,地上就是鲜红的血印子,手指好象不太对劲,着力很困难,不过也顾不上了。努力地向前,想要抬起胳膊,想要带动身体,为什么切都象不是自己地,为什么切切,都不听从心意。努力地向前,大脑越来越混乱,意志越来越微弱,他几乎连为什么要向前都不知道了。从这里到院门处,这么短的距离,漫长得象是万水千山,然而,纵是万水千山,终还有渡尽之时。感觉上最少过了百年,他才能喘息着半个身子伏在院门处,极目远眺。前方视线的尽头,人马,已将消逝。狄九从跳下院墙后就牵了马离开,然而,他即没有施轻功,也没有鞭马奔驰,只是任马儿漫然行走,所以傅汉卿这么艰难挣到此处,才来得及看他个堪堪消失的背影。傅汉卿已经无力去想,大功告成后狄九为什么没有立时尽快离开,也无力去分析这种拖拉与狄九干净俐索的性情不符。他只是最后次大喊:“狄九”他觉得自己在喊了,然而,那声音即使站在他的身旁,也很难听清。他叫他的名字,然后想说:“再见。”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大口血直喷出来,身体阵急剧的抽搐,视线立时模糊起来,再然后,就是无穷无尽地黑暗迅速降临。最后的努力,他想看他最后眼。最后地呼唤,他叫他的名字,却连他自己也听不见。最后的愿望,他想要对他告别,他想要说声再见,却永远不能做到。黑暗已然降临

  第九十八章 生死抉择

  奇怪,世界片黑暗,再无半点光明,他的意识却消散。清晰地感觉到这个身体正在死去,正在失去切正常的机能。所以指挥不动躯体,甚至丧失正常的触觉。所以焰火满天,轰然巨响,耳朵却听不到声音,所以直张开口,却无法把最后的告别说出来,所以睁着眼,视力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整个世界,除了黑暗,再无其他。也许因为拥有着远超于世人的强大精神力,所以在肉身步向死亡之时,神智却又清醒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强大,是幸还是不幸傅汉卿不知道。他知道只要安静地等下去,死亡终会降临,黑暗终会过去,然后是回归,然后也许他会需要很长的段时间来疗伤吧。下次入世,会在何时何世,下次重归人间,何处青山是狄九埋骨之所又或许无边无际的黑暗,永无止境的沉寂,人的思绪反而出奇地清晰又或许,永远没有下世了吧。人间情爱,永远不是他能懂能解能拥有之物。无论是漠然接受切,还是努力融入切,说来说去都是错。即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次次继续惩罚好也,校规也罢,切都由它吧永远永远不要再尝试了他是那样地愚蠢,天真地以为,直直地拥抱,就可以驱尽寒冷,可笑地相信,直直地牵手,就可以暖了那永远冰凉的指尖。原来,那只是太长久时光造成的错觉,原来太漫长的岁月,直不肯放开怀抱,于是,他的温暖就留在了他的身上。他以为他所爱的人已经暖了,却原来,感受到的,不过是自己留下的余温,只要风轻轻吹过,便悄悄地消散而去了。到底,暖不了双冰冷的手,到底得不到份真正的情,到底,这世,又次成为被舍弃的那个,到底,这回,面对的也依然是背叛和出卖。不想去恨他,不愿去怪他。他待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在他的生命中,有更重要更珍视的些东西,于是,便只好舍弃他了。切切,与无限遥远的七百年前,并没有太多不同。当年没有恨过狄飞,现在也不会去怨恨他,只是希望,他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之后,能够称心如愿,能够得到他想要的,能够过得至少比狄飞快乐些吧傅汉卿那样迷茫得想着,千万种念头纷来迭去,无限混乱之间,却仿佛有道惊雷从那黑暗的世间中劈过,眼前似乎亮了亮,身体猛然震,本已微弱的呼吸竟然粗重起来。狄飞狄飞他竟忘了狄飞。七百年前无奈的背叛,七百年前,有所隐衷的出卖,七百年前,那样清醒却悲凉的舍弃。他说,我不会死,却死在他怀里。七百年后,寒玉冰棺,阻隔在无限的时空之间。他在他的棺前,听着别人告诉他,那个传说中的人,直直不快乐。狄九,放弃了我,你可能快乐狄九,做出了抉择,你可会无憾。如果我就此死去,是否在遥远时光之后,我只会在显示器里,看到你孤寂的死亡。是否在无尽的岁月之后,我只会听人轻描淡写地说起,那个传说中的你,人们只在乎你做过的英雄事迹,却从不介意,你是否快乐七百年后的我,站在冰棺前,望着那永远沉睡的容颜,我问我自己,也我问他,主人,如果当年我不死,你是否会快乐些,如果当年我能活下来,笑着告诉你,切其实没关系,你会否不再孤寂。我问我自己,我问天,我问地,我问那冰棺里的人,我现在懂了很多事,我现在明白了你的很多心情,但是,是不是太迟了。傅汉卿那理应不能再动弹的身体剧烈地挣动起来。他几乎是在无意识地挣扎。七百年的时光,不过弹指梦。难道,他真要再等另个七百年,再隔着遥遥的时空,去质问另个人,质问同片苍天和大地,我想通了很多事,但是,是不是太迟了活下去这个念头何时升起的,不知道。活下去他只知道,紧紧抓住这缕思绪,再也不肯放开。活下去尽切力量,忍切苦难,活下去。只要活着,切终可挽回,只要活着,就没有永远不能纠正的错误。狄九,你舍弃了我,我却并不想恨你,我却仍然希望你快乐地活着。但是,如果有天,你发现,你并不快乐,如果有天,你觉得,你追求的,也许并不是你最想要的,如果有天,你忽然间思念起我间觉得,杀死我也许是个错误,那么,当你回头的发现,我仍然在,我直在。有很多话,也许我们都应该好好谈谈。也许,再没有什么情人之约,也许你我之间并不是只能有情爱,也许从此只是淡然笑,相忘于江湖,但最少,你可以回头,你能够回头,你有机会,回头望望,然后,不悲伤,不寂寞,不感到错恨难返。也许,那天,你可以快乐些。也许,那以后,我不必再问太多为什么。活下去傅汉卿在黑暗里告诉他自己。但是,活下去,这是多么辛苦多么艰难多么无望的挣扎。他用尽所有的力气,仅仅只能把自己的手移到胸口处,掩在伤口上,仿佛这样,血就不会再流。身体正在失去切知觉,血仍在不断自体内流失。他无力点岤止血,他无法上药自救,此地荒僻,十里之内无人烟,更何况,纵然有人,他也无力呼救。只能依仗他强大的精神力,硬生生撑着正在失去所有机能的身体,不肯去死。只能凭着他的意志,去清醒地忍受着所有的苦难,无尽的黑暗,只是因为,不能睡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会有救星出现,他甚至没有想过,这样地挣扎不过是徒劳,不过是平白让自己的苦难以倍数增长然而,他想要活下去。不要再有个狄飞,不要再有次错误,不要再有回,冰棺前无言的询问。我要活下去。狄九,我希望你能快乐,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懊悔,不会苦痛,不会孤孤寂寂地走完人生。我要活下去。狄九,你我之间走到今日,固然有你的执念,也定会有我的错误,若有机会,盼你我能坦然相对,盼你我能解开心结,盼你我,可以知道自己都错在哪里。我要活下去,因为,狄九,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问你黑暗的世界里,无论怎样努力都找不到半点阳光,身体的每分每寸都在呼喊着疲惫,都在期待着沉睡。睡去吧,再无苦难,再无痛楚,再无挣扎,醒后,便是神仙世界。睡去吧,他本就是懒怠之人,沉眠于星海,哪管世事浮沉,本就是他的愿望。睡去吧,睡去吧想要就此梦睡去,多么容易,多么简单。而苦苦撑着不肯睡,不肯死,又多么可笑,多么艰难。黑暗里,本来已失去听力的耳,居然又可以重新听到自己的鲜血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不过,那应该只是幻听吧过了多久,柱香还是万年,就是有血,也早就流干了吧。不肯睡去,不能睡去,咬着牙拼命凝聚着意识去对抗着肉身的疲惫,他不得不拼命胡思乱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他想的每件事里,都有狄九。笑骂他懒猪的狄九,在他床上做噩梦的狄九,愤怒地冲他拍桌打凳的狄九。边斥他烂好人,边收敛杀机,手下留活口的狄九。笑着问他愿望的狄九,拥抱他在夕阳下的狄九,带他行遍天下的狄九,为他建成琉璃屋的狄九。他的记忆力好得太过份,所以每个瞬间,都不会忘怀。他的精神力强得过头,所以,每点过往,都永铭心间。他在黑暗里挣扎,他在黑暗里坚持着,不肯死去。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因为,狄九,我想要问你,为什么为什么私奔的时候带着我历尽人生,就算是要给行动制造机会,却又为什么那样投入,那样快乐地去开始每次全新的生命那时,你笑的时候,是演戏还是真的快乐吗,那时,你努力同我为生计谋划,尽心与我起经营每个家,可曾有过感触,有过瞬间的犹豫和不忍那样的流浪,那样的生活,为什么要那样认真,为什么要那么长的时间。是否,其实,你也曾期盼,那切,不是游戏,而是真实。为什么为我建成琉璃屋这样地用尽财力精力与人力,只不过换三日相得,三日快意你已得到了宝藏的线索,你已知道我再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为何给我这座琉璃屋,为何伴我在星辰间不离不弃三日三夜。为何要有这漫天焰彩,为何要有这如许苦心,要杀我,有的是其他更干净俐落,更简单省力的法子你的野心,你的计划,你的未来,都需要大笔的钱吧,为何还要白白虚掷,只为这三日开怀,只为这夜眩丽,只为在我最快乐的那刻刺出的剑为什么狄九,为什么发现我不死,你没有再加剑,为什么,你走快,那么沉默,那样决然。为什么狄九,我想要活下来,我想要问你很多很多为什么七百年前,我知道我定犯了极大的错,而现在,我不想再犯,我更不想你也同样犯错我想要活下来,为我,为你但是,我不知道,我的努力到底有什么用处,我不知道,我的坚持会在哪刻崩溃。血直在流,我觉得,我的血都冷了。心口开始痛了,这定是幻觉。现在这个身体肯定连痛觉都没有了,更何况,我的心并没有被刺伤,怎么可能会有被斩,被辗,被焚为飞灰的感觉。黑暗直都在,怎么也挥之不去,狄九,这样清醒得,等着,撑着,然后无可奈何地看着生命流逝,无能为力地任凭身体点点死去,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感觉到鲜血点滴流尽狄九,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江湖多风险,盼你他日不要受伤如我,不要困厄如我,不要即使是精神力强大如他,神识也终渐渐昏乱起来了。再强大的精神也必将受困于软弱的肉体,而不得不屈服于生命的规则。狄九,我想要活下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真的不知道那夜,烟花正美,燃尽人间繁华,映亮满空星月。十里之内,只为人而放的烟火,燃了足足夜。十里之外,有多少妇人稚子,呼夫觅父,有多少苍颜老者,相互扶持,有多少年少情人,并肩仰首,共看这满天星辉,指指点点,笑语不绝。那个焰彩满天的夜晚,有多少孩童的笑颜,有多少情人的幽语,有多少世人谈论不尽的猜测。这等烟花,是为了何许盛事而燃,要有多深的情义,才肯营造出如许浮华灿烂。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有个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在黑暗里,强迫自己忍受切苦楚,坚持挣扎着不肯死去。满天都是为他燃放的焰火,他听不见轰然之声,身旁是那映出切美景的琉璃,他看不到异彩如斯。那个星月之下,浮华之夜,有个人,苦苦挣扎着,不肯死去,为的,只是不愿杀他的人,多年之后,寂寂悲凉。

  第九十九章 阴谋来由

  狄九直觉得,自己这生的起承转合,似乎从来都只是因为个叫做傅汉卿的人。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初遇,天王的荣耀已在手中,教主的尊荣已至眼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血与汗,付出了多少常人想也不能想象的牺牲,他终于可以从泥泞里挣扎而出,那么多年的血泪与煎熬,光明就在眼前了。然而,同时刻,那个人也来到眼前。很善良天真的眼神,很亲切和气的笑容,仿佛永远不会被罪恶沾染,轻描淡写得把已经落到他掌心的光明夺走了。不是不恨,只是不肯放纵自己被情绪所控制,冷漠地接受切变化,冷漠地接受尴尬的新身份。冷漠地面对已经没有未来可言的未来。要有多么残忍的心,才能逼迫自己去面对,去接受,要做多么艰难的努力,才能让自己不失态,不疯狂,不犯错。多年之后再回想,很多事,很多情绪,都已记不清了。记得的,是那人再次来到面前时,轻飘飘替他解除了身上最大的枷锁,却也同时解放了所有的影卫。修罗教的天王,至此失去最后的丝权柄,除了个空洞的称呼,再不拥有任何东西。然而,那人又次来到面前,又次轻飘飘说。我不会管事,你来管,好不好多么好,多么妙地安排。当教主的不爱琐务,当天王的却正好急切地需要些事来证明自己。当教主的可以偷懒了,当天王的也可以专权了。多么两全其美的安排啊。然而,那种被恩赐的感觉,真是让人很难生起跪倒在地。三呼万岁,谢主隆恩的感动啊。可以被抬得上九重天,也可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切切,不过旁人念之间,语而定。这种切由别人决定地悲凉感受。是支持着他这么多年走过来,直坚持着,不停步,不放弃,不软弱,不回首的原因吗其实狄九有时候,也不愿多想多分析。只是,以后多少次无声地发誓,我命由我不由天,永远永远。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操纵我的命运。把所有的仇恨和愤怒隐藏在漠然的表情之后。路相伴,路同行。观查着这个夺走自己切的敌人,为自己寻找着切可能地机会。然而,是什么时候渐渐忘记了防备,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淡漠了初衷。为什么可以不自觉去替某只懒猪,注意些琐碎之事,为什么会不加查觉得在那人身边。沉沉睡去那种悄然卸下切盔甲的感觉,真是可怕。那种让自己最柔弱最致命之处暴露出来的愚蠢真是可笑为什么为了那些天真到愚蠢的话语吗为了那些无辜到可恨的眼神吗为什么为了他夺走自己的切,然后又恩赐般交回自己半吗然而,很多事情不需要答案,感觉得到心灵点点柔软,看得到所有的坚持在点点瓦解。听得到心深处理智的呼号,想得到未来人生的悲惨和无望。他费了多大的力气去挣扎,他尽了多大地努力去对抗,那些苦难和折磨从不曾示与人前。然而,那天,在他毫无防备时,那个仿佛永远天真,永远不懂旁人心绪的男子,微笑着对他说,做我地情人吧然后列举了堆又堆的好处,语气仿如在卖件货品那刻地震惊和愤怒是因为什么,已经懒得再回忆了。记得的是,被拒绝之后,那人眼也不眨下地,立刻去寻找另个对象。他需要的只是个情人,这个情人是谁没有关系,他可以做个最好的情人,他所许诺的切,他都能做到,任何人,只要与他达成了协议,全都样。那么,与其别人被选中,不如由我来吧当时想的是什么是不是,若有什么好处,自然也该我得。第次的拥抱,第次的承诺,第次地欢好,自然都有着更深的目地,更冷的谋算,然而,那不也正是他要的吗他要个情人。而他,需要更多的权利,更多的方便。两全其美,各得其所,有何不可当然,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这场情缘,持续了这么多年。至今思来,这场奇情,到底是缘是幸还是孽,狄九也直不能判断。开始,只不过是随意应付罢了。这场情缘真正坚定起来,其实还是从起并肩对抗诸王的破坏开始的,再然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许多年起走过了。这样漫长的岁月,就算本来是假的,渐渐也就真假难分了吧。就算本来有很多谋算,但也会有偶尔的几次,恍惚间忘记初衷吧多年前那个夕阳下的拥抱,不可谓不甜密。多年来共枕交眠时的安然,常会让他以为,以前的噩梦只是自己记错了。起挫败诸王的得意,夜半私语时的温柔,切切,也总会有两次,让人不由自主地全心投入,尽忘切吧。然而,问题直都在,多年之前的隐患,从来没有消失过,直直,摆在那里。阿汉待他是极好的,几乎万事都依从他,总是处处会为他着想。那个天下第懒人,为了他去学做菜,为了他傻乎乎去绣衣角,当时怒过斥过,也不是不曾快意过,然而,只要想起,这样的心意,这样的付出,阿汉其实可以交给任何人,只要那人是他的情人就好,于是,再多的欢乐,便立时烟消云散。不是不向往阿汉眼中的明净,不是不喜欢阿汉脸上的纯真,不是不期盼,这样纯粹地活着,这样不思虑,不怀疑,不猜忌,不仇恨的快乐。然而,这切,他都没有。也永远不会有,无论他怎样努力,地底的污泥,也永远不会变成阳光下的鲜花。每次看到那样简单的坚持,那样固执的心意,每次听到他说什么,人不该伤害人,生命无比珍贵他就肆意嘲笑他的天真,却又偏偏不可抑止地妒忌着这样的天真。和他站在起,和他日夜相伴,每时每刻被他衬托出残忍和阴毒,每日每夜,被他对映出和卑微这样漫长地年年过下去,纵然有过欢乐,那些迷茫,矛盾,痛楚,苦难,却也更多更多。那天,狄临行时说:“以后要好好待他。”他冷笑答:“你若不放心,就不要走。”狄的眼神出奇温和:“你还不知道你的心吗你不会伤害他的。”那刻,他没有做答,只是觉得好笑。我的心如何,凭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凭什么,我的人生,你可以代我来决定,来掌控。然而,他什么都不说,看着狄因为他的默认,而放心地离开。那年,萧伤笑着对他说:“你可真行啊,找个情人也找了这么个又好说话,又有地位的。咱们教主大人万事都听你的,你就算不做教主,也胜似教主啊。”他当时反驳了什么呢“对,他万事听我的,我瞧你们不顺眼,要把你们全除掉,自己人独大,他会不会帮我”萧伤怔,他却冷笑再问“我要把修罗教全部卖给武林正道门派,让他们瓜分本教,他会不会帮我”看着萧伤铁青的脸,他本来是在得意地冷嘲,最后,却变成了嘲讽他自己。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教主喜欢天王,教主与天王是情人,教主信任天王。教主对天王言听计从然而,没有人去仔细想过,教主所有地遵从,都只在天王不违背他的原则的情况下。那个永远对他千依百顺的傅汉卿,其实从来都没有过放弃坚守他自己的底线,在某些原则上,从来不曾想过做半点让步与妥协。有时他故意同傅汉卿吵架,找他的麻烦。傅汉卿不与他斗嘴,旁人却要看不过眼跑来干涉,瑶光喜欢大摆威风地喊:“你想要什么他没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每听此言,就让人有大笑的冲动。我想要的,他有太多太多不曾给。而且,我知道,他定不会给我。因为他永远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他做人地原则,我也不例外。更何况,我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他来给为什么,我要的东西,必须由别人来给。所有人都会说,天王能有如此重权,都是因为教主的信任。可是教主的信任是因为什么呢因为那些权力。那些财源,根本不放在教主心上。因为被可怜的狄九当作切地东西。在那强大的傅汉卿眼中,根本不屑顾。人们总是会说。有了教主的信任,才有了天王的作为,而往往会不经意地把他多少年的辛苦,多少年的努力,概抹杀。相反,却让他有种深深的屈辱感,仿佛这场恩爱情好,不过是次卖身的交易。他献出身体和柔情,交换那些权柄和方便。交易本来没有什么这世间。又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交易的。为了得到想要的,假做情痴情圣都是理所应当地,然而,为什么这些本该漠视的事实,却总会让他有种屈辱到想要发疯地激狂。人们总是会喊,对教主与天王誓死效忠。可是却不知道,他已经听厌了太多太多次,他的称呼与傅汉卿地称呼被同时使用,天王两个字永远永远跟在教主之后。不不不,他再不想听了,他甚至宁愿这些人大声喊,教主教主,而不要再叫天王了。我的生命,再不由旁人控制,我的人生,再不受旁人操纵。我想要的,再不需要别人来给予,我的满足,应当由我自己双手赚得。厌倦了再去看那样清澈的眼睛,反映着自己的污秽和脏污,从来不觉得残忍丑陋是可鄙之事,却总是不愿去直视那样的眼睛。厌倦了再去面对那样天真地面容,因为知道自己居然也愚蠢地渴望接受这样的天真,才更加了解心灵软弱和放纵感情是多么危险地事。于是,就有了很多很多的事,悄悄在暗中进行着,只是,他仍然会时时回到那人身边去,仍然会不经意地去留恋许多许多,他本该厌恶的事。直到那天,方轻尘和风劲节的死讯传来。那两个人的死太重要太重要了。证明了小楼中人,原来真的不是不可消灭的,证明了小楼的力量,真的不会干涉红尘,不会报复仇人。然而,狄九却清楚地知道,推动他下最后决心的,不是再无后顾之忧,而是傅汉卿那轻淡的态度。不用去报仇啊,那是他们的事虽然有冤枉,但那是他们的选择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旧友的死讯,只换来他些感谓,次提前的离席。同窗惨死之后,他可以转身就在阳光下睡得安逸自在。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睡颜,觉得指间有些冷。如果听到的是他的死讯,傅汉卿会否也这样说。他死了我很难过,但是杀人是不对的,所以,我不能为他报仇他虽然死了,但闯江湖是他的选择啊,我不好干涉。然后,依旧香香甜甜梦酣然可能吗当然他只需要个情人,那个情人是谁重要吗不管那人叫狄九还是王九,傅汉卿都会做个完美的情人,仅此而已。那个风劲节,眉目英且朗,顾盼而神飞,特意来会同窗,谈笑间,对傅汉卿那种淡淡的温情和关怀,事隔多年,狄九从来不曾忘。容谦,国之相,待傅汉卿却温和亲切,夜私室长谈,便为他开前所未有之特令,亲送出府,告别时,珍重之词,语重心长。方轻尘从未有缘见,但握大权,即刻对修罗教多方扶持,为的也是想帮傅汉卿点吧。这样的同窗,这样的来自同个地方,有着同样过去的伙伴,该是极重要极重要的人吧然而,傅汉卿对他们的死亡,却可以这样平淡地对待。那刻,低头看自己阳光下孤独的影子,心头声声自问,如果,死的是我,会怎样然而,他得不到回答。可以温柔地叫醒情人,可以夜相伴,彻府相陪,可以看着阿汉天真的样子微笑,望着情人朦胧的睡眼感觉到快乐。然而,他其实知道很事比如,这个在他面前总是很听话很快乐很天真的情人,其实并不真的快乐,然而,不管有什么样的心事,却从不对他说是不敢说,不愿说,仰或是不能说,他与他,这么多年下来,旁人看来恩爱,其实又何曾坦诚相对过次呢就象那些宝藏是啊,那个宝藏,狄靖的宝藏,让诸国都先后对修罗教另眼相看的宝藏,他从来,不曾对自己提过个字。那个睁着双仿佛世间最天真最无辜的眼,看着他,次次说,我永远不会骗你的人,从来不曾告诉过自己,他知道所有狄靖的宝藏。当年的狄飞,后来的狄靖,而今的狄九,每个修罗教教主,或将要成为教主的人,身边都出现了小楼中人,而且,至少有两个未得善果。狄飞的生孤寂到底是为了什么,已不可细查,但观傅汉卿在冰棺前的神情言语,小楼定是脱不开干系的。狄靖为什么疯狂失道,为什么肆意妄为,后世倒是有过许多传说,其中之,便是他爱上了个人,要夺尽天下所有的财物珍宝,只为供爱人笑。相传,他有个极珍爱之人,藏于极隐密之处,为了那个人,他可以杀人千万,灭尽苍生,为了那个人,他可以倒行逆施,与天下为敌,没人知道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甚至是男还是女,但是狄九知道,那个人,肯定是小楼中人。因为,以狄靖地疯狂和残忍,能让他说出切秘密珍藏的,只有那个他最信任的人。而傅汉卿之所以能知道这切,也只有可能是从小楼中了解的。若狄飞与狄靖皆不得好下场,那么狄九又如何呢多少个日夜,如此自问,然后,对着自己。森然地笑笑。傅汉卿,你说你爱我,可是,你瞒了我太多太多。傅汉卿,你说,我是你的情人,可是,你的情人可以是任何人。傅汉卿,你说,你会努力做个好情人。是啊,所以。你明明不相信我,却总是装成很相信。并且以为我看不出来。傅汉卿,你可以很天真,很蠢,很傻,可是,你却又可以很聪明,很世故,很灵活。很敏税,那么。我怎么再去继续相信你的天真,你那表面上的蠢和傻呢傅汉卿,你地情人游戏,何时终结,你顿悟的那天,会否对我微微笑,告诉我,切结束,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又或者,在你所谓的顿悟来临之前,我就在江湖风波中死去。你叹口气,略略感伤下,睡个好觉,接着去找你的下个情人,然后,继续做个温和柔顺,尽职尽责的好情人呢傅汉卿,如果有天,我注定要被你舍弃和淡忘,为什么,我不能先步选择抛弃呢这个念头萌升的那刻,狄九却又冷漠而讥嘲地对自己笑起来又或者切切都是借口,理由其实简单到极致。我要让所有地权利和财富都在我的掌心里,我再不要居人之下。即然如此,又何必再虚伪可笑地用些什么情啊爱啊的理由来做掩饰呢这样的理由难道不够吗于是,他微笑着问傅汉卿,有什么愿望,他微笑着许诺将来的礼物。第二天,他马绝尘地离去,展开了最后的布置,开始去筹建琉璃之屋,烟火之宴。在那之后,他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来确定,小楼的确没有为风劲节和方轻尘的死亡做出任何报复的举动,其他可能来自小楼地人也同样什么也没有做。最后的顾虑消去,最后地行动已摆在眼前。悄然安排好切措施,带走了傅汉卿,叹引了诸王最多的注意力。然后,是极尽切地欢乐,那样肆意地游戏人生,那样亲近地日夜相伴,多少个夜晚,梦中醒来,恍然间,不知是狄九梦,梦见自己有了平凡的人生,幸福的伴侣,还是个平凡男子在梦里当了盖世枭雄。两种人生,哪种是幸,哪种是不幸,他茫然不知。在他次次重新开始人生时,所有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修罗教处于困境,楚国越来越混乱,带着傅汉卿来到充满灾民苦难的曲江,形势迫得傅汉卿不得不说出宝藏。是啊,永远不能见死不救,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妥协的原则相比他的犹疑和软弱,不管是当年什么也不理会的傻猪,还是现在这个看似情痴地魔教教主,骨子里,其实比谁都坚定,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吧最后地十日,最后的相伴,最后的琉璃世界,华宴满天。他为他舞剑,那刻是真心想舞出江南江北红尘景,舞成他眼中最深最浓的美丽,然后,让切终结。剑刺出时,心中无喜无伤也无得意,冷静到极处,就成了种麻木。为什么杀他不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了,不是因为留着他将是威胁,仅仅是因为,总觉得,杀了他,也许就可以解放自己了。也许那些疯狂的苦痛,莫名的压抑,那些永远解不去的纠结,就不存在了。剑刺出的时候,心中明明知道,也许就算杀了他,也未必能改变任何事但生活本来如此,他早已绝望,从不指望自己的生命里会有美好和幸福。这剑刺出,就算不会更好,但也不会更坏。切仅此而已。

  第百章 不动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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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剑刺出时,心如止水不波,无思无虑无念无想,无喜无怒无忧无怖,再没有任何感觉。那剑刺出之后,从心到身,从眼神到面容,都已铸下牢不可破的冰封牢笼,身心再不会因身外的切有所动摇,因为,所有的所有,他看得到,却没有感觉,他听得见,却不去思量。所以,那精准的穿心剑,居然刺不死人,他没有惊讶。所以,那遭受背叛和杀戮的人,回身握紧他的剑锋,说出的居然是叮咛之语,他也无震动。冷眼看着漫天焰彩琉璃华光下,生命的气息,渐渐从那人脸上流失,冷眼看着血泊里栽倒的身体,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才能正常理解,傅汉卿说了些什么话。然而,冰封的面具不会有任何变化,明了的心境里,感触也迟钝而缓慢。似乎,有什么事出错了吧似乎,有什么想法,或许,不对吧刚才,傅汉卿阿汉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仇恨也没有惊讶,有的只是然而,就连这疑问,也迟缓且淡漠。冷冷地低头,看着那微微抽搐的身体,理智在叫着,过去再补剑,永绝后患,感情在喊着,救救他,你错了,快去救救他然而。所有地呼唤,也同样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只是用力握紧剑,剑柄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再次为自己无端的软弱而感到愤怒和耻辱。他没有上前,没有再补剑,不是因为不忍,不是因为动容,只不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软弱到这种地步。他不知道。再向前步,会否在颤抖中弃剑,会否让理智完全泯灭地去拥起那血泊中的身体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无法接受的。事到如今,对与错,已不重要了傅汉卿到底待他如何。已不重要了事已至此,回头无用,也不必回头。什么傅汉卿待我不够真心诚意,什么傅汉卿处处对我保留欺瞒,什么傅汉卿太过冷漠无情说穿了,切切都是借口。他想要得到更多,他想要拥有更多,他不肯居于人下,他不肯受人掣肘。他不要头上永远有个教主,他不要身边永远有诸王审视的眼神。他要他的自由。他要只属于他的事业。哪怕同修罗教相比,微弱而卑小。哪怕他所拥有地权势和影响,远远不如修罗教的天王。他不要风信子总是围绕在身旁。他不要身上永远贴着教主情人的字样。他不要再沦落到不能不接受旁人恩赐,想要什么,伸手去拿取,自由自在,做他自己。而为了拥有这样的自由,保护这样的自由,他必须背叛,他需要权势。他需要财富,更需要野心的推动。杀人也好。背叛也罢,为地从来只是他自己,傅汉卿如何待他,重要吗重要的,只是他自己如何去看傅汉卿,如何去待傅汉卿。心中早存此念,所以才会在找到无数借口,无论傅汉卿怎么做,他都会有次又次的不满,他都能找到项又项的理由,证明他的背叛和杀戮是合理的。但是,为什么要合理呢,为什么要虚饰呢背叛就是背叛,再多的理由都软弱可笑。残忍与狠毒,自私与卑劣,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不敢承认,不能面对的。他可以接受自己冷漠自私,残忍毒辣,却难以忍受,那个自命当机立断,自以为切决断都无比正确的自己其实依旧软弱到可以被轻易动摇,依旧不能坚持自己的心意到最后。在作恶之后,因为感动而彻悟,痛苦流涕,番然悔悟,在世人传说中,这或许是美谈,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狄九觉得,还不如回手剑,杀了自己更痛快。不不不,他不打算回头,他也决对不会回头。他要杀傅汉卿,这其中从来没有误会。因为杀了他,自己可以得到更多,因为利用完他再毁掉,可以更接近自己地目标。所以,不存在误会冰释,不存在大彻大悟。无论傅汉卿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最后地叮咛是什么,切切,不会改变。他徐徐后退,头也不回地飘然跃上院墙,尽管这时他的目光依旧刻也不曾从傅汉卿身上移开。天边乍亮起另道焰彩,眩目华光中,他看了他最后眼,然后,悄然跃下,从此,他地视野中,再不见那个叫做傅汉卿的男子。那个在他生命中许多许多年的人。傅汉卿,也许我也曾经爱你,甚至现在也依然爱你吧但是,我更爱我自